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传-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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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元年

    [原文]

    〔经〕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天王使叔服来会葬。夏四月丁已,葬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晋侯伐卫。叔孙得臣如京师。卫人伐晋。秋,公孙敖会晋侯于戚。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公孙敖如齐。

    [原文]

    〔传〕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来会葬。公孙敖闻其能相人也,见其二子焉。叔服曰:“也食子,难也收子。谷也丰下①,必有后于鲁国。”

    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余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余于终,事则不悖。

    夏四月丁已,葬僖公。

    王使毛伯卫来赐公命,叔孙得臣如周拜。

    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成公不朝,使孔达侵郑,伐祕、訾及匡。晋襄公既祥,使告于诸侯而伐卫,及南阳。先且居曰:“效尤,过也。请君朝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卫。五月辛酉朔,晋师围戚。六月戊戌,取之,获孙昭子。卫人使告于陈。陈共公曰:“更伐之,我辞之。”卫孔达帅师伐晋,君子以为古。古者越国而谋。

    秋,晋侯疆戚田,故公孙敖会之。

    初,楚子将以商臣为太子,访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齿未也,而又多爱,黜乃乱也。楚国之举,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蜂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也。”弗听。既,又欲立王子职,而黜太子商臣。商臣闻之而未察,告其师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芈而勿敬也。”从之。江芈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杀女而立职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

    冬十月,以宫甲围成王。王请食熊蹯而死。弗听。丁未,王缢。谥之曰灵,不瞑;曰成,乃瞑。

    穆王立,以其为大子之室②与潘崇,使为大师,且掌环列之尹。

    穆伯如齐,始聘焉,礼也。凡君即位,卿出并聘,践修旧好,要结外援,好事邻国,以卫社稷,忠信卑让之道也。忠,德之正也;信,德之固也;卑让,德之基也。

    之役,晋人既归秦帅,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是败也,孟明之罪也,必杀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诗曰:‘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贪故也,孤之谓矣,孤实贪以祸夫子,夫子何罪?”复使为政。

    [注释]

    ①丰下:指脸的下部长得丰满。②室:此指一切财产,包括田地奴隶。

    [译文]

    文公元年春天,周天子派遣内史叔服来鲁国参加僖公的葬礼。公孙敖知道他能给人相面,便领自己两个儿子穣和难来见他。叔服说:“穣能够祭祀供养您,难能够安葬您。穣的下颔丰满,后代在鲁国一定昌大!”

    今年闰三月,这是不合礼制的。先王端正时令,年历的推算以冬至当作开始,测定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的月份当作四季的中月,把剩余的日子归总在一年的末尾。年历的推算以冬至当作开始,四季的次序就不会错乱;以正朔的月份当作标准,民众便不会迷惑,把剩余的月份归总在一年的终了置闰月,事情便没有谬误。

    夏四月二十六日,安葬僖公。

    周天子派遣毛伯卫来鲁国赐予鲁文公以策命的荣宠。叔孙得臣到成周答谢。

    晋文公的晚年,诸侯朝觐晋国,卫成公不去朝觐,反倒派遣孔达侵袭郑国,进攻祕、訾和匡地。晋襄公在举行小祥祭奠之后,派人通告诸侯而征讨卫国,抵达南阳。先且居讲:“效法错误,这是祸害。请您朝觐周天子,下臣随着军队。”晋襄公在温地朝觐了周天子。先且居、胥臣攻击卫国。五月初一日,晋军包围戚地。六月初八日,占取戚地,抓捕了孙昭子。卫国派人报告陈国。陈共公讲:“转过去攻击他们。我去对他们说。”卫国的孔达便带兵攻击晋国。君子认为,如此做属于粗心忽略。粗心忽略,指的是让别国给自己出主意。

    秋天,晋襄公划定戚地田土的疆界,故而公孙敖参加了。

    先前,楚成王想要立商臣为太子,征求令尹子上的意见。子上讲:“君王的年纪还不算大,并且内宠又多,要是立了商臣再进行废黜,便会有祸乱。楚国立太子,常常选择年轻的。而且商臣这个人,眼睛如胡蜂,声音如豺狼,是一个残忍的人,不能立为太子。”楚成王没有听从。立了商臣之后,又想立王子职而废除太子商臣。商臣听见消息但还没有弄清楚,告诉他老师潘崇说:“如何能弄清楚?”潘崇讲:“你设宴招待江芈而故意表示不尊敬。”商臣听从了。江芈生气说:“啊!贱东西!难怪君王要杀死你而立职做太子。”商臣告诉潘崇讲:“事情确实了。”潘崇说:“你可以事奉公子职吗?”商臣讲:“不可以。”潘崇讲:“可以逃亡出国吗?”商臣讲:“不可以。”潘崇讲:“可以办大事吗?”商臣讲:“可以。”

    冬十月,商臣领着宫中的警卫军包围楚成王,逼成王自杀。成王请求吃了熊掌之后去死,商臣不同意。十八日,楚成王上吊而死,给他上谥号称为“灵”,尸体不闭眼睛;谥为“成”,才闭上眼睛。

    楚穆王就位,把他做太子时的房屋财物给了潘崇,让潘崇做太师,并且作为掌管宫中警卫军的长官。

    穆伯到齐国去,开始聘问,这是合乎礼的。但凡国君就位,卿出国普遍聘问,继续重温过去的友好,团结外援,善待邻国,来保卫国家,这是合乎忠、信、卑让之道的。忠,意味德行的纯正;信,意味德行的巩固;卑让,意味德行有基础。

    肴地这次战役,晋国放回了秦国的主将,秦国的大夫跟左右侍臣都对秦穆公讲:“这次战败,是孟明的罪过,必须要杀死他。”秦穆公说:“这是我的罪过。周朝芮良夫的诗讲:‘大风迅猛把全部摧毁,贪婪的人把善良摒退。听见不相干的便喜欢插嘴,听到《诗》、《书》便打瞌睡,不能任命有才能的人,反倒使我和道义相背。’这是因为贪婪的缘故,说的即是我啊。我因为贪婪而让孟明受祸,孟明有什么罪?”重新让孟明执政。

    文公二年

    [原文]

    〔经〕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丁丑,作僖公主。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夏六月,公孙敖会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盟于垂陇。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冬,晋人、宋人、陈人、郑人伐秦。公子遂如齐纳币。

    [原文]

    〔传〕二年春,秦孟明视帅师伐晋,以报之役。二月,晋侯御之。先且居将中军,赵衰佐之。王官无地御戎,狐鞫居为右。甲子,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晋人谓秦“拜赐之师”。

    战于也,晋梁弘御戎,莱驹为右。战之明日,晋襄公缚秦囚,使莱驹以戈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取戈以斩囚,禽之①以从公乘,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怒。其友曰:“盍死之?”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女为难。”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谓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

    君子谓:“狼于是乎君子。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乱而以从师,可谓君子矣。”

    秦伯犹用孟明。孟明增修国政,重施于民。赵成子言于诸大夫曰:“秦师又至,将必辟之,惧而增德,不可当也。诗曰:‘毋念尔祖,聿修厥德。’孟明念之矣。念德不怠,其可敌乎?”

