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呢?”武士一见他醒来,连连问道,“少爷哪里去了?”
“子游呢?他到哪里去了?”唐逍顿时回过神来,他被老酒鬼打中穴道之后,一直昏睡到现在。武士来之后,找不到陈子游,又无法给他解穴,只得干着急地等着,好在老酒鬼只是想把他点晕,劲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我刚才晕过去了。”唐逍说道,“子游刚刚还在这儿的。”
“你是被人点了穴!”武士不由得气冲冲地说道,“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如今小姐没找到,少爷又跟着失踪了,回去还不知要受什么责罚。对方虽是少爷小姐的朋友,可少爷给他弄丢了,也难怪他忍不住生气。
“是我不好。是我没看住。”唐逍尴尬地说道,“我一定把他找回来,我发誓!”
“发誓有个屁用!你怎么找回来?你到哪里去找?”武士反问道。
唐逍不由一愣,是啊,自己人生地不熟,又不会武功,到哪里去找人?一丝线索也没有。况且,如今彩儿失踪了,自己还有三天就满十八岁,自己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要是在三天之内找不到彩儿,自己就死定了。
想到此,唐逍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唐公子,你别介意,这事——本不应怪你。我不是有意要生你的气。”武士看他失魂落魄,知他内心愧疚,心下过意不去,便安慰道,却不知道他还有更多复杂的心思。
“没什么。我一点也不介意。”唐逍摆了摆手,“我们先回去吧,把消息报告给土司大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怀疑定是那伙贼人去而复返,将子游给抓去了,如今只有借助忠路土司的力量,才能救回子游。武士和他看法一致,当即遣散那四个农人,和唐逍踏着夜色,连夜往回走。
唐逍上马后,才发觉腹内空空,从一大早追赶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吃一口饭,但此刻已顾不上许多了,只能忍着。他与武士一同来到凉风垭。那武士也一直没吃饭,见那路边的野店还亮着灯,便进去讨了口茶喝,又让那少女做些饭菜。
唐逍进了野店,饥渴交加,猛喝了一缸茶水,没过多久,便觉得头重脚轻,胃里传来一阵刀割般的绞痛,脸上顿时汗如雨下。原来,他本就体弱多病,经过这整整一天的奔波,再加上一整天没吃饭,竟然引发了胃病。
“唐公子,你怎么了?”武士见他如此痛苦,连忙问道。唐逍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伸手示意自己胃疼。那武士束手无策,急得团团直转。
“喂,我这儿有点药,你拿去给他,也许管点用。”那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面前,见唐逍如此痛苦,便掏出一粒药丸递给那武士。
武士道过谢,连忙接了过去,给唐逍服下。片刻之后,药力发作,唐逍的胃痛果然减轻了不少。二人又凑合着吃了那少女做好的饭菜。
吃完饭,武士和唐逍商量了一阵,决定由他连夜返回忠路司,将陈子游失踪的消息报告给覃少川,而唐逍则继续留在凉风垭,等他明日再找人来接他回去。
武士走后,野店只剩下唐逍和那少女两人。这两人同坐在一盏松油灯下,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子。唐逍因她救过自己,有心与她说话解闷。那少女初看似乎很是平常,但越看似乎越有味道,越觉得美,唐逍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她似在隐藏着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此时,这少女似乎也有话问他,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两句话顿时碰了个正着,一尴尬,反而都不准备说了。
“谢谢你的药,也谢谢你的晚餐。”唐逍说道,“夜深了,姑娘去休息吧?”
