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紫·梨花白-把酒东风斯南瑰语 对月寄情静怡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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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子琨挽起衣袖,打理斯南带回来的鱼和泥鳅,并且主动要求当秦臻的下手,同秦臻一起进了厨房。等秦臻同子琨把五六个碟子的碗菜端上桌子时,天已经黑了。

    下午的时候,秦臻特地让子琨把旧饭桌铺上了米白色绣花的桌布,中间摆放上紫色的玫瑰花,看着特别温馨。现在,在玫瑰花的四周,摆上了一碟青菜、一碟红烧鲫鱼、一碟青椒肉丝、一碟韭菜煎鸡蛋、一大碗连壳煮的嫩豌豆、一瓷盆泥鳅面,再加上一碟忆珍做的春笋咸菜饼子。

    子琨拿来碗筷,对静怡招呼道:“姐,别弄了,快过来坐。”斯南也进来了,看着桌子上的菜,笑呵呵地说道:“好香啊,今天臻儿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领了。”静怡收拾好东西站在一旁说道:“今天是怎么了?弄得这样隆重,鱼肉全都上桌了。臻儿,你把这个月的肉票全用了吧?这家当的,看你后面怎么过哦。”静怡微笑着摇了摇头。秦臻笑呵呵地说道:“静怡啊,先别管这后面的日子怎么过,你现在还是快过来坐下吧。”静怡听了,便去院子里掸了掸身上的尘灰,洗了手,略整理了一下上衣,进来坐下。

    这时,就见秦臻抱着一个大壶走进客厅,带来了一股酒香。

    “嚯,好香的酒啊,我尝尝我尝尝。”子琨馋猫似的离开座椅凑了过去,他用手中的汤勺尝了一口,“嗯,好喝,好像还有一点淡淡的花香。臻姐,你在酒里加了什么啊?”子琨问道。“来,一人一杯。”秦臻一边给大家斟酒一边故弄玄虚地说道:“子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酒,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哎呀,先坐下来吧,子琨、臻儿,边吃边说。”斯南笑了。

    待几个人都坐下来之后,斯南端起了酒杯:“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斯南扫了大家一眼,最后看着静怡说道:“静怡,今天是三月十五,是月圆的日子,虽然孩子们不能回来,但我们这些老朋友能坐在一起,也算是有了团圆的意思。来,为了我们今天还能好好地坐在一块,先喝一口。”“好,喝一口。”子琨猛地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斯南哥,这不年不节的,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块儿喝酒,真是难得,难得啊。”

    斯南看着子琨笑笑,又举起了杯子:“今天还是静怡的生日,也是静怡同萧哥结婚三十三周年的纪念日。为了这个,我们干了这杯。”“对对。静怡,今天是你五十岁生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啊。干杯,一定要干了这杯。”秦臻笑着站了起来,斯南和子琨也都对着静怡站了起来。

    静怡从斯南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便明了眼前的一切,看着桌上的玫瑰,看着斯南和秦臻、子琨殷殷的笑意,静怡感受到至亲至爱般深切的温暖,也感受到那紫玫瑰的深意。静怡看着他们,回眸自己这一身青衣青裤,眼睛有些湿润了,她推开椅子站直了腰身,举起酒杯含泪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记得这个日子,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着我,谢谢!”静怡的杯子同那三个杯子轻轻碰在了一起。

    “好酒啊!”子琨喝完酒坐下来说道,“姐,这日子过得真快啊,没想到今天你都已经五十了。唉!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匆匆忙忙的我也没有准备礼物。”说着给自己满上酒,起身对静怡再次举起酒杯:“姐,这杯酒就代表我的心意吧。你看,我这半辈子,一直都是跟着姐过的,想想都很惭愧,这么多年来,没有帮到姐,反倒让姐一直为我操心,我……”

    “别说了,子琨,别同姐说这样的话,姐知道,你也不容易。”静怡打住了子琨的话语。“好吧,姐我不说了,我干了这杯酒。姐,祝你生日快乐!”子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子琨,今天可是你姐的好日子,不许说不开心的话题。”秦臻笑着对子琨说道。“好好,我不说了,喝酒喝酒。”子琨说道。

    子琨见秦臻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了酒,想起了之前秦臻说的话来,问道:“臻姐,你不是说,这酒有个好名字吗,到底是什么名啊?”秦臻给大家都满上了酒,说道:“子琨,你看这酒的颜色漂亮吧,白得清亮清亮的。你再仔细闻闻,除了酒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是不是?”子琨一边把酒杯端到鼻子下面闻着,一边点头称是。“那是我在酿酒的时候,加了一些梨花。”秦臻得意地说道,“所以呀,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梨花白’。”