    丁丑,作僖公主,书,不时也。

    晋人以公不朝来讨。公如晋。夏四月己巳,晋人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书曰:“及晋处父盟。”以厌之也。适晋不书,讳之也。

    公未至,六月,穆伯会诸侯及晋司空士盟于垂陇,晋讨卫故也。书士,堪其事也。

    陈侯为卫请成于晋,执孔达以说。

    秋八月丁卯,大事②于大庙,跻僖公,逆祀也。于是夏父弗忌为宗伯,尊僖公,且明见曰:“吾见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后小,顺也。跻圣贤,明也。明、顺,礼也。”

    君子以为失礼:“礼无不顺。祀,国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谓礼乎?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宋祖帝乙,郑祖厉王,犹上祖也。是以《鲁颂》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礼,谓其后稷亲而先帝也。《诗》曰:‘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礼,谓其姊亲而先姑也。”

    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废六关,妾织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纵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冬,晋先且居、宋公子成、陈辕选、郑公子归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还,以报彭衙之役。卿不书,为穆公故,尊秦也,谓之崇德。

    襄仲如齐纳币,礼也。凡君即位,好舅甥,修昏姻,娶元妃以秦粢盛,孝也孝,礼之始也。

    [注释]

    ①禽之:擒莱驹。②大事:祭祀。

    [译文]

    二年春天,秦国的孟明视领兵进攻晋国,以报地一战之仇。二月,晋襄公率兵抵抗。先且居领着中军,赵衰为副帅。王官无地驾驭战车,狐鞫居为车右。二月七日,在彭衙跟秦军打仗。秦军大败。晋国人把秦军叫做“前来拜谢恩德的部队。”

    在肴地之战中,晋国的梁弘驾车,莱驹为车右。战斗持续到第二天,襄公让人把秦国的几个俘虏捆起来,让莱驹用戈砍他们的脑袋。俘虏大声喊叫起来,莱驹一失手,戈掉在地上,狼马上拿起戈砍了俘虏的脑袋,并把莱驹抓起赶上了襄公的战车,襄公让他作了车右。箕地一战中,先轸废掉了狼,让续简伯代替他。狼十分生气。他的朋友讲:“你何不去死?”狼讲:“我还没有找到死的地方。”朋友讲:“我帮你杀死先轸如何?”狼讲:“《周志》上讲:勇猛但要是杀了位居在上的人,死后也不能进入庙堂。要是不义而死,不能算是勇敢。为国而死才称为勇敢。我因为勇敢而做了车右,现在由于不勇敢而被废黜,也是应当的。要是说是先轸不了解我,废黜得当,这便是了解我。您等着看吧。”等到彭衙一战,狼在摆开阵势之后,领着他的部下冲入秦军,结果死在那儿。晋军紧跟而上,大败秦军。

    君子对此评论讲:“狼在这件事上能够说是个君子。《诗经》讲:‘君子要是生气,动乱差不多能够迅速终止。’又讲:‘文王勃然大怒,于是便整顿军队。’愤怒只是不去作乱,却上前线打仗,能够说是君子了。”

    秦穆公还是任命了孟明。孟明更加努力于修明政事,给民众以更大的好处。赵衰对大夫们讲:“秦军再来攻打,必定要躲开,由于害怕对方而进一步修明德行,如此的人是不能抵抗的。《诗经》讲:‘怀念你的祖先,修明你的德行。’孟明晓得这两句话。致力于修德并可以坚持不懈,难道能抵御吗?”

    二十日,鲁国设置了僖公的神位,《春秋》记录此事,是由于没有及时设置。

    晋国人由于文公不去朝见而发兵进攻鲁国。文公就去了晋国。夏季四月十三日,晋国派阳处父跟文公结盟,以此来羞辱他。《春秋》记录为“及晋处父盟”,表达对晋国的不满。对文公前往晋国一事不加记录,是为了避讳。

    文公还没有回到鲁国,六月,穆伯跟诸侯还有晋国司空士在垂陇结盟,这是由于晋国要进攻卫国。《春秋》直书“士”的名字,是觉得他能胜任此事。

    陈共公替卫国向晋国请求和好,并抓了孔达来向晋国解释。

    秋天八月十三日,鲁国在太庙祭奠,把僖公的神位升到闵公之上,这是一位违反正常顺序的祭奠。当时夏父弗忌出任宗伯一职,他尊崇僖公,而且说明了他所见到的情形:“我看见新死的僖公的鬼魂大,早死的闵公的鬼魂小。先大后小,是合于顺序的。让圣贤升位,是明智的。明智而且合于顺序,是合于礼的。”

    君子觉得如此做是失礼的:“礼没有不合顺序的。祭奠是国家的大事,不依照正常的顺序,能说是合于礼吗?就算儿子再聪明圣哲,也不能在父亲之前享受祭品,这是老规矩。故而禹不能在鲧前面,汤不能在契前面,文王、武王不能在不前面。宋国以帝乙为祖宗,郑国以厉王为祖宗,都是对祖宗的崇尚。故而《鲁颂》讲:‘四时不怠惰,祭奠无差错,祭我伟大的上帝,祭我伟大的祖先后稷。’君子觉得这是合于礼的,就是说即使和后稷亲近,却要先称上帝。《诗经》讲:‘问候我的姑姑,再问候我的姐姐。’君子觉得这也合于礼,就是说即使姐姐跟自己亲近,不跟却要先问候姑姑。”

