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文手记-深深的脚印秦野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贺俊文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驻陕西的一位老记者。20年来,他热爱自己的事业,在广播记者岗位上,不断地探索,执着地追求,顽强地战斗,不仅年年全面超额完成宣传报道任务,而且写出了一批好稿,在全国引起反响,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果。这几年,他收到了一封封洋溢着赞誉之词的听众来信。这些从祖国四面八方慕名投书的听众,称赞他的“游记”知识广泛,富有情趣,是一种生动的具体的爱国主义教材;夸奖他报道的新闻事实真,是非明,既褒其美,又讽其丑,表达了广大群众的心声;还有的提出恳切要求,向他“拜师学艺”。几家出版社也曾派人登门商约,要将他的部分播出稿,汇集成册,出版发行。

    贺俊文已经成长为一个较有名气的记者,为广播自己走路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认路

    大凡在自己岗位上能获得重大成果的人,都有强烈的事业心;患得患失,见异思迁,那是成不了大器的。1965年底,贺俊文从工作岗位调到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中央台陕西记者站。在此之前,他很羡慕新闻工作,在大学学习和工作期间,曾为地方报刊写过文章和报道,如今当上了专业记者,内心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他到记者站后不到两个月,就参加了中央台举办的业务训练班。长期以来,新闻广播在很大程度上,靠报纸、通讯社的稿子过日子,听众批评说:广播是“报纸的有声版”、“通讯社的传声筒”。搞广播宣传的同志也想尽快改变这种状况。为了发挥广播的特点和优势,适应时代和社会的需要,经中央宣传部批准,中央台在全国各地建立记者站,要广播学会“自己走路”。在训练班上,贺俊文明确了自己工作的重要意义和自己肩负的光荣任务,更加坚定了在广播战线大干一场的决心。

    可是,“训练班”还没办完,“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斗、批、改”一结束,贺俊文跟其他记者一样,被赶到了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当时的领导还向记者站宣布了禁令:不准向中央台发新闻、写“内参”。

    做为党和人民的耳目和喉舌,这是什么道理?!贺俊文不肯善罢甘休。在劳动中,他和同志们发现,劳动模范社会活动过多,长期不能参加生产,脱离群众,影响不良。记者的事业心和责任感驱使他对此做了一番调查,写成内参,送给省委。另外,他还和同志们一起,同当地通讯员研究问题,帮助通讯员修改新闻稿。

    贺俊文想:中央台记者不能给中央台发新闻、写内参,这是违背无产阶级新闻工作的优良传统的,这样下去,广播怎样学会自己走路?为了维护中央台记者的合法采访权利,他和大家商量之后,由记者站给领导上书,提出“我们能不能给中央台发新闻”?在有些人看来,这封信太奇怪了,记者提出这个问题,简直是个大笑话。其实了解背景的人都明白,这是决策者的敦促、挑战,也是一次“火力侦察”,刺探记者站的命运如何。当时,记者站是“留”是“散”,领导层意见分歧,斗争激烈。贺俊文是力主保留的。他在北京“学习班”的一些会议上多次呼吁,记者站一定要保留,绝不能砍掉电台专业记者这条腿。还算幸运,那封“怪信”到了北京以后,不知是“主散派”和“主留派”达成了妥协,还是当时宣传的需要,很快有了回音:“记者可以给中央台写专稿”,消息和内参还没有开禁。尽管这只是争到了广播记者的部分权利,贺俊文也为之欢庆。他满怀“归队”的喜悦,走上了采访第一线。

    不久,日本《齿轮座》到西安访问演出,他兴致勃勃地投入了采访活动。他采制的长篇录音报道,声情并茂地反映了演出情况和中日两国演员和人民的友好活动。一些日本听众寄信给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说他们收听到了这个报道,“深深地为中国人民对日本人民的友好情谊而感动得流下了热泪”,有的日本报纸还做了转载。

    古人说:“骏马能历险,耕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贺俊文通过这次亲身感受,对这个道理领会得更深刻了。他说:“各种新闻舆论工具,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不能互相代替,人为地把它们分为老大、老二、老三是不公平的。”当一辈子广播记者,这条路他认定了。