“这里只有一张床,还是你去睡吧,你生病了,要多休息。”少女推辞道。
唐逍自然不肯,两人又推让了一番。结果谁也没说服谁,都枯坐着。
“请问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唐逍打破僵局。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少女问道,却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
唐逍将下午的经过说了一番,少女认真地听着。既不惊讶,也不多问。
“你不是本地人吧?”少女早就听出唐逍的口音不对,便确认道。唐逍便将自己不远千里前来求医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一次,少女的神情有了极大的变化,眼神中既有佩服,又有同情,似对他如此多舛的命运心有所感。唐逍虽又病又疲,却强撑着精神,又与她说了些京城轶事,少女似乎也来了兴致,问了他不少问题。自己又说了些施南府的奇风异俗,竟似和他极其投缘。
唐逍终究不是铁人,到后来挺不住了,双手垫在桌子上,一低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竟已日上三竿,唐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一床绣花被子。那被子竟似有几分女儿家的温馨,唐逍不由面色一红,呆了一阵,想来定是那少女将他扶到床上的,不由暗自责怪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死,全然不知道这一切。他连忙起床,来到屋外,却不见那少女,只见是两副陌生的面孔,不过他们的衣着十分熟悉,一看便知道是忠路土司皇城武士的服装。
“唐公子醒了?”其中一名武士见他醒来,终于舒了口气,立即端来一碗稀饭,一小碟泡菜:“这是那姑娘给你准备的,唐公子快吃吧。”
“她人呢?她到哪里去了?”唐逍问道,“你们又是谁?”
“她一早就出去了,说要回去看她爷爷。我们是大少爷的手下,他让我们留下来照顾你,待会儿就送你回到白云寺去。”那武士回道。
“少川呢?他已来过么?”唐逍问道。
“少爷一早就离开了,他要去寻找彩儿小姐和三少爷的下落。他说等他找回他们之后,便回白云寺看你。”那武士说道。
唐逍心下总算稍稍安定一些。有少川去寻彩儿和子游,比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有把握得多,况且,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若是跟着少川一起去,不但帮不上忙,只会拖累他。想到此,他生平第一次对武功产生了期待,要是自己能习武就好了。要是没有这身怪病,自己早就能习武了,甚至上战场杀敌去了。不过若没有这身怪病,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来到这大山之中,更不会认识子游、彩儿、少川和牟一虎这些朋友。难道自己竟然还是要感谢这怪病?一想到自己的病,顿时情绪低落起来。
昨日,覃少川沿河打捞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彩儿,心下大急,立即禀明师父,又邀慧金、慧火两位师兄下山帮忙。他离城时,原本是要瞒住父亲大人的,但那么大的动静,而且这事非同小可,早有人报与土司王爷覃华亭。他一回土司皇城,立即被父亲召去,令他务必找回彩儿。他自然满口答应,即便没有父亲的命令,也务必寻回妹妹。
覃少川用最短的时间收集各种信息,从中分析出最有价值的线索,又去百草堂带了彩儿的大黄狗,让它一路嗅着彩儿的气息,一直追踪至木坝河,才失了踪迹。然后,他们转而循着陈子游三人留下的气息,马不停蹄地一路追踪,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回去报信的武士,便同他连夜赶到凉风垭。
那武士早将林中遇袭的经过一五一十禀报给覃少川了,他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当听到又有人用树叶击落透骨钉时,立刻想到子游提及在百丈坡发生的那一幕,并判断出那神秘人绝不是他师父智圆大师(他原本一直认定是师父),因为从时间上看,那时他刚上山不久,师父就在寺内,不可能分身有术。
那个神秘的绝世高手究竟是谁呢?这地方怎会有这样的高手?覃少川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他肯定一点,那个绝世高手对他们不但没有恶意,反而还两次出手相救。但这里面还是有一个疑点,何以那人能两次在危急关头都出手救人呢?是巧合吗?还是他未卜先知?还有,那个打昏唐逍的人究竟又是谁,难道是那伙贼人的同伙?那伙贼人又是谁?他们既然蒙着面,当然不愿让人认出来,也许还是子游认识的人。可是子游认识的人他基本上也认识,谁又有那么高的功夫能将他打伤?据武士说,那是个中原高手,可是他想遍施南所有的武林高手,也没有这样一个老人。至少他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对了,他是中原人士!一想到这一点,他脑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前天和黄殿英一起来的郎战父子就是中原人,会不会是他们呢?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黄殿英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抓彩儿的,因为那只会给他添麻烦,谁惹了那野丫头,谁就有麻烦。而且听那武士所言,那老者的模样和郎战父子完全不同。
