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泣-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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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兰德面露喜色,从太白居出来。

    一个人力三轮车夫走过来献着殷勤:“掌柜的,您这是要去哪儿?”

    那兰德正想告诉车夫他不坐车,突然,不远处的槐树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兰德疑心自己看花了眼,揉眼仔细一看,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自己刚过门不久的娇妻柳惠湘!柳惠湘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那兰德暗忖,青天白日的,不在家好好呆着,出来抛头露面干什么?那兰德心想,自己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儿,大概是冷落了她,心里边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那兰德正想走过去,突然,一台软轿在柳惠湘身边停下了。轿帘一掀,柳惠湘就钻了进去。轿内有个男人,两个人还未等轿夫走稳,就搂在一块儿了。那男人头朝前,看不清脸面。那兰德一看,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心里说,这个小妖精,平日里对我百依百顺,暗地里却和别人暗渡陈仓,这回让我逮着,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直到轿子远去,那兰德还恍然如梦。

    “掌柜的,您还坐不坐车了?”车夫见那兰德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去那顶软轿问道。

    那兰德这才回过神来:“跟上前面那顶软轿,要快!”

    “好嘞!”车夫将那兰德扶到车上,撒开两腿跑了起来。

    可此时正值街上人流的高峰期,再加上那人力车夫体质不好,追了一程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软轿转入一个胡同儿不见了。

    那兰德心说,我今个儿什么也不干,就到家里等你,看你究竟啥时候回来。

    于是,吩咐车夫,把他拉到家中。到家一看,那兰德愣在那儿了,柳惠湘正身子朝里睡得正香呢!

    望着太太随着匀称的呼吸而起伏的身体,那兰德心里就化了魂。刚才明明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地坐着软轿走了,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那兰德正在疑惑,柳惠湘翻身揉着眼睛起来了。见那兰德坐在沙发上吸着水烟,便走过去坐在那兰德怀里,搂着那兰德的脖子,娇嗔道:“回来时一点动静都没有,差点儿把人家给吓着了。林美娘和小小一大早都出去了,这空落落的宅子里边就我一个人。再说,这宅子里时不时地还闹鬼,弄得我心惊肉跳。”

    那兰德吐了口水烟笑道:“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

    那兰德一边说话,一边想,一定是刚才看到了和她酷似的女人,要是回来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一顿,岂不是冤枉了人家?

    想到这儿,那兰德笑了。

    跟柳惠湘结婚差不多快半年了,他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他甚至后悔自己那么多年都虚度了。柳惠湘对自己这么好,怎么会红杏出墙呢?可现在自己竟然怀疑起了柳惠湘,想到这儿,不觉得有些愧疚。

    那兰德吐了口水烟,这时,他突然发现,烟灰缸里有一只香烟的烟蒂,他自己平时只抽水烟,这烟蒂会是谁的呢?

    “惠湘,今天上午有没有人来过?”那兰德吸了口烟随便问道。

    柳惠湘非常平静地说道:“老爷,上午除了赵恭谦之外没谁来过。”

    那兰德的心不由一沉!

    赵恭谦平时抽的烟是老刀,而这只烟蒂却是哈德门。就是在早上,赵恭谦还从口袋里掏出老刀呢!那兰德看得清清楚楚,当时,赵恭谦的那盒老刀刚刚打开。

    看来,惠湘是在说谎,说不定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女子就是柳惠湘,只是她发现了他的车子,绕道回来装睡也未可知!

    那兰德闯荡商海多年,早练成了一副遇事不惊的性格,就没再深问。这天晚上临睡的时候,那兰德告诉柳惠湘,他明天要去广宁管辖下的沟帮子洽谈一笔生意,要一半个月后才能回来。第二天早上起来后,那兰德走了。

    其实,他压根儿就没有走,他将事情悄悄交给林美娘后,藏在了他家对门儿的一家茶楼里。上午九点,那兰德正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院子里飞起了一只鸽子。这是他和林美娘约定的暗号,只要太太出门,林美娘就放一只鸽子出来。那兰德抬头一看,可不是嘛,柳惠湘正从宅子里走出来,看样子她今天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她有一副很漂亮的身材,宽肩、蜂腰、圆臀、长腿,每一处都显示出恰到好处的美。她今天穿了一身长至膝盖的黑色旗袍,上边是件新买的白色真丝披风。此刻,她走下了四合院的青石台阶,摆手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人力车荡起一阵烟雾,从那兰德身边跑了过去。

