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宝藏三部曲-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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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sir赶忙从背包里取出一根银光棒,折叠几下,扔进洞中,银光棒忽闪几下,消失在无尽的黑洞里,只剩下彻骨的寒气和黑暗。

    “这就是永冻土融化后的地下暗流。”布朗克的语气有些激动:“看来,他是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对着黑洞大声叫喊何东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只有空洞的回音,洞里没有任何响动,所有落入其中的生物都已经被汹涌的暗流吞噬,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走吧!”布朗克叹了口气:“我们得确认谁打头。”他的目光从我,杨sir和吕方阳身上扫过,最后用枪指了指杨sir:“就你了!”

    杨sir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吕方阳突然走到杨sir前面,慷慨激昂地大喊一声:“我来打头!”

    凭着一时义气,吕方阳想也不想就往前冲,转瞬间就滑倒在黑洞口,如果不是杨sir出手快,估计他已经步了何东的后尘。

    杨sir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他深深望了我和吕方阳一眼,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绕开黑洞,朝前走去。

    布朗克排在第二,经过我们身边时,他突然瞪了吕方阳一眼。眼神中透出我从未见过的恶毒,似乎他巴不得吕方阳刚才失足落进黑洞里去,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和吕方阳再次被夹在中间,何东消失了,我们的心情都很沮丧,但同时又为杨sir捏着一把汗,就连熟悉地形的何东都难逃劫难,杨sir能行吗?

    眼前的草丛就像永远也没有边际,总也走不到头。转眼就到了下午三点,可不知为什么,天色越来越暗,就像已经到了傍晚十分。如果再这样走下去,我们说不定要在草丛里过夜,来自野兽的危险自不必说,古怪的草丛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我们一一落网,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杨sir的声音:“快看!我们走出来了!”

    我们加快脚步,果然看到前方出现一片宽阔的碎石滩,杨sir出奇的好运,居然非常顺利地带我们离开了满是陷阱的草丛。

    我和吕方阳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这时我们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脸上被蚊子叮咬的包已经散了,只是皮肤越来越痒,由于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痒的时候就使劲挠,并没有格外重视,现在走出来才发现,我们俩的脸颊和额头都被挠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尽管如此,皮肤还是痒得厉害,根本就忍不住。

    由于何东不在,杨sir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取出急救包里的消毒水,让我们赶快涂上,消毒水一沾到破损的皮肤,引起强烈刺激,我们俩顿时疼得哇哇直叫。

    布朗克在一旁冷冷观看着这一幕,一个站在他身旁的手下说:“这就是魔鬼谷,被魔鬼诅咒过的地方,我们根本就不该来,不该来……”

    我突然想起早晨死在我面前的那个人,他脸上的皮肤已经全部烂掉,我之前还以为他碰到了什么腐蚀性的东西,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自己抓烂了自己的脸。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异常恐惧,可钻心的痒根本就无法抑制,就好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我第一次领略到,钻心的痒比钻心的疼更加难受,简直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眼见我俩拼命抓伤自己的脸,杨sir无奈,只好请求布朗克的手下帮忙,把我和吕方阳的手反绑起来,我俩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布朗克皱皱眉头,取出布条塞进我们的嘴,一边塞一边说:“别把狗熊招来!”

    一个手下看不过去了,低声说:“其实,被毒蚊子叮过后虽然很痒,但没有生命危险,只要能多挺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很多人都挺不过去。”

    “他们能挺过去!”杨sir冷冷地看了那人一样。径直朝前走去。

    我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声骂起来:“杨慕之,你自己试试看,我就不信你忍得住,快放开我,放开我!”

