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紫·梨花白-满怀信心忆风应考 不堪重负苏红离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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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到了忆风最紧张的时刻了。

    秦臻回来以后,忆风也被斯南叫了回来,大家聚在客厅里说话,听秦臻说了去白鹅岭寻找忆春的经过,忆风听说没有找到忆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是茫然失落,还是几许无奈,都说不清楚。

    忆春虽然是她姐姐,但由于在她三岁的时候,忆春便离开她去了农村,直到她十一岁忆春才回来,她们之间缺少了童年最亲密无间的陪伴,在情感上同忆丹他们相比,要疏远很多。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亲姐姐呀,知道她悄无声息地走了,可能从此天涯海角再难相见,忆风心里还是很遗憾。

    斯南见静怡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知道静怡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她还是不愿意去参与关于忆春的话题,便岔开话题说道:“忆春是个要强的姑娘,我相信她一定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找到属于她的幸福。现在这儿,最关键的就是忆风了。忆风,你怎么样?这么好的机会来了,你有信心吗?”

    静怡听了,便也看着忆风问道:“是啊忆风,你斯南爸爸把你喊回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是怎么想的?”“妈,我还能怎么想,我斯南爸爸就是厉害,他早就有先见之明啦。这次你们放心,我一定考个好成绩给你们,不过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忆风说道。

    “忆风,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专心复习考试,别的就不去想了,那些事情就交给斯南爸爸了,只要你考出好成绩就大有希望,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啦。”斯南看着忆风开心地说道。

    “妈,那我回学校了啊。”忆风用征询的眼光看着静怡。

    “忆风,你还回学校啊,你请假回来好好复习吧,没时间了。”秦臻说道。“是啊忆风,你臻姨说得对,向你们校长请个假,校长应该会理解的,这可是你最关键的时候了。”静怡也是同秦臻一样的想法。

    “妈、臻姨,我知道这事有多重要,你们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好了,我先回学校,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再向你们汇报。”忆风告别了家人,回学校去了。

    忆风离开家后,本想着是不是要去同海星说一声,问问他是怎么打算的。转念一想:算了,我还是不去的好,免得他误会我。于是,忆风就径直乘车回学校去了。等忆风到了学校才知道,海星已经打过电话来找她了。随他去吧,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电话,他若是真有事,还会打电话来的。

    没想到,第二天海星就来了。

    “萧忆风、萧忆风,你知道了吗,高考的事情?”海星有些激动地说道。“知道啊,怎么了?”忆风说道。“萧忆风,我回来了,住回队里了。”海星拉着忆风的手说道。“为什么?”忆风有些不解。

    “我要一个人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复习,同你一起复习。我们报考同一所大学好吗?明天,我们一块去镇上报名去。”海星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忆风,“萧忆风,我真的特佩服你,你真有先见之明,早就给了我那些书,让我没事看看,不要丢了课本上的那些知识。萧忆风,同你在一块儿,一定没错的。”

    忆风看着海星,微微地笑了。

    秋如琴在临近高考的时候,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天,忆丹下班回家,秋如琴已经带着念平念安回到了家里,两个孩子在房门口自己玩着,秋如琴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发呆。

    “如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忆丹和两个孩子打过招呼后,来到如琴身边。“忆丹,要高考了,可以考大学了。”秋如琴幽幽地说道,“我当年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机会考大学,现在,可以考了,可看看我这样子,怎么去考啊?”说着,如琴的眼泪下来了。

    “哦哦,原来是为这个事啊。那,哪天考啊?”忆丹问道。“大概还有二十来天就考了吧。”如琴磨搓着衣角说道。“哦,那你就是想考也来不及了呀。”忆丹说道,“嗨嗨,你看看那两个孩子,还有这个家,你就好好培养他们,让他们以后都能考上大学,替你去圆上大学的理想吧。”

    “都是这两个孩子闹的,这一天天的心思都在他们身上了,周围的同事也没人想到我会想去报考,没人告诉我这件事,今天去隔壁办公室,听他们聊天说起来才知道。我、我心里好难受……”秋如琴默默地啜泣起来。

    “哎呀,谁会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啊,连我都不知道。我们车间里也有两个年轻人去报考了,假还是我给他们批的呢。人家那一个月前就回家复习去了,还能等到现在。”忆丹说道。“你,呜呜呜呜,你这是成心气我。呜呜呜呜。”秋如琴伏在椅背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哎,如琴、如琴,别哭啊。”见如琴真的伤心了,忆丹赶忙招手,让那两个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孩子过来,念平和念安一起跑了过来。忆丹用手指着如琴,悄悄说道:“快哄哄妈妈。”“妈妈妈妈,别哭了,别哭了,我们都听话,保证都听你的话,以后我们都要上大学。”孩子们嘟嘟囔囔地说道。