    迈步

    台子搭起来了,戏怎么唱?广播记者的路如何走,将会遇到些什么困难?贺俊文当时还是朦胧的。记者站担负着对内对外的报道任务,光中央台的节目就有十来个,它们的具体任务各不相同,内容有别,写法各异。这对一个广播宣传的新兵来说,都是新鲜的,也是陌生的。当时,他没多想别的,只是为了满足宣传的要求,凭着满腔热情和浑身的干劲上阵了。他好像一个没有经验、心中无数的采购员,东颠西跑忙忙碌碌,见“货”就抓。结果呢,“货不对路”,写的稿子不少,“命中率”却很低。一时他感到身陷困境,开始苦恼起来,甚至见到编辑的面就觉得难为情。

    然而,他不“悔路”,他苦苦地思考着、探索着。中央台的节目,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真像人们比喻的那样,是部“百科全书”,像个“万花筒”。他想,记者站人手少,难以分工,一个记者要完成这么多的任务,如果光有热情而本领不强,是无法胜任的。看来只有钻进去,下一番深工夫,观察、学习、研究、实践,不断增长才干,同时掌握科学的方法,才能获得成功。他总结了出师不利的教训后认为,路还得一步一步地走,脱离实际,急于求成,是难以奏效的。眼下最紧要的是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突破口在哪里?贺俊文在仔细分析了主、客观条件之后,终于找到了:他在调来记者站之前,二十多年一直是在各级学校读书和教书,对于青少年的思想、心理、学习、生活等比较熟悉,写起他们来,可能顺手些。于是,他把青少年节目定为自己的第一主攻目标。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他连续为青少年节目写了几篇稿件,编辑部都比较满意。“民间艺人韩起祥”这个录音访问记,共万把字,《青年节目》分两次播出后,收到各地听众来信,反应很好。这增强了他写好广播稿的信心。从这时起,他又开始向其他节目“进攻”了。根据宣传工作的需要,他一个阶段确定一个重点,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一个节目一个节目地“摸脾气”,写稿件。几年之后,他终于比较熟练地掌握了大部分新闻性专题节目的特点和要求,写出了一批好稿。这时,他再也不为稿子上不去发愁了,编辑们纷纷向他“定货”,约写重点稿,记者站也把重大的采访任务,放心地交给了他。

    人们把广播记者叫做“带话筒的人”。贺俊文把这话当成一种赞誉牢记在心。他一开始搞录音报道,就把录音机看做“亲密伙伴”,凡外出采访,大都带在身上。为了保证音响的真实性,他从不偷闲躲懒,陕北高原的梯田他上过,陕南秦岭山头他爬过,煤田的矿井他下过,农家的地窑他钻过,人稠广众的大场面他也走过,……20年来,除了中断工作的那些日子,他年年都有一批带音响的报道,质量不断提高。

    搞录音报道费时间,挺辛苦,自不用说,有时还遇到阻力和干扰。贺俊文的亲朋好友中,曾有人对他说:“几十岁的人了,还拿那玩意儿,在众人面前,跑来跑去,多难堪!”他听了微微一笑:“有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责任,我是在完成任务!等你听了广播也会感到这是光彩的。”在一些重要的政治采访场合,某些轻视广播的人,有的讨厌他,有的甚至横加干涉,多方限制。对此,贺俊文不是反驳几句,就是不理睬。他经常对同行们说:“在这种场合,我们是要讲礼貌,讲风格,但一定要落落大方,当仁不让,力争录下重要音响。”

    攀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各条战线拨乱反正,广播宣传也生机昂然,扩大了领域。“本台消息”上马了,广播评论诞生了,名牌专题也恢复了。这对贺俊文来说,是盼望已久的事,他的兴奋心情是不言而喻的。但要在这大好形势下大显身手,在他面前也出现了新问题。例如,“四化”建设给广播新添了一个重要报道对象——知识分子;而且是有重大成就和有突出贡献的专家、教授、学者等科技人员。过去贺俊文笔下未曾出现过这类人物,缺乏这方面的采访经验。1977年冬,他去采访西北大学物理教授侯伯宇(当时是讲师)。侯教授是研究“基本粒子”的,贺俊文对此一窍不通。他凭着以往的采访经验,向教授提出了您是怎样克服困难,刻苦钻研之类的问题,结果是问一句,答一句,笼统地问,笼统地答。他没啥可问了,教授也没啥可说了。

