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院”真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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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剑问阿富道:“是吗?那么快告诉我!”

    阿富想了想道:“这事想来有点怪,可我是下人,又不敢乱说,所以前些日子一直未告诉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就在老爷被枪杀的那夜,我因喝多了酒,出来小解,见有个穿警服的人影去上房,当时也没有理会,以为是少爷找老爷说话,父子没有隔夜仇。小解后又去睡,刚睡下不多久,就听见大门外有人开锁进来。从大门到里面院子,一定要走过我住的那间屋子,于是我起??望????,是穿着西装的少爷,醉醺醺的样子,心中就纳闷,怎么一会儿就出了两个少爷,一个穿警装的,一个穿西装的,这事你道怪不怪?此后不一会就听见梅姨叫嚷,老爷被人打死了。”

    司徒剑马上问道:“你们少爷下班回家,一般是穿警服还是便服?”

    奶妈答道:“一般少爷一回家就把警装脱了,尤其晚上出去应酬,总是穿西装。”

    司徒剑心中的一个大结终于解开,不禁高兴地对奶妈道:“午饭差不多了吧?我肚子可在唱‘空城计’了。”又对阿富道,“把你的土烧酒给我弄半杯来!”

    此后两日,夏府似乎风平浪静。大小姐依然去医院上班,梅姨又归于昔日的悠闲,下人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似乎老爷与太太的死已是很久远的事情。尤其是梅姨,她为自己有了身孕感到十分欣喜,老爷告诉过她,只要她有了孩子便可得三分之一的家产。于今太太死了,家驹又押在警察局大牢里,生死难定,日后这夏家的一大宗家产还不是她母子的?想到这儿,不免有些得意忘形,打开了当初家驹送给她的那台留声机,拣了张周璇的唱片听了起来,第一首歌便是《疯狂的世界》,梅姨边听边想,如若大小姐能早日出嫁,那就更为称心如意了,那时自己便俨然是一家之主了。想到大小姐,她便走到桌前,拿起桌上一小包药粉,准备服用。梅姨前几天告知大小姐有喜时,大小姐先是一惊,然后又喜道:“夏家有后了,老爷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梅姨说这几日身子不舒适,大小姐道:“你可要当心,千万保住夏家这根独苗,也难怪,家中接连出了那么多伤心事,怎么不烦神!这样吧,我去医院为你弄包保胎粉来,美国进口的,一剂就灵!”次日,白兰便给她配来了保胎粉,神秘地道:“这药粉一次服尽,保你将来生个胖儿子。这药粉可不容易弄出来,可不要告诉陌生人呀。”

    “到底是自家人。”想着,梅姨拆开那包保胎粉,恰巧奶妈在客堂拾掇,便叫住她道,“奶妈,你给我在客堂里倒杯水来,我要吃药。”

    奶妈把水杯递给梅姨道:“又吃胃痛粉?”她见梅姨手中拿着摊开的药粉。

    梅姨悄悄地告诉奶妈:“保胎粉,一剂就灵,美国进口货。”

    奶妈道:“司徒先生不是关照你不可随便吃外人给的东西吗?先生说凶手就在夏府里,可要小心!”

    “这是大小姐为我配的药,还会有毒不成?”

    司徒剑已在门口听她们说了前面的话,进门对梅姨道:“大小姐是不会有什么坏心的,可这药粉从药房转了几个人的手才到你手中,保不准别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那就吃大亏了。老爷、太太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吗?小心没大错,这药我拿去叫人化验一下,小姐白兰那儿就不必告诉她了,免得她多心,就说药服了即可。”

    梅姨狐疑地点点头,又不得不感激司徒剑与奶妈的一番好心。后来大小姐问她是否服了药,她便顺口答道,服了。

    这已是夏府案发后的第二个星期日。这日司徒剑出去了一个下午,薄暮时分才从警察局长冯彬魁那儿回来,一脸喜色,竟至于用口哨吹出了一支外国歌曲,这是他破案后常有的习惯。果真,司徒剑在晚饭桌上对夏府上下宣布:“夏府的案子已破,凶手也已弄清,诸位饭后留在客堂,以便听我讲述案情始末。”

    一时群情鼎沸。饭后众人果然纷纷留下,听司徒剑说案。不一时,冯彬魁局长也来了,带着两名佩枪的警察,他在客堂的左边司徒剑身旁坐下,右边是梅姨与大小姐白兰。于今,她们两人是夏府当家主人了。客堂底下是奶妈及阿富一帮下人,叽叽喳喳,闲语不定,奶妈急道:“不要说了,快听司徒先生说!”

    司徒剑清清喉咙道:“历时两周,夏府的命案终于破了,老爷不是被少爷枪杀的,是另有他人行凶;太太也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而且凶手就在你们夏府人中间!”

    人声哗然,大家问:“请先生说出谁是凶手?”

