【五】

    那是发生在社会实践结束后的第三个星期里。

    或许在这段时间中，琪予和夏致的关系因为在社会实践时所发生的某些事情而得到了微妙的改善。

    虽然夏致，在事后他也没有再对琪予解释些什么，所以，琪予也便认为“还是忘记的好吧，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尽管说不清这其中的理由。

    大概，是因为夏致当时那一句模糊不清的“我喜欢你”。既没有令人感到确切的真实性，也因为太过突然而使琪予莫名的害怕起来。所以，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舒奚意外的转学了，班级上的蜂后渐渐变成了林美诗。不知道为什么，林美诗开始针对其琪予，于是班级里的同学似乎对琪予都没有什么好感，琪予倒也无所谓，只管继续独来独往便是了。

    倒是因为这个星期的座位调换，琪予和最近转来的史小卓变成了前后座。

    “抱歉，昨天把你的课本装错，带回家了。”

    自习课上时，琪予把写有史小卓的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递还到她的课桌上。说着“没事，你不说的话我还没有发现”的史小卓突然注意到窗外，“嗯……下雨了啊。”

    琪予也扭过头去看。

    不算是太大的雨，顶多只能称得上是毛毛雨，下一会儿便会停下来的那种。

    雨水啪嗒啪嗒地浇打在靠近窗户旁的树叶上，望着远方的视线有些模糊。琪予嘴里衔着笔头，也不知道在透过雨帘看着什么。身后的那个女生忽然淡淡地说道：“夏致对你很温柔呢。”

    “嗯？”尽管是有些突兀的话题，但琪予还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哦……是吗。”

    “怎么说呢，是出乎意料的温柔吧。这一点大家都很羡慕你呢。”

    “……为什么这么说？”有些困惑起来。

    史小卓的语气依然是没有任何起伏变化的，从她的口吻里完全判断不出她是在夸奖还是在讽刺对方，“他那个人，是我的中学同学，曾经在一个班里三年。从以前开始就非常的冷漠。虽然表面上是一副对谁都会很温和的表情，而基本上大家都会认为他是很善良优秀的人，所以才会去接近他。但实际上，他是那种就连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都会非常无情的类型。总的来说……有点危险。”

    某些还未被对方说出口的事情，琪予其实早就是心知肚明。她只是用手指摸着桌面上凸起来的某个鼓包，“听起来有些荒谬的感觉——”

    看样子是和森亭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果然……自己对夏致的事情了解的实在太少，从前对于他的迷恋到现在来看，只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以貌取人”了吧。

    因为对他存在着太多的幻想，所以一旦有哪里破灭，就会觉得难以接受。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有什么是不荒谬的呢。是很想这么说出来的，但想到琪予也许什么都还不知道，于是史小卓便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琪予望着面无表情的史小卓，沉默了几秒钟后，忽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知道他们曾经——”

    “什么？”因为窗外的雨声，史小卓感觉没有听清。

    “不……没事。”琪予说。

    下午的时候，本以为马上就会停下来的毛毛雨逐渐变成了“哗哗啦啦”的大雨。天气预报可没有说今天会有雨的事情啊，偶尔的失误。

    就在这样念叨着时，刚刚上到一般的化学课突然被开门声打断。是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探进头张望了琪予所在的位置，然后向站在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喊过琪予的名字，然后说道：“你出来一下，快点。”

    班里的其他学生便一起面带不困惑地张望着走出教室里的琪予。

    毕竟班主任老师的口气实在严肃的令人觉得奇怪。那个女生托着下颚淡漠地凝视着站在走廊里和老师在说些什么的琪予，以林美诗为首的几个女生露出诡秘的笑容议论着“该不会是她卖春的时候被抓到了吧”。

    大概是三分钟之后，夏致便看到琪予飞快地跑出了走廊，隐约之中能透过她的背影看到一些张皇失措。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致皱紧眉头面露担忧地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而他的眉宇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难色都被斜对放的林美诗看在了眼里，女生的目光中迅速涌出了静谧的愤怒与怨恨。

    而与此同时，身穿警服的男子找到了森亭所在的班级。班主任朝教室里面招呼了一声男生的名字，森亭站起来，班上的同学都面露诧异地盯着森亭走出去的背影，有的还在私下嘀咕着：“那是警察吧？真的假的，来找森亭的？出什么事了？”

    小声的议论个不停，直到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瞪了过去，几个男生才被吓了一激灵的重新闭上了嘴巴。

    森亭一边同警察快步地走下走廊的楼梯，一边听对方神色不安地说着事情的原由。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刚刚接到电话，我当时正在上班……”

    “那个家伙跑了吗，把所有的钱都偷走之后就跑了吧。”森亭努力压制着语气中的怒火。

    “因为邻居当时报了警，所以我才来找你，你也知道，他非常的在乎你——”

    “但他抛弃我们了。”森亭停下脚步，“哥，我不想去见他。”

    做哥哥的回过身来，对森亭说，“去做个了断吧，总要面对。”

    森亭沉着眼，望着面前的兄长，久久沉默。

    即便是这个做哥哥的人，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出现在森亭的生命里了。他的工作最近调了回来，所以才又重新拾起了一个作为长子的责任。

    只是，那么多年的空白岁月，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让人觉得说来话长，且不愿接受。

    “而且，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她了。”

    “她？”

    “暇夜啊，她好像也遇见了什么事，正往楼下跑。”

    森亭拧紧眉心，对他说：“哥，你可能不知道，她不是何暇夜。”

    “嗯？”

    “何暇夜早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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