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大全集-隐居在大兴安岭的鲁班后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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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不认识鲁家任何人,也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弄斧”,但他认得“弄斧”。他师傅留给他一册《班经》和一张彩绘画页,画页上画的就是“弄斧”。师傅临终遗托,要他始终留在这个山林子里,等到拿着“弄斧”的人来,把彩绘交给来人,并帮着来人办成件事情。要是一辈子等不到来人,找一两个徒弟把这托付继续传下去。

    鲁一弃听了这话有些见到亲人般的激动,这柴头是鲁家留在此地的传人,也是真正的班门弟子。

    其他几个人包括任火狂也都“噢”了一声,他们也都比柴头自己更明白是怎么回事。

    盲爷有些怪异地一笑:“原来也是班门弟子,怎么,你自己不知道?!”

    “师傅从没说过。”傅利开说话的神情很是诚恳。

    “那你师傅贵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怎会候在这林子里的?”任火狂的问话也很诚恳。

    “不知道,师傅将我从雪堆里掏出来时我还是个婴儿,他养活我长大,还教会我手艺,但只是让我叫他师傅,所以连我的姓都是取师傅的‘傅’字。没师傅就没我,所以他吩咐的事情,我会把命押上去做。”傅利开的话让盲爷很有感触,因为他也有着相似的经历和遭遇。

    “那你收徒弟肯定也有非同寻常的故事了?”盲爷所指的徒弟是那两个毛茸茸的人。

    “你说他们两个?他们不是我徒弟,只是伙计。只跟我吃饭,不学我本事。我还没到收徒弟往下传事情的年纪呢。”傅柴头回道。

    两个毛茸茸的人其实是将毛绒兽皮里子的半长棉袄反系在身上,这样可以让他们的胳膊和腿脚动作更自如一些。两人是亲兄弟,穿杂色毛里子棉袄的是老大,叫丛得礼,穿纯褐色毛里子的是老二,叫丛得金。他们本来有亲兄弟四人,老三老四都在木场干活时被坍塌的原木堆给砸死了。这对于他们兄弟二人来说有断臂之痛,更是血的教训,于是刻意练就一把子好力气和在滚动原木上踩踏纵跳的绝技,所以当傅利开前去救援鲁一弃之时,他们两个便去砍了固定原木堆的粗麻索,落下木段子砸那帮龟孙。

    任火狂知道“弄斧”为班门门长携带,但是班门的门长什么时候换成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他感到非常惊讶。这也难怪,一则这山林中消息闭塞,江湖上的消息不怎么传得进来;再则,鲁家、朱门都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江湖门派。就说朱门吧,他们的行动外人一般不会知道,像北平城、姑苏城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会掩盖得十分到位,不让江湖人和官家觉出什么蹊跷。鲁家就更不会让人家知道发生的那些事和自家有关,秘行其事本就是他们的办事原则。

    当任火狂心荡神摇地听鲁一弃他们三个断续说完一个多月中的经历,顿时对鲁一弃生出一种敬意。这个年轻人是他好友的儿子,论起来算小辈,但他现在是一门之长,而且身具真才实能,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违背尊重别家门长的江湖规矩。要不然就算鲁一弃不见怪,免不得其他人会寻隙找麻烦。特别是当任火旺知道傅利开其实也算是班门弟子后,他就觉得这一点更为重要了。

    倒是这傅利开没有把鲁一弃这门长当回事,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班门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门长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清楚自己必须帮助这个年轻人去完成一件事情,这是师傅的遗愿。

    任火狂很客气地问鲁一弃:“鲁门长,你来我们这野猫都不拉屎的地界肯定有事情要办,我当年承你家长辈之恩,今儿个你要看得起,我愿意帮着承担些粗重脏累的活。”

    还没等鲁一弃表示一下感谢,傅利开也开口了:“对,你的事情我也给帮衬着,赶紧地做完了,过后我也要离开这老林子,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舒坦舒坦去。”

    听了这话,鲁一弃只得把满腔的感激之情化成一声苦笑:“我是想赶紧把事情办了,可我到现在连办事的准地儿都没找着。”

    这句话让铁匠和柴头有些沮丧,一直不爱说话的鬼眼三突然冒出一句:“老傅师傅留的画,兴许是个引儿!”

    几个人都眼睛一亮,对呀!于是傅利开从斜挎着的大褡裢里掏出个粗布包,里外包裹了有三层。揭开那些包布,露出一本书,一本发黄的手抄《班经》。傅利开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捻,翻开了几页,那中间夹着一页彩绘,画得非常逼真,和弄斧的外观几乎没有一点差别。

    鲁一弃将那彩绘托在手中感觉了下,纸张的分量挺重,韧性也很足,应该是加了细羊绒和油麻叶末的玉林密纸。而纸上散发的气息告诉鲁一弃,纸张的年份不长,不会超过一百年。

    先有纸,后有画,所以画的年份更短。但是鲁一弃还是从这彩绘上感觉到一点久远的气息,这是因为彩绘使用的彩料是老料,应该是元代留下的“宫绘彩”。元代的“宫绘彩”上色时需要用冰晶油脂调和,要不然上色后会干裂脱落。如果用其他油脂调和,那么色彩又会黯淡,不够鲜艳。可是再鲜艳的宫绘彩在十几年以后就会开始慢慢发焦变淡,如果保存方法不当,那颜色褪得更快。这页彩绘的颜色显然是鲜艳了些,而且从傅利开粗简的保存方法来看,它的绘制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年。

