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打官司-足球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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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终审判决生效后,张云飞硬着头皮去厂里要钱。朱之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冷笑道:“穷爸爸富爸爸,有钱才能做个爸爸!我现在既无权也无钱,找我也是白找!去找局长、县长,最好找省长,官越大越好说话!”

    张云飞心想反正我已经找过你们了,没有必要再多费口舌,便直接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张云飞只好去法院打听。经办人陈法官是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告诉张云飞说:“我已经找过厂方,他们推说要看上面的态度,看样子上面有人在干扰。我会尽快执行,你自己最好也去托人说说,双方共同努力,效果会好一点!”

    张云飞心想,案子虽小,但毕竟跟政府某些部门有瓜葛,法官也是人,不可能跟他们闹翻脸。他谢过陈法官,回家的路上琢磨着怎么去找关系。

    一个朋友称自己跟林局长很熟,自告奋勇陪张云飞去找林局长。两人来到工业局,林局长一见张云飞,便阴阳怪气地说:“张云飞,你胆子不小啊,竟然跟政府打起了官司!”

    张云飞解释说:“不是我要打官司,是朱之容逼着我打的!我和厂方的事,跟政府有什么关系?!”

    林局长脸色变得更难看:“怎么没有关系,企业改制是县里下达的任务,跟厂方打官司就是跟县政府打官司!”

    张云飞觉得很气愤,真是狗官一个,蛮不讲理!像他这种人当领导,企业能不垮吗?要是放在没上法院之前,这点钱老子不要了,狠狠臭骂他一顿,掀了他的办公桌开路!唉,事到如今费了这么多精力和财力,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他只好强装笑颜作了一番自我批评,又给林局长戴了几顶高帽子,林局长的脸色这才稍为好看了些。朋友也趁机编谎话哄林局长,说张云飞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儿女,日子苦着呢,厂都关门了,也是最后一次,您老就高抬贵手吧!

    碍着熟人的面子,林局长不好意思再过分刁难,口气缓了缓说:“人家打赢官司过了八九年才拿到钱,你这么一点点时间,急什么急!我们当领导也很难,国家的钱一分不能乱动!情况我知道了,我们研究研究再说!”他像个足球守门员似的,飞起一脚斜射,将张云飞踢了出去。

    出了工业局,朋友劝张云飞:“看样子姓林的还是不肯罢休,他被你这场官司打怒了,你干脆还是找主管副县长试试吧!”

    张云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开始找副县长,一连跑了几趟,总是铁将军把门,进出次数多了,连看大门的保安都搞熟了。保安悄悄透露给他一个秘密:副县长除了星期一上午来办公室转转,平时根本见不到人影。

    县政府上午8点钟上班,到了星期一上午,张云飞7点半就端着茶杯坐在副县长办公室门口的楼梯上,守株待兔,直等到9点多钟,终于看见副县长挺着肚子来了。他慌忙站起来,跟着进了办公室,恭维了几句,开始说事。

    副县长一边接电话,一边挥手打断他的话:“简单点,我很忙!”

    张云飞怕一时说不清楚,忙递上一沓判决书。副县长眉头一皱,熟练地翻到最后一页,一目十行地扫了两眼:“既然法院已经判了,叫他们强制执行就是了,找我干嘛?”

    张云飞感觉出对方有点不悦,忙解释说:“厂里拒不配合执行,说要看县里的态度……”

    副县长眉头一皱:“别听他们瞎说!我怎么会去犯这种权大于法的错误!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都得依法办事,你们是小夫妻俩吵架,老子管不着!”他说着抓起皮包,逐客道,“我还有个重要活动要出门!”

    跑了七八趟,前后不到五分钟,被这位县太爷既客气又不失风度地给打发了。

    张云飞越想越气愤,县政府不管就找市政府。他写了封投诉信挂号寄给市长,见投出去两个月了还是杳无音信,正准备亲自去市政府反映,有人告诉他:网上最近开办了市长热线,不妨试试。他忙赶到网吧里,写好帖子发过去,第二天便有了答复:情况已转交山水县政府处理。

    过了几天,他再去网上查看回复,不看则已,一看气得差点儿吐血。

    估计是县政府将市政府转来的帖子,转交给了县工业局。工业局经办人楼丽珠撇开法院判决,只字不提,在回帖上胡说八道了一通,把张云飞说得一无是处,甚至用了一些诬蔑性的字眼。

    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张云飞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再给市长热线发帖,对工业局的答复进行反驳,过了几日再上网查看,市长热线答复:建议找县政府协商解决。

    兜了个大圈子,结果仍旧回到他们手上,找他们协商,还不是等于与虎谋皮!

