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下,舞蝶缓缓地回转过身躯。他的脸上,堆积着沉沉的灰尘,如同梦魇在他的心底压下的巨力。
三个人长久地沉默着。很长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可是彼此的心情,却都是截然不同。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它灿烂的光辉收敛了起来,天色越来越暗。只是微风,依旧旋舞在天地间,旋舞在每个人的心头上,久难散去。
“那风作恶呢?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犯了什么错?”
终于,大师低声问。沉默也仿佛在慢慢散去。
风中行惊诧地抬起头,他望了大师一眼。还好,毕竟他没有问有关李卓然的事情。
“风作恶?”舞蝶失神地抬起头,怔怔地凝视着大师,仿佛他的思绪还没有彻底从漫天云的事件中解脱出来。然后,不等大师提醒,他便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仿佛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继续说,声音低沉,“风作恶强奸民女,贩卖儿童,他犯下的过错天地难容。只是,他的所做所为,要比漫天云隐藏很多。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当他的罪恶被无常揭发后,更加得令人生厌!”
“为什么这么说?”
风中行的经历毕竟远远要比大师他们肤浅很多,所以对于舞蝶的说法,他并不是很明白。
“行,你知道动物杀人吗?”
微弱的天光中,舞蝶轻轻回转过身躯,面对着风中行。
“呃,知道啊。前几天,我们就碰见过狼群呢。不信你问大师!”
风中行点点头,调皮地说。他并不知道舞蝶为什么要问他这样一个问题。
“恩。”
见舞蝶将好奇的眼光投向了他,大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默认地说。
“行。狼群杀人,你瞧得出吗?”
舞蝶笑了笑。然后,他回过头来,继续凝视着一脸疑惑的风中行,引导着他的思维。
“能!”风中行肯定地点点头,说,“他们上来就咬!”
“恩。这就对了。那个时候,你觉得狼群恶毒吗?”
舞蝶一直轻笑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真是可爱,虽然有的时候有些笨。
“恶毒?”风中行的眼珠上下飞速转动着,“恶毒有点,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看见了舞蝶脸上惊诧的表情,于是他又紧接着说,“真的!当时就觉得特别害怕。恶毒,也是你现在提起,才觉得多少有些。”
“呵呵。”舞蝶再次无奈地摇摇头,“可是假如有人要杀你,却还让你看不出来。那么,你要怎么去评价他?”
舞蝶终于将问题拉到实质上。其实,他一直在引导着风中行的思维,只是他并没有直接点透。再者,风中行的经验,确实肤浅很多。
“有那样的人?”
风中行惊诧无比地问。他的眼睛一阵望着舞蝶,一阵又望着大师。可是无论他望向谁,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脸肯定的表情。
“行。笑里藏刀。”
最终,大师彻底地点破了问题的实质。而舞蝶,则不置可否地摇头浅笑。
“笑里藏刀?”风中行疑惑地望望天空。然后,他仿佛恍若大悟般,高高地跳跃起来,“哦哦哦。我明白了。这种人确实有。比如,有人冲我借东西,可是不但借完不还,而且最后还反咬人一口。是不是这样,舞蝶前辈?”
舞蝶大笑。笑得前仰后伏。风中行举的例子虽然并不是很恰当,但最起码还能够代表他确实明白了。
大师无奈地连连摇头。他的引导做得可能真得不够完善,否则风中行怎么会举出这样的例子呢?
“舞蝶前辈,大师,你们说对还是不对?”
见他们迟迟不说话,风中行焦急地问。样子滑稽如同舞台上的小丑。
此刻,他的神情炫耀之极,仿佛把他和大师之间的隔阂完全地抛掷在了脑后。
“呵呵。恩。对。”
最终,舞蝶无奈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大师瞟了舞蝶一眼。这也能够算对?但他毕竟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风中行雀跃般欢呼起来。
“可是不知道无常是如打败风作恶,并缉拿到他的?”
