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身子猛的一僵,抬头看向夏侯泰,若有似无的摇着头,“泰,我是东卫的罪人……我的生死无关紧要,孩子,孩子才……”
“好了,雪儿,朕有些累了,想歇息了。”夏侯泰倏然打断了她的话,径自解了衣衫,将龙袍挂在架上。过往的一些痛苦让千雪身子有些发紧,她启唇又合上,不知说些什么,可当她重新抬起头时,却见到夏侯泰已经拉上纱帘,然后躺在她的身子,手臂一探就将她揽入怀里,自后拥着全身冰凉的她。
“雪儿,睡吧。朕,什么都不会做的。”他轻语,长舒口气,听起来当真是有些疲惫。
千雪有些怔然,似乎是很久没有感受到夏侯泰这样的温柔,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紧紧捏着夏侯泰的手臂,安静地点了下头。
夜深寂静,唯有身后之人温热呼吸散于身后,千雪始终不能很好的入睡。
过了很久,千雪终于开口说道:“若是不想臣妾的身子,皇上,会喜欢这两个孩子吗?”
夏侯泰也没有入睡,拥着千雪,陷入沉思,然后道:“喜欢的。”
“是因为……他们是东卫的血脉吗?”千雪又问,想起今早在南书房听到的话。
闻言,夏侯泰发自内心轻笑了一声,淡淡开口:“是因为,他们,是朕与千雪的孩子。仅此而已。”
说完这句,夏侯泰便不再说话,留下了怔然的千雪。
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眼中,终是落下了一缕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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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王宫。
一声女子的尖叫突然自内传出,霎时撕破了西陵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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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十一啦,祝亲们十一快乐!!!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25)
西陵,王宫。
一声女子的尖叫突然自内传出,霎时撕破了西陵的夜空。
且见寝宫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踉跄跌出,满脸惊恐,脸上布满了泪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女子双瞳晃动,明显已经意识模糊。
随她视线而去,是一个正步步靠近的身影,那人一袭黑袍,松松懒懒的挂在身上,长发任夜风吹动,搅起一种寒冷。而在那俊美的脸上,也没有任何一丝属于人的气息,犹如早已堕入地狱的一缕狞魂,充满绝望,残忍,让人胆战心惊。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登上西陵大位的拓跋陵。
“滚……”拓跋陵冷冷道了一句,暗淡的双眸里,看不出对那女子任何的青睐,反而是充满了无趣,厌恶,看着她的眼神,也好像只是在看一个泄.欲的工具,充斥着俾倪奋。
女子听到这个字,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也不顾自己的露.出的肌肤,拼了命地跑离了拓跋陵所在视线。
而在她跑走的同时,无意间还撞了另一个正在向这边走来的人,抬头一看,原是西陵王后颜月,那女子干笑两声,摇了摇头,也是匆匆行了礼,消失不见。
颜月带着几名宫人看向正站在殿门口,冷漠向回走的拓跋陵,双眸忍不住淡出一丝忧虑。
她……原本是拓跋陵,两人自小便相识。她一心喜欢着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却也知道当年的西陵王将他与南雪的纳兰千雪定下了亲事,于是只准备在身后默默守着他,或者给他做妾也可,只是没想到,她心爱的那个男人,在去过一次东卫后,好像就性情大变。
不,不仅是因为去东卫,真正的原因,在于先王。
想起那日整个西陵王宫的梦魇,连颜月都忍不住发颤,因为那日她见到的拓跋陵,根本就不能再称之为一个人,而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魔。
那日……
颜月轻叹口气,心中丝丝抽痛。
那日,若说拓跋陵疯了,决然不会有人感到意外,不,疯了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来形容那时的他。
可曾知,一个满身是血,为了活命吃掉了地宫里人肉的人,对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憎恨?
可曾知,一个将自己的父亲的手脚,头颅砍下,疯狂的在宫里舞蹈的人,对情这个字,有着怎样的绝望?
可曾知,一个将登基反对者,一一挖心剜肉,留下血淋淋的骸骨放在西陵最高的城楼上悬挂数日之人,对人性有着怎样的厌恶?
先王定然是不会想到,他逼迫着拓跋陵变得残忍,逼他斩断人性,会将一个原本可以做一名仁君的他,变成了一个魔鬼。
而魔鬼的身边,往往也都有一个为了一己私欲推波助澜的使差。
颜月眯了下眼睛,将视线投向正拿着一个罐子向着寝宫走去的答吕晏齐。
近来听闻这个男人正在建议拓跋陵做什么关于“西陵蛊”之事,而拓跋陵竟然也应承了他,如果能做出控制人心,抹去人心的“西陵蛊”,那么就会封这个男人为西陵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种恶心的东西……”颜月排斥,甩了袖子迈步朝着寝宫走去。
寝宫中,一片幽暗,地上还残留着方才撕下的那女子的衣衫布料,颜月眸子微蹙,心情不好,而她对周围的这片黑暗,也甚为不喜。
清了清嗓子,步入,看到了答吕晏齐正将罐中的蛊虫给慵慵懒懒卧坐在榻旁的拓跋陵。
“王上,宫里人多口杂,就算王上喜欢那女子,纳为妃便好,若是总发生那种事,会招人话柄的。”颜月开口,神情凝重,视线却落在了也同样看向自己这方的答吕晏齐身上,她冷哼一声,“而且,王上登基不久,选人用人,还要更加慎重。”
对于颜月,拓跋陵的容忍算是宫里最多的,大概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纵然此时他已摒弃人性,可对于颜月,还是有着对王后的尊敬。
所以他尚能听她几句,可颜月其实也知道,他的耐性也是极其有限的,若是当真哪日戳入了拓跋陵心中的痛楚,那么她一定会身首异处。
但,尽管如此,她仍想做一个称职的王后,辅佐王上,想着总有一天拓跋陵会回到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尽管言语冰冷,但却有着细腻温柔的他。
这时拓跋陵右手顺过发,抬起冷眸看向颜月,缓缓放下微屈放在榻上的腿,起身来到颜月面前,只手冷不丁捏起颜月的下颌,看了会儿,嘲讽一笑,便披上外袍向外走去,似乎是不想听她在这里啰嗦。
随着拓跋陵离开,一阵冷风灌入,吹的颜月心中也泛了寒。
她重新整了整气息,正视答吕晏齐。
答吕晏齐有些狐疑,不知这样不善的视线究竟是怎样的意思,他假装无视,对颜月行了礼,便自她身边走过。
颜月忽而抓住答吕晏齐的胳膊止住了他的步子,警告道:“答吕晏齐,我不管你究竟在研究
什么东西,但若是你影响了西陵,影响了王上的话,我颜月不会善罢甘休!”
