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宝藏三部曲-库木库里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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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这是野生动物的生存法则,我们无权干涉。”

    “你,你!”吕方阳激动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你残忍!”

    “吕教授,你在考古方面是个专家,但在动物学方面,了解得就很少了。”何东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杀亲是野生动物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比如藏野驴,每一个种群都有一位首领,首领当然是由种群中最强悍的野驴担当。但首领也会老,年轻野驴长成后,如果觉得自己够实力,会向首领发出挑战,一旦它能战胜并杀死首领,就可以取而代之,与此同时,新首领必须杀死老首领的孩子,也就是你刚才看到那两头小驴。它们的父亲永远也不能赶来营救,因为它已经被公驴杀死了。母驴原本不是公驴捕杀的目标,但它护犊心切,宁愿拼死保护幼崽,这是它的选择。

    不光藏野驴,自然界的许多动物都存在杀亲现象,只不过原因和方式不同。比如牛和虎,中国有句俗话:虎毒不食子,其实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当老虎发现自身受到威胁,无法保护幼犊时,就会选择杀死孩子,免得幼虎落入敌人手中。动物园里的老虎幼崽会被饲养员隔离饲养就是这个道理。还有老鼠,一旦新鼠王战胜老鼠王,就会释放一种化学物质,使老鼠王怀孕的鼠后流产,然后迅速进入交配期。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不光哺乳动物,鱼类同样如此。比如河鲈,成年河鲈体型庞大,无法捕食水里面的微生物和海藻,所以,它们会一次性产下四千到五千枚卵,卵成熟后变成小鱼,小鱼嘴小,很容易捕捉到水里的微生物。它们吃下大量微生物后越长越大,成年河鲈就靠吞食自己的孩子为生。由于子女数目庞大,吃掉一批还会成长一批,保证了种群的繁衍。”

    “怎么会这样?”我和吕方阳同时呆住了。

    何东轻叹一声:“没办法,这就是自然法则。如果我们破坏这法则,就会影响种群的发展。比方说,如果我们刚才赶走公驴,救了小驴,等小驴长大后一定会找公驴报仇,然后吃掉公驴的子女,你们救得了这一次,能一直救下去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杨sir拍拍我和吕方阳的肩膀:“算了,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别去想了,填饱肚子准备出发吧!”

    “说得倒轻巧。”我嘟噜一句,转身看杨sir,他竟也是满面忧伤。我不觉微愣,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杨sir身上,真是不适合。

    下午,我们继续上路,只是大家的心情都沉重了许多。连沿途的风景也变得索然无味,临近傍晚时,何东突然指着前面一汪黄色的海洋说:“到了,前面就是库木库里沙漠。”

    库木库里沙漠是世界海拔最高的沙漠,海拔高达3900米到4700米,面积约1600平方公里,横卧在祁漫塔格山与库如克皮提勒克山之间,呈不规则长方形。

    都说沙漠干燥缺水,这句话却并不适用于库木库里沙漠。来自昆仑山上的冰川雪水融化后,一部分会流向库木库里沙漠,从沙丘下面向北渗透,注入到“小沙子湖”,然后从“小沙子湖”的一条小河道流入“沙子湖”,继续向北渗透,流经祁漫塔格乡附近的湿地,最后汇入阿雅克库木湖。所以,库木库里沙漠的沙丘中湿沙层很厚,个别地方还发育着小型绿洲。

    两旁的风景非常震撼,库木库里沙漠里的黄沙虽然也很细腻,却和塔克拉玛干不同,到处都是高高累起的金字塔形沙堆,造物主再次体现了它巧夺天工的本领,在金字塔上刻绘出美丽的月牙图案,无数月牙层层叠叠,互相交错。置身其中,我们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乎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碾磨场,将之前那些山岩碾磨成粉,堆积成山,然后在沙山上刻出无数精美的月牙。只不过,景色虽美,对何东和杨sir两位司机来说却是考验。

    还没开出一公里,杨sir开的供给车就陷了两次沙,何东不时用对讲机告诉杨sir沙地行车的技巧:首先应该降低胎压,胎压是车的关键,好的胎压可以让车发挥更好的性能,对于很需要附着力的沙地来说,降低胎压可以加大轮胎与沙地的接触面积,尽量避免轮胎陷入松软的沙子里。不过,这样也有问题,胎压降低后,轮胎是扁的,如果在这时候突然大弧度打方向,轮胎很可能从轮毂脱离出来,到时候只有用车圈和沙子地面蹭火星玩儿。