大师突然问。
风中行欢呼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居丧,然后再化为无形的惊恐。
“无常的武功和风作恶不相上下。但是,他究竟是如何缉拿到风作恶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舞蝶无奈地笑了笑。无常当年那些光荣事迹,他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并不是他亲眼所见。
“哦?”
大师疑惑地凝视着舞蝶。
“真的。无常和风作恶的激战,没有一个人看见。”
舞蝶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不过,传言虽不太真实,但也有可取之处。无常好象有一种绝技,天下无敌。在最关键的时候,无常正是凭借他的绝技,打败的风作恶。”
很快,舞蝶又接着补充说。他不想让大师和风中行对他所说的话生疑。
“哦。这样啊。”
大师喃喃说。仿佛在自言自语。
“恩。我也觉得这个传言最为真实。”
舞蝶肯定地点点头。声音透出无比的坚定。
“那无常又是如何惩办这个风作恶的呢?”
大师再次问。
“当无常将风作恶缉拿归案后,他便按照冥界的律法,将风作恶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叫他永生不得翻身。”
舞蝶慢慢地转过身躯,背对着大师。他说话的声音,透出了无比的敬佩。很显然,在他的心中,无常不仅仅是他的恩人,而且还是值得他尊敬的人。他甚至觉得,无常就是整个三界最明亮的太阳。
很长时间,大师没有再说出一句话。而风中行,更是没有任何动静。
世界再次安静得如同一个庞大的坟墓。
太阳彻底地消失了。
夜色渐浓。
“那......李卓然呢?前辈,现在你该说说他了。他又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终于,大师问到了他自己的父亲。当他说到他父亲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吞吐。毕竟,儿子念自己父亲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黑暗里,风中行猛地抬起头。他希望舞蝶千万不要再说下去了。那一刻,强烈的恐惧充斥了他小小的心田。
可惜,舞蝶根本看不见他焦急的表情。因为大师已经果断地阻在了他和舞蝶中间,而且,正好阻挡了他们之间的视线。所以,他看不见舞蝶,而舞蝶也看不见他。
“李卓然?李卓然犯下的过错虽然不太大,可是却很多。”
舞蝶边想边说。当年,李卓然是凡世最早成名的人物,而且武艺之高,足可藐视武林。所以,他认为,李卓然这个名字,比起前边的漫天云和风作恶,更能够引起大师和风中行的兴趣。
“什么!?他也有过错!?而且很多!!!”
突然,大师暴跳而起。他最崇敬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如今,舞蝶却当着他的面,如此刻薄地批判他的父亲,叫他如何不生气?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风中行丢了舞蝶一块石头。
“怎么了?”
舞蝶吓了一跳。他再次觉察到大师和风中行的异常。
“啊?没怎么没怎么!”大师慌忙地解释说,“您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李卓然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可是您却如此地批判他,所以我才会一时失态,请前辈您别太介意。”
“哦?你最敬佩李卓然?”
舞蝶大吃一惊。
“是的。”黑暗中,大师轻轻侧转过身躯,声音里透露出细碎的颤抖,“李卓然,曾经留下许多武功秘籍,对后人帮助很多。而且,他还科学于很多武功。比如宋家的如影掌,他就曾修改过很多纰漏。否则,现在的宋家也不会成为当今武林的一大家族。”
他并没有说谎。因为从小到大,他都寄养在宋家。宋家的当今主人,对他礼爱有加。而且,他父亲的武功,宋家儿女并没有偷学一招一式。相反,宋家的如影掌,他却从小练习,至尽已到如炉出火,精纯之极的地步。
所以,宋家是他最感激的人。
“哦。这样啊。”舞蝶笑了笑,笑容枯涩。然后,他接着说,“李卓然对武艺的专研,确实很深。就这点而言,连无常都赞赏过。”
“恩。否则,他当年又怎会有那般的威望?”
大师的声音流露出无法掩饰的自豪。听到有人如此评价自己的父亲,谁都会很高兴的。
“呵呵。这的确是。”舞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忽然,他扭头望向了风中行,说,“行,难道李卓然也是你所敬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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