答吕晏齐轻笑一声,缓缓将颜月的手褪开,含笑说道:“王后多虑了,我答吕晏齐,只会做对西陵,对王上有益之事。只可惜,还要些时日,所以王后也不用太过挂心。若是有担心答吕的功夫,还不若好好陪陪王上,替王上留下一个皇子,以免时间久了,王上连您这王妃都不记得了。”
颜月心头一紧,齿间咬合用力。
答吕晏齐则哼哼一笑,拿着那罐子出了宫门,并将大门关上。
寝宫里再被一片黑暗所笼,颜月低眉悲愤不已,她环看四周,缓步走向了那低垂的黑布旁,右手攥一角,拼命地忍耐着。
而已经离开的拓跋陵不顾寒风,一人穿着松散的袍子,静静站在了王宫的正中央,他昂首看向东卫的方向,唇上噙着残酷的笑,可是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透着一种似乎被掩饰的很彻底的情绪。
尤其是当被雪覆满的那种白色映在拓跋陵眼中的时候,他更是有了一闪而过的动容,缓慢地伸出手,似握非握,双唇微启,喃喃自语:“为什么……永远只有东卫,才会下这么美的雪……”
脑海里,好似浮现了一人笑颜。
拓跋陵沉默,将手缓缓拉下,蓦然转身,眼神也随着他的回身变成了一副更加冷酷的样子,不,是一种仇恨,一种被践踏了尊严后的仇恨。
爱情,已经不再是让他如此执拗的理由。
输给夏侯泰,才是他最不能原谅的事。
因为输给夏侯泰,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做代价。
所以他总有一天,要让夏侯泰,倾尽天下,去偿还过去的一切!
拓跋陵双眸猛的抬起,肆虐的狂笑,然后疯了一样的左右摇晃着身子,最终无声无息站稳,再然后,便冰冰冷冷地向着无止境的黑暗之地,走去。
如今,好像只有地宫才能让他安心。
呵呵……让他明白,他究竟为了什么而活,又究竟失去了什么。
那里,好像是唯一能提醒他,他还是个人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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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卫,千乐宫。
外面忽而挂起了一阵卷着白毛雪的寒风,吹的窗子左右摇摆,一点都不安稳。
宫里一片漆黑,偶有些月光隐约透入,却并不明亮,像是天上的月,也被阴云所遮。
千雪一惊熟睡,趴伏在榻上,安静的像一只猫儿。而夏侯泰,今日难得的没有马上离开。
他一直半卧在榻旁,轻轻的抚弄着千雪遮在脸颊上的发帘。看着她的眼神,也有着一缕淡淡的轻柔。
他的本意,是不愿妥协的,不愿向皇帝的宿命妥协。可是当他真的坐上这个位置,就发现很多事情,很多想法都在改变。
他可以为东卫,倾尽性命,而他也可以为东卫,夺走千雪的性命。
夏侯泰指尖一滞,蜷起,摇摇头,有了一阵痛苦的挣扎,神情甚至也有些恍惚。
近来,每每想到东卫与千雪,究竟孰轻孰重,就会无比焦躁,甚至有些狂躁,因为对他来说,千雪不仅仅是心爱的女子,而是他是否能驾驭帝王的宿命。若是他真的与所有的帝王一样,保护不了千雪,甚至亲自夺走千雪的命,那么他便是个彻底的败者,如是被当年狂妄的自己轻视的人一样。
他,好像病了,心好累,好累。
如果没有出现那样的事,如果他的雪儿没有将那么沉重的未来丢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可以放开雪儿的手,让她自由的离开,也许一切都不再一样。
手,越握越紧。
正在这时,那双冰凉的小手,忽而从被中探出,覆上了夏侯泰的手背。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26)
他,好像病了,心好累,好累。
如果没有出现那样的事,如果他的雪儿没有将那么沉重的未来丢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可以放开雪儿的手,让她自由的离开,也许一切都不再一样。
手,越握越紧靶。
正在这时,那双冰凉的小手,忽而从被中探出,覆上了夏侯泰的手背。
她似乎是做了梦,指尖一下又一下的发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夏侯泰心上一紧,急忙用力搂住了千雪纤细的双肩,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额头,希望能让她平息肜。
然而这时的千雪,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双眸落了泪,染湿了夏侯泰的亵.衣。
“雪儿,雪儿?”夏侯泰轻唤,想要打断她的梦魇,却在这时,听到了千雪不经意的梦呓:“泰,原谅我,原谅我……”
夏侯泰的手突然一顿,双眸闪过一缕心痛,他沉默了,然后拥着千雪,仅是拥着。
半晌,他闭上眼,带着苦涩的笑了下。
“朕要如何做……才能将心里的罪感抹去……朕要如何做?”夏侯泰低语,长长吸了一口气,可是无论如何,心中郁结仍是不能消失。
可想到这里,夏侯泰还是不由自主探出手,轻轻抚上千雪的小腹,虽然现在还感受不到孩子的气息,但是一想到里面有自己与千雪共同的血脉,他的心里还是会一阵悸动,有着说不上来的喜悦。
父皇……爹爹……
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不久后就会出现的稚嫩童声喊出的称谓。
夏侯泰的眸中,渐渐浮现出了温柔,而这一缕温柔,似乎也在瞬间将方才还徘徊在心中的痛楚盖住,但夏侯泰却好像并没察觉,没有察觉,那许久没有过的,自己脸上浮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或许,一直以来是我太过于执着……”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千雪的发丝,“我也想,与你做平凡的夫妻。我也想,一生一世都珍惜你,雪儿……”
正当这时,门外的郑喜悄然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小声对夏侯泰道:“皇上,慕将军求见。”
这么晚了,慕闫杉竟然还回了宫,若非有什么急事,应该不至如此。
夏侯泰思忖,随即小心翼翼放下千雪的身子,又温柔的看了她一会儿,替她拢上被子,这才披上外袍,向着门外走去。
千乐宫的院子里,慕闫杉早已等候,他神情凝重,看来确有急事。
夏侯泰眉心拧起,心中渐沉,上前走了几步,道:“闫杉,什么事?”
“皇上。”慕闫杉急忙行礼,然后急急说道,“末将刚刚收到信儿,不知道是谁走漏了皇贵妃在南雪山时,放走西陵王的事。如今大臣们私下里已经开始有动静了,想来明日一早就要上奏废除皇贵妃。”
“他们知道千雪有孩子的事了?”
“这件事……确实已经从太医院走漏。和这件事有关吗?”
