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抗日死的将军吉鸿昌-被迫出国“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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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鸿昌借助“进攻”苏区的机会,几次给红军输送武器的情况,终被蒋介石察觉。想杀害他,怕逼出乱子来;若任其自由行动,又怕纵虎归山。遂于1931年8月把他解除军职,逼迫出国“考察”。在离开部队那天,群众冒雨相送,队伍长达十余里,吉鸿昌何忍去国远游,无奈挥泪告别。

    1931年9月,吉鸿昌在特务的挟持下来到上海。正当要启程时,突从东北传来“九一八”事变的消息。吉鸿昌在旅馆痛哭流涕,他把为出国而新做的西服扔在地上,拒绝出国。他对周围的人们说:“祖国山河沦陷,日寇肆意入侵,正值全国同胞总动员与豺狼作殊死战,为我国家争人格、为民族争生存之日,我何忍心去国远离,逍遥异域?”他向蒋介石要求参加抗战,却遭到无理拒绝。蒋介石命人将吉鸿昌的妻子胡洪霞先强行送上船,迫使吉鸿昌出国。他曾愤慨地对朋友说:“国难当头,报国有期,蒋贼不灭,革命不息。”临行前,他还写信给冯玉祥,劝他举旗抗日。他在所住饭店墙上写下“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诗句,以表自己的愤慨和抗日之决心。

    9月23日晚,吉鸿昌怀着满腔爱国热情和对日、蒋的愤恨,离开了祖国,踏上美国大来邮船公司“塔夫脱总统号”轮船。

    9月25日晨,轮船抵日本神户。吉鸿昌深恶日本的侵略行径,原本“不愿登临彼土”,因惦念祖国东北局势,便决定登岸后便驱车前往东京中华青年会了解情况。在日本短暂停留,使吉鸿昌了解到日本对中国东北的侵占实属“狼子野心,蓄积已久”。继而想到国内蒋介石之流仍在进行内战,他心情更是沉重。他在其《环球视察记》中写道:

    “日谋东省甚久。最近因我国内灾患频仍,无力对外;英国经济濒于危机,无暇过问远东事情;俄国五年计划,尚未完成;而美国之军事力量,又为日本素所轻视者,日军阀遂视为侵略我国之绝好机会。惜我国军人不明了此种动机,预事未雨绸缪,乃或纵横,从事武力统一,或视军队为资本,侥幸经营投机事业,致铸成大错。”

    “中国军人,迷信武力,对内厮杀,目的何在?殊难索解。现值大祸临头,倘仍不思合作图存,中华民族前途,将愈黯淡也。”

    9月27日,吉鸿昌离日赴美。在轮船上,他与同行的几位好友商订了出国考察的三项主要目的:一、宣传抗日;二、了解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情况和社会生活;三、寻找机会到苏联学习。

    在旅行中,为了力求节俭,约定了几项原则:

    (一)不乘坐车船上的头等席位。

    (二)不住高级旅馆,不进高级饭馆吃饭。

    (三)不包乘专用汽车,尽可能乘公共汽车或电车。

    (四)不和外国官方来往。

    (五)不购或少购外国商品。

    10月6日,吉鸿昌一行抵达西雅图,辗转到纽约、芝加哥、华盛顿、底特律等大城市参观访问。

    在国外,先后有美联社、世界日报等记者问:

    “贵国政局如何?”

    “敝国有一成语‘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现在大难当头,全中华民族皆有联合方能图存,私人政见皆可摈弃。统一不久必可实现。”

    “将军对日本进兵占领满洲,意见如何?”

    “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即抢一大陆政策。鲸吞满洲,早具野心。今乘敝国苦于天灾人祸,世界苦于经济凋敝之秋,实行强占,直接侵略中国领土,间接破坏世界和平。”

    “日本人有飞机大炮,中国人此时声言要抗日,你们凭什么抗日?”

    吉鸿昌愤然拍着胸脯答道:“我们有热血,我们有四万万人的热血。我国人民的愤激已经达到极点,莫不抱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誓愿牺牲一切,为生存而战,为公理而战!”

    接着,他反问这个美国记者:“举世都知道是日本侵略中国,你们美联社为何造谣说中国人民要求日本出兵?”

    记者说:“我们是写新闻的,新闻是忠实记录。此次满洲事件发生后,只见有日方之宣传材料,并未见有中国之宣传材料……”

    吉鸿昌说:“你们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记者一时弄不清楚这句话的真意,还当是句赞扬的话,连声道:“谢谢!”一时传为笑谈。

    11月4日,吉鸿昌在纽约接见世界日报社记者。

    记者问:“中国将来有何方法驱逐日兵出满洲?”

    吉鸿昌说:“中国人民之热血,现在因抗日火焰之燃烧,已滚腾至沸点以上,将来一旦与日宣战,不难一举而征集数百万义勇军。我国有形之军器,虽较劣于日本,然就无形之军器,即所谓士气与民气而言,却优于日本百倍。师直为壮,曲为老。观于合众国之能战胜强英,则知我国之终必能胜日本也。”

    讲毕,不容对方提出新的问题,吉鸿昌便指着对方的鼻子质问:“美国新闻界对于‘九一八’事变的报道,为什么偏袒日本?你们是不是受了日本政府的贿赂?”问得美国记者张口结舌,无言答对。

    在美国,吉鸿昌的民族自尊心接二连三地受到深深的刺激。在西雅图,他被告知当地头等旅馆不接待中国人,而对日本人却奉若神明。在纽约,他在一座博物馆里看到,所陈列的物品全是从中国掠夺或搜罗去的。为什么中国人这样被看不起?为什么帝国主义分子能任意取走中国这么多东西?他时常冷静地思索着。

    一天,吉鸿昌穿着整齐的军装,和随行人员一起在纽约大街上漫步。有个美国人突然上前问道:

    “你是日本人吧?”

