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翌日清晨，气温依旧炎热，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而趁着还没开始忙碌起来，最近调入搜查组的年轻警官——辛祯则是拿出带来的早餐，一边吃着一边听其他同事闲聊。

    “真是搞不懂，怎么总是让我们组去处理一些高中生的琐事啊。”

    说这话的是副组长，他坐在距离空调最近的地方端着杯咖啡，喝了一口后又继续抱怨起来：“看看最近这些案子，什么高中生自杀、高中生斗殴、高中生遭遇家暴、然后还有高中生出入成人的公共场所，全都是乱七八糟的案子，真的以为我们没其他事可做了吗？哼，又不是他们的生身父母！”

    “没办法，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孩子缺乏心理辅导嘛。”组长助理坐在转椅上搭腔，“唉，尤其是那群高中生。”

    “近期的几个持刀抢劫的案子也有高中生参与吧？”副组长咋咋舌，“鉴定科说是误杀案，高三男生和几个社会游荡青年一起冲进银行威胁职员打开保险箱，好像是银行职员动作慢了点，便激怒了那名高三男生，好几刀就那么捅下去了。”

    “唉，真惨！”组长助理嗤笑道：“他们是不是以为有未成年保护法就可以杀人不用偿命？那要未成年看守所做什么，够天真的。”

    “就是因为天真，才敢满不在乎的去打架、甚至于是杀人。”

    听到这里，吃下最后一口早饭的辛祯抬起头来，风轻云淡地插话：“对了，科里前阵子不是在郊区河岸那边发现了一个高中生的尸体吗，被他杀的那个。”

    “哦，你说那个啊。”副组长伸长了声音，为其进行起说明，“调查工作还在进展，方针和方向都有了些苗头。目前就是要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剔除虚假又重复的信息，排除不可能的因素，先从有嫌疑的当地游荡人员调查起吧。”

    说到这里，副组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窗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笑道：“说起来，谢警官，半年前的那个案子还是你在负责吧？”

    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将双腿交叠在一起搭在桌面上，长相冷冰冰的会让多数人觉得不敢靠近，加上他有一双狭长凤眼，就更加令人畏惧三分。他正在看着手中的体育周刊，没有抬头，只含糊地应了声：“嗯。”

    看来还是没什么结果的样子。副组长表示遗憾地叹口气：“都过去半年了，唯一的嫌疑人又洗清了自己，还真是难办。”

    “我也听说过那件事。”辛祯说，“半年前，同样在那条河岸旁出事的高中生。这么久了还在追踪嫌疑犯，是调查方针有异议吗？”

    副组长望着辛祯的脸，含义不明地勾出一抹笑意。

    “辛警官，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吧？”

    “嗯？哦，是。”

    “那年龄应该是在二十……”

    “二十二。”

    “真年轻！年轻就是好啊，有热情，有干劲，不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喽。”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辛祯心觉不太舒服地拧起眉心，还打算要说些什么，却被景是城的声音打断。

    “不要多嘴，辛警官。”他有些不悦地合上手中的杂志，凝视着辛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调查方针是上头交代的，你批评调查方针，是基于产生个人意见的正常反应还是单纯的想要展示那自己高人一等的智商？凶杀案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侦破的，这次的事件也正在调查中，总之，不要怀疑前辈们的每一句话，作为新人，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接着他又打开杂志，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大家都不再议论，而是回到各自岗位。期间有人刻意发出几下咳嗽声，更是令辛祯觉得心情糟糕。

    前些日子，他也和同事一起去调查这次的高中生遇害事件。找到曾在案发时间前后出没高坝的一些社会游荡人员，按照程序问了几次，发现他们的嫌疑少了两层。可不能单单凭感觉就停止二次询问。所以辛祯知道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可面对上司的数落，他还是觉得心里被恶狠狠的灌入了颗钉子。不得不说，这令他的心情变得有点糟。

    当天下午。

    雨刷在“啪嗒”、“啪嗒”的扫清车窗上的雨水，车内的空调温度正好，景是城正坐在驾驶座上抽烟。他将烟灰弹落进小巧的玻璃缸里，其中已经有着五六个吸到一半就被按掉的烟。

    副驾驶的车门在这时被打开，对方先收了伞，将其放进塑料袋里以免将雨水落入车内，然后才坐进来关上车门。

    景是城瞥他一眼，抱怨道：“真慢啊。”

    “对不起。”辛祯道歉的语气很生硬，包含着不甘，“我不太熟悉这附近的路线，所以找了很久也没有看到自动贩卖机。”

    “那你就不会找人问问路？我不过是让你去买罐咖啡。”去了一个钟头不说，回来后还两手空空。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仍旧欠缺诚意。

    辛祯的个性不算开朗，并且也不是很喜欢被人指使着做这做那。当然，步入社会之后，他一直都在努力克服这个致命的缺点。不过，他的IQ却是令人佩服且信服的，脑袋聪明这件事在大学里就被所有的任课老师所证实，他曾得出过整个物理系都为之头疼许久的公式题的正确答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EQ似乎还没有达到IQ的二分之一。

    “唉，算了。”景是城叹口气。

    而现在，两人的车子正停靠在距离一所高校门口不足二十米的地方。辛祯不太明白景是城打算做什么，他好几次想问，话到嘴边却总说不出话来。

    景是城吹了声口哨：“呦，真是漂亮的好车。那车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想不起来了。”

    辛祯抬眼看了下，漫不经心的回答：“宾利。型号是前不久才出的。”

    “哦。”景是城恍然大悟，“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名牌都认识。”

    辛祯没再说什么，高校也在这时打响了放学铃声。不久之后，便有成群的高中生走了出来。各种颜色的雨伞呈现在眼前，反倒是其中一名没带携带任何遮雨物还走得平稳缓慢的女高中生更为惹人注意。

    她的长发挽在耳后，默不作声地走到校门口那辆宾利的车门前。穿着灰色西装的司机立即走下来给她撑伞，又替她打开了车门。待她坐上了去，宾利调转车头驶离了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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