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紫·梨花白-因回城星语瞒星愿 琴冤家怨怼再分琴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转眼到了一九七六年,这一年,在中国历史上是极有纪念意义的一年,是中国极为不平凡的一年,也是改变中国命运的一年。这一年,中国有三位伟人相继离世;这一年,中国发生了唐山大地震;这一年,结束了对中国影响巨大的十年浩劫。到了年底,藕香苑里终于传出了久违的笑声,那是舒心的、爽朗的、发自内心的笑声。这个时候,静怡已基本在家休息,不用再去扫大街了。

    到七七年秋天的时候,忆风还在荷花塘完小当代课教师。这荷花塘完小,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所学校,小学和初中都有,这时的忆风不仅教小学,还要兼代初中的数学课。因为忆风的数学好,斯南给她买的高中课本早就学完了,那时的课本内容浅,忆风学得不过瘾,便回家找出了忆聪当年的课本和学习笔记,带到寝室慢慢学习。学校初中部缺数学老师,校长了解忆风的能力,便让她顶上了,这一来更促进了她对数学的学习。

    一天,海星来到了学校找忆风,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忆风在教室外教孩子们做操,一个学生跑过来说:“萧老师,外面有人找你。”“哦,谢谢你啊。”忆风对另外几个孩子交代了一下,便向校门外快步走去。

    忆风来到学校门口,怎么没有人啊,她向四处张望着,见不远处大树下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学校,朝向远处的莲塘。“海星、海星。”忆风喊着向他跑了过去。“哎。”海星转过身来。待忆风来到了身边,海星问道:“萧忆风,后面你还有课吗?”“没了,今天的课上完了。有事吗?”忆风看看他。“那好,我们去莲塘那边坐坐,我有话同你说。”海星说着向莲塘走去。

    到了莲塘边,两人找了一片干净的草地坐下。

    塘里的那些莲叶,如今已渐渐凋零,剩下为数不多的莲叶,仍在风中轻摇着,似乎在向你招手。荷花是基本没有了,残存着的也已然衰败,颓然只剩下一两片残红,却是更惹人怜惜了,只有那无花也无叶,青青竖莲房的莲蓬,令人心里一片慰藉。不远处的藕塘里,有人带着孩子一块在挖莲藕,孩子在一旁尽兴地玩着,那情景让忆风十分欣喜。

    “快看,海星。”忆风说道。“看什么?哦,你是看那孩子剥莲蓬,也想吃了吧。”海星笑道。“什么呀,我是看那孩子剥莲蓬的样子,想起了书里的那两句诗了。‘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嘻嘻。”忆风笑了,海星笑着看看那孩子,突然起身去了塘边,伸手摘了两个莲蓬回来递给忆风,“剥吧,你也剥一个。”海星又坐了下来,忆风慢慢撕开莲房,拨出青青的莲子。

    “海星,小丽同小个子他们,都还好吧,现在这边的知青都在准备回城了,你们呢?”忆风问道。“是啊,今天就是来同你说这事的。”海星捋了一把青草轻轻捻着。“忆风,小丽同小个子都回去了,虽然手续还没办好,但他们已经不在队里了,我也准备回去了,我妈同我爸都回城了。”海星缓缓地说道。

    “哦,那好啊。这么说,叔叔和阿姨都没事了,你可以同爸爸妈妈团圆了。好啊,这可是你一直都盼着的。”忆风开心地说道。“那,我们都走了,以后就难得有机会再来这儿看你了。”海星说道。“那有什么,说不定哪天我也离开了这儿,我们又能碰在一起了呢。没事,这世界很大也很小的。”忆风笑了,她很高兴海星终于能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了,别的没去多想。

    海星听着忆风朗朗的笑声,心里既感动又有些忧郁。他暂时还不敢同父母提他和忆风的事情,他知道父亲有可能会恢复工作,他还吃不准父母对这件事的看法,他想着只有暂时和忆风分开了,看后面的情形再定。

    “萧忆风,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帮助,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不会忘记的。忆风,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次重逢的。”海星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忆风的手。

    忆风惊讶地看着海星,使劲儿把手抽了出来,“海星,别啊别,咯咯咯咯,你这样,真好笑。哈哈哈哈。”忆风起先还捂着嘴,后来索性放开手大笑起来,笑了半天,忆风慢慢停下来看着海星。

    “你这人,真有意思,不就是要回城吗,又不是生离死别,这是做什么?哦,是不是你走了就不再同我联系啦,你是怕原先同我说的那些话搁在我心里,到时候我会去找你呀?嘻嘻,你可别忘了,那可是你的一厢情愿,本姑娘可并没有答应你什么,别怕啊,心里别有什么负担。我帮你,那是出于本心,换了别人,我也照样会帮的。”说着忆风站起身来:“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学校了,你也快回去收拾收拾吧。”