    其次,冲坡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方向,如果在冲坡时大弧度打方向,带角度的方向盘会给轮前沙子堆出一个小沙坡,严重影响动力输出。而轮胎正直的时候对动力损失最小,冲坡成功率也越高。所以,在冲沙之前要尽量将车身调正。由于库木库里沙漠有很多金字塔式的沙丘,这一点尤其重要。

    另外,上下坡之前,为了增加车头接近角,可以稍稍给油,目的是利用重心往后转移,造成车头轻抬,加大接近角,也可以更舒服。

    如果陷车,千万不能从车子正后方挖沙子,一旦车子下滑,人就会被压到,而且会被排气管烫个半死。挖沙子时最好采用跪姿,这样可以增加身体和沙子的接触面积,自己不会陷进去,好发力,还可以节省体力。还有就是要注意发动机和排气管正下方的沙子,这两个地方的沙子非常热,容易被烫伤。

    有了这些小窍门,杨sir开车的状况果然好了许多。傍晚时分,何东找到一处沙山交合处的峡谷,说今晚在这里休息。

    走下车,夹杂着沙土气息的潮湿空气迎面扑来,我们前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型湖泊,湖泊被巨大的星月形沙山包围,就像点缀在大片金黄中的一点水蓝。吕方阳大踏步朝小湖奔去,捧起湖泊中的水淋到脸上。湖泊中的水来自昆仑山上融化的冰川,而形成冰川的水气又来自遥远的印度洋。如果从源头算起,我们正享用着来自遥远海洋的恩赐,开心之余,大家不得不感慨大自然创造出的惊人奇迹。

    我沿着湖泊边缘散布,心情像经过黄沙过滤的清潭一样沉淀下来。原本以为这趟探险之旅会遭遇许多艰险,现在看来是多虑了。除了布朗克的出现引起一些不快外,我们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这时,我的脚下突然变得松软,整个身体跟着陷落下去,这种感觉和在且末王庭后院里遭遇沙陷时非常相似,只是这里的沙子非常潮湿,已经超过了饱和度。

    是流沙!我暗自叫苦,从最初的慌乱中醒悟过来时,流沙已经蔓过了我的大腿。

    由于水分过分饱和,原本干燥坚实的地面液体化,就会形成流沙。流沙不会流动,只是沙子在半悬浮状态非常容易移动,一旦陷进去,要想脱身非常困难。

    我大声呼喊救命,一边使劲将双腿往上提。理论上讲,只要我保持住平衡,然后用力往上提腿,就可以摆脱流沙。可也许是这里的沙子细腻度不同,流沙的黏稠度非常高,远远超过高地和沼泽里的流沙坑,我提了几次腿也没有提起来,身体反倒又下陷了几公分。更可怕的是,我没有摸到流沙边缘。

    我不得不停下来,先观察四周的情况,发现我身边的沙土居然和其他地方完全一样,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无法预测流沙坑的大小。

    杨sir第一时间赶过来,他叫我千万别动,然后找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插入我身边的沙地,想要找到流沙的边缘。很快,我看到他拧紧眉头,暗自惊叹道:“没想到这个流沙坑这么大!”

    何东也跑了过来,他先看看周围的地形,非常沉着地说:“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宋方舟,你试着慢慢移动身体,尽量将身体移出来,然后向后仰倒,增加和流沙的接触面,这样就会扶起来。”

    我急了:“我连脚都提不起来,怎么浮?”