    孔子讲:“臧文仲有三件事做得不仁爱,有三件事做得不聪明。让展禽屈居自己之下,设置了六个关口收税,让他的小妾织席贩卖与民争利,这三件事不够仁爱。给一个大乌龟建造房屋并养起来,纵容夏父弗忌升僖公之位于闵公之上,让国人祭奠海鸟爰居,这三件事不够明智。”

    冬天,晋国的先且居、宋国的公子成、陈国的辕选、郑国的公子归生进攻秦国,抢夺了汪地,抵达彭衙后回国,报了彭衙一战之仇。《春秋》不写各国卿的名字,是为了秦穆公的原因,尊重秦国,称为崇尚德行。

    襄仲到齐国送去玉帛财礼,这是合于礼的。凡国君就位,发展甥舅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两国联姻,娶元配夫人以参加祭奠,这便是孝。讲究孝道,是遵从礼的开始。

    文公三年

    [原文]

    〔经〕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得臣会晋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伐沈。沈溃。

    夏五月,王子虎卒。

    秦人伐晋。

    秋,楚人围江。

    雨螽于宋。

    冬,公如晋。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晋侯盟。

    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

    [原文]

    〔传〕三年春,庄叔会诸侯之师伐沈,以其服于楚也。沈溃,凡民逃其上曰溃,在上曰逃。卫侯如陈,拜晋成也。

    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来赴,吊如同盟,礼也。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尸而还。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之为君也,举人之周也,与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惧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举善也。《诗》曰:“于以采蘩?于沼于。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楚师围江。晋先仆伐楚以救江。

    冬,晋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晋阳处父伐楚以救江。门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还。

    晋人惧其无礼于公也,请改盟。公如晋,及晋侯盟。晋侯飨公,赋《菁菁者莪》。庄叔以公降、拜,曰:“小国受命于大国,敢不慎仪?君贶①之以大礼,何乐如之。抑小国之乐,大国之惠也。”晋侯降,辞,登,成拜。公赋《嘉乐》。

    [注释]

    ①贶(kuànɡ):赏赐。

    [译文]

    鲁文公三年春季,庄叔会合诸侯进攻沈国,由于它投靠楚国。沈国的民众溃散,但凡民众逃避他们上层人物称为“溃”,上层人物逃走称为“逃”。卫侯到陈国去,这是为了答谢陈国所促成的卫、晋两国的和议的原因。

    夏四月二十四日,王叔文公死,发来了讣告。鲁国派人以同盟国的礼节吊唁他,这是合于礼的。秦伯进攻晋国,渡过黄河后烧掉船只,攻取了晋国的王官跟郊地。晋军不出战,于是秦军从茅津渡过黄河,埋葬完前次地之战的尸骨才回国,秦伯便此成了西戎的霸主,这全是因为任命了孟明。故而君子晓得秦穆公作为国君,提拔人才考虑全面,任命人才专一不疑,孟明作为臣子,可以努力不懈,戒惧多思;子桑忠心耿耿,他了解别人,可以推举好人。《诗经》里讲:“哪里去采白蒿?到池塘里,到小洲上。在哪儿使用它?在公侯的典礼上。”秦穆公便是如此的。“从早到晚不松懈,以侍奉天子一个人。”孟明做到了这些。“留给子孙好计谋,子孙安定受庇护。”子桑便是如此的人。

    秋季,宋国发现很多螽斯如雨落下来,落到地上便死了。楚军包围江国,晋国的先仆进攻楚国以救援江国。

    冬季,晋国把楚国侵略江国的事上奏周天子,王叔桓公、晋国的阳处父去进攻楚国以救援江国。晋、周联军进攻楚国方城山关口时,碰到了楚国的息公子朱,此后便回国了。

    晋国人担心曾经对文公无礼,请求更改盟约。文公到了晋国,与晋侯结盟。晋侯设宴招待文公,并吟赋《菁菁者莪》表达欢迎。庄叔让文公走下台阶拜谢,讲:“小国接受大国的命令,怎敢对礼仪不慎重?君王赐我们以隆重的礼教,还有什么比这更愉快的呢?小国的愉快,是大国的恩惠。”晋侯也走下台阶辞让,再登上台阶,完成了拜礼,文公赋《嘉乐》吟诵以表达感谢。

    文公四年

    [原文]

    〔经〕四年春,公至自晋。夏,逆妇姜于齐。狄侵齐。秋,楚人灭江。晋侯伐秦。卫侯使宁俞来聘。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

    [原文]

    〔传〕四年春,晋人归孔达于卫,以为卫之良也,故免之。夏,卫侯如晋拜。曹伯如晋会正。

    逆妇姜于齐,卿不行,非礼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于鲁也。曰:“贵聘而贱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废之,弃信而坏其主,在国必乱,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敬主之谓也。”

    秋,晋侯伐秦,围、新城,以报王官之役。

    楚人灭江,秦伯为之降服,出次,不举①,过数。大夫谏,公曰:“同盟灭,虽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惧也。”君子曰:“《诗》云:‘惟彼二国,其政不获;惟此四国,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谓矣”。

    卫宁武子来聘,公与之宴,为赋《湛露》及《彤弓》。不辞,又不答赋。使行人私焉。对曰:“臣以为肄业②及之也。昔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弓矢千,以觉报宴。今陪臣来继旧好,君辱贶之,其敢干大礼以自取戾。”

    冬,成风薨。

    [注释]

    ①不举:撤去丰盛饮食。②肄业:学习修练其业。

    [译文]

    四年春天,晋国释放孔达回到卫国,这是因为把他作为卫国的突出人材,故而赦免了他。夏季,卫成公到晋国拜谢放走孔达。曹共公到晋国商量纳贡的事情。

    在齐国迎接姜氏,鲁国的卿没有去迎接,这是不合乎礼的。君子故而知道出姜在鲁国不会有好结果,讲:“用尊贵的礼节行聘而用低贱的礼节迎接她,身分是小君而轻待她,立为夫人而废掉她,丢弃信用而损害内主的身分,这事情出现在国家中一定使国家动乱,在家族中一定使家族灭亡。没有好结果是很恰当了。《诗》讲:‘畏惧上天的威灵,故而便能保有福禄。’这便是讲要看重内主这样的身分。”

