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谁也无法从她的手中将骨灰盒拿走。
回到小城,安葬了忆聪之后,静怡夜夜难眠,忆聪,我可怜的忆聪,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地生活了二十年,该有多苦啊!本以为你还年轻,吃些苦应该没有什么,谁知道……这个萧家最出色最有才华的大儿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靖辉若是知道了,心里会疼死的,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很多的事还没做啊!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等我见到靖辉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同他交代啊!
静怡虽然强忍着悲痛让自己平静,但她夜夜做梦,梦见忆聪在清冷孤寂的石巷中踯躅徘徊、茫然无助,她想喊他问他,可是任她怎么呼喊也没有用,他似乎根本听不见,只是他的影子一直在静怡眼前转悠。这样的情形持续了有一个月,静怡憔悴得不行,秦臻眼见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天,静怡午睡,秦臻就陪在她的身边,突然见静怡猛地坐了起来:“忆聪、忆聪——”静怡伸手似乎要抓什么,“静怡、静怡。”秦臻吓得要命,使劲把静怡摇醒了。“你怎么了,静怡?是梦见忆聪了吗,啊?”秦臻问道。静怡软软地点点头,靠在了床上。
“静怡,你最近这么瘦,是不是因为老做梦啊?”秦臻担心地问道。“臻儿别怕,没事的,我就是经常梦见忆聪。可能是我一直想他吧,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泪水无声地顺着静怡的脸颊淌了下来。
“经常啊,静怡?是回来以后一直都这样吗?”秦臻问道,静怡点点头。“这可不好。明天,我去祈缘寺找师父问问吧。”秦臻有些惶惶地说道,静怡半合着眼睛,缓缓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秦臻安排静怡喝了些白米粥之后,便出门去了祈缘寺。
秦臻去了半日,请寺里的师傅给念了经文做了法事,回来之后见静怡在房中沉沉睡着,便安下心来,去厨房按师傅说的方法,为静怡弄一些安神补气的药膳,待她醒来可以服用。斯南那时因有事天天在外面跑,曾特别嘱咐秦臻要好好照顾静怡,秦臻回道:这个不用你吩咐。这样,药膳吃了有一个星期,静怡的精神看着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夜里,静怡梦见忆聪,像是前来告别的样子,恍恍惚惚的,静怡想要上前去拉忆聪的手,却见他始终是远远地看着自己,之后慢慢慢慢便消失了。静怡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却是静静地很安然,原先压在心里沉沉的积絮,也随着忆聪的离去飞散了。
这以后,静怡没有再梦见过忆聪,人也慢慢能起床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秦臻和斯南告诉忆珍,让小雪儿同小云峰经常来藕香苑串串。
到了夏天放暑假了,如琴带着念平念安回到藕香苑,有念平和念安陪着静怡,有斯南和秦臻的宽言劝慰,那个夏天,藕香苑在天真烂漫的童真和清懿恬淡的温馨中度过了,静怡的心境渐渐好转过来。
到了秋天。一天傍晚,斯南满脸喜气回到了藕香苑。
“臻儿,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斯南在厨房门口探头问道。“啊?没什么啊,我们还是老三样,青椒藕片、小葱豆腐、萝卜汤。”秦臻奇怪地看着斯南。“哈哈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斯南说着从身后伸出手来,秦臻见是一个纸包,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三根腊肠。“嚯,真稀罕哪。”秦臻啧啧赞道。“快蒸上一根吧臻儿,晚上解解馋。”斯南笑道。“哎,好来。”秦臻转身忙去了。
斯南走进客厅,静怡正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椅子上,手里补着衣服,见斯南进来了,起身准备去开灯。“呵呵,你还知道要开灯啊。”斯南笑着,一伸手把灯拉亮了,“静怡,你这样,你这眼睛迟早的。哎,你同小雪儿是怎么说的?啊,什么:鸡要上巢,眼睛长毛。鸡都上笼了,小雪儿不能看书了,眼睛要看坏了。看看看看,现在小雪儿不在,你自己呢?”斯南故意学着静怡的样子说道。
静怡摘下眼镜,凝视着斯南。“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斯南见静怡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起来。“斯南,平反的事有结果了是吗?”静怡问道。斯南看着静怡,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静怡,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静怡摇了摇头,“不对,是我的心。”
