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苗子要灭了!”易穴脉对这种火苗十分了解。他的药料是拔罐火炙用的,所以燃烧时间不长。
此时索库喇已经第二次冲入兽群,而莫天规正独自阻挡火阵出口余下的三兽獒。火苗才一跳动,那些狡猾的畜生就感觉到了,几乎同时停住脚步。当看到火焰迅速缩小,它们立刻就反扑过来。
“‘三阳飞星’!”莫天规高喝一声!
“现在就飞?不再行个圈?”易穴脉回头问道。
“不用!这边我们缠住,再迟你就飞不出去了!”莫天规说喊这话时有些声嘶力竭。
所谓的“三阳飞星”,是在“魔焰曲流”到第三轮时,将绝大部分兽子都逼入火阵之中后,然后第一个的索库喇继续驱赶余下兽子,第三个的莫天规守堵火阵口。而中间没有兽子纠缠的易穴脉则直扑刘之守。
莫天规腿脚受伤,索库喇又斗不过刘之守。所以这颗飞星非易穴脉莫属。
“魔焰曲流”才转一轮,可手中火焰却出了状况。唯一能将“三阳飞星”继续下去的办法就是提前行动。
兽群见索库喇手中火苗一弱,就立刻反扑而来。索库喇不能让,他一让,那些兽子就会围向易穴脉,那样这颗星就根本飞不起来了。索库喇不但不能让,他还应该将所持火苗变得更烈更旺,这样才能逼退更多三兽獒,让提前飞星而出的易穴脉能顺利地扑击到刘之守
于是索库喇牙一咬、心一横,顿时火苗暴涨,如巨炬穿行。
绕山风突变,披山风乍起。风卷火势,无数火苗朝天梯山正南面扑洒而下。
炎化雷正为没有足够的火料对付数十高手而发愁,见此情形,身形顿起。
他身上虽然火料不多,但是火引却不少。火引是能瞬时爆燃的引火物,但燃火时间却极短。于是炎化雷以火引、余下火料以及天上落下火苗并用,火引将落下火苗引爆到准确位置,火料让到位的火苗不至于立刻熄灭。光华与灼热起落飞舞,在空中和地面摆成一个火局,这是奇门遁甲中第九十九局:“凰舞九天”。这局势不但是要阻住数十朱家高手,更是要将他们赶散、逼退,逼入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亭殿廊阁中。
朱家高手不是泛泛之辈,当炎化雷十几支火引出手后,他们便看出炎化雷的意图。于是抢在“凰舞九天”局成之前直冲过来。
炎化雷意识到了危险,自己的“凤舞九天”挡不住这些朱家高手。凭他们的步法速度,眨眼间就能冲到“双姹斗娥皇”那里,对养鬼婢和胖妮儿构成致命威胁。
“双姹斗娥皇”,乃至纯、至阴气相。可此时一群阳刚男人踏火而来,这至阴气相便开始散乱了,其气流、气势就如同这里的绕山风,瞬间被改变了。
炎化雷将身上余下所有火料集中,以爆闪暴飞手法射出,阻住冲在最前面的朱家高手。一时间只见火光爆闪,火花喷溅。但火中没有毒料,怎么可能挡住那些高手,最前面的几个高手虽然被点着了,却一点没有放慢脚下速度,如几道火流直闯“双姹斗娥皇”之局。
“双姹斗娥皇”局相散了。没人吃亏,也没人占便宜。她们三个是主动分散后撤的,因为不管豹姬娘娘还是养鬼婢、胖妮儿,都不愿意与一群浑身是火的人离得太近。
这些人的身后,金顶寺屋宇间翻卷的火焰也随之滚滚而来。于是一部分人沿山脚往两侧奔逃,还有一部分人跟在三个女人背后往山上而去。还有少数几个轻功好的则直接沿岩画石壁往上攀援。整个局面瞬间变成了“金乌逐玉兔”,又叫“天火逐妖”。此局是一大局,功用为以阳逼阴。在《世孽平收录》中提到过这个坎局。
因为“金乌逐玉兔”的出现,一个更大的局势初见端倪。
“旋三杀”之中,鬼眼三他们很辛苦,朱家高手也很辛苦。辛苦就会动作步法不到位,所以“旋三杀”渐渐变形,朝着奇门遁甲第六局“六明旋照”过渡。鲁家三人为三明,朱家三队队头也为三明。因为阵势中全为男性,而鬼眼三的梨形铲,杨小刀的庖丁刀,卞莫及的长鞭也都是至阳之物,所以这“六明旋照”在此处为至阳至刚的局相。
特别是金顶寺烧着之后,大片火团如云絮飘来,但在阵局的旋转气势作用下,全飞扬不落。于是星星点点、块块片片的炽烈光明全在六阳局势外混合成一个巨大的火团,将“六阳旋照”的势力发挥到了极点。因此,初见端倪的大局势具备了第二个条件。
但这个大局势还需要第三个条件,是否会有这样的巧合?