覃少川思来想去,所有的疑问堆积在一起,一个个疑问就像一个个钩子,在他脑子里掏来掏去,但就是掏不出一个有用的答案。他头痛欲裂。彩儿,你究竟在哪里?他不由得在心底低呼。心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却又有一股酸酸的,怅然若失的味道,仿佛被人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妹妹;此刻,他才知道妹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一大早,凉风垭野店里的少女离去之后,径直往齐岳山汪家营方向而去。
齐岳山主要由日、月、金、木、水、火、土七峰组成,有与五岳争雄之意。齐岳山山中有山,方圆两三百里,位于忠路、散毛、建南三司的交界处,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敢独自深入山中。铁炉寨是齐岳山的最高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进寨非走秘道不可。铁炉寨聚集着一伙棒客,平素偷鸡摸狗,而主业是“吃大户”,做一笔就够逍遥快活一年半载。十年前,三司也曾联合剿灭,但那铁炉寨在深山之中,联军花了十余日,才穿过原始丛林,抵达铁炉寨下。那伙棒客据险死守,派人夜袭,布下陷阱,攻打山寨的土兵被打得落花流水,少数人在逃命之时,又被埋伏的棒客赶尽杀绝,一战下来,土兵竟全军覆没。此后,各司再也未曾出兵围剿,听任他们盘踞山寨。
铁炉寨现任寨主外号飞天虎,本名牟虎翼,他二十出头,外貌像个书生,实则天生力大无穷,一套流星刀法使将出来,鬼哭神嚎。他还有一个妹妹,外号飞天凤,本名牟飞苏,在山寨排行第五,是个本领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女棒客。据说有一次下山到建南司,罗家少爷有眼无珠,当众去调戏她,被她引到暗处,不仅把他阉了,还挖了眼睛,割掉耳朵。这兄妹二人也是本地人,出生书香门第,但不知何故做了土匪,更不知从何处习得一身怪异武功。飞天虎除了习得流星刀法,后来又自己融合虎豹狼熊的技法,功夫更加了得。除了他,铁炉寨的二寨主周龙泉也剽悍异常,他原本是建南司的一名武将,因勾引上建南土司王爷的小老婆,事败后,被土司追杀,只得逃到铁炉寨当棒客。除了这三人,铁炉寨还有五百悍匪,大多都是风高放火,月夜杀人的亡命之徒。铁炉寨在施南十八司都设有秘密据点,尤其是在临近的忠路、散毛、建南三司,据点不止一处。
凉风垭距离铁炉寨大约三日的路程,而距离汪家营一日左右。少女赶到汪家营时,时间已到傍晚,她进入一家深宅大院后,伸手自脸上一抹,顿时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赫然露出沉鱼落雁的绝世姿容。她来到一间议事大厅,见里面灯火通明,昨日那一干蒙面人正争论不休,原来在为昨日的事情想对策。
“在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有好消息传来,钟先生那边已经得手。”一个白衣蒙面人举着手中的纸条,环顾四周道,“看来只有我们这一路进展不顺。”
“局势本来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谁知道半路忽然杀出个程咬金,那个神秘人两次出现,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不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白衣蒙面人说道,“你们说,有谁能对付他?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他望着坐在大厅中的一干人,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对那个神秘人物实在是心有余悸。
“老子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还打不过他?”二寨主周龙泉说道。
“说到拼命,在座的自然无人及得上二寨主。”一个身材瘦小的蒙面老者冷笑一声,“但对方也不是一个人,不说那神秘高手,便是白云寺的两个老和尚,只怕就不是你二寨主所能对付的。”他最清楚那神秘人的功夫,能凭一片树叶击落他全力发出的透骨钉,这样的功夫只在传说中听过。
“你说话给老子客气点!别以为老子怕了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周龙泉豹眼圆睁,怒不可遏,杀气腾腾地站起来。这几个所谓的中原高手自从来到铁炉寨之后,整天神神秘秘的,连自己也从未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也从未将他这个二寨主瞧在眼里,平素还将自己当个下人似的喝来喝去,他也是做过将军的人,在山寨更是受众棒客的尊敬,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随时候教。”蒙面老者毫不示弱,冷冷地说道。