夏侯泰冷笑一声,负手向前走了几步,眼中透着漠然,“若是生了皇子,千雪很有可能会封后。所以这些人,怕千雪有了权势……”
夏侯泰戛然而止,慕闫杉却已经胸中了然。
若是有了权势,怕是会一一报复回来。
虽然皇上已经贵为天子,可是他也做过皇子,斗过势力,如今那些大臣怎么想的,他自是会清楚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慕闫杉轻叹声气,确实有些不甚愉悦,因为这么久了,他还是与纳兰千雪有些交情,这个女子心地并不恶毒,也是一心一意爱着皇上。而且话说回来,东卫能收拢南雪,也是因为千雪的关系,如今要将千雪废掉,果然还是太忘恩负义。
晃过神时,发现身边的夏侯泰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向他,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
慕闫杉狐疑,不由再问:“皇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半晌,夏侯泰侧过身看向慕闫杉,“大臣们只是附和,关键在于,是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
“看来皇上心中有数了。”
夏侯泰冷哼一声,嘴角扬出了一抹厌恶,“敢逼朕做决定,将朕当成乳臭孩儿,胆量不小。待朕还了此人人情,势必要,杀鸡儆猴了。”
说最后一句时,
夏侯泰的双齿几乎咬合,拂袖离去,带着浓浓杀意。
慕闫杉望着他的背影,心下也在猜测,忽而一怔。
难道是……
“棘手。”慕闫杉落下此二字,也随着夏侯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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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宫外。
繁华的夜市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外酒楼走出,脸上透着红晕,看来喝了不少的酒。
待他出来,另外几名大员也摇摇晃晃的被人搀扶而出,其中一人晃悠着手,对着魁梧男子道:“将军,明日可是大日子,今日本不该喝酒……”说着,这人冷不丁打了个嗝。
魁梧男子笑了笑,却并不像那些人一样醉到如此,只是拍了拍大员的肩,“明日能是大日子,那还要靠几位大人的鼎力支持,若是如此,钟某人定当知恩图报!”
说着,几人一同哈哈笑起,酒楼跟出来的几位莺莺燕燕,虽然不知这几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但也随着他们笑起。
而那钟姓之人,正是玥虹与凝文的爹,钟大将军。
之后,几人纷纷散去,各自回了府上。钟将军也骑不了马,有些昏沉沉的独自往将军府上而走,脸上却不见了笑意,反而是被一股怨气所聚。
是了,自从夏侯泰登基上位后,夏侯泰便一心重用一直跟着他的功臣慕闫杉和徐毅,南雪之争也少不了他们的功劳,而这份功劳,明显是夏侯泰让给他们的,就是为让他们提前立威。
若是南雪这件事交个他,他定会比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做的更好,早便封了王爵之位,又何苦受得现在这般凄凄惨惨。
一朝天子一朝臣?哼,他便不信这个邪!
钟将军愤愤哼了一声,可这一用力,身子却有些不稳了。
恰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迎面而来,一把扶住了钟将军免他摔倒,“爹爹,您怎么又喝这么多,明日不是还要早朝吗?”
钟将军晃晃神,眯着眼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自家长女凝文。他松口气,并没有抽回被她搀扶着的手臂,随她抚着继续向将军府而去。
路上,凝文时不时看向钟将军,心中无比担忧,终是忍不住,低声说道:“爹爹是不是近来有什么烦心事,这已经是这几日第五次喝成这样了。”
“烦心事?”钟将军忽而笑开,反拍了拍凝文的手背,“是天大的好事,你可就要入宫当娘娘了,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咱们钟家也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凝文步子一顿,有些失笑,摇摇头道:“爹爹,您喝醉了,又在说胡话了。”
钟将军侧头,启唇,用着只字片语想让凝文信他,可凝文终是付之一笑,只道:“好好,女儿知道了,女儿要入宫了。”
凝文依旧不以为意,只想着怎么赶紧服侍爹爹就寝。
这个时候,总是会不由得想起玥虹,只可惜在夏侯泰登基之后,玥虹便被钟将军逼着嫁给了朝里的以为大臣之子,已经许久未见,不知过的如何。
这么想着想着,便已入了府,她将钟将军交给了家丁丫鬟,这才稍稍松口气。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赶来,说道:“小姐,您让人帮忙打造的钗子已经弄好,奴婢已经放在您桌上了。”
“嗯,好。”凝文答道,转身要去确认。
却不料丫鬟却先一步在她旁边嘻嘻一笑,“小姐弄的这么漂亮,明日是要见谁去啊?”
凝文脸上羞红,拍了下丫鬟的额头,“多嘴!”
她也笑起,小步向房间跑去。
丫鬟则在后面笑得开心,只道:“看来是去和修瑾公子相约的。”
丫鬟追去,两人又一次笑成一片。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却谁也没有看到,一个身披白色衣袍的男子正在外面望着将军府的一切,而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然的混入其中……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27)
钟将军醉醺醺的返回房间,在下人的服侍下,褪了衣衫,喝了点热汤,擦擦脸便倒在了床上,他倦意十足,可唇角却是扬着笑的。因为此时只有他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夏侯泰再是能干的君王,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初生牛犊的皇子,等大事成了,他便能权倾朝野,让这小子知道什么才叫权利。
他哼哼一笑,不知寒风将近,他试图睡得安稳,连梦境都是不久后的大好日子。
这时房间的窗子忽而被外面的冷风吹开,一抹白衣人影突然晃入,无声无息,然后静静站在了钟将军的床畔。
钟将军隐约感到了些异样的气氛,迷迷糊糊地转头看去,一见那戴着面具的人,霎时酒醒了一半,四处没找到刀剑,只得用发软的手臂硬撑着身子喊道:“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将军府!”
那人冷哼一声,将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被刀伤过的脸。
钟将军一见,了然,却也并不太欢迎他,只是漠然地说道:“巫马烈。肜”
巫马烈,巫马族最后留下的活口,心怀怨恨前来。
不过他怨恨的,却不是夏侯泰,而是那个一直以来和自己一族作对的纳兰血脉,纳兰千雪。
而在南雪山上,千雪将西陵王放走的事,也是他告知钟将军的,因为在他看来,钟将军对千雪也是抱有敌对之心的。
“我只是来提醒你,你的事,我帮你做成。但,不要忘记我与你合作,你答应我的事。”
钟将军眼神有些飘忽,借着醉意躺下,随后摆摆手,示意他明白的,可现在不想和他谈这种事。
巫马烈冷哼一声,对于醉醺醺的钟将军嗤之以鼻,随后扬袍回身,又从窗子离开。
恰好凝文经过,见到了一个人影,她顿了顿步子,陷入了疑惑。然后摇摇头,权当自己是多想,转身回了屋子。
屋中火光摇曳,她拿起最美的衣裳,对着铜镜照了照,心念公子,笑靥如花,殊不知,一个颠覆她一生的转折,即将降临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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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东卫的天,有些阴蒙蒙的,抬头便见雾气缭绕,一点见不到平日的光亮。
凝文与下人一同给钟将军备了早膳,与他一同吃了几口,可以看出今日的钟将军,虽因宿醉有些头痛,但是精神极好,心情更是大好。
钟将军难得与凝文闲话家常,摸了摸凝文的发,随后着了官府,上朝去了。
凝文也悄悄笑笑,回屋打扮,与钟将军反向而行。
不过,凝文心有所属这件事,钟将军不是不知道,而是刻意无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女儿,她与那任性的玥虹不一样,是懂得分寸的。所以,这也是他放心将入宫人选,定位凝文的理由之一。
“过了今日……”钟将军坐在轿中哼笑一声,有着忍不住的雀跃。
早朝前,钟将军踏入皇极殿,周围大臣似是早已等着他,纷纷与他交换了视线。
徐毅不太了解情况,心里边一直还念着昨夜对他百般戏弄的慕闫杉。
可慕闫杉却无暇顾及这个家伙,而是也若有似无的将视线投向钟将军那方,眼中压着不喜,却也不言不语。
此时,郑喜自后殿而出,一声“皇上驾到”,将众臣之间的窃窃私语打断。
钟将军轻咳两声站在武将之中,抿着嘴,看向那一袭明黄之人缓缓步入。
夏侯泰进入正殿的时候,威严四起,冷眸与钟将军有一瞬的交错,他冷笑一声,引得钟将军背脊一片寒凉。
他晃晃神,深吸口气,而后与其他人一同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皇极殿震开,振聋发聩。
夏侯泰无声坐于龙椅上,双手扶把,长眸看向下面每一个人,“平身。”
“谢皇上!!”
