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捧起她的脸道:“你我新婚,怎能流泪?流眼泪就不美了。”刘忆浅“噗嗤”笑出声,道:“我姐夫也常这么安慰表姐。”刘琦心中稍稍不悦,但也感动于她的痴情,只是低头不语。
刘忆浅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她想起自己已经是刘琦的妻子,拉开了他的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肩膀。刘琦愣住,低头看着那双细小的双臂。她靠在他的肩头,他转头看向她,心中荡漾,低头吻了她的额头。刘忆浅心怦怦直跳,告诉自己应该继续,抬头望向他,微微一笑。刘琦心口一热,慢慢扶她躺下,轻压在她身上,刘忆浅脸红耳赤,抓着他的肩膀,埋起了头,任由他将自己彻底拥有……
江东京城金山,一间干净雅致的竹屋里,传来一曲《塞上曲》,比起刘忆浅和孙尚香的笛曲,另有一番韵味。步夫人去厨房里做了两样小菜和一盘点心,又舀了两碗米饭,这首曲子她已经听了数遍,此时心境却大不相同。她虽不善乐器,但也算颇解音律,《塞上曲》由王昭君所作,本是由琵琶弹奏,如今改用洞箫,虽然感觉不同,但还是感觉得到曲子中的相思不甘,不由得叹了口气。
孙权放下了手中的洞箫,见到步氏脸上的黯淡神色,心中怜惜,拍了拍她的肩道:“练师,从你发现我对浅妹有意之后,你心里一直难受,我都知道,委屈你了。”步氏鼻子发酸,终于一头扎进孙权怀里,同时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大哭起来。孙权轻轻摸着她的背,柔声道:“浅妹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兄妹情分。我会喜欢她,是因为她的才华心智,可以在权术上给我意见,可是你对于我,也是独一无二的贤内助。所以,我愿意因为你而给浅妹让一次步。”步氏想到刘忆浅嫁给刘琦,心里也有愧疚,道:“我虽然看得出刘琦的病色,但不知他会病发的大概时间,到时候一定把浅妹接回来补偿她。”
孙权道:“此话若是从普通大夫口里说出来,我定会怀疑,但是你说出来,我不会有丝毫怀疑。”步氏听到孙权这样信任自己,高兴之余,也有淡淡欣慰。孙权见她笑得开心,像一个小女子一般,不禁摸了一把她的脸,笑嗔道:“好了,赶紧用膳吧,这是要饿你夫君么?”
乔英煮好了安胎药,又放在冰水里弄温,喂给刘忆浅喝。乔英对刘忆浅道:“小姐,怀胎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要尤其注意,三个月过后好好养胎,以后生产时就会有什么问题。”刘忆浅点头道:“还好你在我身边,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乔英心里一慌:小姐不会是为了这个才要带我来江东的吧?不会不会,小姐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会这样对我。刘忆浅见她神色有异,猜到她又在多想,但也懒得和她解释,继续喝药。
“姐姐,你看我带谁来了!”刘忆浅听得出是孙尚香来了,笑道:“是带阿斗来了吗,快给我抱抱!”孙尚香进到刘忆浅房间,怀里抱着两岁的刘禅,甘夫人多年为刘备处理内事,积劳成疾而亡,刘备续娶孙尚香之后,将刘禅交给她抚养。刘禅挥着手,不让刘忆浅抱,乔英笑道:“小姐,你身上有药味,小主公不让你抱呢!”边说话边给孙尚香拿来了坐具。刘忆浅笑嗔道:“这孩子还真是,姐姐有了药味就立马不让抱了,枉费我给他喂了那么多次饭。”孙尚香会心一笑,道:“可不!这孩子鬼精灵,以为你病了,所以不让抱。”刘忆浅见她笑容满面,不禁问道:“小妹,你今天这么开心,是江东有好消息了吗?”孙尚香道:“不错!周大哥和曹仁相持一年多了,曹仁部死伤众多,最后弃城逃走。如今周大哥成了南郡太守,夫君上表奏封二哥代理车骑将军,兼任徐州牧。”刘忆浅喜道:“是嘛!车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位次上卿,真是好事!”孙尚香欣慰道:“嗯,最高兴的还是夫君上表的,他们关系应该好了很多。”刘忆浅心道:只要荆州五郡还在叔父手里,二人的关系就不会好。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提着餐盒进来请安,孙尚香认出是伺候刘备的人,问道:“怎么了?”那小厮回道:“回主母的话,后天是端午,主公命奴才送来了些粽子给小姐。”刘忆浅道:“多谢叔父了,英姐拿一下。”乔英拿过了粽子,道:“多谢,小姐明早会过去给主公请安。”那小厮道:“主公有说过,小姐怀孕两月有余,正是害喜的时候,不知道何时会不舒服,所以晨昏定省就不必了。”刘忆浅与刘备是亲叔侄关系,但因为在孙家呆久了,难免保留从前的习惯。她道:“多谢叔伯了,有劳和伯父说声多谢。”那小厮之前拿过乔英的好处,刘忆浅的吩咐他自然遵从,高兴退下。
孙尚香微微有些醋意,但忽感奇怪:大哥从小宠爱姐姐,我都没有不高兴过,这是怎么了?