    那兰德心里说,这回我看你去哪儿?他也打了一辆人力车跟在后面尾随。人力车三拐两拐,进了城外的一片柳林。那兰德远远发现,在柳林深处的一块石头上,柳惠湘和一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由于男人的头向着里边,看不清脸面。两个人在一起温存了好一会儿,那男人骑着洋车子走了。柳惠湘看着那男人骑着洋车子远去,才往回走。

    那兰德见时机已到,走过去笑眯眯地说:“惠湘,好兴致呀!”

    柳惠湘稍稍一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娇嗔道:“都快把人给吓死了,你不是去沟帮子了吗?”

    那兰德皮笑肉不笑地说:“去沟帮子我就看不到这出“大西厢”了,告诉我,刚才骑着洋车子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柳惠湘情知隐瞒不过去,也没有狡辩,只是说:“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再瞒你,实话告诉你,刚才那个男的是我远房的姨表哥,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这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通过在广宁的一些朋友,听说我嫁了你这样一个有钱的掌柜,就想找我借些钱。前些日子,他又找到了我,其实,昨天下午你看到的那个烟蒂就是他留下的,我怕你疑心就没跟你说。我今天约他到这儿来,就是给他一个绝话,让他死了心。”

    “那我是在错怪你喽!”那兰德拍了拍柳惠湘。

    柳惠湘说到这儿眼圈红了,“没想到你还在这儿暗中观察我。”

    那兰德知道柳惠湘在演戏,心里拿定了主意,面上却挂着笑,将柳惠湘送到了家中,然后驱车来到了城南律师事务所。他找到了改行当了律师的同窗学友伍大年,要伍大年为他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顺便将他的遗嘱修改一下。

    “兰德,你和这位嫂夫人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想起修改遗嘱了?”伍大年眯缝着眼睛满面疑惑。

    那兰德不置可否笑笑道:“夫妻关系再好,也得长个心眼儿呀!”

    伍大年赞许道:“那是,那是。”

    那兰年道:“大年,我这次不但要修改我的遗嘱,我还要跟她离婚。”

    伍大年惊愣:“离婚?”

    “是的!”

    刚跟柳惠湘结婚那阵子,那兰德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和柳惠湘几乎形影不离,老夫少妻,琴瑟和谐,当时那兰德一高兴,把伍大年请来,当着柳惠湘的面立了个遗嘱,大意是他百年之后,柳惠湘就是他的财产继承人。自从女儿小小来到后,他这个想法就有了改变,最起码也应该让女儿得到她应当得到的一切。女儿和自己失散了十八年,他欠女儿的实在太多了。这次他意外地发现了柳惠湘的秘密,就更加坚定了修改遗嘱和准备离婚的想法。那兰德知道,柳惠湘是在跟他玩心眼,现在不离,早晚必是后患。

    晚上,那兰德坐在太师椅上又叼起了水烟。“惠湘,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这么一本正经?”柳惠湘放下手里的《红楼梦》,坐在了那兰德身边,摸了摸那兰德的脸颊,“瞧这些日子,你都瘦成啥样了?”

    “谢谢你的关心。”那兰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你看看这个吧!”

    柳惠湘接过一看,脸色骤变:“老爷,你要休了我?”

    那兰德悠悠说道:“说的那么难听干嘛,不是休,是协议离婚。是要你在这上面签上字,你就是自由身了。”

    柳惠湘啜泣道:“老爷,我难道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了吗?我自嫁过来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没想到你竟然……老爷,这个字我是不会签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让我死在你的面前,呜呜……”柳惠湘的眼泪立时就流了下来,人则扑进那兰德怀里,“老爷,你倒说说,我哪儿不好了,你是不是又找着新人了,你倒说说呀你,呜呜……”

    “好好,好了。咱不离还不行吗?”那兰德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柳惠湘。

    “这还差不多!”

    柳惠湘破啼为笑,在那兰德的腮上亲了一口,又去翻看她的《红楼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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