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紫·梨花白-耿斯南被揪保皇派 莽少女火烧消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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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是一九六六年的春天,忆春和忆风在鹿亭中学即将面临高中毕业了。这时的中国,处于“文革”前期,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

    忆聪这时,已经在东北的一家医院工作了。因为各种原因,几乎很少和家里联系,只有每年在年节的时候,藕香苑才会收到他的信笺,寥寥数行字,报一声平安而已。静怡总是仔细地收好忆聪的每一封来信,并让忆风代她写封回信,也是简单地嘱咐注意身体、安心工作之类的话语,最后都会附上一句:“家里一切都好。勿念!”

    忆珍自从嫁到李家之后,静怡就很少让忆珍回来看她,她希望这个最懂事也最让人心疼的大女儿,在身体有了残障之后,能享受一份平静的幸福,不要再让家里的事情去打扰她。静怡告诉忆珍,“做好李家的媳妇,不用惦记家里,安心过好自己的小家庭生活,尽快让李家抱上孙子或孙女,妈妈也等着当外婆呢。”因此,在藕香苑飘摇动荡的岁月里,忆珍安安静静地在李家,与李英瑞相扶相持、生儿育女。六二年他们先有了女儿小雪儿,六五年又生了儿子小云峰,忆珍便日日围着这一双儿女忙着,难有闲暇。

    到了六六年的夏天,街上和学校都是整天闹哄哄的,街上到处是游行示众的队伍,卡车上站着的是挂牌的走资派,学校里也贴满了大字报,很多老师都不知所措、茫然害怕、任凭摆布。还好学校放暑假了,忆风和忆春也已经毕业,可以不用再去学校了。忆风天天待在家里,哪里也不愿意去,忆春就不行,她胆子大,想知道后面学校对她们会怎么安排,所以没事就去外面转一转,打听一些消息,回来说给忆风听。

    这天上午,忆春又悄悄来到学校,见早已贴满了大字报的报栏前,又醒目地新贴了一张大字报,题目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打倒封资修的走狗——斯南”,落款署名“红卫兵金猴战斗小组”。原来这“红卫兵金猴战斗小组”,还是那张孝仁领头成立的。

    张孝仁自上次领头群众运动尝到甜头之后,在学校很是神气了一段时间,不过那并没有打动他日夜思念的苏红,苏红见了他仍旧是不理不睬的,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这么多年了,虽然也有人帮他介绍,但他都不中意,一直单身等着苏红,他曾暗中发誓,一定要把苏红娶到手。

    在六五年十一月,文汇报连续发表了《评新编历史剧》《评海瑞罢官》等文章之后,张孝仁就敏锐地感觉到又一场运动要到来了,他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形势的发展。到了现在,他就更加深信不疑,他相信这一次的“文化大革命”和那年的反右完全不同,自己的机会来了,搞得好不仅能征服苏红,抱得美人归,还能捞到政治资本。于是,当校园里别的教职员工还没有弄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候,张孝仁已经表现出对“文革”运动特别的积极与主动。

    八月份,张孝仁纠集了一群死党,领着热血沸腾的红卫兵一起,将炮火对准学校的老校长和无辜的教师。其间张孝仁注意到,斯南一直周旋在学生与教师之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些半大的孩子:“老师们有错,也都是革命群众的内部矛盾,不要有过激行为。”斯南是工人家庭出身,又是烈士之后,他自己也是老地下党,在那注重家庭成分的年代,他是无可非议的根正苗红,在学校一向威信很高,那些孩子们经过斯南的劝说,有的态度已经开始缓和。

    张孝仁感觉到,不把斯南打倒在地,他的革命抱负就无法实现。于是在一次红卫兵集会中,他牵头成立了“红卫兵金猴战斗小组”,他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我们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我们的这个红卫兵小组,就叫红卫兵金猴战斗小组。从今天起,我就改名字了,我不再叫张孝仁,我叫张卫红,我要誓死捍卫我们的红色政权,誓死保卫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

    在红卫兵们的一片叫好声中,他套上红卫兵袖章,铺开大字报纸,挥笔写下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打倒封资修的走狗——斯南”的大字报,领着他的死党和红卫兵们,贴上大字报,冲进校长室,把斯南和老校长以及那些有历史问题的教师,一起押到学校大操场上,召开批斗大会。

    忆春在学校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忆春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这个一向被她视作唯一可以保护她们的人,如今也被戴上高帽子,跪在人群中挨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同忆春一样吃惊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苏红。