    “你不要急,”何东说:“把脚提出流沙坑的确很难,因为必须要克服提脚后的真空,需要的力量和举起一辆中型汽车一样大。不过,把身体尽量往上移应该是可以的。另外,你只要往后仰倒,就会加大和沙面的接触,我们也好拖你上来。”

    我点点头,正要再试,前方的沙山上突然出现三小黑点儿,小黑点儿越来越大,移动速度奇快,一开始我以为是几只藏野驴,仔细一看,居然是三头野牦牛,别看野牦牛块头大,在沙地上奔跑起来却非常灵活快捷,尤其是在下坡路上。

    也许这群野牦牛口渴得厉害,居然径直朝湖泊冲去。就在它们即将冲到湖边时,一头野牦牛突然发现了我们,它紧急刹住,前蹄陷入沙里,腾起一小片沙尘。后面两只牦牛见了,也纷纷效仿,我暗叫一声不好,转瞬之间,三只体型魁梧的野牦牛全都用敌视的眼神望着我,如果在平常,我们一定会绕过这些危险的动物,可现在我陷在流沙里,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杨sir和何东为了缓和牦牛的情绪,主动向后退了两步,陷在沙坑里的我自然就被凸显到了前方。他俩这招显然并不明智,野牦牛立即将我认成是三人中的首领,更加警惕地望着我,其中一只开始朝前踱步,鼻腔里不断喷出粗气,发出类似猪叫的声音。

    我焦急万分,双腿死死陷在流沙坑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能傻等着野牦牛的进攻。要知道,野牦牛被称为高原最凶猛的动物,身躯庞大,力量惊人,发起疯来可以拱翻一辆四驱越野。而这群牦牛显然认定我们是和它们争抢水源的敌人。形势对我非常不利,杨sir和何东一定也在暗自后悔刚才后退的决定,可他们现在不能走上前来,这样只会招来野牦牛更加迅速的攻击。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回头看去,原来是吕方阳,他已经启动了一辆吉普,还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件大红外套,悬挂在车窗外。随着汽车启动,红色的外套迎风招展,野牦牛受了挑逗,顿时发出短促的鼻音,前蹄不断踩踏沙地,腾起一阵又一阵的沙尘。沙尘其实并不高,只不过由于我的身体下陷,视角小了许多,腾起的沙尘正好挡住我的视线,于是,我只看到一片沙尘在半空中翻滚,伴随着恐怖的怒吼和蹄声汹涌向前。

    沙尘正好避开我所在的方向,吕教授又一次发挥了他制造意外的本领,因为我突然发现,他用来挑逗野牦牛的吉普居然是我们的供给车。供给车上装满了汽油,万一翻车,汽油泄漏,就有爆炸的危险。也不知道吕方阳是没有意识到,还是卯足了劲儿想拼命。我很为他担心,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

    供给车歪歪扭扭地朝前开去,看样子吕教授的开车技术也不怎么样,偏偏杨sir已经降低了胎压,增加爬坡时轮胎的抓地能力。所以轮胎很瘪,吕教授又连打了几次方向盘,使得吉普行驶起来非常危险。再这样下去,车圈非和沙子摩擦出火星不可。

    面对迅速移动的吉普,野牦牛毫不示弱,它们迅速冲过去,左右包抄,在身后腾起厚厚的沙尘,吕方阳似乎慌了神,更加频繁地打方向盘,想将牦牛甩开,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突然发现牦牛似乎距离吉普车稍远了点儿,起初以为它们害怕了,细看过去才发现,吉普车开过的地方,扬起大片沙尘,排气管和发动机下方的沙子温度升高,滚烫的沙子溅到牦牛身上,牦牛感受到热气,下意识离得远了些。尽管如此,它们依旧不依不饶跟在后面,丝毫没有退却的打算。

    虽说胎压问题会对吉普车造成威胁,但并不是最主要的,我最担心的还是沙陷。首先,这里有很多沙子堆积而成的斜坡,车从斜坡上开过很容易陷进去,一旦陷沙,牦牛很快就会追上去,将吉普车掀翻,万一汽油泄漏就有爆炸的危险。其次就是把我困住的流沙,刚才杨sir说了,这个流沙坑很大,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万一吉普车陷进流沙坑,不仅无法拉出来,吕方阳也会遇到生命危险。