    海星这时知道,忆风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又不能明说,他站起来看着忆风:“萧忆风,你误会了。我,嗨,算了,一时也解释不清。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吗!我对你萧忆风说的话,全都是真的。我会把你给我的那些书一起带回去的,你不在的时候,是它们一直陪伴着我。你等着,我会给你好消息的。”海星再次拉住忆风的手,认真地说道。

    海星走了,忆风也往回走去,她回想着海星说的话,却始终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算啦,不想了,管他呢,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吧,反正我萧忆风也没打算同他怎么着。”虽然这样,却还是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学校后,遇见办公室的老师正在找她:“萧老师萧老师,刚刚有长途电话找你呢。我找不到你,帮你记了那边的号码,你快打过去吧,好像有什么急事。”“哦哦,谢谢啊,谢谢!”忆风急忙按同事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好半天才有人来接电话,“找谁啊?”对方问道。“你好,我叫萧忆风,刚刚有人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的电话,当时我不在,想问问是谁找我?”忆风问道。“不知道。”对方很冷漠。“那请问一下,你这里什么地方?”忆风道。“这里是临县机械厂子弟小学。还有事吗?”对方说道。忆风心里不安起来:“哦,那请问,秋如琴老师在吗?”“哦,你问秋老师啊,她刚刚带着孩子出去了,好像心情不太好。”对方的语调缓和了许多。“哦,谢谢谢谢!”

    忆风放下电话,随即给忆丹办公室打去了电话,结果忆丹的同事告诉她:“萧主任已经回家了,他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支援兄弟单位。”忆风问道:“那他要去支援多久啊?”对方告诉她说:“要去一年。”“噢,谢谢你啊。”忆风放下电话,心里盘算着去学校请了假,第二天急急忙忙奔忆丹那儿去了。

    话说秋如琴和忆丹,自从有了两个孩子以后,家里的事情就多得令人疲于应付,幸好有静怡同秦臻的援手,才没有使秋如琴和忆丹那么焦头烂额,尤其是秦臻,她知道静怡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便将大部分事情揽到自己身边。当念平、念安满一周岁之后,秦臻为了让如琴能够安心工作兼顾家庭,就住到了忆丹家里,帮着如琴照顾两个孩子,那时候忆丹他们已经搬离了单身宿舍,搬到了一个旧的职工宿舍楼里,有了一个两居室。

    秦臻在忆丹这儿一住就是一年多,直到去年冬天,静怡的老毛病犯了,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斯南才打电话把秦臻叫了回去。

    秦臻离开之后,家里的事情便都压到了秋如琴身上,念平、念安那时才两岁多,秦臻走的时候说,想把念安带回去,减轻一点秋如琴的负担,但秋如琴不愿意,她舍不得两个孩子分开,秦臻想想也就算了,便嘱咐忆丹,要多帮着如琴把孩子带好,不能只顾着工作,把孩子全都丢给如琴了。

    忆丹满口答应着,同如琴一块儿笑嘻嘻地送秦臻上了车。

    可是,忆丹哪是带孩子的人,在他的心里,孩子和家务都是女人的事情,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没有事业的男人那算不得是个男人,何况厂子里为了照顾自己,又给分配了一套两居室,虽然是旧的,那也不容易了,自己怎么说也要对得起厂领导对自己的这份器重。所以忆丹虽然嘴上答应秦臻,要好好帮着如琴一块儿照顾孩子,实际上还是把精力全部扑在了工作上。

    秋如琴一个人带着孩子,家里学校两头忙,好在厂里有托儿所,两个孩子每天可以放在托儿所里,秋如琴每天早送晚接就可以了,忆丹虽然不管,但等他晚上下班回到家,总是可以倒一下手,帮着自己照看一下,秋如琴就算累一些,也还能够撑得下去。没想到,现在暑假刚过,忆丹竟然说要离开家离开厂子,去外派一年,秋如琴一下就懵了。

    那天,忆丹下班回来告诉如琴,说厂里要派他带队去外地支援兄弟单位,人家要求支援的那项技术,是忆丹的强项,别的人没他熟悉。忆丹说这是厂领导对自己的信任,是一份莫大的荣誉,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秋如琴当时正忙着弄晚饭,头也没回地问道:“你要去多久?”“一年。”忆丹说道。秋如琴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他半天,问道:“忆丹,这是你的孩子吗?这是你的家吗?”忆丹说道:“当然是啦。”如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才三岁啊!”忆丹道:“知道啊。”如琴道:“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忆丹笑道:“老婆呀,老婆的任务么,就是带孩子呀。”

    秋如琴气得心疼:“那我问你,萧忆丹,你是什么,你是这家里的什么人啊?”忆丹道:“我嘛,是男人啊,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啊,所以我要以事业为重。一个男人要是没有了事业,那还叫什么男人?”

