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与剥离:后殖民文化语境中的黑非洲英语写作-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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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士比亚在传奇剧《暴风雨》中,塑造了一个被征服的精灵凯列班。凯列班从母亲那里继承来了海岛,原本是海岛的主人,但外来的普洛斯比罗凭借呼风唤雨的魔法从他那儿抢走了海岛,并将他贬为奴仆。凯列班的处境与前殖民地遭受外来强权剥夺的殖民处境非常相似,面对普洛斯比罗的训斥和进行驯化的企图,凯列班这样回敬:“你教我讲话,我从这上面得到的益处只是知道怎样骂人;但愿血瘟病瘟死了你,因为你要教我说你的那种话。”[465]这句话也常常被后殖民理论家们引用,以之作为前殖民地与前宗主国文化上既师承又对立的关系的表征。的确,对于黑非洲的英语文学来说,英语是外来语言,也曾经是宗主国驯化的工具,早期的黑非洲英语文学起始于对英国文学的模仿,但是黑非洲的作家们越来越有意识地让自己的英语书写承载起黑非洲的历史和现实,从而揭示、批判了内外殖民的危害,他们还通过模仿欧洲的文学形式,挑战、颠覆欧洲霸权话语,从前宗主国那里争抢话语权,以期最终寻找回、构建起黑非洲独属的诗学体系。因而黑非洲作家的英语书写也同时是一种对帝国的反叛与逆写。

    因此,依附与剥离构成后殖民时期黑非洲英语文学发展的关键词,对此,海伦·蒂芬有着更深刻的剖析:“被殖民化的人民每日生活的真实性,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欧洲话语的影响。但是,后殖民社会所产生的当代艺术、哲学和文学,却不是对欧洲模式的简单继续和接收。艺术和文学的非殖民化(decolonization)进程涉及对欧洲符码的一种激进的消解/掩盖(dis/mantling),涉及对欧洲主导话语的一种后殖民式的颠覆和挪用。”[466]从源头来看,毋庸讳言,黑非洲的书面文学传统离不开欧洲文学的影响,在黑非洲书面文学发展的整个历程中,欧洲各种各样的文学思潮也对黑非洲文学产生着持续影响。黑非洲英语作家大多致力于将外来传统本土化,或将本土传统与现代需求接轨,最终走出与欧洲在话语上的师徒契约关系,形成平等对话的新型关系。为了实现剥离,黑非洲的英语作家们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努力,尽管在这个努力的过程中,充满歧义,但是,纷争同时也给黑非洲文学带来了活力,在争鸣中黑非洲文学获得了迅猛发展。这些探索的初衷大多源于对抗,因为强烈的对抗欲望,产生出了多姿多彩的作品,反过来,这些多姿多彩的作品,也渐渐凝聚出黑非洲英语文学独特的文学品格。

    文化解殖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远远没有终结。“这一进程经常伴随着对一种全新的、彻底重现的、摆脱掉所有殖民污点的‘真实性’的要求。”[467]在黑非洲英语文学发展的过程中,始终有一些黑非洲知识精英呼吁纯粹的非洲文化复兴,但是尽管是强权的强加,非洲、欧洲两种文化由于历史的际遇,已然发生了碰撞,混杂性已经成为黑非洲地区后殖民时期文化的事实,本真的民族性的吁求或许只能成为一种理想。然而,只要非洲与欧洲之间还存在着强弱之分,种族之差,穷富之别,黑非洲的知识界在如何摆脱与欧洲文化的依附关系,实现进一步的剥离,发出自己更独立、更强韧的声音的探索就还将持续,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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