    几年过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苏红已经不再是当年十八九岁的少女了,她已经逐渐摆脱了对斯南的那一份迷恋,不过有了斯南这个标准,一般的人很难入她的眼,她没有理睬家里的抱怨,搬去学校宿舍,独自一个人生活着,她那简单任性、敢爱敢恨的性格,一点也没有变。

    那年整风,苏红本想借着运动,让斯南能高看自己,没想到适得其反,她领着张孝仁他们将叶静怡揪出之后,斯南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这让苏红懊悔不已,对后来张孝仁他们的提议全没了兴趣。

    之后的这几年,苏红一直远离着张孝仁他们,也并不在意学校的其他事情。没想到这天在操场上,无意之间,她惊讶地看见张孝仁,腰间束着皮带、拿着红宝书、戴着红袖章、领着大家在操场上开批斗会,她更惊讶的是,红卫兵们都听从他的指挥。苏红听见,他正在一旁大声同前来联络的别的学校的红卫兵们商量,成立小城红卫兵总部的事情。苏红忽然觉得自己落伍了,她有些懊恼,自己的觉悟怎么还没有张孝仁高呢?

    张孝仁这时也看见了苏红,见她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很是得意,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他匆匆来到苏红身边,大声邀请道:“苏红同志,请加入到我们红卫兵金猴战斗小组来吧,我们需要你。”

    “张孝仁同志,我……”苏红这时已经由惊讶转为羡慕了,她激动地握住张孝仁的手。“别喊我张孝仁,我已经改名字了,叫我张卫红。”张孝仁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紧紧握住苏红的手。“噢,张卫红同志,你们真的需要我吗?我,可以吗?”苏红有些语无伦次,在她的眼中,这时的张孝仁浑身充满了神秘的光芒,让她无限敬仰。她木偶般地让张孝仁给她套上了红袖章,跟着张孝仁一起加入了战斗的行列,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静怡和秦臻这些天都在家里,两人默默地在客厅对坐着发呆。

    秦臻的幼稚园已经停办了,工作没有了,秦臻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而静怡在这天上午,被喊到居委会训话。老主任王大妈已经退休了,新来的主任对静怡并不熟悉,她让静怡从现在开始要天天去居委会报道,听从居委会的安排,准备陪那些走资派一起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静怡听了心里有些不安。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到斯南了,她们知道最近学校很忙,斯南几乎不回家,可是目前的这个形势,静怡很想斯南能同往常一样,笑眯眯地来告诉她们:没事,没有关系,过两天就过去了。静怡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游街示众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情形在等待着自己,静怡不愿去想象,她尽力让自己做到平静,平静地等待那未知的一切。

    这些年,静怡几乎已经习惯了被人喊作四类分子,被人翻白眼,被人当作下等人般的吆来喝去,她都可以平静地对待,不让那些言行往心里去。只要她的家人一切安好,她的如亲人般的朋友们一切安好,她的心里便安慰了。

    忆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门边,缝补着自己的衣服。突然,忆春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忆风、忆风,不好了,你的斯南爸爸被打倒了。”“什么?你说什么?”忆风停下来吃惊地看着忆春。“我,刚刚在学校看到的。你的斯南爸爸,正跪在操场上挨批斗呢。怎么办,以后我们怎么办啊?再也没人能帮我们了。我们是不是也会挨斗啊?”忆春喘着粗气坐到了地上,这时她惊讶地发现,静怡和秦臻都坐在客厅里,一声不吭地望着她。

    半晌,秦臻恹恹地说道:“忆春,别闹了,安静些吧,这家里的日子,最不好过的是你妈妈。别再让你妈妈烦心了。”忆春看着妈妈憔悴的面容、黯淡的眼眸,一股怨气慢慢升了上来。忆春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道:“我还是出去吧,在外面待着比较好。”说着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忆丹从门外进来了,他正要回手去关院子门,听见忆春在身后说道:“哥,别关门,我出去。”忆丹没理她,关好门走到忆春身边说道:“外面乱哄哄的,你出去干吗?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说着走向客厅,要同静怡、秦臻他们去打招呼。忆春不理忆丹说的话,径直走到院门口,准备开门出去。

    “忆春,”忆丹见状走了一半又走了回来,一把将忆春拉回院子里,“你怎么了?哥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外面那么乱哄哄的,你是红卫兵还是造反派啊?就敢出去乱跑,小心你们学校的红卫兵斗你。”忆丹吓唬道。