    这次采访为什么失败?贺俊文想来想去,就是一条:他和侯伯宇没有共同语言,谈不起来,深不下去。他再次登门,别的先不说,只求侯教授给他上一堂“基本粒子”课。这一下教授非常健谈,一讲就是三四个钟头。贺俊文边听边记,心里暗自庆幸。这样一来,“基本粒子”的概念,这项科学研究的历史、现状和重大概念意义以及侯伯宇在研究中的态度、看法和重要成就,他都心里有数了,很快就把侯伯宇勇攀科学高峰的事迹,有声有色地介绍给了听众。

    从那次采访以后,贺俊文深深体会到新形势对广播记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更虚心地多方面求教,如饥似渴地读书,积累资料,充实自己。后来,他对针麻专家赵建础、小麦育种专家李丕皋、封如敏夫妇的成功报道和两年内写出20多篇介绍陕西文物古迹的稿子,正是这样做的结果。

    贺俊文从不满足自己的成绩,他决心要成为“竞争”中的强者。1981年,爱国主义教育又提到了宣传工作的日程,记者们都在考虑自己该写出什么样的“重头东西”,贺俊文也不例外。正当他思索选题的时候,中央台四川记者站康庆良向他发来了“请帖”,约他一起漫游“蜀道”,写写蜀道今昔。他太高兴了。“蜀道”历史闻名,而今变化又大,这个题材,当时尚无记者涉足,应该通过“蜀道”今昔介绍,赞美祖国的壮丽河山和悠久灿烂的文化遗产,歌颂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争取使人们特别是青年一代受到一定的爱国主义教育。想到这些,他马上决定和康庆良通力合作,亲自走一走“难于上青天”的古蜀道。

    他们由陕西经甘肃到四川,爬山涉水,历时三个月,行程四千里,首先完成了采访、考察任务。为了保证稿件质量,他们从动笔到完稿,前后花了4个月左右的时间,三次易稿,力求精益求精。

    《蜀道游记》一组专稿共16篇,中央台《祖国各地》节目连续播出后,在全国产生了广泛影响。听众纷纷来信说,“这组文章深深地打动着每一个听众的心,激动着每一个听众的爱国主义情操”。中央宣传部和中央书记处研究室编发的《关于爱国主义宣传教育的意见》中也肯定了这个专题。目前,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正在排印《蜀道游记》,不久即可同读者见面。

    去年春天,中央台组织了一次关于双城堡火车站野蛮装卸的报道,贺俊文与另一位记者被两次派往“双城堡”调查采访。这次调查,情况复杂,阻力不少,但他们坚持原则、严守纪律、谦虚谨慎、深入细致、艰苦朴素,终于把问题查了个水落石出,既向中央提供了可靠的有价值的“内参”,又写出了一系列公开报道,在中央台这个战役性的连续报道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回到记者站以后,陕西同行中一些人,见了面就夸赞说:“真行呀!两年抓了两个‘老大难’(指蜀道游记和双城堡报道),你为咱广播记者争了光!”

    记者的新闻报道,要抓住时代的特点,反映社会现实生活和斗争。贺俊文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今年6月下旬,他得到一个消息,陕西医药科学试验厂单方中止王克毅的承包合同,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将公开审理这一案件。他想,在全国城乡进行经济体制改革是党中央的英明决策,也是全国人民的共同要求,记者应从各个角度反映这一重大主题。他立即同有关单位联系,调查了解,掌握情况,从法院的公正判决到试验厂赔偿损失、恢复合同,10天之内连续发了4篇报道,编辑部还配发了一篇评论。这组连续报道,既赞扬了司法机关运用法律保护和支持改革,也促进了思想上对改革还不通的少数人认识和改正错误,对勇于改革的人也起了鼓舞作用。陕西省委有关领导同志对这组连续报道也比较满意,说中央台对这件事报道得好,起了好作用。

    贺俊文勤奋努力、敢想敢干的先进事迹,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了表彰他,中央台、广播电视部、中直机关党委,曾分别授予他“先进工作者”的光荣称号。今年11月,他又被评为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一级),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表彰大会。

    (秦野是中央台陕西记者站站长叶勇前的笔名)

    (刊登于中央台《记者通讯》1984年第12期)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