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朋友今生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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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我们提过,范仲淹第三次被贬谪是因为宰相吕夷简向皇上告状,称范仲淹勾结朋党,离间君臣关系,将来必成大患。宋仁宗还真怕有人合谋反对朝廷,导致皇位不稳,所以他就听信了吕夷简的所谓“朋党”之说,将范仲淹调离京城。

    那吕夷简所指的“朋党”是什么呢?《辞海》的解释,原本指一些人为自私的目的而互相勾结,朋比为奸;后来泛指士大夫结党,即结成利益集团。所以“朋党”是中国古代特有的一个名词。在中国的古代官场,士大夫结党是常事,发生朋党之争也是常事。东汉的党锢之祸、唐代的牛李党争、宋代的元祐党案、明代的东林党案便是实例。这种党派门户之争,不能说全无清浊是非之分,但互相攻伐的结果,往往是敌对的双方都从自己利益出发,置国家社会利益于不顾,使政局变得日益混乱,政权变得越发腐败。吕夷简就是利用“朋党”这个可怕的帽子,无中生有,无限上纲,拿“朋党”作整人的幌子。可惜的是,宋仁宗竟然听信谗言,误入圈套,以致雷霆大发,害得范仲淹和他的忠君朋友们都相继被贬,深受其害。后来新政失败的原因之一也是以吕夷简、夏竦为首的保守派官员极力反对改革,反对新政。但他们并不是直接攻击新政,而是攻击主持新政的范仲淹,使出的杀手锏就是诬蔑范仲淹和欧阳修、富弼、余靖、韩琦等人结为“朋党”,以此阻挠新政顺利实施,最后使所有“朋党”之人都没有逃脱被贬谪调离的境地。

    所以说,在中国古代乃至近代社会,“朋党”是十分令人胆寒的一个词。对个人来说,任你如何清白,只要被戴上“朋党”的帽子,前途就可能吉凶难料,往往是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君子遭殃小人得志。对国家社稷来说,结果必然就是仁人志士远离权力中心,正人君子齿冷心寒,朝纲日渐紊乱,朝政日渐腐败,扰乱了社会进步和安全稳定,甚至君亡厦倾。

    那我们就看看范仲淹的“朋党”究竟有哪些人,果真如吕夷简所说的那么令圣上担心吗?

    欧阳修,唐宋八大家之一。他博学多闻,学富五车,为人耿直,敢于谏诤,屡忤权贵而仕途坎坷,一生中同样被贬谪三次,颠沛流离。范仲淹第三次被贬之际,时任馆阁校勘的欧阳修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奋笔疾书,写出了著名的《与高司谏书》,痛斥左司谏高若讷趋炎附势,落井下石,肆意诋毁范仲淹,“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高若讷将书信上交朝廷,仁宗龙颜大怒,贬欧阳修为峡州夷陵(今湖北宜昌)县令。赴职夷陵后,欧阳修潜心从政,遍访农户,体察民情,为民造福。因其政绩比较突出,朝廷又调他任光化(今属湖北)县令。康定元年(1040年)八月,欧阳修终于重回京师,重任馆阁校勘之职。庆历五年(1045年)庆历新政失败,其推行者范仲淹、富弼、韩琦、杜衍等先后皆以“朋党”之名被调离京师,因而气得大文豪欧阳修怒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义愤填膺地创作了一篇脍炙人口的《朋党论》,痛陈朋党之说残害忠良,望国君明辨是非,分清君子和小人,并列举历朝实例,谏圣上斥退小人的假朋党,用君子的真朋党,辅佐皇帝治理朝政,安定天下。结果又遭奸人诬陷被降职出知滁州(今属安徽)。本欲为国清除弊政,却祸从天降,落得如此结局,让欧阳修欲哭无泪!在滁州,欧阳修勤于政事,关心民生,兴利除弊,发展生产,百姓感恩戴德,把他和曾在此地居官的王禹偁合称“二贤”,并立祠纪念。千古名篇《醉翁亭记》即写于此间。“孤忠一许国,家事岂复恤”。欧阳修忠心报国,屡遭贬谪,仍然忧国忧君,针砭时弊,仗义执言,无怪乎后人对其称赞有加,传颂不已。