一些上朝前必要的礼节都以做完,大臣们纷纷恭谨站在下面昂首看向夏侯泰。
夏侯泰则伸手,拿过郑喜递上来的五六个奏折,哼然一笑,突然间将所有奏折狠狠仍在了文武官员的中间,一声轰响打碎了殿中的寂静。
“为官者,不懂君,最恨臣者结党营私吗!”一句威慑之语道出,下面臣子面面相觑,并没回话。
夏侯泰轻笑,自龙椅上起身,负手向下方走去,绕过地上的奏折,停步,看向殿外阴沉沉的天,“联名上奏,让朕废除皇贵妃之位……百姓之衣食尚未解决,先来管起朕的家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语落下,替钟将军上奏的那几名大臣连忙跪地,但是其首却硬着声道:“臣等确实联名上奏,可那是为了东卫着想,而皇贵妃曾经救西陵王,这已经不再是皇上自家的家事。臣等忠心耿耿,毫无私心!”
“有没有私,你们心里清楚。”夏侯泰轻描淡写地说,视线撩过了一旁的钟将军。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后,夏侯泰的怒意却好像陡然消失,转身慢慢走回龙座,漠然看向下面,淡语:“这几份奏折,将皇贵妃之事说得如此严重。那你们倒是说说,若是朕不想废掉皇贵妃,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
钟将军在内的所有大臣兜没有想到夏侯泰竟然会有如此一问,他们料想的皇上的大发雷霆,似乎并没有出现。
几人面面相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钟将军眉头一皱,对他们用了眼色,几名大臣接到,悄然应了。
随后一人上前,说道:“回皇上的话,若是不废除皇贵妃,那么臣等认为,唯有册封皇后,有人统领后宫,镇住皇贵妃,才会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夏侯泰反问。
“以防……皇贵妃……”
以防皇贵妃迷惑皇上,独揽大权,祸害朝纲。
大臣有些支吾,因为后面的话,也许会激怒皇上。
夏侯泰了然,只手捏上雕龙扶手,缓缓用了力,口中却仍是冷静地说到:“那爱卿,你来看,何人能够入了后宫,当得皇后?”
大臣们心上一紧,纷纷抬头看向夏侯泰,皆是在心中揣摩着他此刻的想法。
这句话,究竟是嘲讽,还是……真心在询问,又要如何回答?
钟将军也有些踌躇,悄然与那几人交换了下视线。
半晌,那大臣终是沉沉舒了口气,一步跨上前,道:“钟将军一生为朝廷尽忠职守,曾经也屡立战功,其女凝文更是将门之后,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若是她来做皇后,自是能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也能防止……”大臣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还请皇上考虑此——”
“朕,准了。”夏侯泰突然开口打断,依旧漠然,依旧平静。
而那短短的三个字,却让满朝惊讶。慕闫杉垂头深思,徐毅瞠目结舌,连钟将军自己也都全身一阵发寒。
这……这就准了,自己运筹那么久的事,准备了许多说辞,竟一个字都没说出,就这样准了?
而且,还不是准入宫,还是准当皇后!
钟将军笑不是笑,担心不是担心,整个人怔在那里,悄然抬头看着上座的夏侯泰,他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在这后面究竟有什么更深的事。
只是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夏侯泰却笑了,扶着把手起身,连让钟将军只道二字:“退朝!”
他笑开,缓步离开了皇极殿。
片刻后,众臣纷纷来到钟将军身边向钟将军道喜,钟将军勉强应对,可是笑得怎么也自然不起来。
慕闫杉看在眼里,低眉笑了一声,拂袖离开。
徐毅左看右看,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喃喃自语:“若是真册封皇后,那千雪……不,皇贵妃……”长叹一声气,心里有些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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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过的如何,有没有和朋友们出去玩?记得多陪陪家人!另外天气转凉,亲们记得添衣服!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28)
片刻后,众臣纷纷来到钟将军身边向钟将军道喜,钟将军勉强应对,可是笑得怎么也自然不起来。
慕闫杉看在眼里,低眉笑了一声,拂袖离开。
徐毅左看右看,完全mo不着头脑,只是喃喃自语:“若是真册封皇后,那千雪……不,皇贵妃……”长叹一声气,心里有些担忧了芷。
而在同一时间,正在千乐宫中学着抚琴的千雪在拨动琴弦的那一刻,且见琴弦突然断裂,飞扬起的断弦狠狠在旁边舞动。
千雪下意识多了眸子,指尖还是被琴弦割伤,她怔然,略有担忧地将指尖含入口中桡。
便在这时,忽见千乐宫的一名小太监常乐拼命跑入,对着千雪大喊:“娘娘,娘娘,不好了!”
千雪见他快要跌倒,紧忙上前扶了把,问:“慢点,别急。出……什么事了?”
常乐气喘吁吁对着千雪说道:“娘娘,方才奴才从郑喜公公那里听到,听到大臣们联名上奏要让皇上侧立皇后!”
千雪心头一震,有些发沉,“皇上……”她顿了顿,咬唇,“皇上,是怎么答的?”
常乐欲言又止,低下头,其回答不言而喻。
千雪先是金眸微动,向后退了半步,随后干涩地扬唇笑了下,“另外封后,也是应该的,后宫,岂容我这罪人独揽大权。”千雪故作平和,微微淡笑,反而是安抚着常乐,又问,“皇上要立谁为后?”
常乐答道:“钟将军家长女,钟凝文。”
“钟凝文……”千雪心中咯噔一声,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或是因为在为泰能够娶到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而喜悦,又因为……她唯独不想这个冰冷的地方,又将自己唯一当做过姐妹的女人困住。
半晌,她动了动唇,却一言未发,而后转了身子,恍惚地朝着自己房里走去。
常乐看着也有些心酸,恰是这时小颜带着午膳前来,看到常乐那张臭脸,闷闷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娘娘呢?”