    秋如琴听见孩子们过来了,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宝贝,妈妈没事,就是心里难受,没事啊。”说着恨恨地看了忆丹一眼,“今天,罚爸爸去做饭给我们吃,好不好?谁让他欺负妈妈的。”“好、好,咯咯咯咯,今天爸爸做饭了,爸爸又要做难吃的咸菜炒蛋咯。”两个孩子拍着手笑道。

    “不管了,再难吃也让他做,不准他游手好闲的。妈妈今天陪你们玩。”如琴说道。“好,好,今天让妈妈陪你们玩,爸爸做饭。爸爸今天一定做一顿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的妈妈。”忆丹见如琴慢慢消了气,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去了外面的厨房,孩子们欢呼着拉着如琴去了他们的房间。

    到了这年十二月上旬的一天,忆风和海星正式踏进了考场。

    当忆风随着乌压压的人流涌进考场的时候,心里不免暗暗吃惊,“这人可真多啊,这么多的考生,一定会有不少高手暗藏其中吧。”

    忆风坐了下来,看看周围的考生,真是新奇可笑,已经二十八岁的忆风,在教室里年龄并不算大,她的周围,有看着已经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还有十七八岁刚刚跨出校门的孩子。“有意思,”忆风心里暗暗笑道,“高考居然会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三天的高考顺利结束,剩下的便是在家等消息了。忆风虽然感觉自己发挥得应该不错,但在不知道确切消息之前,心里还是焦急而忐忑的。

    这天,小丽突然跑来家里拉她出去,说是有人想见她。忆风莫名其妙地跟着小丽来到了四喜茶馆,进门便看见小个子和海星已经坐在那儿等她们了。

    “哎呀,萧老师好。呵呵呵呵,萧忆风小姐总算肯赏光出来了。”小个子嘻嘻地笑道。“原来是你们啊,小丽这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是谁呢。”忆风乐了。“还能是谁,你的老战友啊。忆风小姐、海星少爷,这以后你们俩凤凰飞上了梧桐枝,可不能把我们这些,一同睡过草垫子、吃过玉米棒子、偷过人家的鸡子、舍过自己的血子儿的人,给忘了啊!”小个子酸溜溜地说道。

    “哪能啊小个子,看你这小心眼,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那可是堪比铜墙铁壁的。如果真有像你小子说的那一天,你放心,我们飞上了梧桐枝,也会把你们拉上杨柳枝的。哈哈哈哈。”海星开心地说道。

    “嗨,小个子,你看看你现在穿的,那可是比我们强多了,还要在这儿挖苦我们。说,你现在都在干什么呢?看看你这头发,再看看你这裤子,啧啧,发财了吧。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忆风岔开话题笑道。

    “哎呀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讽刺我了。”小个子嘴上这么说着,却是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嘛没什么,就是进了服装厂的门市,可以拿到一些紧俏货,嘿嘿,现在跟在后面求我的人,可不少哦。”

    “小个子,看来是有不少姑娘在后面求着你,嘻嘻嘻嘻。以后你要是风光了,不会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吧。”忆风说道。“就是,忆风说得对,小个子是最那个的了,今天要不是求着我来找你,他都不会喊我的。”小丽说道。

    “哎,你看看,又乱说了吧。”小个子有些讪讪地笑道。“不是吗?回城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见你找过我嘛,今天要请他们俩了,想起我来啦?哼!”小丽恨道。“哪、哪,就会乱说,大家都忙嘛,我没找你,你不是也没找我吗?嗨嗨嗨嗨。”小个子油滑地笑道。

    海星在一旁笑而不语,忆风忙圆场道:“好了好了啦,小丽,小个子也不是故意的啊,他也不敢的,嘻嘻。”“就是、就是嘛。”小个子笑道。“小丽,你现在怎么样啊,说说你的情况?”忆风说道。

    “我嘛,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工作还没有找好,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我爸爸的徒弟,人倒是挺不错的,家里条件也还行,明年就准备结婚啦,就这样吧,反正别人能过我就能过啊。”小丽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爸爸的徒弟,一定会对你很好的,而且看你的样子,你也挺满意的啊。小丽,你就幸福着吧!明年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能吃上喜酒吗?”忆风问道。“准备明年五月。”小丽说道。