    秋天,晋襄公进攻秦国,包围邧地、新成,以报复王官那次战役。

    楚国人灭掉了江国,秦穆公为这件事穿上素服,出居别室,减膳撤乐,超过了应有的礼数。大夫进谏。秦穆公讲:“同盟的国家被灭,即使没有能救援,岂敢不哀怜呢?我是自己警醒呀。”君子讲:“《诗》说:‘他们两个国家,政事不合法度;四方的国家,只好设法自谋。’这讲的即是秦穆公啊。”

    卫国的甯武子来鲁国聘问,文公跟他一块饮食,为他赋《湛露》与《彤弓》两首诗。甯武子没有答谢,又不赋诗答复。文公派使者私下探问。甯武子答复说:“下臣觉得是在练习演奏。先前诸侯正月去京师向天子朝贺,天子设宴奏乐,在这个时节赋《湛露》这首诗,那便是表示天子对着太阳,诸侯效从听命。诸侯把天子所痛恨的人当作敌人,并且献上自己的功劳。天子由于这样而赐给他们红色的弓一把、红色的箭一百枝、黑色的弓十把跟箭一千枝,以表彰功劳而用宴乐来报答。如今陪臣前来继续先前的友好,承君王赐宴,且敢触犯大礼以自取罪过?”

    冬天,成风死。

    文公五年

    [原文]

    〔经〕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赗。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王使召伯来会葬。夏,公孙敖如晋。秦人入。秋,楚人灭六。冬十月甲申,许男业卒。

    [原文]

    〔传〕五年春,王使荣叔来含且赗,召昭公来会葬,礼也。

    初,叛楚即秦,又贰于楚。夏,秦人入。

    六人叛楚即东夷。秋,楚成大心、仲归帅师灭六。冬,楚公子燮灭蓼。臧文仲闻六与蓼灭,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

    晋阳处父聘于卫,反过宁,宁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①。《商书》曰:‘沈渐刚克,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为刚德,犹不干时,况在人乎?且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惧不获其利而离其难,是以去之。”晋赵成子、栾贞子、霍伯、臼季皆卒。

    [注释]

    ①以刚:太刚硬。

    [译文]

    鲁文公五年春季,周天子派荣叔来鲁国致送含玉跟丧葬用物,召昭公来鲁国参与成风的葬礼,这是合乎礼的。

    先前,鄀国背叛楚国亲近秦国,又和楚国有勾结。夏天,秦军攻入鄀国。

    六国人反叛楚国亲近东夷。这年秋天,楚国成大心、仲归领着军队灭亡了六国。这年冬季,楚国公子燮灭掉了蓼国。鲁国大夫臧文仲听到六国跟蓼国灭亡,讲:“皋陶、庭坚,忽然就没有人祭奠了。国君不修德行,民众得不到救援,伤心啊!”

    晋国阳处父到卫国聘问,回国时经过宁地,宁嬴跟随着他。抵达温地宁嬴又回来了,他的妻子问他。宁嬴讲:“太刚硬了。《商书》讲:‘深沉不暴露的人能刚硬,爽朗不弱的人能柔和。’那个人只具备其一,或许不得善终吧!上天属于刚强的德行,并且还不触犯寒暑四时的次序,况且在人事上呢?并且华而不实,便会聚集怨恨。触犯别人而聚集怨恨,不可以安定自身。我害怕不能获得利益反倒遭到祸害,故而才远离他。”晋国的赵衰、栾枝、先且居、胥臣都死了。

    文公六年

    [原文]

    〔经〕六年春,葬许僖公。夏,季孙行父如陈。秋,季孙行父如晋。八月乙亥,晋侯卒。冬十月,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晋杀其大夫阳处父。晋狐射姑出奔狄。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

    [原文]

    〔传〕六年春,晋于夷,舍①二军。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军。阳子,成季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狱刑,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洿,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臧文仲以陈、卫之睦也,欲求好于陈。夏,季文子聘于陈,且娶焉。

    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

    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诒②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若之何夺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是以并建圣哲,树之风声,分之采物,著之话言,为之律度,陈之艺极,引之表仪,予之法制,告之训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礼则,使无失其土宜,众隶赖之,而后即命。圣王同之。今纵无法以遗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难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秋,季文子将聘于晋,使求遭丧之礼以行。其人曰:“将焉用之?”文子曰:“备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无之,实难。过求何害?”

    八月乙亥,晋襄公卒。灵公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旧好也。置善则固,事长则顺,立爱则孝,结旧则安。为难故,故欲立长君,有此四德者,难必抒矣。”贾季曰:“不如立公子乐。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孟曰:“辰嬴贱,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辟也。母淫子辟,无威。陈小而远,无援。将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让而上之,以狄故,让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爱其子而仕诸秦,为亚卿焉。秦大而近,足以为援,母义子爱,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会如秦,逆公子雍。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赵孟使杀诸郫。

    贾季怨阳子易其班也,而知其无援于晋也。九月,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书曰:“晋杀其大夫。”侵官也。

    冬十月,襄仲如晋,葬襄公。

    十一月丙寅,晋杀续简伯。贾季奔狄。宣子使臾骈送其帑。

    夷之蒐,贾季戮③臾骈,臾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臾骈曰:“不可。吾闻《前志》有之曰:‘敌惠敌怨,不在后嗣’,忠之道也。夫子礼于贾季。我以其宠报私怨,无乃不可乎?介人之宠,非勇也。损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释此三者,何以事夫子?”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亲帅之,送致诸竟。

    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④,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

    [注释]

    ①舍:撤销。②诒:同“遗”。③戮:侮辱。④厚生:生活富裕。

    [译文]

    六年春天,晋国在夷地检阅军队,撤销两个军。派狐射姑领着中军,赵盾做副帅。阳处父从温地回来后,又改在董地检阅,并且调换了中军主帅。阳处父曾是成季的部下,故而偏袒赵氏,而且觉得赵盾确有才能,他说:“任命有才能的人对国家是有利的。”故而让赵盾居于狐射姑之上。赵盾从此开始掌管国家政权,制定规章制度,修订法律条令,清理诉讼积案,督察追捕逃犯,使用契约账簿作为依据,铲除政治弊端使之清明,恢复日趋混乱的等级,重建已经废掉的官职,起用屈居下位的贤能之人。章法条令制定出来后,交与太傅阳处父跟太师贾佗,让他们在全国推行,以作为晋国的基本准则。