常乐却没回答她的话,仅道:“皇上封后了,钟家长女。”
“什——”小颜诧异,放下盘子就想去房里看看千雪,却被常乐先一步拦住。
他摇摇头,觉得此时还是让娘娘自己待会儿才好。
小颜也不再执着,看着房门,长长叹口气,“皇后之位什么的,娘娘根本不在乎,娘娘只在乎一人。帝王之心,终究凉薄啊……”
门内,千雪轻轻靠在了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自己,没有大喜大悲,只是眼角处,渐渐落下了一缕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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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卫,京城。
还不知道朝中发生变革的凝文,正坐在轿上,带着丫鬟去见修瑾公子。
然而刚刚到修瑾公子府上时,却听说了自家爹爹竟在半个时辰前,将修瑾请去茶楼。
凝文觉得有些蹊跷,可也不是大惊大闹的女子,遂选择在府上耐心等着修瑾归来。
本是以为会等许久,没想到半盏茶的功夫,修瑾就带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返回。
凝文甚觉开心,可说了两句话,却发现修瑾有些心不在焉。
她匆匆来到修瑾身边,轻扶着他的手臂道:“修瑾,爹爹找你何事?”凝文看修瑾有些沉默,遂有些不安,再道,“修瑾,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无论爹爹说什么,都尽管宽心便好,天塌下来,有我凝文在呢。”
听了凝文的话,修瑾有了一瞬的轻动,他悄然地避开了凝文的手,双目闪烁不定。忽然间紧握凝文双肩,压低声道:“凝文,不要害我了,我们只是小小的商家,我……我虽也对你有情,但,却不能与皇上争女人,我是平凡之人,我只想讨房媳妇,安安稳稳的经营自家的生意,不想搀和朝堂的事。凝文……放过我吧。”
修瑾说得有些激动,不自觉的在晃着凝文的身子。
凝文脑中嗡嗡作响,她讶异,讶异自己深恋多年的男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放过他……?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女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凝文一时混乱,突然间反抓住了修瑾,低喊:“修瑾,我爹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什么皇上的女人,什么朝堂之事!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修瑾微怔,苦笑一声,半信半疑的看向凝文,“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在骗我?”
修瑾说着,恍惚的松开手,转身走了半步背对凝文道:“凝文……我母亲已经在给我安排亲事了,我们注定有缘无分。”
凝文原本带给修瑾的鸳鸯丝绢,倏而从怀中掉落,在空中舞动些许,终于缓缓落地。
一股莫名的焦躁自凝文心上袭来,她咬住牙,一语不发的向着外面跑去,向着将军府跑去。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撞倒摊子也浑然不知,丫鬟在后面拼命追着帮她善后,也同她一样忧心忡忡。因为这么多年了,她是看着小姐多么喜欢那位修瑾公子,便是连修瑾当初是因为想攀将军门这件事都视而不见,一心一意的将他放在心尖儿。
如今出现这样的事,以小姐的性格,定然不会将罪责怪在那个一身软骨头的修瑾身上,一定会选择自责。
丫鬟心急如焚,尽自己所能加着步子,可是当她赶上时,凝文已经进了将军府,进了钟将军所在的正房。
凝文毫不客气的关上门将丫鬟挡在外面,似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爹,今日朝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找修瑾究竟谈过什么?为什么修瑾……”她不愿将后面的话说出,似乎仍然不能接受。
然听着她的话的钟将军,一边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嘴角一边噙着笑,不仅不怒,反而心情大好。
“这个修瑾倒算识相,我将士们来年的兵服都交予他们家来做,这一笔不小的买卖,够他在京城商绅立足的。”钟将军说着,看向怔在原地的凝文,一笑,“既然你这么爱这个男人,应该不想妨碍人家的前途吧,凝文。你生性大气,与玥虹不同,能与你有几年的结缘,也算是那人的幸,可是,你注定命里成凤,他拢不住你的命格的。”
“爹爹岂会相信算命先生之言。”凝文怒意不减,可也知道自己在修瑾心中地位,如何也敌不过他的未来,而她爹爹的这句话,也刚好戳中了凝文心底最不能拒绝的一面,她不愿扯修瑾的后腿,一点也不。
可即便这样……
“凝文既然不嫁修瑾,那便终身不嫁便好,凝文在府里服侍爹爹,也老死府上,不会碍着任何一个男人的——”
“那你是想看着老夫,因抗旨不尊,被皇上赐死吗?”钟将军突然开口打断,放了茶杯,几步来到凝文面前,终于正视了她。
“什么圣旨……”凝文生性聪慧,即便是反问,可将修瑾与爹爹的话揉在一起,多少也猜出了大概,但她希望自己错了,于是若有似无的摇着头,连步子都退了。
便是在这时,钟将军的随从突然就从外面跑入,匆匆对钟将军说:“老爷,郑喜公公前来宣旨,让您和小姐速去接旨!!”
一句话,钟将军终于笑起,凝文则是脸色煞白的看向钟将军,拼命的摇着头。
“爹爹,不……我不要,我不要入宫,我不要……”凝文第一次事态,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房间,去哪里都好。
可是步子才刚刚迈出,便听钟将军大喊一声:“来人,将小姐压去接旨!”
“是!!”
凝文大惊,更要用力的逃离,然而却被一拥而上的丫鬟家丁围住。
“小姐,对不住了!”下人们说道,一下便将凝文纤瘦的身子困住,“小姐,这道旨若是皇上下的,您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而且,抗旨是大罪啊!”
凝文用力挣扎,直到终于一动不能动,也渐渐绝望的时候,终于不在抵抗。
她痛苦的紧咬着唇,突然间像疯了一样将所有人推开,嘶喊一声:“我自己会走!!”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29)
“小姐,对不住了!”下人们说道,一下便将凝文纤瘦的身子困住,“小姐,这道旨若是皇上下的,您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而且,抗旨是大罪啊!”
凝文用力挣扎,直到终于一动不能动,也渐渐绝望的时候,终于不在抵抗。
她痛苦的紧咬着唇,突然间像疯了一样将所有人推开,嘶喊一声:“我自己会走!!”
