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著名爱国实业家张謇-与世长辞 泽被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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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世凯死时,适逢欧战正紧,中国实业界充分利用了这一空隙,迅速发展起来,大生集团一时间财源滚滚而来。大生集团经济上所取得的成就,暂时弥补了张謇在政治上的失落。

    1911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政府的专制统治,部分地解除了束缚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发展的枷锁,1914年,欧洲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大战期间,列强对华商品输出锐减,资本投资大大减少,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充分利用这一短暂的时机蓬勃发展起来。据估计,1912——1920年,中国本国资本主义工业在棉纺、面粉、缫丝、卷烟、火柴、电力、水泥、矿冶等行业的年平均发展速度分别为17.4%、22.8%、3.5%、36.7%、12.3%、11.9%、8.0%和9.0%。棉纺织业是这一时期发展比较迅速的行业之一。当时的棉纺织业“地无分南北,厂无论大小,大都能获得意外的厚利。”和当时国内许多民族工业一样,大生集团此时走上了它的颠峰。截至1921年,大生一厂的资本增加到2,500,000两,历年纯利总额累增到11,619,155两;大生二厂的资本增加到1,194,390两,历年纯利总额累增到5,016,714两。源源而来的大量利润,刺激了张謇等人扩张实业的热情。1914年张謇出任农工商总长以后,就在海门常乐镇开始创建大生三厂,并且拟定了建立四厂于四杨坝、五厂于天生港、六厂于东台、七厂于如皋、八厂于南通江家桥、九厂于吴淞的庞大计划。六厂于1919年开始筹建,但不久流产。八厂则于1920年开始筹建。到1924年,大生一、二、三、八四个厂,资本总额共达770余万两,纱锭共15万枚,布机共1500余台,实力已经相当可观。为了适应大生企业扩充资金的需要,他们从1918年开始筹办淮海银行。为了适应大生公司的运输需要,他们又陆续筹建大达轮船公司、南通大储栈等好几个项目。其中以大达公司最有成绩,先后自置江轮7艘,代管大储栈驳轮2艘及广祥轮船1艘,开通沪扬、沪海两条航线。

    此外,张謇等人还创办(或协助创办)了大昌纸厂、通燧火柴厂,以及许多服务性的企业单位为了适应南通实业发展的需要,张謇还积极推进南通公共交通事业,到1927年时,南通的公路通车里程达到406公里,占江苏省的52.6%,约占全国的12.7%。

    同一时期,张謇投资的盐垦事业也有很大发展。由于大生各厂对于棉花的需要量日益扩大,所以张謇等人从1913年开始掀起一个兴办盐垦公司的热潮。到1920年为止,他在南到长江口附近的吕泗场,北到海州以南的陈家港这片濒临黄海的200余英里的冲积平原上,先后投资了70多个盐垦公司,占有土地总面积达455万亩,投资总额共2119万元。现今盐城的大丰、射阳两县即为当时大生资本集团的下属盐垦公司转化而来。

    1920年前后,张謇的事业达到了顶峰,大生资本集团在1921年全盛时期资本总额达2480余万两,成为长江三角洲以棉纺织业为核心的综合性企业集团。在巨大的经济实力支撑下,张謇身兼南通实业、纺织、盐垦总管理处总理,大生纺织公司董事长,通海、新南、华新、新都盐垦公司董事长,大达轮船公司总理,南通电厂筹备主任,淮海银行董事长,交通银行总理,中国银行董事等职,成为中国实业界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被公认为“东南实业领袖”。

    但随后情形急转直下。首先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西方列强纷纷卷土重来,给中国的民族工业造成了很大的竞争压力;接着1921年淮河流域由于连续两月大雨,洪水泛滥,江苏受灾惨重,造成棉花价格大幅度上涨;1922年爆发的直奉战争,使大生主要产品——关庄布失去了东北市场;1924年大规模的江浙之战和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战火一直延烧到张謇赖以生存的长江口,使本来已处于困境之中的大生资本集团更是雪上加霜。从1922年起,大生集团连年亏损。1924年,大生一厂由南通债权人张得记、顺康等九家钱庄组织的维持会接办;1925年,由中国、交通、金城、上海四家银行和永丰、永聚钱庄组成的银行团清算接办大生各厂,张謇仅保持了名义上的董事长的职位。此时,张謇已是一位72岁高龄的老人了,在这样的打击下,其心情之痛苦、抑郁,可想而知。

    由于身体日衰,事业受挫,张謇在70岁以后,开始营建别墅亭榭,读书吟咏其间,领略田园风光,希望能借此摆脱烦恼。但是,一生为家事、国事、天下事操劳的他又怎能静心享受山水田园之美与宁静呢?1926年夏天,天气燥热异常,73岁高龄的张謇身体消耗极大,家人劝他到狼山西边的梅垞避暑,可他仍然记挂着许多事情。6月23日,张謇冒着暑气江风,仔细察看了10多里江堤,分析了坍江的规律,找出了险段,筹集挡浪保坍的石料,这就是张謇临终前最后惦记的事情。

    从8月1日起,张謇开始遍体发烧,但次日清晨他还坚持偕同工程师视察江堤,规划保坍工程。7日,病情严重,开始请医生进行治疗。21日以后,病情危急。24日中午,这位为发展教育和实业奋斗了一生的老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张謇是带着遗憾走的,大生集团的破产,宏伟计划的空置,都使他无法安息于九泉。但张謇给予后人的已经很多,对南通、对中国的贡献已经很大。毛泽东曾肯定地说:“讲到中国的民族工业,有四个人不能忘记:讲到重工业,不能忘记张之洞;讲到轻工业,不能忘记张謇;讲到化学工业,不能忘记范旭东;讲到交通运输业,不能忘记卢作孚。”当代著名学者章开沅先生指出:“在中国近代史上,我们很难发现另外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县办成这么多事业,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回首历史,我们当然极容易得出: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不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治,想走所谓实业救国、教育救国的道路是行不通的。但是,如果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中国能有100个或1000个或更多的像张謇这样的知识分子,中国会怎么样呢?当然,历史是无法假设的,但当我们在思考历史上的人和事件的价值时,却又不能不假设。恩格斯说:“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而由此就产生出一个总的结果,即历史事变,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产物。”重温恩格斯的这段名言,回首张謇的人生历程,如果我们还仅简单地说:“实业救国是空想。”那显然是就是大错特错了。胡适说:“孙文,袁世凯,严复,张之洞,张謇,盛宣怀,康有为,梁启超——这些人关系一国的生命,都应该有写生传神的大手笔来记载他们的生平,用绣花针的细密工夫来搜求考证他们的事实,用大刀阔斧的远大见识来评判他们在历史上的地位。”他评价张謇说:“张季直先生在近代中国史上是一个很伟大的失败的英雄,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他独力开辟了无数新路,做了30年的开路先锋,养活了几百万人,造福于一方,而影响及于全国。终于因为他开辟的路子太多,担负的事业过于伟大,他不能不抱着许多未完的志愿而死。这样的一个人是值得一部以至于许多部详细的传记的。”胡适的话是精彩的,但远未能概括张謇全部的价值和意义,特别是在知识分子怎样走出象牙塔,服务于社会、报效国家这一特殊方面。张謇的品德、言论、行为中有太多太多值得我们今天好好思考和认真汲取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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