    秋如琴恨声说道:“你还知道你是这个家里的男人啊,你知不知道,他们叫你爸爸!一个人,连家都照顾不好,算什么男人?一个连父亲的责任都不愿去尽的人,还配让人喊爸爸?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这家里的一切,也不是靠你一个人在支撑,我也有工作,我也拿工资,我并没有靠你养活,凭什么说老婆就是带孩子的?”

    忆丹道:“秋如琴,你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你去看看我们周围,哪个家里不是女人带孩子的,哪个女人不是同你一样都上班的。你再看看我妈,她还一个人带五个孩子呢,她有怨言吗?真是的。”

    “何况我还是厂里的干部,我不带头去做厂里交给我的工作,难道要我同领导去讲家里的困难,要求留下来,好在家里帮你带孩子啊?那不是笑话嘛!那对得起领导对我的信任,对得起厂里特批给我们的这套房子吗?做人要讲良心的啦。”忆丹情绪激动地说道。

    秋如琴脸色煞白地站在那儿:“好好好,萧忆丹,我没良心,你有良心。好吧,那这样,你过你有良心的日子,我过我没良心的日子。我们不是有两个孩子吗,一人一个,这很公平吧?没关系,就当我、我的良心被狗吃了,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秋如琴说着转身回到房间,拿出一个旅行袋,随便撸了一些衣服装进去,抱起念平就往外走,念平和念安都大哭起来,念安跟在如琴后面“妈妈妈妈”地喊着,拉住了如琴的旅行袋,她用手把念安往后一推,念安哭着坐在了地上,秋如琴含着眼泪抱着念平快速离开了家。

    忆丹呆住了,他抱起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念安,茫然看着秋如琴远去的身影,抬起手想喊,却始终没有喊出来,最后慢慢放下了手臂。

    忆风电话里听到忆丹要离开家去外地工作一年的事情,就知道嫂子如琴一定又同哥哥吵架了,而且很严重,不然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忆风不敢耽误,第二天一早便坐车去了忆丹那儿,她决定先去看看事态的严重程度,暂时不同母亲说,最好自己能劝和了,实在解决不了再告诉母亲。

    忆风到了临县之后,直接去了如琴的学校,学校老师给指了一间空教室,忆风走进去,看到了秋如琴。“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忆风笑嘻嘻地来到如琴身边坐下,秋如琴看见忆风,眼泪忍不住地下来了:“忆风,我真是受不了,你哥实在太气人了,没法理解他的想法,我要同他分开过。”

    忆风惊讶地看着如琴:“怎么了,嫂子?他又怎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去出气。不过千万别说气话,什么分开不分开的呀,念平、念安都有了,还怎么分啊?嘻嘻嘻嘻。”秋如琴抹去眼泪道:“好分,我已经把念安留给他了,让他自己带着念安过吧!”忆风知道事情严重了,不再嬉笑:“嫂子,开玩笑了吧,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如琴黯然道:“你自己去问他吧。忆风,不是嫂子狠心,实在是你哥这人太伤人心了,我真的不想再见他了,我付出了那么多,他一点都看不见,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工作。这世界对他来说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工作,那他就同他的工作去过好了,孩子我们一人一个,该他负的责任,他自己去负。”

    忆风知道,如琴这时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劝不过来,她要去找忆丹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嫂子别生气,哥哥那就是一个呆子,你别同他一般见识。我先去哥哥那里,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不生气,不生气了啊。”

    忆风匆匆离开了秋如琴,往忆丹家里走去。已经是下午了,忆风在路边随便买了些吃的对付着,她知道秋如琴这几天是借住在学校里的,忆风想着,怎样让哥哥尽快把嫂子接回家。

    到了忆丹那儿,人还在走廊上就听见念安在屋里哭,忆风赶紧跑着推门进去,见忆丹正蹲在那儿,愁眉苦脸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念安。念安看见忆风进门,哭着喊道:“孃孃,孃孃,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忆风过来抱起念安:“念安不哭,一会儿孃孃带你去找妈妈。”

    忆丹见忆风来了,疲倦地坐在小凳子上,眼睛失神地看着忆风手里的念安,忆风看见,桌上还放着半碗面条。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