泪水忍不住的要落下,她倔强的用袖子抹去,然后狠狠瞪了眼钟将军,千言万语,却一字都说不出口,只是那充斥着血丝的双眸,含着愤怒,含着恨,然后她转过头,持着一身骄傲,独自一人向着大堂走去。
钟将军在后面漠然地看着,眼中有着几乎完全凛冽的幽光。唇角仍然噙着笑,似乎是在对即将袭来的权力盛宴而兴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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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将军家的长女钟凝文要入宫,并被皇上亲自封后之事,一下就在东卫京城传开,不少商家官家都开始往钟将军这里走动,正所谓门庭若市花。
清冷已久的钟将军府终于如愿以偿的有了如此殊荣,钟将军乐此不疲的接待着那些官宦商绅,场面上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钟将军这里虽得偿所愿乐得合不拢嘴,可是自从接了圣旨之后的凝文,却根本一次都没有笑过。
她不止一次的想着,若是自己能够跳了窗子,像书中的那些豪杰女子一样任凭自己的喜好离开这繁华之地,却始终还是做不到,因为她知道,她的离开,只会赔上满门的性命,而她也终究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府里的丫鬟家丁们平素都非常喜欢待人谦和的凝文,所以看到凝文在房里不言不语的样子,无一不会心疼。
“小姐,您若是生气,可以打我们,骂我们,就是别自己一个人憋着,这样我们都不好受。”凝文的贴身丫鬟兰儿伏在床边,紧握凝文冰凉的手,双眼含泪而道,“这再过几日,就要进宫了,而且还是一步登天做了皇后,虽说听闻大臣们趁这个机会也塞了许多家里的官宦小姐入宫封妃,皇上也没有拒绝,可小姐您不用怕,她们不会有人敢欺负小姐的,小姐可是皇后。再说了,就算那个皇贵妃想要对小姐不利,还有皇上——”
“兰儿。我从没担心会有人对我不利。而且,也不要说皇贵妃的坏话,她不是一个会用阴险手段害人的女子,她是一个值得交心的姐妹。”凝文说到此,声音有些艰难,她痛恨自责的咬着自己的唇,浑身都发着颤。
香儿看不明白,问道:“那为何小姐如此伤心?难道小姐还在想着修瑾公子吗?”
凝文摇摇头,反抓住香儿的手,道:“兰儿,皇上一直以来深爱的是千雪,千雪也为了皇上付出一切,你可知,我爹让我入宫,便是活生生拆散二人,介入他们。我若不识千雪尚好,可我偏偏如此喜爱这个妹妹,你要我,如何做这个皇后,如何能不心痛。就算我父不让我嫁给修瑾,我也不愿入宫,不愿让雪儿伤心。”
凝文说至此,伏在膝上双手缓缓握紧,恨不能将这份痛,刺入心底。
兰儿看得心痛,用手包住凝文的手,偷偷替凝文流了泪。
只是,就连她这将军府的小丫鬟都知道,凝文这一旨皇后册封的圣旨,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
认命,将自己心爱之人封在心中,和其他女子一样进那金丝雀的牢笼,便是她,钟凝文,唯一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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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已经半月,礼部已经将册封的事准备妥当,只待天一亮,就会迎来东卫夏侯泰这位君王的第一位皇后。
其实之前就有人猜测,钟将军名望在此,又是一方极大的势力,所以他钟将军的女儿成为皇后,也是不出意料的,只是没人料到,向来只宠爱皇贵妃的皇上,竟然真的答应了。
臣子们纷纷观望,宫里的宫人们也都开始留意千乐宫的这位主子的一举一动,然而他们未曾等到以往得宠着失宠时善用的哭喊与大吵大闹,反而安静的像没事一样,为新皇后及妃子张罗着册封大典,尤其是关照皇后,将大典弄的气派无比。
宫人们先是疑惑,随后下了个定论,若非这位皇贵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便是已经疯了。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皇上的反应,半
个月来,他竟一步也没有踏入千乐宫,可就在众人以为也许是皇上喜新厌旧的时候,皇上竟偏偏选在册封前夜,只身来到了千乐宫。
千乐宫的宫人们一见夏侯泰,纷纷惊讶,可夏侯泰却不让他们去传报,反而是遣退宫人,自己来到了千乐宫的正房。
一曲琴音,缓缓从房中飘出,安静犹如静血。
夏侯泰停步在窗前,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看到了里面正在抚琴的千雪。
深邃的黑眸里,渐渐淡出一缕柔,犹如在看着已经沉入黑暗的心中唯一的一缕救赎的光芒。
她亦如初识那般,有着无邪的笑容,清澈的金眸中,也并没有因为进入了深宫,而变得绝望。她适应了这里,适应了这个关了他数十余年的牢笼。
“雪儿……”夏侯泰不由自主唤出了她的名字。
正在抚琴的千雪突然停了指尖,可正因为突然的停止,却被琴弦再度刮上了上回被割破的手指,原本已经快要痊愈的伤,竟被生生撕开。
千雪一声低吟,迅速捂着手。
原本欲走的夏侯泰也因此霎时推开了房门来到千雪身边,毫不客气的将她揽入怀里,看向她的手,凝眸,蹙眉,冷声道:“只是什么时候弄伤的,为何朕,毫不知晓?”
千雪被夏侯泰突然的出现弄的有些哑然,她似乎根本忘记了手上的痛,而是下意识的将手缩回,轻咳两声,淡淡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千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压低了头的,她并没有看夏侯泰,如是躲开了他的视线,也躲开了他的关怀。
如此不经意的举动,夏侯泰很快便明白了千雪在心底拉开的生疏,他的心有些莫名的不悦,却没有失态的说些失败者才会解释的话。
因为迎娶钟凝文,确是他的旨意,而且也不会收回。
一时间,房中的气氛有些僵硬,似是两个陌生人独处。但又或许,这样的气氛对于此刻的他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半晌,夏侯泰只淡淡说了一句:“千雪,皇帝有皇帝必须要去做的事。但女人,朕心里只容得下一个。朕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好好歇息。”
夏侯泰转身欲走,千雪却在这时突然开口:“皇上!”
夏侯泰即刻顿了步子,有些欣喜,也有些疑惑,遂半侧头示意,等待着千雪的话。
然而,让夏侯泰没想到的是,千雪竟上前,主动自后环住了他的腰际,用着微颤的声音说:“泰,迎娶凝文姐姐……凝文姐姐便是泰你的妻,她是个好女人……无论你想对钟家做什么,都不要让凝文姐姐成为浩劫中的牺牲品,这样的痛,我纳兰千雪一个人有过就可以了。凝文姐姐没做错过什么,也曾救过我一命,不要伤害她!”
夏侯泰眸子一动,若有似无的勾动了下唇,“朕是该欣喜于你对朕情感上的信任,还是该愤恨你……竟替朕以外的人担忧?”
夏侯泰忽而将千雪身子扯过,狠狠揽在怀中,然后用指尖轻轻划过千雪精致的五官,他一一轻吻,视线灼热,可凑近她耳畔时,气息却是那般冰冷:“雪儿,你和钟凝文不同。朕爱你,所以朕只执着于你,朕会因你的受伤而痛苦,因你悲伤而流泪。可她……又是谁呢?娶她,最后尚能留她一命,这已经是朕,对钟家,最大的仁慈。”
“为什么……钟家究竟做错了什么?”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30)
夏侯泰眸子一动,若有似无的勾动了下唇,“朕是该欣喜于你对朕情感上的信任,还是该愤恨你……竟替朕意外的人担忧?”