斯南叹息了一声坐了下来:“是啊,一切的参悟与感受,都是在心里的,只有心性空明澄静的人,才能悟得到。唉,我们可都是凡人哪!静怡,子琨的事情基本没有问题了,这次中央落实政策,要对以往的冤假错案重新调查一律平反,你头上的那顶帽子,迟早也会摘掉的。静怡,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静怡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子琨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啊!”斯南叹息着。“斯南,我记得古人曾这样说过。”静怡看着窗外念道: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梧桐巢燕雀,枳棘栖鸳鸾。霜被群物秋,风飘大荒寒。
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白日掩徂辉,浮云无定端。
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身将客星隐,心与浮云闲。
归去潇湘沚,沉吟何足悲。古来共叹息,流泪空沾裳。
“都过去了,就让这一切随风飘逝吧,来年到子琨的坟前告诉他一声,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静怡轻声叹息着,没有太多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与悲凉,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来得太晚,那曾经青春洋溢的生命与英气勃发的理想,都已一去不复返了,剩下的只有怅然太息。在这天高云淡的秋天,在这斜阳余晖的傍晚,就让生命相伴清风,与自然并肩,心与浮云闲吧。
“开饭了、开饭了。”秦臻端着菜碟进来,高兴地说道,“静怡,今天加餐了,闻闻,香不香。”说着把一碟腊肠端到静怡面前。这飘着诱人的香气、切成薄片的腊肠,红油油的,如一张张红润的小嘴,让静怡的思绪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子琨逗着忆珍忆聪,抢吃腊肠的情景……
冬天。一个初冬的下午,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居委会来人通知静怡,说是主任有重要事情要告诉她,请她去居委会开会。
静怡疑惑地看看秦臻又看看来人,前来通知她的这个中年人,看出了静怡的疑虑,微笑着说道:“是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我们一起走吧。”静怡对来人点头应道:“哦,好。”秦臻挽起静怡的胳膊,“静怡,我陪你一起去吧。”两人一道跟着那中年人,向外走去。
到了居委会,只见已经有三四个人等在里面了,居委会主任老李,一位年近半百的男同志,看见静怡来了,热情地指着办公桌旁的长椅说道:“来啦。坐,到这儿坐。”秦臻同静怡一块儿过去坐了下来。“呵呵,差不多都到了啊。今天把你们请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们。”老李说道,静怡同秦臻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是这样啊,现在我们国家的工作重点,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了,党中央已经在去年,就做出了给四类分子摘帽的决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为了朝前看,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摘掉一顶帽子,调动几代人。”
老李环视了大家一眼,“搞革命,搞建设,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好,实现四个现代化,需要调动千百万人一齐努力干。二是,新中国成立近三十年了,地主、富农分子也改造有二十八九年了,从实际情况来看,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已经改造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中央讲得很清楚,现在给这些人落实政策、给出路,是有利而无害的。第三,是摘帽对统战工作有利。”
“我们应该认真贯彻执行中央五号文件精神,把摘帽工作做好。这项工作已经在全国范围内逐步推行开了。当然了,这个摘帽需要经过群众的评审,对至今没有改造好的四类分子,暂缓摘帽,并落实对他们的监改措施,什么时候改造好了,就什么时候给他们摘帽。”说着,老李清了清嗓子。
“现在,经过居委会干部和群众的评审,大家评审通过,同意给你们摘去坏分子的帽子,上报县里已经批下来了。从今天起你们就和大家一样,都是革命群众普通老百姓了。”老李将“四类分子摘帽通知书”一一递给大家。
静怡看见,她手中的通知书上写着:“叶静怡,女,现年五十九岁,家庭出生:工商业主,系国民党家属坏分子。多年以来,遵守政府法令,老实劳动,未发现破坏活动。经研究决定,摘掉其坏分子帽子,给予公民权。”静怡的双手颤抖着,含泪说道:“谢谢主任,谢谢!”
