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剑-第三十章、初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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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忆浅看到孙朗来到酒肆,心里颇为不快,但也不想和他多说,道:“四哥,我和刘家哥哥听说你和朋友今天要来,就来帮你们点了菜,如今菜上了,我们也走了。”说罢,在桌上放了饭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刘琦见她离开,打了声招呼之后也跟着她出了门。

    刘忆浅心里略歉,道:“堂兄,因为我和孙朗不和,累的你没吃上我们这儿的饭菜,实在对不住。”刘琦微微一笑,道:“这没什么。”他不知刘忆浅到底和孙朗闹了什么矛盾,但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他也不好过问。只是突然见到她小女孩的一面,顿觉可爱。刘忆浅怎能看不出他对自己有情意?但不要说她爱慕周瑜,就是她如今的情况,也已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情意了。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

    “咦?这是哪个府上的宅子?”刘琦没敢和刘忆浅说话,只是陪着她走,二人竟走到了乔薇的邸宅旁。他从前也是锦衣玉食,但看到这样一个府邸,也不禁好奇。

    它没有那么富丽堂皇,用的木材也不是很名贵,可是风格雅致,一瓦一木之间毫无缝隙,定是新建的邸宅,每一片窗户纸上画着花样,样样不同,有梅花、玉兰、桃花,还有他不认识的花种。

    刘忆浅见他懂得赏识,倒是欢喜,可是想到那个人,却又眉头紧锁,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她看刘琦面露惊愕,淡淡一笑道:“这是伯符夫人的邸宅,已经修好,但是她还没搬进去住。”

    刘琦早闻乔氏姐妹之名,赞叹道:“孙夫人果然不同。”

    刘忆浅听惯了别人称赞姐姐,并不引以为意,只是这间邸宅是她设计的,有人称赞倒十分满意。她抿嘴笑道:“堂兄啊,婚宴上没见过我表姐么?”她平时端庄持重,这般打趣人倒是极少。

    刘琦却不知她的性子,脸上微红,那日他只注意到了刘忆浅,别人却是看也没看。尽管乔薇后来和刘备敬酒,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生怕刘忆浅当他是轻薄之徒,没话找话道:“堂妹,不知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汉朝民风不似后世封建守礼,男女同出同进不算什么。

    刘忆浅长叹了口气,道:“堂兄,这间地方我虽有锁匙,可恕我不能带你进去,小女子不方便之处还请见谅。”刘琦“哦”了一声,他只是想撇开话题,所以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想:刘姑娘看上去很是难过,会不会和周瑜有关?他们在这里见过面?男子三妻四妾在当时是正常之事,他会多想也不足为怪。

    刘琦道:“那我刚才没吃上好酒好菜,可是因你之故了。”刘忆浅点头道:“堂兄,其实江东美食不止一家,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了。”正要转身,忽然心里不大对头,一抬眼,周循正望着自己。她心里“咯噔”一下,也呆呆地望着他。

    刘琦抬头看向那二层小楼半开着的窗户门,看到了一个英俊的男子,虽然看不到全脸,却难掩俊美。他心想这就是周公瑾么?当真是个英俊的男子。就算是自己父亲,论到相貌也有所不及。

    刘琦见此情形,也不好再待下去,但他不认识路,只好走到拐角处等着她。

    他从没看见过她那样的笑容,即使她得到周瑜的赞誉,也不似现在这般轻松。她一直很美,和孙尚香那样的大小姐比起来,她少了些张扬洒脱,多了些沉静温婉,和一般的名门闺秀相比,又多了成熟干练。他们一起长大,她是他的小表姨,她是他的刘姐姐,她是和他最像的人。在她同意接受自己之时,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第一次这么开心,在他布置好的木兰小亭里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直到两人累得倒在地上,他还是在笑。

    她没有他那么累,可是也转晕了,静静地靠着他肩膀,呆呆地望着他的侧脸,躺在他的身旁,他们一起闻着鲜草的芬芳,玉兰花瓣躺在他们的衣袍之上。他每次想起,心头甜甜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望着他的脸,不是因为有情,而是因为另一个人,他最尊敬、最仰慕的人。