夏侯泰忽而将千雪身子扯过,狠狠揽在怀中,然后用指尖轻轻划过千雪精致的五官,他一一轻吻,视线灼热,可凑近她耳畔时,气息却是那般冰冷:“雪儿,你和钟凝文不同。朕爱你,所以朕只执着于你,朕会因你的受伤而痛苦,因你悲伤而流泪。可她……又是谁呢?娶她,最后尚能留她一命,这已经是朕,对钟家,最大的仁慈。”
“为什么……钟家究竟做错了什么?揠”
夏侯泰轻轻拥住千雪,抚着她的发,“错在,他想从朕这里,得到的太多了,以至于忘记了,朕是谁,他是谁。而且……”夏侯泰实现下滑,轻轻吻过她的耳畔,“最大的错,便是他,想要伤了你。”
他哼哼轻笑,松开千雪,任她无力地退后三步,而他则心情愉悦的转身推门离开花。
千雪怔然,慢慢坐倒在地,冷风灌入,将她的发丝轻轻吹动,眼泪已经不知如何要流,也不知道如何才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不再疼痛。
夏侯泰是一个残忍的男人,他折磨的,始终是她曾经背叛过他的心。
千雪慢慢蜷缩住身体,浑身发冷。
夏侯泰要惩治钟家,本是势在必行之事。然却又一次的让她成为了燃起这一切的开端。
凝文,这个救过她,待她如姐妹的女人……她回馈给她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千雪心痛无比,还是不住的打颤,今日比往来任何一日都要寒冷,一种压抑在心底已久的对泰的怒意,渐渐卷上了她的心。
双瞳有些莫名的飘忽,令千雪有些难以自控,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金色双瞳中也渐渐被一阵血染般的红色掠过。
千雪好似意识到什么,猛然抽口气,慌乱从地上爬起,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倒了水喝。而后无力的趴在桌上,摇摇头让自己清醒,随即按住自己的小腹。
为了孩子,她不能悲伤,再大的痛苦,她也能承受。
因为泰是爱她的,纵使那份爱,已经变得可怕。
但他仍是爱她的,也许孩子诞下,会改变泰现在对她的残酷,也许泰会回到初时认识她的那个温柔的男人。
渐渐地,千雪平复了心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将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去想。
因为,此时的她,只能这么做了。
离开后的夏侯泰,也是渐渐敛住笑意,双眸里沁着一丝丝的冰冷。
对于千雪,他想,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闭上眼,右手逐渐贴上心口,然后紧紧抓住龙袍最尊贵的象征。
明明,在她叫住他的时候,他是那般雀跃,可是他能对她所做的,却只有无尽的折磨……
但,纵然如此,全天下能够伤害这个女人的,只有他,夏侯泰一个人。
忽而抬开双眸,夏侯泰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与冷静。
这时郑喜拿着册子,双手端向夏侯泰道:“皇上,这是明天要一并册封的嫔妃的名录,您一直没有看,是否现在——”
“不用了。”夏侯泰冷冷打断,扬身离开。
郑喜长叹一声,自己翻了翻名录,突然一顿,视线落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面——梁乐蓉。
坊间传闻,工部尚书梁大人的女儿梁乐蓉一向聪慧,可却傲慢,而且对下人极狠,更是一个嫉妒心很强的主儿。
“梁大人可是塞进宫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皇上看也没看这个女人的名字,大致是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想宠幸。可在宫里久了,有些事总是有规律的,比如越是不在意之人,越容易引起风波。
希望,是他的错觉。
“郑公公……”这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少年之声自旁边传来,郑喜转头,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儿。
他看起来憨实,而且战战兢兢,身体纤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
“张保,师傅让你学得东西,都学好了吗?”郑喜开口,脸色露出了笑容,如是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张保点点头,“师傅教的我都记住了。”
郑喜满意点点头,拍了拍张保的肩,随后带着他一起离开。
“张保,你知道吗?我们当奴才的,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会追随一生的主子,除非主子赶我们走,否则我们不会离开主子。”
“奴才不都是只听总管分配的吗?”
“傻孩子,奴才也认主子的。罢了,你说这个还小,我是从皇上皇子时就追随皇上了,皇上的喜怒哀愁都看在眼里,所以就认定这个主子了,皇上之痛,我会更痛。师傅也会将你带给一位善待你的主子的,等你可以独立侍奉主子的时候。这点权力,师傅还是有的。”
夜风再是吹过,撩起了一阵难得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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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皇后之日,终于来临。大臣们个个喜色眉飞,尤其是要成为马上就要成为皇帝丈人的钟将军,大臣们的巴结不在话下,就连同玥虹也得了好,被婆家人个个捧在手心。
当然,今日入宫的,不仅仅是钟家凝文,还有其余几位大臣的女儿,都是想趁着皇上这一松口,能送多少送多少,有个身份,将来好在朝堂上,帮他们挣上一席之地。
是了,后宫之位,便是映射了朝堂,难得机会,谁愿错过,其中就包含了工部尚书梁守业。
他的女儿梁乐蓉终于也要送入宫中当嫔妃,而且他一直是中庸派,说白了是躲在后面观察局势,纳兰千雪不能掌握大位,就算是得宠,可总有一天也会被皇上淡忘,而钟家的女儿钟凝文……
早便听说是个善茬,所以纵然当了皇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关键是,宫里的女人,皆是羽翼未丰,可梁乐蓉,他的女儿,便是比他们涉世要多,所以他才安心送入。
梁守业不言,默默含笑看着那些巴结着钟将军的大臣们,又将视线投向了钟将军。
“总会乐极生悲的……”梁守业无声无息地念着这几个字,一见钟将军看向他,他马上也摆起笑脸,上前道:“哎呀,钟将军,今日大喜,可别忘了守业。”
钟将军俾倪地笑笑,明显看不上梁守业,却也顾忌官场上的事,所以也就和他同行一同前往册封妃子的皇极殿。
册封之日,非常郑重,而且异常盛大,其势要比当年封纳兰氏做皇贵妃时,超出了不知多少倍。
众人眼中,钟将军是极其得宠的,凝文也是非常受皇上照顾的,所以才会有如此阵势。
钟将军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美到不行,因为这样的程度,便是连他在先帝那里,都没有过的殊荣。
然另一方,刚刚来到皇极殿的夏侯泰,却也神色难猜,唇角始终噙着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每每对上夏侯泰不经意露出的这幅深情,钟将军的心底都会有些发慌。
很快,几位要被册封的小主一一步入,为首者便是一身正袍的钟凝文,今日她的着装是红色,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笑容。
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脸上挂着浅笑的梁乐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座的夏侯泰,双目泛着光亮,有了一瞬的讶异,然后低垂了头,唇角扬了扬笑。
夏侯泰眯动眼眸,看了眼凝文,不由想起昨夜千雪的话。
牺牲品……权力的,牺牲品……