开凶脉
索库喇将手中已经微弱的火苗在自己身上抹抚一遍。藏地百姓多吃牛羊肉,而且是以手抓食,吃完后将油手在衣服上擦拭,久而久之,衣服所携油料极多,沾火即着,且火势旺烈。索库喇瞬间便化作了一个人形的巨大火炬,朝三兽獒群扑了过去。
莫天规手中火苗也快熄灭了,火阵口有几只三兽獒蠢蠢欲出。见索库喇将自身点燃,莫天规想都没想,也将自己点燃了。他虽然没有浑身衣物带油的索库喇烧得旺,却是将试图冲出的三兽獒逼了回去。
这是用两个鲜活身体换来的机会,易穴脉知道自己必须抓住。他掌中暗扣一支银针,身形突转,如一颗飞星划空,直奔刘之守而去。
刘之守突然发现自己无路可逃了。金顶寺中的火浪已经翻滚而上,将他原先思量好的退路全没入火中。而奔过来的易穴脉眼中冒火,他给自己走的肯定也是死路。
刘之守拼命发信号驱动余下三兽獒,可这些兽子现在也和刘之守一样的慌乱。身后大片如浪般的火焰滚来,不管是人是兽都没法在这节骨眼上镇定咬人。
易穴脉冲过兽群时,没有遇到阻挡。易穴脉冲到刘之守面前时,也没有遇到太多抵抗。刘之守刀掌齐出,极为凶狠,但仅此一招。易穴脉在他攻击范围之外便停住身形,然后在他往回收掌试图出第二招之前,轻巧巧地将银针插在刘之守的无名指上。
虽然只是无名指上扎了一针,却让刘之守浑身血脉如同冰冻住一般,气息再也无法回转运动。易穴脉从中路踹了刘之守一脚,这一脚不重,却是刚好将刘之守推入后面翻滚而来的火浪之中。火浪翻滚得更加厉害,刘之守的翻滚也很厉害,但很快就都渐渐平复下来。
易穴脉见刘之守已经全身燃着不再动弹,便转身走回。此时前面道路已经全被火浪覆盖,“三阳飞星”的飞星无处可飞,只能是回转过来对付三兽獒,救助好朋友。
就在易穴脉转身之际,已经不再动弹的刘之守突然间从火浪中纵跃而出,朝易穴脉扑袭过来。
易穴脉觉出身后风起,一股灼热扑身而来,赶紧侧移身形躲避。可是晚了,刘之守的双手搭住了易穴脉的肩,并且瞬间用三对扣指锁死肩胛骨。此时可以看见,他一只手的小拇指已经焦黑断裂。真是个久走江湖的狠人,他入火之后将中针的小指放入焰苗,烧断经脉,解了倒拔穴脱身扑出。
易穴脉虽然肩部被锁死,却立刻停步扭颈,翻转身体。将刘之守双臂翻成交叉扭,同时自己双手一起捏住刘之守肋下痛穴,指望这极痛的一招能让刘之守松开指扣。可现在被烧成火人般的刘之守已经完全不知道痛楚,双手死死锁住不放,火焰瞬间由刘之守身上蔓延到易穴脉身上。
于是易穴脉步下起旋劲,双臂以大劲道往一侧掼出。想将刘之守甩开。而刘之守似乎头脑还十分清醒,易穴脉才动,他也立刻脚下打旋卸力。于是两人一路朝着山坳处的火阵旋走而去,就像是在跳华尔兹。
刘之守旋走的同时,口中嘶吼不停。这是在以死命驱动兽子。
绝大部分兽子已经困入火阵,但听到刘之守的嘶吼后,它们便不顾性命地往火阵口外冲。
索库喇展开身形往火阵口中冲。他将自己点燃时就已经是在拼死而战,现在更不会在意正在燃烧着的半条性命。
莫天规还没来得及决定该怎么做,易穴脉和刘之守已经到了,两人直接撞入,将火阵撞出个缺口。一群三兽獒反应迅速,想从这缺口中冲出。于是莫天规义无反顾地也冲入缺口,他这支人形巨炬再次将兽子逼回。
其实此时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面对翻卷而来的火浪,他们都应该寻找逃命的办法。但偏偏就是这样几个人、一群兽仍在坚持着,相互躲绕,相互攻袭。