“老二,不得无礼!郎先生是我们的客人。是来帮我们的。”飞天虎牟虎翼连忙喝住二寨主,“还请先生不要介意。”他长身而立,一副书生打扮,竟是唐逍在华亭镇见过的牟一虎。他眼神深邃,面部轮廓分明,如石刻一般,似乎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沧桑。蒙面老者见他发话,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周龙泉见大寨主说话,也只得压下火气,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差把椅子压碎。
“各位别吵了。”白衣蒙面人也连忙打圆场,将目光投向灰衣蒙面人,“不知师父有何良策?”计划失败后,他一直对师父当初要逞能心怀不满,若不是师父非要亲手擒下陈子游,而是一开始就乱箭齐发,断然不会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但他却忘了,当时自己也是有私心的,知道铁炉寨这伙人不服管,有心让他师父当众炫耀武功,以便压服众人,不料眼看就要成功,却被那神秘人给搅乱了。
灰衣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直沉默不语。他昨日和陈子游交手,虽未受外伤,外表看不出来,内腑却为剑气所伤,好在他功力高深,并无大碍。饶是如此,这也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受伤。他真名叫杨名山,本是川北的独脚大盗,功夫了得,如今伤在一位少年剑下,外人虽看不出,自己却是惊怒莫名。
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立即注意到刚刚返回的少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只听牟虎翼问道。
“有重要消息,覃少川正带人朝汪家营而来。”那少女说道。
牟虎翼看着他,眼里既有爱怜之情,又有赞赏之意。这少女,正是他妹妹牟飞苏,那凉风垭的野店,本就是铁炉寨开的,是布在山下的眼线。平常都由一位驼背老人打理,因这次事关重大,所以她才决定亲自出马。
“五妹真是不虚此行,一去就打探到忠路司那边的动向。”周龙泉说道,“我们正愁抓不到覃少川,想不到他这次居然自动送上门来,真是太好了!”
“让钟先生尽快把人送到,然后我们再回铁炉寨。”白衣蒙面人吩咐一名随从道,“注意小心行事,万万不可被人发觉。”随从应了一声,躬身退出。片刻之后,便见两只信鸽扑打着翅膀,飞向茫茫夜空,往东而去。
“今晚就到此为止,各位好好休息,一切等钟先生等人到了再说。”白衣蒙面人说道,转头又望着牟虎翼说道,“收赎金的事情,就完全拜托牟兄了。至于覃少川的事情,还是我来安排,我敢保证,一定让他自投罗网,亲自走进铁炉寨。”
牟虎翼嘴角一动,淡然一笑:“你放心,这事我最在行。”
待众人散去之后,白衣蒙面人却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去了灰衣人的房间。灰衣人一回房间,便取下面巾,迫不及待地坐在床上运功疗伤,见徒弟进来,双目一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师父,你老人家不要紧吧?”白衣蒙面人关切地问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杨名山淡淡地说道。白衣蒙面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除了只是较平常苍白一些外,并无大碍。
“师父,”白衣蒙面人忽然低下身子,将嘴凑到杨名山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杨名山面露惊异之色,转而沉思起来。只听白衣蒙面人随后又道,“如此,即便师父遇到那神秘人,也定然不怕。刚才我一直没说,是怕其他人知道,这事我觉得还是你老人家来办最合适。徒儿定要让他们知道师父的厉害。”说完,便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交与杨名山手中,转身便出去了。杨名山拿着药丸,呆了半晌,终于将那药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又运功疗伤。
此时,牟虎翼和妹妹牟飞苏也没有休息。两人正在房间内谈话,似乎还发生了争执。两人虽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听得出分歧颇大。
“我只是觉得他们长得像姑姑和姑父,但现在还无法确定。再说姑父也早死了,我已经十几年没见姑姑了,说不定她也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收到赎金。而且有大好的报仇机会,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况且,我们拿了银子,可以立即招兵买马,将覃华亭、向朝问等人,甚至十八土司全都赶走,废除那些乱七八糟的陈规陋习,你一向不也是举双手赞成么?你为何总是反对我和他结盟呢?”牟虎翼皱着眉头说道。
“总之,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你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老是盯着我,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心里觉得不舒服。”牟飞苏说道。原来,自那白衣蒙面人到铁炉寨后,见牟飞苏长得漂亮,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她,纠缠不休。她碍于他和哥哥结盟,又称兄道弟的面子,平素只好敬而远之。