    “斗就斗,我怕谁啊,反正该斗的人不是我,谁让我们家有个坏分子呢?”忆春给忆丹一激,口不择言。“说什么呢,忆春?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让你不要出去。”忆丹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惹这个犟脾气的妹妹,一旦她认起死理来谁都吃不消,所以赶紧要把话给圆回来。

    谁知忆春最不愿听的就是这些事情,这下正好给忆丹说到了痛处,根本就不理会忆丹后面想说什么,索性把一直以来压在心底不敢说的话,一起兜了出来,让自己痛快痛快。但是,忆春没想到的是,有些事做了就没法改变了,有些话说了就永远也收不回来了。

    “我这是实话,难道不是吗?以前别人说她是坏分子,我还很生气,我还为这个和同学打过架。现在看来,定她这个身份一点都没错,她就是。”忆春说道。“忆春,你乱说什么,越说越没谱了啊?”忆丹这下真不高兴了。

    “我一点都没乱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她是我妈我才没说。要是别人,我早就说出去了。”忆春气昂昂地说道。忆丹给她说糊涂了:“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瞎嚷嚷?”

    忆春道:“毛主席说:要破除迷信。可我们家,就有人一直在搞迷信活动。你看,我们院子里的井被封了吧,树被砍了吧?连那个破房子都不让我住,这不是迷信是什么?这世界上有鬼吗,有吗?如果说有,我看就在她的那个脑子里。还半夜里烧香拜神,神神道道的,你说这个家里的鬼,不是她是谁?”忆丹和忆风都听得吓呆了。

    “现在外面在说要破四旧,这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哪一样我们家里没有?你去她的房间里翻翻看看,都有些什么,是不是旧社会的旧思想阴魂不散?”说着忆春噌地冲进静怡的房间,一把扯下了一直挂在梳妆台边上,被静怡当作宝贝一样珍惜的“九九消寒图”,用手举着来到院子里,“看,这是什么?还九九消寒图呢,看看都写了些什么?这些都是资产阶级的大毒草!”说着一把将手中的“九九消寒图”摔到地上,把玻璃镜框摔得粉碎,还在上面跺了两脚,好像这样才解气似的。

    “忆春,忆春哪,你怎么可以这样?”

    秦臻在最初听忆春说斯南也被批斗了的时候,吃惊地一把抓住了静怡的手,却发现静怡同自己一样,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秦臻见静怡一声不吭地咬着嘴唇脸色发灰,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忆春两句。后来,听忆春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什么半夜烧香啥的,这些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她吃惊地看着忆春和静怡,站起身想去拉住忆春,却被静怡的眼光给制止了。

    现在,见忆春发了疯似的冲进静怡的房间,秦臻再也忍不住了,赶紧跑了出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消寒图”被摔碎在地上,她心疼地从地上拾起“九九消寒图”来,一边轻轻拍打着上面的尘土,一边责备着忆春:“这是你爸爸留给你妈妈的唯一一样东西了,你怎么能这样伤你妈妈的心哪?忆春,这些年,你妈妈为了你们姐妹,天天起早摸黑,受了多少罪,你不是不知道。你不念别的,也要念你妈妈是怎么把你接回来的吧?要不然你在农村早饿死了。”

    “哼,她还不如让我在农村里饿死了好呢。”忆春的心里,最不愿意触碰的那道伤痕,被秦臻无意戳中了。“她喜欢过我吗?她心疼过我吗?没有,从来就没有,她只喜欢他们,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而不是我。她要是喜欢我、心疼我,当年就不会把我送到农村去了。”

    “当年我只有六岁,就把我给了周奶奶,带去乡下。她知道我在那里是怎么过的吗?她知道我有多么想回家同哥哥姐姐在一块儿吗?她的心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去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不就是因为我闯了祸吗?她就那样惩罚我。我还那么小,那能怪我吗?”忆春满脸泪痕,泣不成声,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倾泻而出。

    这一刻,院子里一片安静,每个人听着忆春的哭诉都无言以答。

    忆春平静了一会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知道,这个家里就多我一个,一直都是,所以不用拿那些来开导我,更不要同我提那个混蛋父亲,要不是他,我们一家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就是反革命的大坏蛋,他留下的东西也都是大毒草,这样的东西就该一把火烧了才对。”说着忆春一把抢过“九九消寒图”,要去厨房寻火柴来烧。