    杨sir假装没听见,仍凭我们大声叫骂。布朗克冲我俩耸耸肩,转身跟在杨sir身后。他的一个手下走过来,推了我和吕方阳一把,我俩不得不强忍着痛苦继续前进,那人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看到了吧?我们兄弟受过的苦,现在也让你们受一遍。”

    吕方阳原本就难受,听他这样说,顿时叫了起来:“我和你无怨无仇,你连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当心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突然而至,我被反捆着手,重心不稳,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上。下一秒,我的心跳就像漏掉了半拍: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黑如夜晚,大片乌云坠在半空中不断涌动,闪电在乌云中不时忽闪一下,就像在厚重云雾中来去自由的巨龙。转瞬间,无数道光的巨龙冲破云层,斜向下汇成一条,化作一把利剑呼啸而来。魔鬼谷里狂风大作,我听到不远处的野兽发出凄厉的悲鸣,声音汇聚在一起,徒劳抵御那道犀利的光剑。轰隆的雷鸣随即而至,巨响很快压倒了野兽们的狂吼。就像巨大的百兽之王从天而降,将天地间所有的生灵握于自己的股掌之中。魔鬼谷失去了平常的神秘和矜持,在狂风雷电中剧烈的颤抖,就像一个濒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快到岩石下去避一避!”杨sir把我扶起来,拼命将我和吕方阳拉到一块岩壁的缝隙下。刚才奚落我们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显然已经吓傻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碎石滩是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那人的身材虽不高大,站在那里却非常显眼。狂风呼啸而至,又一道闪电从天际直射而下,正好滑过碎石滩。那人的身体顿时“砰”一声倒下,浑身上下冒出一股浓烈的白烟,烟雾瞬间被大风刮散,剩下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迅速萎缩,黄色黑色的液体从身上流出来,分不清是血液还是脓液,和我们刚入草丛时看到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我倒吸一口冷气,居然忘了脸上的痒痛,鬼使神差地探出头去。杨sir赶忙按住我的头,还大声说了几句话,只是随即而至的巨雷压倒了他的声音,又一阵大风刮过,带来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躺着那具尸体,尸体的脸正对着我,已经辨不清五官,只剩下一张嘴大张着,似乎仍在无声的呐喊。我顿时感到胃部一阵翻滚,想要呕吐出来,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的胃却根本没有东西可吐,只能一阵干呕。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狂风、巨雷和闪电轮番而至,野草拼命舞动着腰身,如痴如醉地享受大自然的癫狂。让我想起了远古时代那些擅长与神灵沟通的巫师。也许,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下,动物们最终会被消灭殆尽,只有茂盛到变态的野草才是最后的霸主。

    风终于停了,天空象征性下起一场小雨,哀悼死在这场雷电下的无辜生命,大自然再次显示了它冷酷无情的巨大力量。我们从岩石壁下慢慢走出来,全都像惊弓之鸟一样。讽刺的是,这场突然而至的可怕雷电居然使我忽略了额头的剧痒,挺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现在虽然还是痒,却已经好了许多。

    吕方阳和我一样,我俩对望一眼,心情十分复杂。

    布朗克和两个手下也从附近的岩壁下走了出来,他的手上依旧握着枪,只是有些颤抖。看得出,他正在努力克服心头的恐惧。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和他的手下会在一两天之内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吕方阳惊魂未定。

    “这里的野草之所以出奇茂盛,是因为雷击。氮是一种很好的肥料,空气中的氮是一种惰性气体,不易和氧结合,可一旦碰上雷电等高温条件,就会与氧结合形成二氧化氮,这是一种天然化肥,大自然把野草变得异常丰盛,引来附近的野兽,然后用雷击将野兽一击致命。将魔鬼谷变成天然的屠宰场。”杨sir回答说。

    我突然想起何东之前曾说过,魔鬼谷是一个雷电区,发生在这里的雷电次数是昆仑山其他地区的六倍。一时间,空气变得异常压抑,我居然有些喘不过起来,死亡离我前所未有的近,随处可以闻到腐臭焦糊的味道。融化的永冻土层,深不见底的地下暗流,还有随时可能突然而至的雷电,魔鬼谷的确是个残酷的屠宰场。

    雷电过后,魔鬼谷恢复了暂时的宁静,我们这才发现,四周有许多动物的尸骨,野牦牛,狗熊,藏狐,尸骨杂乱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用骇人的方式彰显着大自然的冷酷和残忍。

    “究竟在什么地方?”也许是亲眼看到了太多手下的失踪或死亡,布朗克的忍耐几乎快到达极限:“朱雀之巅究竟在什么地方?”