    “‘梨花白’,不错,这个名字不错,清雅、悠远、耐品,回味无穷啊!好酒,好名字。”子琨连声赞道。秦臻笑了,“嘿嘿。我知道,你们以前都爱写诗填词的,我也不会,后来又是那样的一种情形,也没了那份心思了。难得今天,是静怡的好日子,我们的生活也算是好一些了,斯南也回来了,我想啊,怎么着也要让你们尽尽兴、吟吟诗,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这梨花,还是那天斯南去清音泉帮着摘回来的呢。”秦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时间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这一个“梨花白”,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感慨与惆怅,苦难与辛酸。秦臻一看,知道自己又多话了,赶紧端着酒杯站起身:“静怡,我敬你啊,我们姐妹一家,真的是一家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呵护着我,让我住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你的家真的就是我的家了。我敬你啊,干了这杯。”说着秦臻咕咕地把酒一口喝干了。

    “静怡,我一直记得当年你说的话,你说:臻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这儿就是你的家。静怡,我这辈子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了。”秦臻说着泪光莹莹,静怡握住秦臻伸过来的手:“臻儿,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这样说。这二十年,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地呢。臻儿,这杯酒我干了,我也要谢谢你啊!”静怡说着把酒喝了。

    “来,斯南哥,我们也喝吧。”子琨同斯南碰了一下,两个人无声地喝了一口,“斯南哥,我这辈子也算过了有一半了,风风雨雨这么些年,这一生当中最佩服的就是你了,这辈子能有幸同你结为兄弟,也不枉我来世上走这一遭。来,我们干了这杯。”子琨说着把杯中的酒一仰头喝了。“子琨,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喝酒。”斯南深深地看了子琨一眼,把酒喝了。

    秦臻忙着给大家斟酒,静怡对着斯南举起了杯子:“斯南,我敬你。这么多年,你萧哥不在,是你一直默默帮着我支撑这个家,我无以为报。斯南,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都在心里,我敬你。”说着静怡站起身,双手捧杯,让过斯南一口喝干了。斯南急忙站了起来:“静怡、静怡,别这样。”见静怡已经喝干了,便双手一合说道:“好吧,我也干了。”说着也喝完了杯中酒。

    两人慢慢坐下,斯南看着静怡,说道:“静怡,其实今天这酒,就是为你准备的,这是我同臻儿商量好的,是吧臻儿?”说着斯南看看秦臻。“嗯嗯,是的静怡。”秦臻点头应道。“喝着这酒,虽然是为你高兴,可是也难免不勾起你伤心。静怡,萧哥离开你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不会知道,你为了萧家吃了这么多的苦,若是他在,无论如何是不舍得你吃这些苦的,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人的一生,注定会有三灾八难的,只是我们这几个,却是实在太相似了,呵呵呵呵……”斯南苦涩地笑了。

    “好在老天还算眷顾我们,没有把我们分开,在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在一起相互帮持着,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斯南说着又举起了酒杯,“在我们几个当中,最不易的就是静怡了。我们再苦,不过就是苦了自己,而静怡还有那五个孩子。这么多年,静怡你能够一直咬着牙,支撑这个家,行事说话并没见你有什么改变;还有一直以来,你心里对萧哥的那一份执着……你的这一切,才是最令我动容与敬佩的。”说着斯南举起酒杯,看着眼前的玫瑰吟道:

    一折春秋入浅枝,风湮垂袖鬓云丝。

    卿身黯淡低眉语,月色苍茫落寞时。

    清赋悲吟湘竹泪,感怀怜取沁芳词。

    梨花白,玫瑰紫,独独谁与叹相思。

    “静怡,这杯酒我敬你,你是萧哥的骄傲,也是我们的骄傲,这一生,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挚友,值了。”斯南说罢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静怡对着斯南,举起酒杯:“谢谢你,斯南,谢谢。唉,其实,我们只知道自己的苦楚,谁知道你萧哥又是个什么样呢?”静怡避开了斯南的目光,看着眼前芬芳的佳肴,半晌,唏嘘着慢慢吟道:

    帘幕春闱酒一杯,未知人生第几回。

    二十一年风霜沐,三千里外雨雪陪。

    街窗水月明如列,紫燕双衔旧巢归。

    香苑春来卿可晓?寒窗能否探云梅?

    晨衣可染丹青墨?新茗可试紫泥煨?

    愁无将息谁平壤?兴难扰人趣何追?

    东城水岸逢人故,伤怀寻迹蹴河西。

    整衣难拂烟尘散,捉袖挥帚眼梢迷。

    遥见只身天涯外,销魂独对燕啄泥。

    辞肩如是百年错,枯泪难与一芹溪。

    情至深处每臻萃,丝到结时难相垂。

    雁梦悸心心悲忆,鸿孤残忆忆忧眉。

    鹿亭山中虚竹壑,清音泉底枯荷枝。

    风桥云霭埋绮月,相望何日更何期!