    没办法只能再找法院。张云飞去执行庭一问,陈法官告诉他说:“我们去执行过几次,厂方银行帐户里没有钱,估计有也早就转移了,几间破厂房早被法院冻结了,找不到财产就无法执行。你设法去打听打听,一旦发现有厂方财物,马上通知我们。”

    张云飞觉得哭笑不得,厂方有财物能让我知道吗?既然陈法官这么说,也只好设法去打听打听。他像个特工似的开始进行调查,终于从老同事那里得到可靠消息,厂里尚有30多万现金,估计存在私人账户上。他一想,即使知道那人是谁,恐怕法院也很难去银行查扣。

    就在张云飞绞尽脑汁协助法院执行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法院打来电话,要他马上去一趟。他赶到民事庭,法官交给他一份起诉书,他一看,自己居然成了被告。

    厂方在起诉书中胡说八道地写道:被告张云飞停薪留职多年,欠厂方巨额管理费。因被告属科技人才,缴费标准高于普通职工,共计18800元。这笔钱正好抵消法院判给张云飞胜诉的那笔补偿金和诉讼费。

    张云飞气愤地问法官:“这桩官司打了两年多,事实再清楚不过了,难道就任他们无法无天吗?”

    法官笑道:“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力,他们要起诉,我们有什么办法?”

    厂方起诉的目的很清楚,打不赢你就拖垮你,让案子烂在法院里。当张云飞明白了这是个阴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第三轮诉讼开始了,厂方事先去开了份劳动仲裁书,直接就上了法院。张云飞不得不硬着头皮静下心来写答辩状。他重新研究了一遍劳动法及相关司法解释,找到一件法律武器: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关系后,没有及时发给安置补偿金,应该追加赔偿百分之五十的额外补偿金。他想,有了这个杀手锏,非但要赢这场官司,而且叫厂方多出点血!你起诉我,我就来个反诉!

    他去法院交答辩状,同时交了份反诉状,依法向厂方追讨8800元额外补偿金。

    七月酷暑,热得出奇,法庭里尽管打着空调,仍然热得直冒汗。法院大概也感到厌烦了,将此案列为简易程序,只派出一名女法官和一名书记员应付开庭。朱之容这次没露面,只委托了一男一女两个律师。女律师仍是上次那个,捧出的还是那堆破证据。

    张云飞想起她上次在市法院出丑的情景,又好气又好笑:“你把这堆废纸捧来捧去,累不累?都是别人签的合同,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律师狡黠地冷笑道:“怎么没有关系,其它职工都按规定缴了管理费,你凭什么可以不交!你不交,其它职工会去厂里大吵大闹!”

    张云飞讥讽道:“难道你写的欠条要我还钱?我又不是你亲爹!我从未跟厂方签过停薪留职合同,厂方也从未通知过我要缴管理费,我凭什么要认这个账?”

    女律师一副报复心态,乱说一通。张云飞忽然想到刚才翻看对方证据时,厂方的营业执照好像有效期截止到2001年12月30日,现在已经是2002年7月了,怪不得朱之容连面都不露。他愤然指责道:“你们废话少说,别以为我不懂法律,实话告诉你们,全厂职工买断工龄已有2年零7个月之久,厂也早就关门了,厂方现在连法人资格都作废了,凭什么起诉我!”他这一拳将两个律师打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他们本想瞒天过海,利用这份失效的营业执照,没料到会被被告识破,自己也忍不住暗笑起来。

    女法官也许太忙还没来得及仔细审查证据,她吃惊地拿起营业执照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像这种情况别说开庭,就连立案都不会受理。她当即宣布休庭,待去工商局查明原告法人资格后再继续开庭审理。

    一个月后第二次开庭,女法官宣称原告已不具备诉讼主体资格,其诉讼请求缺少事实根据,本院不予支持,而被告提请的反诉,应该先行申请劳动仲裁,因不合程序,故予驳回。

    第三轮官司到此结束,原被告各打五十大板。

    女律师仍然很不服气,傲慢地嚷道:“张云飞,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会提起上诉的,除了上诉还可以申诉!”

    经历了这两年多的磨练,张云飞早已不当回事,冷笑着还击道:“有本事就去最高人民法院,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去北京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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