夏侯泰心情忽然有些不好,索性闭上眼眸,道:“开始吧。”
郑喜接令,走到前面,摊开圣旨。
而当那一句句冰冷冷的册封之言响彻皇极殿时,众嫔妃都是低头喜悦的,唯有凝文,不落痕迹的抬头看了眼始终闭着眼的夏侯泰,静静地,落下了一滴泪。
仿佛是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将会走入一个永远见不到光的黑暗之中……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31)
册封,终于在一阵鼓乐声中结束,但是说愉快,各自却有着微妙的情感。
因为按照东卫的礼节,当皇后册封之后,皇帝要亲携皇后龙凤共祥,一同昭告天下。
同时,宫里所有嫔妃也要一并祝贺,跪拜,以承认皇后之位揠。
而带着整个后宫俯首在凝文面前的,除了那些新纳的嫔妃外,便只有皇贵妃一人。
千雪一身并不华丽的衣裳,带着新妃来到了凝文下方,她面色平静,却也看得出一夜未睡花。
她看了眼凝文,金眸中依旧是透着当年见到她时凝文时的清澈,然而让凝文也为之心痛的是,不知何时,在那清澈之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无法言喻的暗淡。
不由在心里想到了被囚禁的火凤,失了自由,只能日日哀鸣,攀着冰霜冻结身上的火羽,直至死亡。
凝文紧紧咬唇,心中无比排斥那即将而来的一拜,她不经意看向一并站在她身边的夏侯泰,发现此时他的双眸,竟旁若无人的看着千雪,而他的深情,说不上温柔,说不上无情,而是一种,已经超乎情爱的执着与占有,甚至能在愈发深邃的眼底,看到一缕几乎无法遮掩的疯狂。
凝文垂了眸,长长舒口气,想要缓和心中的沉重感,忘记自己是介入这段刻骨爱情的罪人,然而随着呼吸的加重,她的心,却更疼更疼。
“千雪愿皇上皇后,白头偕老,愿皇后母仪天下。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时千雪上前两步,喃喃而语,她刻意收回了看向夏侯泰的神情,反而好像是害怕凝文多有在意,她半步,弯身行礼,身后嫔妃继而随之,一同喊着:“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回荡不止,凝文却攥紧了双手,一句“平身”,却如重石压心,令她难以呼吸。
然而这时,夏侯泰却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了凝文那颤抖而冰冷的手,他安静而又温柔地看向她,点了头,如是在安抚着她此刻的心情。
而那紧握着的手,也恰恰落入了千雪的眼中。
说那一瞬没有动摇,心里没有一丝的酸涩,那便是骗人的。
她强将心里的这种感觉压下,不愿自己有难过的想法。
然而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落入了钟将军的眼中,且见他唇角悄然一动,眼中布出了无人发觉的笑意,却是没看见,那同样在夏侯泰眼中一闪而过的深邃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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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终是在这样复杂的你来我往下结束了。
凝文终是成为了与夏侯泰平肩而站的位置,千雪也终于选择靠在了一旁,沉默着。
朝堂里的人,也终是要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封后掀起一阵新的波澜。
而那下这盘棋的人,也终是在看着自己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布好的网中。
随着喧闹,夜幕降临,酒宴之后,大臣们便要拜别皇上皇后纷纷出宫,而后将这难得的“洞房花烛”留给皇上与皇后。
千雪如平常那般,也行告退,从始到终也是没有直视夏侯泰的双眸,反倒是对凝文有着一种不经意的担忧。
临行前,她被特允上前与凝文说几句姐妹间的私房话,而千雪说的唯一做的,就是温柔笑着对凝文说:“凝文姐姐,不用在意我……我们,都是皇上的妻。”
她依旧是如许久前那样,无邪可人,然短短地一句话,却让凝文心中更沉更重,若有似无地摇摇头,紧紧抱住了千雪,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畔说着“对不起”。
千雪无声,只是回拥着凝文,没有再说一句话。
夜深,凝文沐浴后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住入了东卫皇后所居“月华宫”,宫里清清冷冷,虽然极为干净看得出是每日被打扫,可也同时能够看出,这里当时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想来,大概是从先帝那时候就是了。
凝文浑身不自在,坐在榻上正中央不停的攥着手,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而且定然是一场噩梦。
不过,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她这皇后是挂名的,她希望夏侯泰今夜不要前来,而是在千乐宫过夜,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她心里暗暗祈祷,但那声由远至近的“皇上驾到”,彻
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咬咬唇,万分煎熬,可也不得不起身前去出门迎接。
夏侯泰看到凝文,沉默半晌,在无人发觉之时,长长叹了一声气,而后便径自走入。
凝文疾步跟上,忐忑地揣摩着眼前人的想法。看他虽然对自己相近如宾,却好像没有要强来的样子,凝文稍显宽心,而后说道:“皇上,不若,今夜还是去千雪——”
妹妹两字未出,凝文便被夏侯泰侧眸间不经意的一道凛冽的视线冻住。她紧忙收了声,眼中稍显哀伤。
那一记眼神,如是在保护自己心爱之人,他不愿出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去提及千雪的名字,尤其是她。
不过很快,夏侯泰便收敛了视线,转为一抹温雅,“你是朕的皇后,今日又是刚刚册封,朕与你同寝理所应当。……来,来朕这里。”
他言道,对凝文伸出右手。
凝文心上一紧,竟是不敢看夏侯泰的双眸,因为她其实是知道的,与这样一个君临天下,又气度不凡的男人结为夫妻,若是相近如宾便好,可是朝夕相处……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为之倾心,害怕会伤害千雪。
所以凝文虽然上前,却没有将手伸向夏侯泰,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拘谨与警戒。
这样的神情,倒是让夏侯泰微微淡笑,不再多言,而是径自宽了衣,径自掀开纱幔入了被,闭上双眸用着沉静的声音道:“朕一天累了,歇息吧。皇后。”
凝文突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夏侯泰不过是在出言稍稍戏弄下自己,这才长舒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那人为甚突然要娶自己,但也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刁难自己的意思。
凝文踌躇许久,遂也褪下厚重的凤袍,可依旧是和衣而卧。她侧躺在边上,只躺在最靠边的位置,背对夏侯泰,然后静静闭上了眼眸。
身后很快便传来了轻声的呼吸,像是夏侯泰已经入睡,凝文这才长舒口气,安心的睡去。
只是她却不知,待她也睡去之后,夏侯泰这才稍稍侧过身子,借着月光凝望着凝文的身影,指尖撩过她身后的长发,松手,双眸化为了最深的冰冷。
“牺牲品……吗。”夏侯泰深吸口气,平躺于榻,眼神渐渐淡出了一缕悲伤。
雪儿,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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