    刘忆浅已经看懂了他的心思,眼中含泪,她当时望着他的侧脸,心想就是周瑜也不会这样抱着她,就是周瑜也不会给自己布置一个漂亮的木兰小亭。他不会采集木兰花瓣,不会将它们晒干,然后再泡发,只为给她布置一个漂亮的小亭子。她给周瑜做了不知多少年的玉兰花蒸糕,可是每次她得到的夸赞话语加起来却寥寥无几,远远都不及那一晚开心。

    她望着他,仿佛多年漂泊的心有了停靠的地方。

    可是她不会求情,她不要那样卑微,她不想没有尊严,更何况……每次她一得到什么,最多不过几年光景,那些温暖就消失不见,只余她一人在黑夜中哭泣。他再好,也会和那些人一样吧。可是她的脚忽然动不了,脖颈也动不了,仿佛时间静止,她还在看着他。

    他神色忽变,撞开窗户跳下来,刘忆浅眼前一道黄影压来,那道影子压住了她,她的背贴着墙,前身却被紧紧护住。那个人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她看到地上插着一支箭,她眼光极好,看出这是军中用箭,而且质量极好。

    刘琦刚好站在角落,没有看到那支箭,却刚好躲过。他惊魂未定,但他关心刘忆浅有无受伤,还是跑了过来。刘忆浅见他过来,慢慢挣脱怀抱。周循也放开了她,转头望向射箭的方向。

    刘琦心想这是江东地界,对周循道:“大都督,到底是何人敢在这边放箭?您要做何打算?”

    周循一愣,不禁失笑道:“家父不在此处,在下周循。周都督是我父亲。”刘忆浅并未理会他们在说什么,只要她能够得到那一瞬间的温暖,

    就算那支箭射伤她也不要紧。那个夜晚她假装睡去,感觉额头被他轻轻一吻,她一紧张,睁开了眼。他望着她,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你没睡!”她刚要解释,两人四目相对,忽然觉得脸红耳热,望着对方的眼睛,双唇生涩地碰在一起,又有点发抖……

    “浅妹!!你还好么?!”她回过味儿来,却是孙朗的脸。“妹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公子只是给我们指教箭术!”几个锦衣公子跑过来纷纷附和解围。刘忆浅识得他们都是江东官宦之子,客气点头。她只得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周循眉眼中掠过一层阴云,道:“孙公子以后还是小心些,这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虽说不靠近街道,离得也不远。”他说话之间,已然走到了刘忆浅身前,不知不觉地挡住了孙朗。

    那几个公子隐隐觉得气氛不对,孙周两家一向情逾手足,可是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刘琦看到甘宁,冷笑一声。刘忆浅从没看过他这份眼神,充满鄙夷,冷冷寒意,竟然有点害怕。周循留神到她的变化,微一犹豫,还是轻声说了句:“不用怕。”他说话很轻,听到的只有刘忆浅。

    周循知道甘宁是刘家叛将,曾在黄祖麾下,因不得志才投奔了孙家,刘琦自然会有如此脸色。他道:“刘公子初来京城,想必今日一定转累了。周循送您回去如何?”

    刘琦心想刘孙两家结怨甚多,和甘宁自然不用多说什么,他正想说些话讽刺一下,陡然间发现手腕以被周循握住,他试着挣扎,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周循比刘忆浅还小两岁,武艺竟然已经这般精纯,周瑜又是何等样人?刘表虽是皇亲国戚、一方军侯,但并不专武事,刘琦性格像父,喜欢读书习文,故而武艺不及周循、刘忆浅这等自幼习武的世家子女。

    周循面露微笑,不动声色地放开刘琦手腕,道:“刘公子请。”他和几位公子武将略客套了几句,却不理会孙朗。几人不知他二人的恩怨,均想周家果然受主公重视,连周家世子都可以对公子无礼。

    刘忆浅不想和孙朗说什么,正想敷衍两句,周循却拉住了她的手,带她离开。孙朗在后面气得跺脚,他也懒得理会,他不是周瑜,他对孙家没有那么大的责任,不必事事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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