    臧文仲由于陈国跟卫国关系较好,也希望能跟陈国结好。夏天,季文子前往陈国聘问,并在陈国娶了妻。

    秦穆公任好逝世。殡葬时用子车氏的三个儿子奄息、仲行、虎陪葬,他们都是秦国的贤良人才。秦国人为他们感觉到悲痛,并为此创作了《黄鸟》一诗。

    君子对此评论讲:“看来秦穆公未能成为盟主,也是理所应当的了!死后还要连累他人,遗弃民众。前代国君死后,都给后人留下典范,树立榜样,哪儿会夺去民众心目中好人的生命呢?《诗经》讲:‘要是贤能之人死亡,国家也便病入膏肓’。即是说已经没有好人了。为何还要把好人的生命夺去呢?古代国君自知不能长生不老,于是便广泛地选用贤能之人,给他们树立风俗教化的典范,让他们的旗帜服饰显示出尊卑上下,为他们撰写了许多治国良言,制定了无数法律制度,宣布了应当遵从的原则,并引导他们遵从法纪,教给他们怎样使用法律,讲解先王的典章遗训,教导他们不可过分谋求私利,任用他们挡当一定的职务,教给他们各种礼仪跟规范,让他们对各种问题因地制宜,灵活处置,民众因此而信任他们。古代国君把上述各项事情都做完了才放心地死去。圣明的君王都是如此做的。现在秦穆公不但没有给后人留下可供遵从的法律典章,反倒夺走贤良之才作为他的殉葬品,他很难长久下去。”君子故而晓得秦国不可能再向东扩展了。

    秋季,季文子预备到晋国聘问,让侍从代为请求一旦遇到丧事运用什么样的礼仪,此后才动身。侍从问他:“有这个必要吗?”文子讲:“及早动手,有备无患,这是自古以来的教训。不事先准备,临时请求,便会很被动。早做准备,有何害处呢?”

    八月十四日,晋襄公逝世。那时晋灵公尚且年幼,晋国人为了避免灾难,想立一位年长的国君。赵盾讲:“就立公子雍吧。他好做善事且年长。先君文公很喜欢他,他又跟秦国亲近。秦国是我国的旧友。拥立一个善良人为国君,国家便能巩固,事奉年长的人名正言顺,立先君喜爱的儿子合于孝道,结交昔日的友邦能让国家安定。为了避免祸难,故而要立年长者为国君。具备了固、顺、孝、安四种德行,灾难一定可以消除。”狐射姑讲:“我看不如立公子乐。他的母亲辰嬴一度受到怀公、文公两位先君的宠爱。拥立她的儿子为君,民众一定安定。”赵盾讲:“辰嬴身份低贱,在文公夫人中位居第九,她的儿子有什么威信呢?再说她曾受到两位国君的宠幸,是一个淫乱的女人。公子乐作为先君文公的儿子,不争取到大国做官,却甘愿去那小小的陈国,是一个邪僻之人。母亲淫荡,儿子邪僻,自然没有威严。陈国弱小而且遥远,不能帮助我们,国家靠什么安定?杜祁为了国君,才让位居自己之上,为了安抚狄人,又甘心屈居季隗之下,故而她排名第四。先君文公因此而非常喜欢她的儿子,让他到秦国做官,官至亚卿。秦国强大离我国又很近,可以及时援救我们,母亲仁义儿子备受喜爱,便可以震服百姓,立他不是也行吗?”便派先蔑、士会到秦国迎接公子雍。狐射姑也派人到陈国召请公子乐。赵盾派人在郫地杀死公子乐。

    贾季对阳处父把他从中军主帅降为副帅一直耿耿于怀,也晓得自己在晋国没有人帮助。九月贾季派续鞫居杀死阳处父。《春秋》中记录为“晋杀其大夫”,是由于阳处父抢夺了狐射姑中军主帅的职务。

    冬天十月,襄仲到晋国参与晋襄公的葬礼。

    十一月某日,晋国人杀死续鞫居。狐射姑逃跑到了狄人那儿。赵盾派臾骈把他的妻子儿女送了过去。

    在夷地阅兵时,狐射姑一度侮辱过臾骈,臾骈的部下想要把狐射姑全家斩尽杀绝,以为臾骈报仇。不过臾骈阻挡说:“不能如此做。据我所知,《前志》上有句话讲:‘无论和人有恩还是有怨,都跟他的子孙没有关系。’这是忠恕之道。赵盾对狐射姑十分尊重。我却利用他的宠信报复自己的私仇,或许不行吧?利用别人的宠信去报复,不能算是勇敢。即使泄了愤,却加深了对方的仇恨,不是聪明之举。由于私事而损害公事,这是不忠。抛弃了勇、知、忠三条,又靠什么去服侍赵盾呢?”于是臾骈遵从赵盾的命令,自己领兵把狐射姑的家人跟财物护送到边境。

    这一年闰月,鲁国没有在宗庙举办告朔典礼,这是不合礼的。闰是用来修正四时误差的,依据四时安排农事,农事合乎时令民众就能有生活保障,使民众赖以生存的道理就在这里。要是不举行告朔典礼,等于放弃了使用四时管理农事的形式,那么又靠什么来治理民众呢。

    文公七年

    [原文]

    〔经〕七年春,公伐邾。

    三月甲戌,取须句。遂城。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

    宋人杀其大夫。

    戊子,晋人及秦人战于令孤。

    晋先蔑奔秦。

    狄侵我西鄙。

    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

    冬,徐伐莒。

    公孙敖如莒莅盟。

    [原文]

    〔传〕七年春,公伐邾,间晋难也。三月甲戌,取须句,置文公子焉,非礼也。

    夏四月,宋成公卒。于是公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乐豫为司马,鳞为司徒,公子荡为司城,华御事为司寇。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荫矣。葛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①,况国君乎?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不听。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六卿和公室,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卯,昭公即位而葬。书曰:“宋人杀其大夫”,不称名,众也,且言非其罪也。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晋,曰:“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之难”。乃多与之徒卫。穆嬴日抱大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适嗣不立而外求君,将焉置此?”出朝,则抱以适赵氏,顿首于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属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赐;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虽终,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逼,乃背先蔑而立灵公,以御秦师。箕郑居守,赵盾将中军,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军。先蔑将下军,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为右。及堇阴,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则宾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复缓师,秦将生心。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逐寇如追逃,军之善政也。”训卒利兵,秣马蓐②食,潜师夜起。戊子,败秦师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会从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大子犹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辞,若何?不然将及。摄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为寮,吾尝同寮,敢不尽心乎?”弗听。为赋《板》之三章,又弗听。及亡,荀伯尽送其帑及其器用财贿于秦,曰:“为同寮故也。”士会在秦三年,不见士伯。其人曰:“能亡人于国,不能见于此,焉用之?”士季曰:“吾与之同罪,非义之也,将何见焉?”及归,遂不见。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晋。赵宣子使因贾季问酆舒,且让之。酆舒问于贾季曰:“赵衰、赵盾孰贤?”对曰:“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