    “吕方阳,把那件红衣服扔掉!”杨sir扯着嗓子喊起来。

    吕方阳似乎没听到,依旧开着车往前冲,竟然歪歪扭扭地冲上了一个斜坡,他害怕沙陷,心中着急,忍不住大弧度打方向,朝左侧的两头野牦牛冲去,其中一头牦牛猝不及防,来不及倒退,竟然在瞬间停顿下来,稍做调整,硬生生用牛角撞上吉普车,下一秒,牦牛朝后倒退了几步,竟然将吉普逼停,还好军用吉普采用特殊钢材,硬度极高,所以只撞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就在我们都以为牦牛会乘胜追击,将吉普掀翻的时候,牦牛却突然触电般朝后倒退,与此同时,吉普的车轮发出一种尖利的怪声。我们仔细一看,前排左侧轮胎已经从轮毂上脱离下来。金属车圈摩擦地面,停下前和沙子剧烈摩擦,使沙子骤然升温。滚烫的沙子大量溅到牦牛身上,其中还有少许火星,虽说牦牛皮糙肉厚,仍被突如其来的火星吓了一跳,所以倒退了几步。

    “你把胎压降到最低了?”何东问。

    杨sir无奈地点点头,他也很担心沙陷,所以按照何东的指示降低胎压,没想到遇上吕方阳这个蹩脚司机。

    车停了,悬挂在车窗外的红衣裳掉落下来,牦牛终于停止了攻击,转换为防御姿势,警惕地盯着吉普车。双方似乎都消停了下来,空气里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吕方阳显然不敢下车,但如果继续开下去,就算牦牛没有顶,他自己肯定也会翻车。所以,他现在已经明显处于劣势了。

    “不行,得把牦牛引开。”何东转过身问杨sir:“这个流沙坑够大吗?”

    我一听何东的语气不对劲,不祥的预感立即升上心头。

    “应该够大!”杨sir显然领悟了何东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跳上另一辆吉普,朝牦牛冲过去。

    我的心突然狂跳一下,他们俩难道想把牦牛引到流沙里来?我还在里头泡着呢!不行,那两个家伙,一个是骗子,一个是自大狂,为了摆脱困境,同时玩儿失忆,假装忘记我泡在流沙坑里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想着,我深呼吸一口气,赶忙按照刚才何东教的方法自救,努力将身体往上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将身体提升到了膝盖位置,紧接着,我试着后仰,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在流沙坑里其实非常可怕,因为仰下去会引起震动,从而减小沙粒间的摩擦力,使沙子变得像液体一样。许多人落入流沙坑后慌了手脚,奋力挣扎,结果越陷越深,就是这个道理。

    我尽量小心地仰下去,身边的沙子似乎突然朝两边退去,我的一半身体立即陷入了流沙中,只露出脸和四肢,虽然这样不会陷下去,却让我感觉非常不自在,同样是陷入流沙,刚才我的脸距离沙面至少还有几十公分的距离,现在几乎零距离接触,我立即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不用想,这个流沙坑一定是野生动物的葬身之地,不知有多少动物的尸体埋在下面,它们的尸体正在逐渐腐烂,最终变成流沙坑的一部分。

    这样想着,我还真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后背。一时间,我想到了坚硬的牦牛角,也许抵住我背脊的东西是一具野牦牛腐烂的尸体。这个想法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禁微微侧头,希望杨sir和何东能尽快完成他们的计划。

    夕阳西下,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再这样下去,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何东开着车朝牦牛冲去,快要接近的时候,他突然停下,径直朝刚才冲在最前面的那头牦牛撞去,然后在接近的时候停住,猛打方向,朝我所在的流沙坑开来,这个挑逗动作明显吸引了牦牛的注意力,它立即掉转头,朝何东和杨sir冲去。另两头见了,赶忙跟上。看样子,它们还很有团队作战精神。

    眼见吉普带着三头野牦牛冲过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牦牛身形庞大,一旦掉下来,会引起很大振荡,足够把我扯进流沙里,要知道流沙坑里最怕的就是振荡。我可不想和一堆腐烂的牦牛尸体呆在一起,于是双手努力摸索,希望能摸到边缘,但是很奇怪,刚陷进来时,我明明就在流沙坑的边缘,怎么现在换了个姿势,就摸不到边儿了?

    正在着急,赵师傅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手上还抱着一捆绳子:“宋方舟,你别急,我把绳子套在你的脖子上,利用流沙的浮力把你拖到边缘,然后再把你拉上来。”

    “好啊!”我脱口而出,想想又不对:“套脖子?能不能套其他地方?”