    秦臻赶紧拉着忆春的手,“忆春、忆春,你不能这个样子,你这是用刀子在戳你妈的心哪,赶紧还给我。”忆春用力甩开秦臻的手去了厨房,秦臻便跟着她,从院子到厨房,又从厨房回到院子里。

    忆丹一直跟傻了似的看着忆春,他从来没见过,他们兄妹有谁敢这样在家里说话的,没有。他和哥哥姐姐,从不敢这样同母亲说话,忆风也不会,这是他们家从小养成的规矩,撒撒娇可以,可从来没人敢呵斥母亲。这会子,忆丹见忆春真的要烧父亲留给母亲的“九九消寒图”,连臻姨都劝不了了,他如梦初醒似的拦到忆春面前,一把抓住忆春的手说道:“忆春,你疯了,发什么神经啊?这是妈的东西,你不能烧。”

    “这东西,你留着干什么?妈留着能干什么?它只会害死我们大家。你看过上面写的什么吗?你想害死我们吗?妈想害死我们吗?”忆春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忆丹厉声问道。

    忆风早就急得不知怎么好,跑到静怡身边站着,等着母亲发话。静怡则一直用手衬着额头,在客厅里默默听着,并不言语。

    静怡自那回在门外听到忆春同秦臻的对话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从把忆春从周妈那儿接回来之后,静怡就一直能感受到忆春内心的怨气,秦臻提醒过自己,苏老师也来家里提醒过自己,可静怡一直觉得,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等她再长大一些,会理解自己的。静怡每天要服从街道的监督劳动,还要忙着筹措孩子们的学费和吃穿用度等等,这一切已经让她忙得疲惫不堪,所以对忆春的事情并没有往心里去。

    直到那天,在门口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静怡才真切地感受到忆春心里的那股怨气是不能轻视了,可是静怡实在是没有精神、力气去想法子慢慢化解她了,那天她只是郑重地告诫她们姐妹:在外面尽量避免和别人起冲突,有什么怨气,可以回家来发在自己身上。她想着要让她们尽力学会保护自己,宁愿自己受些气,也不能让她们在外面给别人抓了小辫子。她知道,她的话在她们姐妹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可是今天,当忆春回来说斯南在学校被批斗了,静怡的心不由得紧了起来,她有一种祸事将临的不祥预感。秦臻那时听了一惊,一把抓住了静怡的手,便感到静怡的手掌冰凉而颤抖,静怡用眼光制止了想要站起来的秦臻,她知道忆春一定是同自己一样,感受到了那一份危险,所以她想着,让忆春在家里发泄出来,也许发泄出来就好了、就轻松了,不然她要是在外面绷不住,冲撞了那些红卫兵可就麻烦了。所以她一直沉默着,并不言语。

    不过静怡万万没有想到,忆春会将怨气牵扯到靖辉留给她的“九九消寒图”上,那是靖辉留给他最温暖的记忆了,曾经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艰难的时刻,都因有这“消寒图”在眼前,便如同靖辉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可是今天,它却要毁在女儿的手上,静怡眼前发黑,心里如针扎一般。

    这忆春的心里已不仅仅是怨气了,那是一种恨啊,是长期以来对自己的家庭、对母亲的坏分子身份,又怨又怕又无力挣脱而凝聚成的一种恨,这怨恨已经积成,光靠发泄是难以平复了。

    听着忆春歇斯底里的声音,静怡知道忆春的情绪已经失控,这时自己千万不能对她说不,否则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无力地抬起右手冲门外摆摆手,黯然说道:“烧,你们让她烧吧,烧了她心里就舒服了。只是你妈妈这坏分子的身份,你却无法烧掉,你永远也不可能像别人那样,有一个红色的家庭出身,这可怎么办呢?你可得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忆春的眼泪下来了。

    “忆春哪,赶紧听你妈妈的话,别折腾了,给我吧,啊?”秦臻见状,赶紧想把图从忆春手里拿过来。“去,不用你管。”忆春擦了一把眼泪,推开秦臻说道,“好,你说得对,我就按你说的先烧了它,再好好想想你说的话,想好了我会告诉你。”说着,忆春擦着火柴,点向手中的消寒图。

    秦臻和忆丹都想上去抢,见静怡在屋里冲他们摆手,只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消寒图在忆春的手里化为灰烬。

    忆春烧完消寒图,转身跑出院子,摔门而去。

    未知忆春后来怎样,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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