    秋八月,齐侯、宋公、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晋赵盾,盟于扈,晋侯立故也。公后至,故不书所会。凡会诸侯,不书所会,后也。后至,不书其国,辟不敏也。穆伯娶于莒,曰戴己,生文伯。其娣声己生惠叔。戴己卒,又聘于莒,莒人以声己辞,则为襄仲聘焉。

    冬,徐伐莒。莒人来请盟。穆伯如莒莅盟,且为仲逆。及鄢陵,登城见之,美,自为娶之。仲请攻之,公将许之。叔仲惠伯谏曰:“臣闻之,兵作于内为乱,于外为寇,寇犹及人,乱自及也。今臣作乱而君不禁,以启寇仇,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孙敖反之,复为兄弟如初。从之。晋缺言于赵宣子曰:“日卫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怀,何以示德,无德,何以主盟?子为正卿,以主诸侯,而不务德,将若之何?《夏书》曰:戒之用休③,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勿使坏’。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谓之九歌。六府、三事,谓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谓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义而行之,谓之德、礼。无礼不乐,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谁为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说之。

    [注释]

    ①以为比:以葛作比喻。②蓐(rù)食:饱食。蓐,厚。③戒之用休:把喜庆事告诉他。戒,同诫;休,喜庆。

    [译文]

    鲁文公七年春季,文公征讨邾国,这是利用晋国正忙于立君之难的空隙呀。三月十七日,鲁国侵夺了须句,不过却安排邾文公的儿子在这里为守官,这是不合乎礼的。

    夏四月,宋成公去世。这时公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乐豫为司马,鳞矔为司城,华御事做司寇。宋昭公想除去群公子,乐豫讲:“不行。公族是公室的枝叶,要是去掉它,那么树干树根便没有枝叶遮蔽了。葛藟还能遮蔽它的躯干跟根,故而君子常以它做比喻,何况是国君呢?这便是俗话说的‘树荫遮蔽了却又放肆运用斧子’,一定不行。君王要慎重考虑!要是用德行去亲近他们,那么,他们都是左右辅助大臣,有谁敢怀二心?为何要杀他们呢?”昭公不听。穆公、襄公的族人率国人攻击昭公,在宫里杀害了公孙固跟公孙郑。六卿跟王室讲和,乐豫放弃了司马的官职给了昭公弟弟公子卯。昭公就位之后才为宋成公举行葬礼。《春秋》上说:“宋人杀其大夫”,不记录名字,这是因为人多并且他们无罪。秦康公送公子雍到晋国,讲:“晋文公回国时没有兵力保护,故而有吕、郤发动的灾难。”于是便多给他步兵卫士,护送他回国。穆嬴天天抱着太子在朝廷上痛哭,讲:“先君有什么过错?他的继承人又有什么罪?丢开嫡长子不立,反倒到外面去求国君,你们准备如何安置这个小孩?”出了朝廷,便抱着孩子到赵家,向赵盾叩头,讲:“先君捧着这个孩子嘱托给您,说‘这个孩子要是成才,我便感谢您恩德;要是不成才,我将怨恨您。’现在先君虽已去世,不过他的话还在耳边,可您就抛弃太子不管,这事可怎么办?”赵盾跟大夫们都怕穆嬴,而且恐惧威逼,便背弃了先蔑所迎的公子雍而立了灵公,并发兵抵抗秦国军队。箕郑留守。赵盾领着中军,先克辅佐他,荀林父辅佐上军,先蔑领着下军,先都辅佐他。步招为赵盾驾车,戎津为车右。抵达堇阴,赵盾讲:“我们要是接受秦国护送的公子雍,那么秦军即是宾客;不接受,他们即是敌人。我们已经不接受了,却又迟迟不进军,秦国便会动别的念头。抢先一步以压倒敌人的士气,是对敌作战的上策。追击敌人就像追击逃兵,这是作战的好战术。”于是教练士兵,磨砺武器,喂饱战马,让部队吃饱,在夜里偷偷出发。四月一日,在令狐击败秦军,一直追到刳首。四月二日,先蔑逃往秦国,士会跟着他。先蔑出使秦国的时候,荀林父曾阻止他说:“大夫和太子还在,反倒到外边去求国君,这事必定是行不通的。你借口生病而辞谢不去,如何?不然的话,您将招致灾难。派一个代理卿前去就行了,为什么必须您去呢?在一块做官叫寮,我曾跟您同寮,怎敢不替您尽心呢?”先蔑不听。荀林父为他赋《板》诗的第三章,还是不听。等到他逃亡出国,荀林父把他的妻子儿女和器用的财货全部送往秦国,说:“这是由于我们是同寮的原因。”士会在秦国三年,没去见先蔑。有人讲:“能和别人一块逃亡到这个国家,而不愿在这儿相见,何必如此?”士会说:“我和他罪过一样,并不是觉得他的行为是符合道义才跟他来的,又有什么必要会见呢?”一直到回国,终究没有去见士蔑。狄人侵略我国西部边境,文公派使者向晋国汇报。赵宣子派贾季去问酆舒,而且责备他。酆舒问贾季讲:“赵衰、赵盾哪一个贤明!”贾季答复说:“赵衰是冬季的太阳,赵盾是夏季的太阳。”

    秋八月,齐侯、宋公、卫侯、郑伯、许男、曹伯跟晋国的赵盾在扈地结盟,这是因为晋侯即位的原因。文公晚到,故而《春秋》不记载与会的国家。但凡和诸侯聚会结盟,如不记录与会国家,就是由于晚到的原因。晚到,不记录这些国家,是为了避免弄出错误。穆伯在莒国娶妻,名叫戴己,生文伯;她的妹妹声己生了惠叔。戴己死了后,穆伯又到莒国行聘。莒国人用声己在的理由辞谢。于是便为襄仲行聘。