    除了这些,鲁一弃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了,他将这页画翻来倒去细细寻找,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和异样。

    疑初起

    一旁的任火狂没有看鲁一弃手中的画,因为这是人家门中的秘密。不过他倒是对傅利开手中的《班经》发生了兴趣。任火狂身上也有一本《班经》,那是鲁盛义送给他的,让他有时间研究研究,以后鲁家如需要会其中技艺的人帮忙,可以请他出马。

    现在他发现傅利开手中的《班经》比他的要厚得多,探头瞄一眼,字迹也比自己书上的小,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看出他的疑惑,坐在旁边树桩上的鬼眼三开口了:“任老,别瞅了,那是六工全本,我们的只有总则和一工。”鬼眼三这一个多月一直陪着鲁一弃,所以鲁一弃翻阅鲁盛孝留给下的《班经》时,他看到了,也知道了其中的区别。

    “那他还说他不是班门弟子?”任火狂这些年一直都跟着那些闯林子的群落找活计做,早就认识傅利开。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把这个更像生意人的手艺人和班门弟子联系在一起,但是现在鬼眼三的一句话让他坚定无疑地觉得傅利开是真正的班门弟子。

    傅利开精明的思维马上意识到两个人的对话是针对自己手中这部书的,他不大整齐的脸有点发红,神情也变得不自然了。当他看到鬼眼三和任火狂疑惑的眼神以及盲爷警觉抖动的面部肌肉时,他急忙开口了,因为再不说恐怕就要有误会了:“师傅养大了我,就教给我些木工手艺,而且许多手艺平常还不准我使出来,他没教我认字,也没让我上学,这书里写的什么我都不懂。”

    这样的解释合理,却也牵强,几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鲁一弃仿佛自语般地说了一句:“这画页我真看不出什么来,要是能到了那个母性之地,说不定可以找出点线索来。”

    这句话才出口,任火狂和傅利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金家寨!”

    金家寨,女人寨,寨主其实也是老板,是个挺能挺美的女人,名叫水冰花,方圆几百里都知道这个女人寨的水老板水大娘。她跟男人成亲才三天,男人就跟着叔伯兄弟闯关外,两年多杳无音信。于是水大娘一个女人家独走关外寻夫,这才知道男人才到关外就被伐倒的树木砸死。于是女人没有再回关内,她领着几十个寡妇和寻不到男人又回不了家的准寡妇,在这里寻了个山坳围搭了个寨子。寨子是个歇脚点,也是个温柔窝,林子里那些饥渴的男人可以在这里满足各种需求。

    傅利开马上想到金家寨,是因为那个母性之地让他想到了那满寨子白肉肉的女人们,想到了自己好久不见的几个老相好,他不自然的脸终于露出一点暧昧的笑容。

    任火狂之所以想到金家寨,是因为那里除了可以得到女人,那里还能获取信息,林子里所有的消息、新闻、怪事、地界、途径都能在那里得到。在林子里闯进闯出的男人是不会吝啬对那些相好的女人透露自己经历见闻的。

    去往金家寨的路途遥远,几个人在茫茫的林海雪岭中蹒跚而行。任火狂挑着他的铁匠担子在前面领路,丛得礼和丛得金在最后,这两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把长柄斧子插在腰后,掰了两根鳞针松的大树杈拿在手上,一边走一边把身后的脚印扫平。丛得礼不时还用树杈敲敲旁边的小树,树顶上的积雪均匀撒下来,就连树枝的扫痕都辨别不出。

    天全黑了,他们还在山林深处,看不到一户人家。任火狂说照这样的脚程起码要到后半夜才能赶到金家寨,而且夜黑林密山陡路滑,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夜,明天起早趁着天亮赶路。

    大家都同意了,于是丛得礼和丛得金找了一个丈把多高的刀削坡,二人斧子翻飞,不一会儿,坡前两棵大雪松被砍倒。雪松顺势搁在坡顶上,巨大的树冠就像座房子。丛家兄弟又钻到树冠底下,也就袋把烟工夫拉出了大捆的树枝,他们将树冠下方的枝条给清掉了。现在这两棵倒下的树真就像个房子了。

    鬼眼三在树冠下将积雪拍实,傅利开则带着丛家兄弟在外围用砍下的树枝插成个围栏,说是用来防野兽的。要有什么大兽子来了的话,过围栏时就会发出动静。

    鲁一弃也抱了一小捆树枝帮着递给他们三个,顺便瞅了一眼那围栏,没有任何规律和坎相,看来这傅利开真的像他自己说的,没有学过《班经》。

    树冠下,任火狂将他的火炉子燃了起来,并从挑子另一边的藤筐里翻出一小袋红薯,在火上烤了起来。

    北方山林的夜黑得快,不一会儿,林子中只剩下这两颗大树冠下隐约有跳动的光亮。北风呜呜地叫唤了起来,就像是鬼嚎,时不时还将一些积雪从树顶上扫落,发出瑟瑟的响动,就像是什么脚步在慢慢接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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