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晚离开补习班的时候已经是8点20左右了。莘辙心想这个时间，会不会打扰到对方？或者他也不一定会在家，应该还在医院。
虽然这样左右迟疑，莘辙还是去了他家的公寓。
按了门铃之后，他站在门外等着。过了很久，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离开时，房门从里面打开。
景是城当时刚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换掉西装衬衫，连领带都没有摘下。他好几天都没有睡的安稳了，头发有些凌乱，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可奇怪的是他说话时的声音还难得地保持着足够的精神。
“你是？”他没有问“你找谁”，看到莘辙身穿校服，尽管和景臣所在的高中校服不同，但仅凭“是高中生”这一点就让他心中的疑虑和戒备大减。
而且，这名高中男生很是眼熟。
“您好，我的名字是简莘辙，在这之前我和景警官在警察署已经见过几次面了，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我。”莘辙提着书包肩带向站在玄关处的景是城八十度鞠躬，直起身后说道，“另外，我是景臣学长中学时期的学弟，因为听说了学长的事情，关于那件事……”
哦，原来是他。
想起来了。那个和姐姐来过警署几次的男生。只不过没想到他会是景臣中学的后辈。
接着，景是城的表情渐渐呈现出几分僵硬，他略微眯起了狭长的双眼，不由心想，看来景臣的事情已经满城风雨了，坏事远比好事传得迅速。
“景臣现在还在医院。”景是城对莘辙说，“我才下班没多久，再等一下我也要过去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看他。”
“其实……”
“什么？”
“我今天前来登门拜访，其实并不打算去看望学长。”
景是城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不是想探望景臣，难道是来探望他？一直让人站在门外也不是待客之道，景是城侧过身时对他说：“不管怎样先进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那太谢谢您了。”得到允许，莘辙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走进玄关之后带上了房门，脱下鞋子时说了声：“打扰了。”
景臣家的公寓大小适中，大概是住着两个男人的关系，房子内部不算太整洁，但也还说得过去，可能是每个星期都会雇佣家政人员来打扫一次。
莘辙以前听景臣提起过家里的事，是在他母亲去世不久后的那段时间。景臣不愿找太熟悉的人诉苦，所以才和关系普通的莘辙讲了许多。无非是母亲死后带给他的压抑与悲伤，同时还有对于常年忙于工作而经常忽略了家人重要性的父亲的抱怨。
失去了温柔可靠的母亲，想必景臣一定也很孤独寂寞。
“喝速溶的咖啡怎样？”景是城翻打冰箱的声音切断了莘辙的思绪，“家里最近也没买什么像样的果汁，因为我和景臣都没什么客人可招待。”
说“不用了”这样的话会破坏对方心意，于是莘辙客气地回答：“哦，好，速溶咖啡就可以。”
速溶咖啡放到莘辙面前是三分钟后的事情，景是城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接着缓缓地开了口：“莘辙是吧，今天怎么没和你姐姐一起？”
莘辙只说：“有些事情我想先亲自确定之后再告诉她。”
“那看情形你是来找我的。”
“是。不过我本打算永远都不再提这件事，至少不能从我的口中说出，因为我答应了学长。”莘辙也是经过了长久的思想斗争，才决定来单独面见景是城。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双手握上白瓷的咖啡杯，“景警官，在我告诉您我要说的事之前，请您先回答我，您知不知道那个网站的背后创造者究竟是谁？”
景是城的内心一颤，他捏着香烟的手指也僵住了。可他不能就这么轻易说出口，眼前的这个高中生还没有得到他足够的信任。
“您也知道，景臣学长也是那个网站的受害者之一。”
“从伤口的鉴定和丢失的物品加以判断，景臣当时很有可能是遭到了抢劫。当然了，真正的原因就算他醒过来，他自己也不见得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景是城打算以大人惯有的狡猾态度来含糊过去。
“根本不会是抢劫。”莘辙不急不慢地否决了他的说辞，“关于这一点，想必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然，您为什么会每天晚上都片刻不离的守在学长的病床前？”
景是城怔了怔，这回正过身来面向他：“作为父亲，我每晚陪在儿子身边，想让他在苏醒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至亲之人，这有哪里不对吗？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每晚都没有离开过医院？”
“关于这个我还不能说。”
“哈，那你今天来究竟想说些什么？”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刚刚已经给了你答案。”
莘辙端起咖啡，喝下去一口：“请您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看待，您不愿意诚心和我交谈的话，那么我今天下定决心来找您这件事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半晌过后，景是城吃力地做出了一步妥协：“直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学长很有可能是被刻意袭击，我的意思是他被什么人盯上了，就是那个网站。而我也知道，您一直在查找那个网站的创始人。景臣学长注册登录过那个网站，也发帖过，所以我想，他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而有害怕他会泄露某些东西。您能猜得出来吗，谁最有袭击学长的动机？”
景是城缩紧瞳孔，这小子竟然也这样认为？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不，他一定知道，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烟灰掉落在地板上，景是城拧起了眉心，他突然意识到他该把自己知情的那小小的部分讲出来——他说：“景臣他拍过一些照片，而且，照片的内容与人物十分繁杂，也涉及到很多连他自己都不知情的重要东西。”
“重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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