    “噢,如果我们上学了,就吃不上你的喜酒了。不过,那也没关系,小个子你代表啊。”“小个子,这事就交给你了,记得到时候代表我们去喝小丽的喜酒啊。”忆风和海星高兴地说道。四个人在茶馆一直聊到晚上,尽兴而散。

    两个月以后,终于等来了录取通知,忆风和海星都以高分录取在上海的同一所学校,尤其是忆风,她的成绩比分数线高出了一大截。

    再说苏红,那几年是她最难挨的时候了。

    自打张孝仁死后,苏红便没有离开学校出去过,外面的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不再关心那些,她内心有的只是惶恐与不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却毁了苏力的幸福,翠儿的死,怎么说自己也推脱不了责任,现在,自己想要有所挽回,宁愿赔上自己的终身幸福,为的就是想借张孝仁的力量来救出苏力,可是,张孝仁竟然也死了。

    从斯南到忆春,从藕香苑到叶家大院,自己所做的这些事,竟然会造成如此这般的结果,难道真的是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老天才会这么惩罚自己。苏力是救不出来了,那罪孽,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苏红彻底灰了心,自此之后她混混沌沌地过着,不知道也没再去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之后的日子里,苏红悄没生息地生活着,没人在意,也没人留心她的存在。直到那年在公园里遇见了斯南,听了斯南发自内心的那番话,苏红才渐渐从混沌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我这一生走到现在的感受,就是追求一份心灵的寄托。爱她,不仅仅是为了要得到她,此生我爱她,是她值得我爱,值得我为她付出一生的爱。”斯南的话让苏红想了很久,回想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苏红似乎理解了斯南的这番话,“心灵的寄托”,斯南哥为了这份寄托,可以如此安静地承受,自己就没法做到像他那样,当内心的那份躁动跃起时,是无论如何要将它呈现出来的,如今这心里是彻底地冷了灭了,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激情了。

    自七六年十月之后,继之而来的是全国范围内的“揭、批、查”帮派人物的运动,尤其对“文革”期间抢班夺权的造反派,更是要彻底清算。苏红那难以言说的痛苦往昔,如今已是无法回避了。

    因为自己当年的幼稚行为,因为与张孝仁匆匆领取的那张结婚证书,因为他们当年曾给学校那么多教师带来的痛苦,她必须要忍受今天人们对她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及指桑骂槐,这是她应得的。

    七七年暑假以后,苏红被停职了,学校让她停职回家深刻反省,停职期间不发工资,只发给生活费。苏红回到自己的宿舍,几乎足不出户,白天她木木地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发呆,饿了吃点冷馒头,渴了喝口水,晚上便埋头倒在被窝里闭上眼睛,茫然地想着从前,想着曾经,想着那些应该与不应该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这时有谁能帮她,给她指一条出路,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她想到她的家人,但因为苏力的事情,他们早已经不再理她,她自己也没脸再回去求他们。她想到了斯南,可是也没有勇气再去找他了,她弄糟了一切,在那个简单而冲动的年龄,简单而冲动的岁月,最后让自己也吞食了苦果,付出了代价。

    现在在小城,苏红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留在学校再这样生活下去,她会发疯的。苏红想起了小霞,一个从小和自己在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中学以后小霞就随着她的家人去了南方,但一直和自己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她曾经极力邀请自己去南方游玩,都因自己当时没有那个情绪而拒绝了。

    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两个月以后,她终于想清楚了,她平静地向学校递交了辞职申请,拎上行李离开了学校,她希望自己从此以后从校园消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被时间遗忘,被他们遗忘。

    苏红来到城西一条偏僻的小街上,租了一幢临街楼上楼下的房子,楼下是厅堂,楼上是卧室。房东大妈是一个孤寡的老妇人,就住在苏红的隔壁,她无儿无女,男人几年前过世了,她就靠将这房子出租过活。苏红找来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同那老妇人很投缘,老妇人高兴地将房子租给了她,并连带着将楼下后面的厨房都同意与她合用,并不多收她一分钱。

    苏红在街上看到,已经有人开始摆摊做小生意了,弄堂里的小店也逐渐多了起来,她想:这社会真的是与从前不一样了,她要离开那些是是非非,依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苏红计划好了,她从小霞的信里知道,小霞已经结婚了,而且生活得还不错,也一直邀请自己过去看看,现在应该是去的时候了。她没有别的退路,只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红安顿好自己的住处,买了火车票,去了南方。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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