“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正所谓君子好逑,这没什么奇怪的?你离他远点也就是了,现在我们要报仇,要完成我们的计划,还得借重于他。”牟虎翼说道。
“即便要合作,要结盟,也要找个有远见的人,真心实意的人。”牟飞苏说道,“越是有远大的目标,越要与眼光长远的人合作才能成功。”
“这施南十八司,眼光最长远的,莫过于容美司田世爵父子,但他们可能和我们结盟么?别忘了,我们是棒老二,是他们的眼中钉,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自古以来,大盗窃国,中盗窃权,小盗窃财。我们练武十几年,并非为了一辈子打家劫舍,也不仅仅是要报私仇。师父说过,要报私仇,练好武功就可以,但要做大盗,成大事,改变整个施南府目前的现状,就不要拘小节。正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纵然他人品差点,但对我们来说,机遇可遇而不可求。”牟虎翼说道。
“你就不怕他过河拆桥,到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么?”牟飞苏问道,“这种人,你绝对不能完全相信他,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要受迷惑。你看起来很冷静,师父说得没错,其实你就喜欢冒险,而且很冲动!”
“好了,好了,你先去睡吧。我答应你,他们若真是我们的表弟表妹,我保证不伤害他们就是,一收到赎金,就把他们放回去。”牟虎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牟飞苏见一时无法说服哥哥,只好作罢,其实她也不敢肯定刚才所说的一切,将来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还很难预料。她走出房间后,心情甚是郁闷,便朝关押人质的地方走去,想再去看看她现在怎样了。
牟飞苏刚走出房间,白衣蒙面人也正好从他师父的房间里出来,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见暗处人影一闪,不由一愣,便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他心里一阵嘀咕,只见牟飞苏东走西走,避开大院中的守卫,一连绕了好几个圈,然后才朝后堂而去。她似乎丝毫不曾发觉白衣蒙面人在跟踪她。
牟飞苏来到后堂的一间石屋外,在花丛中蹲下身子,听了听动静,见空无一人,便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扔到石屋门口。
“什么人?”屋内顿时传出一个声音,只见四道人影闪出。
牟飞苏立即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朝屋前走去。
“不错,你们的警惕性还可以。”牟飞苏说道。
“原来是大小姐。”其中一人说道,“不知这么晚了,大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不行么?”牟飞苏说道,“你们还算尽责。”
“多谢大小姐夸奖。”那人说道。
“就你们四个么?”牟飞苏问。
“二寨主在里面亲自守着呢。”那人说道,“大小姐要进去么?”
“不用了。”牟飞苏略一停顿,随口问道,“那野丫头现在怎样了?”
“老实多了。”那人笑道,“都饿她一整天了,再没力气骂人了。”
“嗯,你们要好好伺候,饿瘦了就不值钱了。”牟飞苏说道。
“保证饿不死。”那人说道。
暗处的白衣蒙面人闪身而出,将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守卫们一见是他,纷纷施礼。而牟飞苏却是大吃一惊,面色一变,好在是在夜晚,光线较暗,无人看出。
“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要查哨岗也不用亲自跑来。”白衣蒙面人道。
“我——我只是来看看,怕他们偷懒。”牟飞苏说道。
“要查哨也不用这样。”白衣蒙面人说,“这些事,吩咐他们做就可以了。你们进去吧,警惕点。”说着微微一笑,朝四人挥挥手,四人便知趣地回到屋内。
白衣蒙面人望着月色下那窈窕的身影,内心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抱。他伸出手,朝牟飞苏的柔荑握去。她一闪身躲开了,紧接着低下头,一溜烟地朝前院跑去。白衣蒙面人跟在后面,连连叫她,牟飞苏却越跑越快。
回到自己的房间,牟飞苏关上房门,将身子靠在门上直喘气,高高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以手抚胸,半晌才平复下紧张心情。
“小飞,开开门,小飞。”白衣蒙面人在门外叫她。
“我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牟飞苏插上门闩,跳上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无论白衣蒙面人在门外如何叫她,就是不加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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