    听着静怡的吟诵,几个人已是唏嘘不已,静怡眼里亮晶晶的,端着酒杯望着桌子中间的玫瑰花儿和窗外皎洁的月色,只听她继续往下吟道:

    玫瑰紫,琉璃纯,姣绡春色入寒门。

    细语如丝思幽迹,心空一诺枕无痕。

    阴窗十五凝愁夜,霜欺明镜短晨昏。

    明镜如霜霜如箭,箭箭攒心怎相恩。

    人悲苦处云遮目,情不堪时月满身。

    忍对东邻横笛语,再无雪中折梅人。

    伤心帘后怀旧影,怅然樽前叹红尘。

    红尘未老身先老,华发已向鬓边伸。

    梨花白,冷烛银,魂飞渚,梦游津。

    前盟莫负咏柳句,后约相逢待郎君。

    “好!好一个‘后约相逢待郎君’!静怡,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斯南说道。“是的是的,静怡,一定会的。”秦臻泪盈盈地看着静怡。“姐,萧哥有你这样的一份情谊,老天爷也会成全你的。”子琨站起身来,说道:“来,斯南哥、臻姐,为了我姐的心愿,为了我们今天的这份情谊,干了这一杯。”“好,干杯!”“静怡,生日快乐!”

    且说静怡的生日过了之后,斯南便日日忙于学校的事务之中,白天并不常回来,都是到了傍晚天快黑了,才回藕香苑。

    前一阵子,斯南接到远在边疆的战友书信,说是因为远在边疆身不由己,难以照顾一直养在母亲身边的女儿,现在老母亲也于年前去世了,实在无人可托,想起当年他们之间的战友情谊,若是可以,希望托斯南代为照顾。斯南读了来信之后也很感慨,便回信询问战友其女儿的情况。

    如此便收到了战友的回信,告诉他:女儿已经二十二岁,从小就寄养在老母亲膝下,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暖,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愧疚,现在老母亲已经离世,留下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西塘古镇当小学教师,希望斯南能关心关心,代为照顾。斯南看了之后,回信道: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那一天,斯南回到藕香苑,听见秦臻同静怡叨叨:“忆丹这孩子也是挺倔的,工作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融洽,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去同人家女孩子多打打交道,可是不小了呢!静怡,你也不说说他。这忆聪离得远,我们管不着也就随他去了,这忆丹可是就近着,静怡,你可要问问啊!”

    “知道了。臻儿,就你着急。”静怡轻轻笑了,“一个人自有一个人的缘分。唉!忆聪是管不到啦。”就听静怡又叹道:“他上次来信说,被调去了小镇的卫生所工作,那么个偏远的地方,还不知道他怎么吃苦呢,想帮也帮不着啊!这忆丹嘛,你放心,我问问就是了。”

    晚上,斯南睡在床上想着静怡说的话:“一个人自有一个人的缘分,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假。不说自己,就说这忆丹,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唉,其实自己这心里,早已把静怡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了,能管得到的事都是要管的。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各方面自然是不错,虽然由于家庭的原因,一直不为厂里重用,但忆丹他踏实勤奋,在厂里技术上可是拔尖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息了。我这战友,托我关心关心他的女儿,哪天,我把她请到家里来做客,先介绍给忆丹认识认识,说不定会有一段缘分呢。”这样想着,斯南心里明朗起来。

    随后,斯南便抽时间同战友及他的女儿通了几封信,了解了女孩的一些情况,并同女孩说好,等她放暑假时请她来小城做客。女孩答应了。

    这天傍晚,斯南下班回来,见秦臻和静怡正在院子里收被单,斯南一眼瞧见,那是自己床上的被单,“哎呀呀,又帮我把被子拆洗了,辛苦辛苦。我来,我来吧。”斯南说着要去接静怡手中的被单。“斯南,你回来得正好,赶紧搬梯子上屋顶看一下,刚刚好像挑竹竿的时候,把上面的瓦掀起来了,到时候下雨,你们屋里该漏了。”秦臻说道。“好好,我来上去看看。”斯南搬了梯子过来,噌噌几下便上了屋顶,不一会儿就下来了。“弄好啦?”“嗯,好了。”“那快去洗洗手,准备吃晚饭。”秦臻同斯南说着,拿着碗筷进了客厅。

    斯南放好梯子,洗了手,进客厅坐下,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总是麻烦你们。静怡、臻儿,谢谢了。”“说什么呢!静怡,你看斯南,总是这样客气,弄得跟外人似的。”秦臻拿起筷子瞥了一眼斯南。“都吃饭吧,别客气了。天气马上就热了,被子都是要换的,这些都是顺手的事,也不光是你的,还有子琨的呢。斯南,别老这么着,不然臻儿该生气了。”静怡笑道。“好好,以后不说了。”斯南答应着开始吃饭,很快便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他抹了抹嘴,看看静怡她们还在吃着,斯南倒了一杯茶水。

    “静怡,你们慢慢吃,听我说个事儿。”斯南喝了口水说道,“过一阵子,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家里要来个人做客。”“嗯,谁呀?谁要来?”没等斯南说完,秦臻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别急啊,你听我说嘛,是好事,呵呵。我一个战友的女儿。”“噢——你那战友找你,原来就是这事啊。”秦臻揶揄道。

    “臻儿,让斯南把话说完。”静怡看了秦臻一眼。

    未知斯南说了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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