静怡同秦臻离开了居委会,一路上静怡一言不发,秦臻体会到静怡内心的波澜,只静静地挽着她,陪她一起回家。
回到藕香苑,静怡便进了自己房间,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伏在被褥上放声痛哭,她想把这几十年心中的苦水,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
这么多年来,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扛着,将这滔滔苦水咽入肚中,最多在深夜里或背人处偷偷地洒几滴泪水,这顶帽子如大山一般,一直压着她和她的孩子们,忆丹和忆风就算是幸运的,有斯南和一些好心人的帮助,没有吃太多的苦,可怜的忆聪,就没有躲过这个劫难,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孩子,才三十八岁就匆匆离开了人世,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美好的生活还没来得及去感受,便如那含苞的花儿一般,还没等绽放便遭遇冰霜,凄然凋零了。
这不可捉摸的人生啊,这难以揣测的世界,风雨阳光春秋轮回,谁能知道那风雨什么时候来临,阳光什么时候逝去?那一页页腥风血雨的历史,那一个个花朵般鲜活的生命,蹀躞春秋四季轮回着,谁又能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来诠释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对历史的宣告?!静怡在房中哭得天昏地暗肝胆俱裂,最后如同虚脱了一般,在床上晕了过去。
秦臻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直到斯南回来开了灯,她才梦游般地清醒过来。“斯南斯南,静怡她,她也平反摘帽了!今天下午,我陪她去了居委会,拿到了摘帽通知书。”秦臻呆呆地说道。“啊,那不是好事吗?你这是怎么了臻儿?静怡人呢?”斯南向四周扫了一眼。
“她回来就去了自己房间关了门。我听见她在里面,先哭得很厉害,后来就没声音了。”秦臻说道。
“哦——她这是欲喜还悲、喜不胜悲啊!”斯南坐了下来,“别去打扰她,让她自己慢慢缓解吧。”斯南叹了口气,拿起水壶倒水喝,喝完后看看秦臻:“臻儿,我也回房间去了。”斯南说着,缓缓地起身出去了。
年底,忆风学校放寒假回家,听秦臻说起子琨平反、静怡摘帽及斯南年后即将复职的事情,大家都很开心。
当客厅里只有秦臻同忆风两个人时,忆风说道:“臻姨,现在这好消息一年比一年多啊,真是太好了,只可惜舅舅走得太早,我大哥也看不到了,不然的话,今年我大哥应该可以回家过年了。”忆风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秦臻用手捂住了忆风的嘴巴,“你呀,快不要说了,千万不能再提你大哥,你老妈才刚刚缓过来,别再招惹她。”秦臻凶巴巴地用手指戳了戳忆风的额头,“谁也不许提,提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她撩起围裙去擦眼睛。
“好了好了,臻姨,是我错了,我不说了,别难过了啊。”忆风想起当年自己赶回家给大哥安葬,母亲和臻姨都哭倒在大哥坟前的情景,知道自己不该提起这个不能触动的神经,赶忙转移了话题。
“臻姨,你看我妈现在也摘帽了,以后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学校申请参加各种活动,等毕业的时候,分配工作应该就不会有障碍了,多好啊。看现在的样子,我们国家会一天天好起来,以后的喜事会越来越多。不知道明年,我们家还会有什么喜事,嘻嘻。”忆风吃吃地笑着。
“你这个丫头看着聪明,明年你斯南爸爸复职当校长了,不是喜事吗?”秦臻含泪笑道。“是谁又在乱说话啊,明明是副校长,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校长了。呵呵呵呵。”斯南进来绷着脸半真半假地笑道,静怡也随后进了客厅。
“斯南爸爸,臻姨是说你复职回学校了,谁管你是校长啊还是副校长呢,嘻嘻。”忆风冲着斯南撒娇地笑道,“啊,这样看来,可能终于会有一天,有人来告诉我们说——”忆风突然若有所悟,停住不说了,调皮地看着大家。
“说什么呀,忆风?”秦臻笑道。“这丫头,又在卖什么关子。”静怡怜惜地看着忆风,又看看秦臻,斯南微微笑着,看着忆风并不说话。
忆风笑眯眯地看看大家,故作神秘地说道:“嗯,说:萧忆风,你爸爸回来啦。哈哈,哈哈哈哈,会不会呀?”忆风说完,因为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开心地笑个不停,可是突然就发现,屋里的三个人都呆了似的看着自己。
“啊哈哈,忆风说的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过了半天,斯南勉强笑着接过忆风的话题。“忆风,你这是,你可真敢想。”秦臻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看看静怡又看看斯南,最后皱着双眉看着忆风。忆风看见秦臻盯着自己的眼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悄悄对秦臻吐了吐舌头。
静怡眼中悲戚的色彩一闪而过,她心疼地说道:“这个傻丫头,这是在说梦话呢。”“是、是的。妈,我不就是喜欢做做梦嘛,嘻嘻。”忆风顺势来到静怡身边,环抱住静怡说道。“好啦好啦,傻丫头,回来了去看看你的同学吧!”静怡拍拍她的手。“哎,那我出去玩啦!”忆风笑着放开静怡,赶紧跑出去了。
忆风出去后,秦臻岔开话题笑道:“斯南,过完年以后你就复职了,这回我们可以喊你校长大人了。”“臻儿,别拿我开心了,什么校长不校长的,过完年我就该退休啦,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大年纪了。不过给我落实政策也挺好,我总算可以过个清清白白的晚年。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名节一事是最重要的,这样至少可以证明,我干革命这几十年是对的,我这一生没有白白浪费啊!”
