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复活使-梁大人一访婆娑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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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

    歌丽王朝近年天下承平,物阜人丰,这天的早朝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秉奏。东部的两个小县因靠近大海,这个月来豪雨成灾,户部按例拨出赈灾物资及钱粮;西部一个州府两个村村民因砍竹子发生宗族械斗,最后竟致数千人卷入,州府已经平定了这个小规模暴乱。

    常侍官孙周正要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有个人走出来道:“臣有事启奏。”

    皇帝往下一看,原来是掌管朝廷外交、民族诸事的鸿胪寺少卿刘宗保。

    刘宗保奏道:“皇上,帝京东北角原有一处寺院,名叫婆娑庙,因僧人散去多年香火无继,庙内房宇无人维护皆已朽落,时有作奸犯科之徒在此处聚集惹是生非。臣奏请皇上在婆娑庙旧址重建新寺,请高僧大德来此驻锡,重振香火,还它宝天福地之名。”

    皇帝对鸿胪寺少卿的奏请却无甚兴趣,摆摆手道:“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

    刘宗保还想再说话,但看到皇帝脸上满是不耐烦,也就退回朝列不再言语。

    退朝出宫的路上,刘宗保走到梁祺身边,说道:“婆娑庙归属京兆尹衙门管辖,还请大人多加留意。”

    梁祺一心想着接连发生的三件人命大案,哪有心思理会刘宗保,只是轻慢应道:“刘大人,那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倒也没有。我只是觉得那寺庙长期废弃甚是可惜,又给歹人做了窝奸纳垢的巢穴,有损大人治下的清誉。”鸿胪寺少卿官阶比京兆尹低着两品半,刘宗保说起话来自然小心翼翼。

    “多谢刘大人提醒。”梁祺并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花费心思,敷衍鸿胪寺少卿一句,就骑马赶回京兆尹衙门了。

    梁祺把几个捕头、仵作叫到一起,“你们几个,案情可有什么进展?”

    捕头、仵作面面相觑,遂把探得的零星信息一一报与京兆尹大人,却都是些鸡零狗碎之事,于破案毫无帮助。

    梁祺把属下又申斥了一番,这才缓缓说道:“这三起案子显然是一人或者一伙人所为,从丽香姑娘的叙述可知,此人身着青衫,戴着一个黄金面具。当天查斟现场之时,丽香姑娘口齿不清地胡言乱语,一直喊叫‘晚拒印,失亲纸’,当时我和仵作根据现场上官云翼吞金而亡,推断出‘失亲纸’是‘吃金子’之意,但对‘晚拒印’无从理解,现在看来,就是‘面具人’的意思。”

    “戴面具,说明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或许是怕被人认出;或者,他的脸上,有着异于常人不得不遮住的苦衷。”

    接着,他让仵作把现场描摹的那三个血符号放在案头,让大家仔细看,牢牢记在心里,“这就是破案的关键,不过,现在对它们还是毫无头绪。”

    正说着,一名迟到的捕头匆匆走进来,朝梁祺见过礼后,说道:“小的刚从黑衣指挥使衙门回来,我们查看了龙千树大人案头的尺牍往来,发现了这个。”

    说着,捕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呈给梁祺。

    梁大人展开书信,只见上面写道:故人来访,今晚二更天到贵府一晤。人微事细,不必惊扰家邻。信上仅此两句话,下面却没有落款。

    捕头接着说道:“这封书信是直接送到黑衣指挥使衙门的,衙门里的人说,龙大人收到信后看了只是微微一笑,就放在案头了。龙大人与江湖人士交游甚广,经常在家宅中切磋武艺,也许他觉得这只是江湖老友晚上来过两招比比身手,所以全然未放在心上。”

    梁祺点点头,道:“写这信的人虽然言语轻便,此行却是要他黑衣指挥使的命。我记得指挥使府中管家说过,当晚他闹肚子起夜,去时他家老爷还活着,回来时演武厅烛火已熄。可见,凶手就在这短短时间里杀害了龙大人。”

    “龙大人驰骋沙场,斩人无数,身手何等了得,却被凶手一击而中,家人连刀剑切磋之声都未曾听到。此人武功之高,当是匪夷所思。”

    “而且,从这封书信和丽香的陈述来看,凶手与龙千树、上官云翼是老相识,那么,他与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认识的,这三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京兆尹大人问完,现场陷入了静默,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案头那三个血符号,没错,这血符号才是解开案件的关键。

    “这三个符号,我请教了翰林院知事林如佳,近五十年来,共有十六种文字从少数边民或者周边国家流入我朝,但是,就是没有跟血符号相似的文字。”梁祺说着,眉头深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一筹莫展。

    这时,另一名捕头盯着血符号左看右看,又不由自主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看着有些相似,不知是不是一样的。”

    梁祺气道:“陈三成,你嘀咕些什么?”