“尚香,尚香!你在想什么?”乔英拿来两小盘酱油和蜂蜜,剥好了两个粽子。孙尚香爱吃肉粽,刘忆浅爱吃甜粽,孙尚香呆呆出神,并没看到乔英,刘忆浅因此叫了她半天。孙尚香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吃粽子吧。”刘忆浅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阿斗还在你怀里,你怎么吃肉粽啊?”孙尚香“噢”了一声,这才放下刘禅,蘸着酱油吃肉粽。
“哥哥,哥哥。”刘禅忽然兴奋地走向门口,是刘琦来了,刘琦一把抱起刘禅,挑逗起来。刘忆浅站起身,喜道:“夫君来了,叔父送来不少粽子,你也吃一个吧。”刘琦自成亲后,格外疼惜这个美娇妻,刘忆浅又感激于他,所以二人感情十分要好。刘忆浅说什么,刘琦都会听,虽然现在不饿,还是依言吃了一颗甜粽。在乔英眼中,充满了羡慕和向往;在孙尚香眼中,却是欣慰和忧伤同时涌上心头,她不禁想起当初那个单纯善良不知世事的自己,做好了饭菜和表哥一起去竹林见面,互相斗嘴的欢乐时光。
孙尚香本是刘琦长辈,刘琦应该向她问好,但一来孙尚香比刘琦小十几岁,二来孙尚香性格爽朗明快,不是很喜欢规矩缛节,所以刘琦并未行礼。刘忆浅道:“尚香,你今天要留在我这儿吃饭么?”孙尚香道:“好啊,很久没吃过乔英姐做的菜了,夫君最近很忙,没有时间陪我,饭菜都是在正厅吃的,我就留在这儿吧。”刘琦喜道:“好啊,婶婶。忆浅小时候的事情,我还想听你讲。”孙尚香打趣道:“好啊,原来你是为了姐姐才留我吃饭,这样不尊重婶母,回头我可是要生气的!”刘琦赶忙做赔罪状,道:“请婶婶见谅,今晚晚膳的鱼只给婶婶一个人吃,我和忆浅不动一口。”孙尚香喜欢吃鱼,尤其是不加任何调料的烤鱼蘸着酱汁吃,荆州物产丰富,江河水产尤多,但要让她一个人吃完一整条鱼是不可能的事,几人不禁笑了起来。刘禅虽听不大懂,但也跟着他们傻笑。孙尚香自嫁入荆州以来,心情郁郁寡欢,就算有笑容也是勉强客气一下,刘忆浅看到孙尚香好不容易笑了,心中更加感谢刘琦。
“夫君,你怎么了,这阵子晚上都睡不着?”刘琦感觉上腹隐隐的痛,又有些恶心,翻来翻去睡不着,吵醒了妻子。刘琦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老这样,应该是胃病,我明日找郎中来看一下。”刘忆浅嗔道:“有了病怎么不看呢,明日找最好的郎中来看看,要是要时间,就让英姐先看看。”刘琦道:“男女有别,不然早就让她看了,好啦,我明天就看,赶紧睡吧,不然对孩子不好。”刘忆浅听到丈夫这样关心自己腹中的孩子,又是感激,又是后悔不该责怪刘琦,抱着他安然入睡。刘琦忽感喉咙发咸,又怕吵醒妻子,轻轻将手臂拿开,摸索到枕头边有个手绢,将血吐在了手绢上。
五月份荆州天气潮热,窗户未关,白色月光刚好照在刘琦身上,显得他的脸色又添了一抹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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