斯南说着看看静怡,沉吟了一下说道:“静怡,不是我想让你难过啊,想想忆风说的,也许不是梦话。”静怡和秦臻听他这样说,便一起盯着斯南。
“你们想想,前不久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了《告台湾同胞书》,报纸上广播里都宣传了,提出要对台湾实现和平统一的大政方针,还建议大陆同台湾,两岸实现通商、通邮、通航呢。你们想啊,忆风说的是不是也许真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实现同台湾通商通邮通航了,萧哥是不是就有可能回来啊。”斯南说道。
“是真的啊!哎呀,我想都不敢想。”秦臻有些吃惊地说道。
“唉!”静怡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有一天像你说的那样,两边通商通邮通航,靖辉他可以回来了,也要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才行啊。谁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静怡道。“嗨,静怡,别想太多了,斯南今天说的呢,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也算是我们家的又一桩喜事。静怡啊,你等萧哥都等了三十年了,这回总算是有个盼头啦!”秦臻兴奋起来。
“是啊,臻儿说得对,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唉,看来我们是老了,这么多年啦,从来不敢再抱什么幻想。这个消息啊元旦那天就公布了,过去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敢联想,要不是今天忆风说起……嗨,还是年轻人厉害啊,敢想敢干,以后就看忆风他们的啦!”斯南很是感叹。
“斯南,别这样说,要不是有你同臻儿,忆风他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那个事情,且当作一个画儿搁一边吧,还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哪里就那么容易了。”静怡感受到斯南难言的心绪,轻声地宽慰着。
“哎呀,我可不管,今天有这个好消息,我得去弄几个菜,我们要庆贺一下。管他是猴年还是马月,单就今天来说总算是看到了希望,这个呀就值得庆贺!”秦臻说着站了起来。
“对对,臻儿说得对,值得庆贺,绝对值得庆贺。来,我们一起去给你帮忙。”斯南也笑着站起身,秦臻开心地拉起静怡,三个人一块出门去厨房了。
过完年开学以后,学校在宣布斯南复职的同时,让斯南只分管学校工会,因为斯南马上要退休了,就不再让他担任什么具体的事务性工作。斯南很高兴,这么多年了,这回他真的可以没有任何负担身心轻松地生活了,虽然他内心知道,自己也许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这些年来,他的身体其实早就出现状况,但还好不是太严重。他曾去医院问过医生,知道自己的这个病只能是药物控制,并不能根治的,便一直悄悄地服着药,没有让静怡他们知道。医生对他说过,控制得好没有什么事情,一旦引起并发症就没有办法了,至于什么时候会出现那种情况,只有老天知道。
斯南是很达观的一个人,生老病死是人生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何况他已经陪着静怡她们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他决定将这个事情一直瞒下去,瞒到最后。他不想再让静怡伤心,不想让这个越来越宁静祥和的藕香苑,再度为悲伤所笼罩,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扛着就够了。
斯南的生活,变得悠闲惬意起来。
每天去学校工会上班,都是很轻松快乐的事情,校工会的那些年轻人,对他极为尊敬,基本不让他做任何事情,一些工会工作或活动,只让他给大家,提提建议拿拿主意,剩下的事情,就是读书看报坐主席台,同大家一起活动开心就好。回到藕香苑,同静怡秦臻一起,侍弄侍弄花草,帮她们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三个人守着这幽静古朴的藕香苑,就像生活在时间的故居里一样,常常有恍如昨日之感,这才是他最开心的。
每逢忆珍、忆丹他们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或是有什么事情请教到他的时候,他便会问问孩子的教育情况,帮他们出出主意。还有一样就是,他一直在托人帮着解决忆丹和如琴的工作调动问题,他想让忆丹他们一家调回小城,让他俩带着孩子搬回藕香苑来住,这样,静怡以后的生活他就放心了。但这是他一直在背地里进行的事情,在没有八成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说的。
终于,斯南退休了,不用去学校上班了。
秦臻笑呵呵地说他:“哎呀,斯南哪,你现在终于同我们一样,成了甩手派啦。”“呵呵,甩手派有什么不好,多逍遥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云翁杖策门前过,已是桃花源里人咯。”斯南开心地应道。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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