    冬季,徐国进攻莒国,莒人前来请求结盟,穆公到莒国参加盟会,顺便为襄仲迎娶莒女。抵达鄢陵,登城看见莒女,很美丽,便自己娶了她。襄仲请求进攻穆伯,文公准备同意。叔仲惠伯劝谏说:“臣听说:‘战争发生在国内称为乱,外部发生战争称为寇。寇还可以杀伤别人,乱就自己伤害自己了。’现臣下作乱而国君不加阻止,要是因此而引起外部敌人来进攻,如何呢?”文公变阻止了襄仲的进攻。惠伯给他们调解:要襄仲舍弃莒女不娶,公孙敖把莒女送回莒国,重新恢复兄弟如当初的关系。襄仲和公孙敖听从了。晋国的郤缺对赵宣子讲:“先前卫国对我们不友好,所以才占取它的土地,如今已经友好了,能够归还它的土地了。背叛了不加讨伐,用什么表示声威?顺服了不加安抚,用什么表示关怀?既不表示声威又不表示关怀,用什么表示德行呢?没有德行,用什么主持盟会?您作为正卿,主持诸侯事务而不致力于德行,这将如何呢?《夏书》上说:‘以善行告诫,以威严监管,用《九歌》勉励他,不要让他学坏。’有关九功的德行都能歌唱,故而叫《九歌》。六府三事称为九功。水、火、金、木、土、谷,称为六府;端正德行,利于使用,富裕生民,称为三事。把九功合乎道义地推行于天下,便是有德、礼。没有礼便不会欢乐,叛乱也会因此而发生。要是您的德行没有值得歌颂的,那又有谁肯来归服呢?何不叫那些对我们友好的邻邦赞颂您呢?”赵宣子很快乐。

    文公八年

    [原文]

    〔经〕八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会晋赵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会雒戎,盟于暴。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螽。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

    [原文]

    〔传〕八年春,晋侯使解扬归匡、戚之田于卫,且复致公婿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

    夏,秦人伐晋,取武城,以报令狐之役。

    秋,襄王崩。

    晋人以扈之盟来讨。

    冬,襄仲会晋赵孟,盟于衡雍,报扈之盟也。遂会伊、雒之戎。书曰“公子遂”,珍之也。

    穆伯如周吊丧,不至,以币奔莒,从己氏焉。

    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礼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皆昭公之党也。司马握节以死,故书以官。司城荡意诸来奔,效①节于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复之。亦书以官,皆贵之也。

    夷之蒐,晋侯将登②箕郑父,先都,而使士、梁益耳将中军。先克曰:“狐、赵之勋,不可废也。”从之。先克夺蒯得田于堇阴,故箕郑父、先都,士、梁益耳、蒯得作乱。

    [注释]

    ①效:致献。②登:提升。

    [译文]

    八年春天,晋灵公派解扬把匡、戚两地的田地交还给卫国,同时也把公婿池所划定的疆界从申地到虎牢边境送交还郑国。

    夏天,秦军进攻晋国,抢夺了武城,以报“令狐之役”的仇。

    秋季,周襄王驾崩。

    晋国人因为在扈会盟文公晚到的事前来征讨。

    冬季,襄仲会见晋国的赵孟,在衡雍会盟,这是为了弥补前次在扈地结盟后到的原因,并由此和伊、雒的戎人会见。《春秋》记录称他为“公子遂”,这是表示看重他。

    穆伯到周室去吊唁,没有到周都,带着吊唁的礼物逃奔莒国,追随莒女己氏去了。

    宋襄公夫人是周襄王的姐姐,宋昭公对她不以礼相待。宋襄公夫人依赖戴氏的族人杀死襄公的孙子孔叔、公孙钟离跟大司马公子,都是宋昭公的党羽。司马手里拿着符节死去,故而《春秋》写上他的官职。宋司城荡意诸逃奔来鲁国,把他的符节交给府人此后出走。文公依据他原来的官职来接待,对同来的随从官属也都恢复了他们原来的职位。《春秋》也写上他的职位,都是为了表示尊敬他。

    在夷地阅兵的时候,晋侯准备提升箕郑父跟先都,让士縠、梁益耳领着中军。先克讲:“狐、赵两人的功劳,不可废掉。”晋侯听从了。先克夺走了蒯得在堇阴的田地,故而箕郑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等人暴发叛乱。文公九年

    [原文]

    〔经〕九年春,毛伯来求金。夫人姜氏如齐。二月,叔孙得臣如京师。辛丑,葬襄王。晋人杀其大夫先都。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齐。晋人杀其大夫士及箕郑父。楚人伐郑。公子遂会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夏,狄侵齐。秋八月,曹伯襄卒。九月癸酉,地震。冬,楚子使椒来聘。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葬曹共公。

    [原文]

    〔传〕九年春王正月己酉,使贼杀先克。乙丑,晋人杀先都、梁益耳。

    毛伯卫来求金,非礼也。不书王命,未葬也。

    二月,庄叔如周,葬襄王。

    三月甲戌,晋人杀箕郑父、士、蒯得。

    范山言于楚子曰:“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楚子师①于狼渊以伐郑。囚公子坚、公子及乐耳。郑及楚平。公子遂会晋赵盾、宋华耦、卫孔达、许大夫救郑,不及楚师。卿不书,缓也,以惩不恪。

    夏,楚侵陈,克壶丘,以其服于晋也。秋,楚公子朱自东夷伐陈,陈人败之,获公子。陈惧,乃及楚平。

    冬,楚子越椒来聘,执币傲。叔仲惠伯曰:“是必灭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

    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礼也。诸侯相吊贺也,虽不当事②,苟有礼焉,书也,以无忘旧好。

    [注释]

    ①师:扎营。②不当事:不及时。

    [译文]