“三堡双城守”的火阵全散了。易穴脉、刘之守在继续旋走,火苗已经完全在易穴脉身上蔓延开来。他们谁都挣脱不了谁,合在一起就像只火陀螺,在石壁间撞来撞去。
三兽獒身上也被火延着,于是奔跑窜逃得更快了。莫天规和索库喇虽然受伤不便,却也在尽全力奔跑,像在进逼,像在逃避,更像被火烤烧的挣扎。
燃着的两个人,燃烧的一群兽,如天火飞流,如火星瞬移,围绕着中间分不开的火陀螺。莫天规先后一坎四阵,最后全演变为“星明汇日流”。这也是个至阳之局,大局势的第三个条件有了。
半山之处,云层消散殆尽。藏地高亮度的阳光直照住鲁一弃、朱瑱命和刀十六三人,将他们的剪影浓重地印刻在石壁之上。
“我知道了!”朱瑱命语气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这是他很少见的状态。
“晚了。”鲁一弃心中紧张,所以眼睛在更加迫切地寻找他希望出现的现象。
刀十六很迷茫,他根本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是有些晚,要早几个时辰,我就请你进来了。宝之宽正,可抑毒杀邪行,所以你敢在死路上搏一把。”朱瑱命真的很佩服。
“敢不敢做,重要的是见识,你就缺这点。”鲁一弃故意刺激朱瑱命。他想让朱瑱命有所行动,那样刀十六才会有行动。他们两个的纠缠可以给自己多些时间和余地。
朱瑱命当然看出鲁一弃的意图,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和目的都不允许自己心浮气躁,于是索性不说话了,只安心等待机会。
山下已经火红一片,金顶寺和镇子一样变成了火海。远近全是呼爹唤娘、鬼哭狼嚎。山上开始往下大量流水了,这是常年冻结的冰雪开始融化了。刚开始冰水滴落时,鲁一弃、朱瑱命都没太在意。但现在已经不是滴水,而是有水流汩汩而下。冰雪封印的山体,现在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
鲁一弃仍在紧张地寻找目标。其实他早在南岭半步崖之上就已经看出此处宝相非“庄相”[32],而是“随性相”。这让他很诧异,同时也终于明白此处阴阳倒置的原因,所以他决定独身前往赌三把。
朱瑱命的推断不完全正确,他认为鲁一弃是挟宝闯寺,所以敢炸开西寺墙由死路闯入。而鲁一弃从此处闯入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出“随性相”的宝贝就在与西墙里面的神呼滩上。也正因为是这种判断,他才敢大胆由此处闯入。根据《机巧集》中“宝性篇”所载:“宝灵之气,所摄方圆,百恶不生,百杀不起。”这和朱瑱命说的“宝之宽正,可抑毒杀邪行”是一个意思。就是说,长时间放置天宝的地方,在其宝气笼罩的一定范围内,杀器无法达到杀戮目的。
但“随性相”的宝贝,同时还受到至极凶穴平衡牵制,其宝相气势很特别。这就连鲁一弃天赋的异能都无法准确判别出来,所以他的闯入真的是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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