    杨sir看出布朗克的情绪不对劲,赶忙四下张望,一边思考着用什么办法稳住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吕方阳突然指着对面一座山峰说:“朱雀在那儿!”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山峰顶端呈椭圆形,一旁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模样很像一个鸟头。

    “雀头,那是朱雀的头!”吕方阳叫了起来。

    织锦图上,两扇闭合的门正是出现在朱雀的头顶,象征阿尔金山极东。现在,我们在阿尔金自然保护区的最东方发现雀头,是不是说明,那两扇闭合的门就在山峰上?

    布朗克眼前一亮,异常兴奋地说:“就在那里,宝藏一定就在那里!”

    他晃了晃手中的枪,命令我们马上出发。

    杨sir冲我使了个眼色,两只手同时背在背后,比出两个“三”,我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现在我们的人数和布朗克一方的人数是三比三平,人数上我们并不吃亏,接下来就要见机行事。

    杨sir继续打头阵,山峰看着很近,其实一路上同样艰险。杨sir小心前进,朝距离我们最近的山岩走去。他说:“我们最好从山岩上爬过去,这样可以避开地面下陷的危险。”

    没有人发表异议,我们依旧保持着最初的队形,我和吕方阳被间隔着夹在中间,布朗克走在第二,每人之间间隔了两米的距离。由于是在碎石滩上行走,后面的人可以清楚看见前面的人。

    杨sir依旧小心前行。一边走,一边不时蹲下来看看。突然,他在接近山崖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们跟过去一看,原来前方出现了一条宽度至少四五米的大裂缝,裂缝深不见底,就像被一把巨斧劈开一般,将魔鬼谷拦腰截断,缝隙下是可怕的地下暗流,寒气从漆黑的地底不断上涌,令人不寒而栗。

    裂缝对岸倒是有一块可以固定绳索的岩石,不过距离裂缝至少五六米,加上缝隙原本四五米的宽度,想要用手把绳子抛过去是不可能的。布朗克双目一横,冷冷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只能倒回去,离开魔鬼谷,然后山外爬上去。”杨sir说。

    “回去?那还要走多远?”布朗克的一个手下嚷嚷起来:“再说了,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兄弟,往回走恐怕更危险。”

    “没错!”布朗克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能回去,再想想,一定有办法过去!”说到这里,他上前两步,站在杨sir的旁边。我看到杨sir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顿时反应过来,布朗克的注意力集中在裂缝上,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当一个人站在高处往下望时,身体会不自觉的绷紧,这个时候,只需要从背后施与少量的外力,人就会因为惶恐和紧张大乱阵脚,进而摔下悬崖。

    不过,杨sir并没有这样做,虽然这是一个摆脱布朗克挟持的好机会,但他最终下不去手。只是轻叹一声说:“缝隙太宽了,除了绕道,没有别的办法!”

    “一定有!”布朗克猛地举起枪,对准杨sir的额头,然后后退两步,将杨sir逼到悬崖边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说:“不要着急!我,我有办法!”

    布朗克微眯双眼,似乎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有,真的有办法,”我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裂缝大多呈V字形,越往下就越窄,我们可以先下到一定深度,在缝隙较窄的地方跃过去,然后爬上来。”

    “真的?”布朗克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认为我说的话有道理,还是想看看我是否有这个本事:“好吧!宋方舟,你来试试!”

    “还是我来吧!”杨sir说:“宋方舟没什么经验。不过,他的话也有些道理。”

    布朗克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不行!”我急了。

    杨sir冲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忍不住一阵焦虑,我们明明已经从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地下到了两千多米,可杨sir的嘴唇还是紫色,显然并没有摆脱高原反应的困扰。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不知为什么,我明知道杨sir有丰富的探险经验,却依旧忐忑不安。

    杨sir非常熟练取出一捆绳子,在自己腰上固定好,然后将另一头拴在旁边一块岩石上,正准备下去,布朗克叫住他:“先等等,把钥匙交出来!”

    “什么钥匙?”