    “且慢!我先告诉你们凶手是如何杀了老爷的。”司徒剑摸出香烟,敬一支给冯彬魁,一个警察为他们点火,司徒剑深吸一口,仿佛有了说案的精神,道:“凶手是通过后院开着的后门进入夏府的,然后穿上了二少爷的警服与雨靴,拿了二少爷的手枪杀了老爷。这警服、雨靴及手枪都是府里的一个人提供给凶手的,用后又放回二少爷房中;那双雨靴故意抛在易发现的假山山洞里,一切为了栽赃在二少爷身上,果然无法自圆其说的夏家驹被警局抓了。”接着,司徒剑从内贴袋里取出夏老爷的那份遗嘱念了一遍,“这是你们夏老爷留下的遗嘱,”又面对梅姨和大小姐,“想必你们早已知晓其中内容,连下人也都知道。可有人为分得不属于自己的遗产,决计毁掉这份不利于她的遗嘱。于是,上述那个冒充少爷枪杀老爷的凶手又从后门潜入夏府,几度装神弄鬼,目的就是为了去书房寻找这份遗嘱,可惜没有找到,因为精明的老爷把它藏在一个隐秘地方,连太太都没找到,可却被本人在书房中无意找到,真是天意!”司徒剑忽然放低了声音,叹道,“或许要是找到了遗嘱毁了它,此人凭借在家庭中的地位也分得了遗产,那么以后对太太的谋杀也许不会发生,可终究还是发生了。太太是如何被杀的呢?尸检表明,”说到这儿,司徒剑又从内贴袋里拿出那张尸检单,“太太是先被人用麻醉药硬按住呼吸道,麻醉后再用外科手术刀割腕放血而死的。表面看来,太太很像是因伤心过度而自杀。”说着,司徒剑又从内贴袋里捻出一朵干枯的白兰花,“我在谋杀现场死者的鞋肚中找到了一朵白兰花,这是凶手所戴的,全府上下只有她一人戴此花,想来是同死者纠缠时,从头上掉在地上的,再顺便说一句,此人即是为枪杀老爷及几度到夏府装鬼找遗嘱的凶手开后门的人!我在后门口同凶手有过一次较量,他在我的脸上扔了一包芥末粉,溜走了,可惜他留下了自己的踪迹。”说着,司徒剑又从内贴袋里摸出那张药单,“这是市立医院的一张取过药的废药单,只有药房部里才有。”司徒剑又道,“刚才还忘了讲个笑话,那天夜里阿富去追盗贼,眼看要追上了,却被一张长凳绊倒,其实这是有人——就是那个杀害太太的凶手,见他追来故意放在那儿绊他救贼的。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整个动静,”接着,司徒剑又从内贴袋里抽出一把手术刀,“这把手术刀我是在凶手房中找到的,上面留着同夏太太一样血型的干血迹,表明即是谋杀夏太太的凶器!”

    未待司徒剑说完,客堂里的人们早已轻声说出“大小姐”三个字,他们投向大小姐的目光是惊诧与疑惑,有人甚至大声质疑司徒剑:“先生莫不是搞错了,这等文静和善的大小姐会是杀人凶手?”连梅姨也不免称奇,奶妈同阿富更是不信,颇为不平,一时满堂嘈杂,独有夏白兰镇静如故,依然含笑。

    冯彬魁见司徒剑无法讲下去,大声喝道:“诸位听司徒先生讲下去,司徒先生讲的句句是实话,因他既有物证又有人证,开始我也有点不信。下面司徒先生还有更为精彩的告诉诸位!”

    厅内终于安静下来,司徒剑又道:“本来谋杀到此可以终止,可是,当夏白兰小姐前几日听说梅姨怀孕后,又安静不下来了,因为本来她可以独享遗产,梅姨对她不构成威胁,可老爷在遗嘱中讲定,梅姨若有了老爷的孩子可得三分之一遗产。按目前律例,太太的同二少爷的那两份遗产还得归梅姨腹中那个老爷的遗腹子。夏家的财产转眼将全归梅姨,作为夏家的大小姐再也按捺不住了,因她以前花了无数心血制作的两起谋杀眼看就将付诸东流,于是,她决定搬走妨碍她独享遗产的绊脚石。当她为梅姨配保胎药时,却为她配了一种称作SK的药粉!这是一种什么药?是一种特殊凝血剂,一般用在外科手术中病人的大出血上。那么,正常人服了此药会有何反应呢?尤其像梅姨这个孕妇?”说到这,司徒剑又从内贴袋中捡出一张纸片,“这是大小姐给梅姨配的‘保胎粉’的药检鉴定:此粉系SK血液特凝剂,胎儿因血液循环障碍,二十四小时内死亡;孕妇因血液循环凝滞,导致心脏、大脑缺血于七十二小时内死亡。”

    梅姨听到这里,猛地从椅子上蹦起,要用长指甲去抓大小姐的脸:“你这个口蜜腹剑的老姑娘,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到死没有孩子!”

    早有戒备的警察拉开了梅姨,白兰小姐仍然含笑面对大家,一言不发,仿佛司徒剑说的案情与她毫无关系。

    司徒剑作结道:“案情至此已真相大白,可大家总还想知道枪杀老爷的凶手是谁?还是请冯局长说吧!”

    冯彬魁起身道:“他是市立医院姜院长的公子、药房部主任。他在社会上还犯有其他罪行,据说他是夏白兰小姐的未婚夫,至于他们两人在夏府案中谁是主犯,谁是从犯,法庭将会公正审理。”说着,他命警察把夏白兰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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