    陈捕头前些时日出了趟远差,昨日方回,所以他对帝京发生的这三起命案详情并不了解,还是第一次看到血符号。

    “大人,我看这血符号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容小的再好好想想。”说着,陈三成又把其中一张血符号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终于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我家的一只香囊上就有一个类似的符号,只是时间太久,一时忘记了。”

    “香囊?”大家都一齐盯着陈捕头。

    陈捕头忙解释道:“就是从庙里请的那种香囊。”说到此处他颇觉不好意思,“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小的还没有找到婆娘,我老娘心急,就去庙里给我求取姻缘,回来时请了一只香囊,一直挂在我家房梁上。不过,这东西也是灵验,第二年我就找到婆娘成了亲,现在家里孩子都三个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梁祺催促道:“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家将那香囊取来。”

    陈捕头应了一声急急跑出京兆尹衙门,他家离得并不远,不一时就又返回衙门,手里果然拿着一只香囊。

    梁祺接过那香囊。香囊上用颜料书写着一个符号,虽然跟凶案现场发现的血符号并不相同,但看结构和笔势,显系同一种字符。

    京兆尹大人喜出望外,“陈三万,你这香囊是从哪个庙里请的?”

    “大人,我专门问了老娘,她说是从婆娑庙请的。”

    “婆娑庙?”梁祺心头一愣,想起早朝时鸿胪寺少卿的那番话。

    “是婆娑庙。当时,这庙里有一位高僧,法名言诺,我娘去许愿请回来的这个香囊,就是言诺大师亲手交给她的。不过,早几年这寺庙忽然香火断绝,和尚们一哄而散,言诺大师也不知所终。因为无人打理,婆娑庙现在墙倒垣坍,成为一片废墟了。”陈捕头答道。

    “陈三成,你现在就跟我去这婆娑庙走一趟。”

    婆娑庙就在帝京的东北角上,左右毗邻民居,背后不远就是城墙。梁大人带着陈捕头来到婆娑庙,一眼看去,真没想到在自己治下首善之区,竟然还有如此荒凉所在。

    因为修建于居民区旁,婆娑庙原来就不大,小小的院落,院门即是山门,院内仅正殿、两侧厢房而已。因失于维护,山门已经完全倒塌,门板及泥料砖石也都被附近贫苦居民捡走。正殿的屋顶塌落一半,站在里面,仰头即见高远的天空,供奉的佛像也早被人推倒在地,佛头不知去向,佛身断成两截;保存最为完好的是原来住僧人的厢房,现在被一群流浪汉占据,恰如鸿胪寺少卿所言,作奸犯科之事时有发生。

    站在断壁残垣、一片狼籍的婆娑庙面前,梁大人不由一声叹息,好好一座寺庙,若非失于兵火,怎么就毁于一旦?

    陈捕头手握腰间佩刀,一路走在前面,梁大人四处打量着跟随在后。两处厢房里的流浪汉看到官家进来,有跳墙跑掉的,有闪身躲藏的,胆子大不害怕的,就走到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远远看着梁祺和陈三成。

    梁大人走到正殿内,在那断成两截的佛像前站定,细细看了看正殿残存的形制,说道:“这婆娑庙原来是佛教西南流派所建,跟我歌丽王朝的佛教派支大为不同。”

    陈捕头并不了解这些,他朝院子里一招手,“你们几个,过来说话。”

    几个流浪汉闻言慢慢走过来,吊而郎当地站着,眼神戒备地乜斜着两位官家。

    陈捕头掏出香囊,“你们好好看看,这庙里有没有跟这上面相同的字样或者符号?”

    几个流浪汉传着看了那香囊,最后都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我等在这破庙里住了几年了,以前庙里比现在齐整些,山门还没有全塌,倒也没有看到这种符号。”

    梁大人本以为在婆娑庙有所发现,至少可以找出几处与血符号相同或者相似的字符出来,没想到现场却破败如斯,即使有此等符号,怕也早给荒烟蔓草掩盖,根本找不出来。

    “你们可知道这庙里的和尚都去了哪里?”梁祺问道。

    流浪汉们面面相觑,又都摇了摇头,“我们来的时候,这庙里就没见过和尚。两个月前刮大风,那佛像还给刮倒摔烂了,佛头倒是还完整,后来也不知被谁拿去了。”

    陈捕头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散了,这才朝梁祺说道:“大人,这帮腌臢泼才料想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我们去旁边居民区找老人家问问,说不定还有些收获。”

    梁祺点点头,于是两人走出婆娑庙来。

    刚走出倒塌的山门,就看到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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