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豌豆分儿女-腌缸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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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人叫腌白菜,萧山人却叫腌缸白菜。腌白菜用的是缸,而非坛或钵;腌缸白菜的叫法,可见萧山人的顶真相。腌缸白菜并非只在早先,现在依然是老家人入冬的主菜;为的就是家有一缸腌白菜在,管它下雨落雪,不愁没菜吃。

    腌白菜的都是大白菜,而非小白菜或鸡毛菜;大白菜的模样讨人喜欢,你若站在菜地前,地里的白菜总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齐整、朴素和干净。一棵棵白白净净的,着件绿色的小袄,活脱活像农家清秀的女子。在我的印象里,大白菜好像没几天就长大了;父亲挑着扁担箩筐笃悠悠地去割菜了,割了白菜并不忙着挑回家,而是晒在地里。清晨割的,到了中午就晒得干瘪多了;下午割的,到黄昏也是如此,这才挑回家来,堆在屋檐下。这白菜日晒夜堆的,几天下来就瘪瘪的,叶子有点黄,便可以踏腌菜了。

    往缸里码一批白菜,就洒一批盐,几批下来,父亲就抱我进缸,让我在菜上狠性命地踏;踏结实了,再码白菜再洒盐,缸里的白菜多了,父亲便自己上去踏菜。为何腌白菜非得踏?我不得而知,只知踏得结实,腌出来的白菜就好吃。一缸白菜腌好了,还要在上头横叉两根竹竿或木头,再压上死沉沉的大石头呢。十天半个月的,白菜腌出来的水就漫上来了,一直没到石头;若是白菜没浸水,露水的腌白菜味道就差。那也说明踏腌白菜的主人家不大会过日脚。

    腌白菜可以吃了,放学回家的我,出门玩以前,肚皮又饿、嘴里又淡,却寻不出有啥可以吃的,就从缸里取几棵白菜,掐走嫩嫩的菜心儿,清水里一汰,生吃着,那个味道真叫做好。腌白菜落在母亲手中,吃法是很多的;可蒸汤吃,也可跟肉丝、香干丝、笋丝、豆芽菜、香菇和菜梗等等炒来吃。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腌白菜搭在啥个菜里,都能使这碗菜味鲜可口。

    乡下人信善,又深信正月初一吃素,一天可以顶平常无数天;所以每年正月初一那天,我们全家人都是吃素的。这天的餐桌上,可谓是腌白菜的“满汉全席”了,碗碗都有腌白菜,却碗碗花样不同,味道各异;素的尚且如此,若再加上荤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足见腌白菜在乡村妇女的手上,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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