    “别以为我不知道,打开朱雀之巅的门需要钥匙,把钥匙交给我。”布朗克冷冷地说。

    杨sir犹豫片刻,取出装着五颗石头的麻布袋,递给布朗克。布朗克将袋子上下抛了几下,点点头说:“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杨sir点点头,蹲下身来,将两块石头垒叠在一起,然后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对石头作了个揖,看得出,这是他祈祷成功的小仪式。

    作完揖,他顺着缝隙壁一点点移下去,我和吕方阳负责拉绳子,下去两三米后,他对我做了个手势,表示缝隙壁上有着力点,我们只需要带着绳子,不需要用力拉扯。我们点点头,试着将手放松,使绳子随着杨sir的速度慢慢下滑。就这样,杨sir逐渐消失在冰冷阴暗的黑暗深渊里,我们只能依靠绳索的下滑速度判断他的状况。

    绳索慢慢滑动,大约降到一半时,突然快速下滑。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拉住绳子,吕方阳也来帮忙,可惜我俩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精神和体力都很差,所以却只能减缓速度,不能完全止住绳子的下滑。绳索从我俩手中慢慢滑过,我只觉得掌心火辣辣地疼。另一边,布朗克和他的两个手下只是呆呆看着我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不行!”其中一个人面色恐惧地说:“看来,地下暗流也是被魔鬼诅咒的地方,接近它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这是怎么了?赶快来帮忙啊!”我忍受着手掌剧烈的疼痛,大声叫了起来。

    “没用的,”布朗克摇摇头:“我们都救不了他,只能倒回去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到对面的山峰去!”

    眼见布朗克三人转头想走,我急中生智,大声说:“不能走,杨sir不会有事的,我们应该把他救上来。”我话音未落,吕方阳实在受不了,先一步放开了手,立即,我手上的疼痛加剧,终于也跟着放开了手。

    绳子飞速下滑,只过了几秒钟就被完全绷直。

    吕方阳恐惧地看了我一眼:“杨sir,杨sir一定出事了!”

    布朗克没有说话,只是冲我俩无奈地耸耸肩。

    “等等,我可以把他带上来,然后越过这条裂缝。”我指了指身后的无底深渊:“二十分钟,只要二十分钟,我一定会成功的。”

    吕方阳疑惑地望着我,正要发问,我赶忙补充说:“进阿尔金山前,我们进行过攀岩训练,我一定可以爬上来。”

    布朗克想了想,低声说:“那好吧,我再给你二十分钟。”

    “你行吗?”吕方阳不放心地问。

    我掏出一副对讲机,将其中一个递给吕方阳。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也不说话,顺着绳子慢慢向下移去。进到缝隙中,冰冷的寒气立即袭来,将我紧紧包裹,越往下,寒气就越重。突如其来的温差使我的身体很不适应,关节变得僵硬,大脑也不像之前那么灵活,只能绷紧身体,用体内迸发出的力量抵御彻骨的寒冷。

    继续往下,光线越来越暗,岩壁也越来越潮湿。好在岩壁并不上像看上去那么光滑,上面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地方可以落脚,我一边抓着绳子,一边踩着岩壁往下移动。很快,光亮完全消失了。我掏出一只荧光棒弯折几下,插进自己的后颈窝里,借助荧光棒冷冷的光芒,我可以继续下移,慢慢地,我摸索出一些技巧,一路上还算顺利。终于找到了杨sir,他被卡在一个岩石缝隙里,面朝下,已经昏迷过去。我把他翻过来,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却变成了乌紫色。一个药瓶滚落在掩饰缝隙里,正是杨sir进山后一直在吃的药,我拾起来一看,居然是止痛片。

    我记得何东曾说过:出现高原反应时,人会出现头疼的症状,但不能一味的服用止痛药,因为这样做虽然能暂时止痛,却掩盖了症兆的加重,从而忽略自己加剧恶化的身体状况。等到身体无法支撑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比如高原肺水肿和脑水肿,死亡率分别高达40%和14%。杨sir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用止痛药掩盖自己越来越严重的高原反应,虽然后来下到了低海拔,但他始终没有好好休息过,加上裂缝里急剧变化的温度,终于使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

    如果不做紧急救治,杨sir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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