    同样在范仲淹第三次被贬之际,时任集贤校理的余靖仗义执言,向仁宗皇帝写了一份长信,大致内容是:上两次范仲淹被贬,是因为太后和谢氏的原因,这都属于圣上的家事范畴,圣上宽宏大量,虽说当时被贬谪,但后来还是因为圣上赏识范仲淹的为人和能力,更加重用了范仲淹。而这次,范仲淹因为言事和朝廷官员闹矛盾,这和范仲淹以前参与圣上的家事相比要轻得多了!再说古来就有众多贤臣忠心谏上安定天下之例,他们都是出于对朝廷圣上的耿耿忠心。今天范仲淹句句实言,也是为圣上着想呀!可圣上却三贬如此尽忠之人,天理何在!余靖此次真是出于公理,仗义执言,由此而名闻朝野。但结局可想而知,没过几天,余靖就被贬为监筠州(今江西高安)酒税。余靖一生为人刚直不阿,忠心报国。在北宋王朝出现严重的内忧外患之际,余靖与范仲淹等人一道,反对因循守旧,主张顺势变革,实施富国利民政策。其坚持革新、锐意进取的优良品格和直言谏诤、刚正不阿的精神风范,堪称一代名贤。

    时任馆阁校理的尹洙也曾因范仲淹第三次被贬而义愤填膺打抱不平。他直言圣上:范仲淹忠心耿耿,忠于朝廷,直言谏上,无可厚非,反倒是您听信谗言,不分忠奸,乱扣“朋党”之名。我等忠心报国,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也是范仲淹的同党,请圣上将我也一同发落吧!现在想想,当年的尹洙置生死于不顾,说出如此铮铮之言,是何等的凛然不惧,何等气概,何等胸怀,为的就是匡张正义,直面奸人。庆历七年(1047年)春天,尹洙一家老小从均州(今湖北丹江口一带)来到邓州看望范仲淹,两人聊起当年往事,不免老泪纵横。想起为朝廷做事,为官一方,无愧于圣上,无愧于祖先,两人推心置腹,直聊至东山日出,睡意全无。而后几天,二人纵谈国事,论家事,谈后代,情真意切,想起当年尹洙直言自己也是范仲淹的“朋党”,二人觉得那真是生死之交啊。后来不长时日,尹洙病逝于邓州驿所。范仲淹为其《祭文》,韩琦为其《墓表》,欧阳修为其做《墓志铭》。尹洙一生清贫,众人便拿出俸禄资助尹洙家人护送其灵柩归葬河南洛阳老家。

    作为庆历新政支持者和执行者之一的富弼,也是北宋一位贤臣。范仲淹十分赏识他有“王佐之才”。明道二年(1033年)十二月,范仲淹因直谏仁宗废皇后之事被贬出朝,富弼这时正服毕父丧,回到汴京。于是便上书皇帝:以为“废嫡后,逐谏臣”,一举两失,不是太平盛世应当做的事。直言范仲淹忠直不挠,闻过遂谏,是履职尽责,决不应当黜弃。庆历新政推行之际,奸臣夏竦施展诡计,令其女奴模仿石介笔迹,篡改石介写给富弼的奏记,作为石介为富弼起草的废立诏书草稿,诬蔑他和同僚串通一气,要复辟朝廷,对其进行陷害。这可是谋反的重罪,虽然仁宗没有全信,但还是疑心倍增。而后富弼先后任职多地,无论在哪里都赈灾济民,忠心辅佐圣上,恪尽职守,被誉为一代贤臣。元丰六年(1083年)八月,富弼在洛阳病逝。死前上书神宗,说在他左右多小人,非国家之福。又陈时政之失。神宗读后十分哀痛,辍朝三日,内出祭文致奠,赠太尉,谥文忠。

    韩琦,早前做过左藏库、右司谏、安抚使等职,以敢于犯颜谏上、刚正直率闻名。当年元昊入侵大宋,危难之际,就是韩琦慧眼识金,顶住压力直谏圣上,力推被贬的范仲淹知永兴军,后出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范仲淹果然不负众望,以其出色的指挥才能和治军方略,赢得了朝廷上下的赞誉。应该说韩琦在这件事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其后与范仲淹一道被朝廷火线召回,支持参与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改革。对范仲淹、富弼的贬谪之事,韩琦挺身而出,据理力争,也因“朋党”之名被贬出朝,罢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学士出知扬州等职。韩琦任上治军有方,理民得法,治边有道,辅佐圣上忠心不二,其“相三朝,立二帝”,与富弼齐名,号称贤相。熙宁八年(1075年)六月在相州溘然长逝,享年68岁。神宗御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谥忠献,赠尚书令。

    与范仲淹并肩战斗,忠心效忠朝廷的杜衍、滕宗谅、狄青等人也因被扣上“朋党”之名而遭受陷害。

    事实胜于雄辩,邪不压正。以上我们不难看出,吕夷简之流所说的范仲淹“朋党”,都是和范仲淹一样,忧国忧君,直言谏上,坚持正义,不怕奸人陷害,不怕遭到贬谪,忠心耿耿,不记前仇,全心辅佐朝廷的栋梁之臣。同时,这些“朋党”,皆能够在关键时刻,不掺杂个人情感,仗义做人,挺身而出,据理力争,为朋友正义直言,拼死相救,真正是患难相交荣辱与共的好朋友。

    朋友今生一起走,终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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