    “不,我是中国人!”吉鸿昌反感地高声回答。

    那美国人听了不信,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哪来这样高大魁梧的军人?”

    吉鸿昌听后,铁青着脸喊道:“不,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我就是中国人!”

    有一次,他要往国内寄衣物。美国邮局的某职员竟然说:“不知道中国”。吉鸿昌异常愤怒,刚要发作,一些洋奴便劝他说:“你若说是日本人,便可受到礼遇。”吉鸿昌怒目斥道:“你觉得当中国人丢脸?十足的洋奴,我却觉得当中国人很光荣,很自豪!”回到旅馆后,吉鸿昌气愤得连饭也吃不下。随行人员劝他不必这样,他愤慨地说:“侮辱我吉鸿昌,我并不在乎,但我是代表中国到这里来考察的,因此受侮辱的不是我个人,而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停了一阵,吉鸿昌又说:“从明天起,我外出时身上就挂一块‘我是中国人’的牌子,也让外国人知道,我们中国人是有志气、有民族自豪感的!”说罢他找来一块半尺来长的硬纸板,写上“我是中国人”5个大字,又在下方注上英文。此后凡是外出,不管是在街上行走还是出席宴会,他都把这块牌子挂在胸前,有人围观他,他照样昂首阔步,不为所动,显示出做一个中国人的骄傲。

    吉鸿昌在底特律时,福特飞机制造厂的经理得知他是一位将军,就乘机兜揽生意,并且立即领他到仓库去看货。不料那些飞机全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剩余的旧式飞机,这位经理还一再说愿意贱价出售。吉鸿昌当即以讽刺的口吻回答:“我劝你们还是将这些东西送进化铁炉里好了。”

    吉鸿昌在参观福特汽车制造厂时,一个美国大资本家对他说:“我们美国汽车制造厂规模宏大,能够制造各式各样的汽车。中国只要多修筑公路,购买美国汽车是最经济的办法,比你们自设工厂要合算得多。何况你们没有技术,也自设不了工厂。”吉鸿昌轻蔑地一笑,说:

    “美国过去也没有汽车,你们的汽车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中国今天没有技术,明天就会有的,中国人又不是笨蛋,相信总会有一天也会有大工厂,会自己造汽车。”

    1931年11月8日,吉鸿昌抵达古巴首都哈瓦那宣传抗日救国。11月12日,驻古巴侨胞在哈瓦那中华戏院开会,纪念孙中山先生诞辰日。与会的侨胞有数千人,主办方邀请吉鸿昌作抗日演讲,他说:

    “日本侵略中国,早具野心,惜国人醉生梦死,埋首内战,致元气亏伤,援敌以隙,故今日之事,人民不负任何责任,亡国家者,少数军阀官僚耳。但人民须知,中国者四万万人民之中国,非少数军阀官僚之中国。国家亡,则就骨吸髓之人兽,腰缠万贯,拥有巨资,可远走高飞,过其资产阶级之亡国奴生活,而吾等平民,岂能出国门一步,国存受军阀官僚之剥削,国亡作帝国主义之牛马,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作人与作牛马,间不容发,望及早团结,用热血拥护祖国。”当时,听众怒发冲冠,高呼:“牺牲一切,奋斗到底!”“倭寇从中国滚出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卖国贼!”吉鸿昌又讲道:“可恨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军阀官僚,醉生梦死,丧权辱国,不但自己不抗日,还不准别人抗日!我作为一个抗日军人,积极要求去东北抗日,却被他们赶出国门,怎不叫人痛心……”吉鸿昌悲愤交加,泪如泉涌。列会侨胞,也都同声大哭,当即一致通过了“请政府即日对日宣战,旅古华侨愿牺牲生命财产援助,请国内各派牺牲私见,团结对外”及“誓死保全中国领土”等4项决议。

    11月28日,吉鸿昌乘船赴欧洲,先后到过英国、法国、比利时、卢森堡、德国、丹麦、瑞典、瑞士、意大利等国,向各地侨胞积极宣传抗日。

    在国外,吉鸿昌利用记者的采访,以事实揭露了日本侵略中国的种种罪行,并斥责国联纵容日本侵略中国和蒋介石对日妥协的丑恶行径。一路上最让他感动的是,当他为抗日募捐时,侨胞们踊跃响应,列队捐献。每到一地,留学生们就把吉包围起来,争问国内抗日情形。吉感动得热泪盈眶,向侨胞们表示,回国后誓要献身疆场,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虽然吉身在海外,但国民党当局对他的监视和限制仍无丝毫放松。旅行途中,吉鸿昌曾多次要求使馆签证去苏联参观,并为此曾在德国等了半个月。由于国民党驻欧各使、领馆的百般刁难,不予签证,这一夙愿,终未实现。悲愤之下,吉鸿昌挥笔疾书:

    “渴饮美龄血,饥餐介石头。归来报命日,恢复我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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