    “那你说套哪儿?我可没杨sir和何东那么好的技术。”赵师傅倒很坦诚,但在这个时候,我宁愿他像何东一样自信。

    赵师傅距离我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连扔了两次绳套居然没套住。眼见吉普和牦牛迅速靠近,赵师傅的手开始发抖,我真怀疑他会在最后关头扔下我跑掉。还好,他最终还是将绳套套在我的脖子上,开始一点点将我往他的身边拉,只可惜,他的速度还是太慢。

    吉普接近流沙坑时稍微放慢速度,以便牦牛冲到车身侧面,牦牛果然上当,不一会儿就和吉普比肩奔跑,就在这时,何东突然往沙坑边缘拐去,领头一只牦牛不知是计,径直冲进了流沙坑,顿时,大量流沙飞溅而起,沙坑剧烈振动,我原本就呈仰卧姿势,现在身体不受控制地下陷,流沙立即没过我的脸,使我无法呼吸,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一股力量迅速拉紧,憋闷的感觉更加强烈,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在流沙坑里拼命挣扎,越是挣扎,脖子上的力量就越大,渐渐地,我的大脑由于缺氧而剧烈发胀,巨大的疑惑瞬间升上心头。赵师傅这是在救我,还是在杀我?

    耳边一片寂静,我能感觉到流沙在我的脸颊上剧烈移动,那只落入流沙坑的牦牛一定正在拼命挣扎,加大了流沙的吸附能力。一时间,无数人影在我脑中一晃而过:戴着防毒面具的神秘人,布朗克,董胖子,包子,杨sir,何东,还有赵师傅,他们全都冷漠地望着我,就像望着一具尸体。

    梦中的女人再次出现,她已经是一个容颜苍老的太婆,再也无法跳起曼妙的舞蹈。只能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我,就在她的手触碰到我的一霎那,我看到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顿时,极度的震惊使我睁大了眼睛,时光仿佛倒流,带我回到远古时期的青山密林,那里绿树成荫,流水潺潺,无数我从未见过的动物在山涧嬉戏,其中有一个美丽的身影,赤裸着站在溪水中,阳光从她身后透过,将轮廓罩上一层光晕,就像天神一般。望着如此美景,我不禁心旷神怡。

    ……

    她说:回家吧!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托出流沙,我拼命吸入一口空气,喉咙口发出干涩的颤音。

    何东用绳套套住了我的前胸,将另一头拴在车上,杨sir开动吉普,用车把我拖出了流沙坑。

    赵师傅使劲拍我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差点儿杀了你。”

    我拼命地喘息,也不说话,只是举起手朝他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

    四周已经不见了另外两头牦牛的踪影,估计它们看到同伴落进流沙坑后非常害怕,转身逃跑了。

    我被救起后,吕方阳也被杨sir扶出了吉普车,他现在浑身发软,走起路来双脚打颤,不过还是象征性冲我挥了挥手。

    何东把我扶到湖边,让我清洗一下身上的沙子,我也不犹豫,脱下衣服就跳进湖水中,用清新的湖水洗涤身上的污秽。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原本碧蓝的湖水也变得神秘莫测,就在这时,湖水中突然倒影出天边的一片亮光,光亮呈半圆形辐射开来,撕破黑暗,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我产生了错觉,以为时光交错,还没有经历夜晚,又要迎来另一个日出。

    慢慢的,光亮变成橘红色,圆圆的月亮升腾起来,在离开地平线的一刹那,月亮就像太阳一样,轻盈地跳跃一下,然后逐渐升起。我见过日出,但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月出,这一定是只有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才能欣赏到的奇观。月亮倒影在湖水中,清澈明亮。那个美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月亮的前方,月光从她的头顶掠过,绽放出柔和的光晕,女人就像传说中神秘美丽的天使,在倒影中对我微笑。

    我看得呆了,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我的身体明明已经回到地面上,灵魂却依旧停留砸那个遥远的年代?原始山林的清新气息牢牢镶嵌在我的记忆深处,就好像我原本就属于那里,只是时空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让我出现在这个不该出现的年代。

    “你没事吧?”杨sir见我神色不对,忍不住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倒影中的女人却因为突然的打岔消失了。我失望地摇摇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女人的舞蹈动作分明就是秃顶族的文字,难道她是秃顶族的人?如果我把这趟旅程继续下去,是不是就能发现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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