    鲁文公九年春周历正月初二,派贼人杀死先克。正月十八日,晋国人杀死先都、梁益耳。

    毛伯卫来鲁国求取金子,这是不合乎礼的。《春秋》没有记录天子的命令,是因为周襄王没有安葬。

    二月,庄叔到周都,参与襄王的葬礼。

    三月二十八日,晋国人杀死箕郑父、士、蒯得。

    楚国大夫范山对楚穆王讲:“晋国国君年少,心意不在称霸诸侯,北方是能打主意的。”楚王在狼渊扎营来进攻郑国。抓捕了公子坚、公子和乐耳。郑国跟楚国讲和。鲁国公子遂会合晋国赵盾、宋国华耦、卫国孔达、许国大夫救援郑国,没有遇上楚军。《春秋》没有记录卿的名字,由于他们出兵迟缓,以此惩处他们办事不严肃认真。

    这年夏季,楚国进攻陈国,攻下壶丘,由于它归服了晋国。秋天,楚国公子朱从东夷进攻陈国,陈国军队击败了他,俘获了公子。陈国担心楚国报复,于是便与楚国媾和。

    这年冬季,楚国子越椒来鲁国聘问,手拿着礼物显出傲慢。叔仲惠伯讲:“这个人一定会使若敖氏的宗族消亡。向他的先君表示傲慢,神灵不会降福给他。”

    秦国人来鲁国向去世的僖公、成风赠送衣衾,这是合乎礼的。诸侯之间相互吊唁贺喜,即使不及时,要是符合礼仪,《春秋》就记录,表示不忘掉过去的友好。

    文公十年

    [原文]

    〔经〕十年春,王正月辛卯,臧孙辰卒。

    夏,秦伐晋。

    楚杀其大夫宜申。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及苏子盟于女栗。

    冬,狄侵宋。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原文]

    〔传〕十年春,晋人伐秦,取少梁。

    夏,秦伯伐晋,取北征。

    初,楚范巫似谓成王与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将强死①。”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缢而县绝,王使适至,遂止之,使为商公。沿汉江,将入郢。王在渚宫,下,见之。惧而辞曰:“臣免于死,又有谗言,谓臣将逃,臣归死于司败也。”王使为工尹,又与子家谋弑穆王。穆王闻之,五月,杀斗宜申及仲归。

    秋七月,及苏子盟于女栗,顷王立故也。

    陈侯、郑伯会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将以伐宋。

    宋华御事曰:“楚欲弱②我也。先为之弱乎,何必使诱我?我实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劳,且听命。遂道以田孟诸。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命夙驾载燧。宋公违命,无畏其仆以徇。

    或谓子舟曰:“国君不可戮也。”子舟曰:“当官而行,何强之有?《诗》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纵诡随,以谨罔极。’是亦非辟强也。敢爱死以乱官乎!”

    厥貉之会,麇子逃归。

    [注释]

    ①强死:无病而死。强,健。②弱:降服,归附。

    [译文]

    十年春天,晋国人进攻秦国,夺取了少梁。

    夏季,秦康公征讨晋国,夺取了北征。

    先前,楚国范地的巫人似就楚成王跟子玉、子西预言讲:“这三个人将不能善终!”城濮之战时,成王想起了这句话,派人劝止子玉讲:“不要自杀。”没有来得及。去阻止子西,子西也正预备上吊,刚好绳子断了,使者赶到,才阻止了他没有自杀,并任命为商公。子西顺汉水而下,溯长江而上,准备进到郢都。成王正在渚宫,下来接见他。子西十分害怕,急忙辩解说:“臣即使幸免一死,又有人诬陷说我预备逃走,臣特来请求让司败把臣处死!”成王让他做了工尹,他又跟仲归勾结企图杀死楚穆王。穆王听说后,五月,杀了他与仲归。

    秋天七月,文公跟苏子在女栗结盟,这是周顷王即位的原因。

    陈共公、郑穆公跟楚穆王在息地见面。冬季,和蔡庄公一块驻扎在厥貉,准备进攻宋国。

    宋国的华御事讲:“楚国想让我们降服。我们先主动表示降服吗,何必等他们诱迫呢?我们真的是没有能耐,不过百姓们有什么罪呢?”便前去迎接楚穆王,向他慰问,而且表示降服。此后给穆王带路在孟诸打猎。宋昭公率领右边圆阵,郑穆公领着左边圆阵,期思公复遂出任右司马,子朱和文之无畏出任左司马。穆王下令一大早便用车子载上取火工具出发。宋昭公违反了命令,文之无畏便鞭打了宋昭公的仆人,并在全军示众。

    有人对子舟讲:“不能任意侮辱国君。”子舟讲:“我秉公办事,国君有什么了不起?《诗经》讲:‘硬的不怕,软的也不怕。’‘不能纵容狡诈之人,以便使其有所收敛。’讲的就是不畏强权,我如何敢为了保全性命而不履行职责呢?”

    在厥貉见面时,麇子逃了回去。

    文公十一年

    [原文]

    〔经〕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夏,叔仲彭生会晋缺于承筐。秋,曹伯来朝。公子遂如宋。狄侵齐。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

    [原文]

    〔传〕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败麇师于防渚。潘崇复伐麇,至于锡穴。

    夏,叔仲惠伯会晋缺于承匡,谋诸侯之从于楚者。

    秋,曹文公来朝,即位而来见也。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因贺楚师之不害也。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绵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乘。

    冬十月甲午,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①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御之,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寇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于是以门赏班,使食其征,谓之门。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卫人获其季弟简如,瞒由是遂亡。大子朱儒自安于夫钟,国人弗徇。

    [注释]

    ①(chōnɡ):抵住。

    [译文]

    鲁文公十一年春季,楚子进攻麇国。成大心在防渚打败麇军。潘崇又进攻麇国,一直打到锡穴。

    夏季,鲁国的叔仲惠伯在承匡会见了晋国的郤缺。商量怎样对付那些跟从楚国的诸侯。

    秋季,曹文公前来朝见,这是因为即位而来朝见的。襄仲在宋国访问,而且谈起宋国司城荡意诸及让他回国的事。并为去年楚军侵略宋国没造成危害向宋国道贺。鄋瞒侵入齐国,随后又攻击鲁国。文公准备派叔孙得臣追击敌人一事占卜,吉利。侯叔夏为庄叔驾车,绵房孙为车右,富父终甥为车右副手。

    冬十月三日,在咸地击败狄人,俘虏了狄将长狄侨如。富父终甥用戈抵住他的咽喉,杀死他,并把他的脑袋埋在子驹之门的下边。而且用侨如作为他儿子宣伯的名,叫叔孙侨如。先前,在宋武公时,鄋瞒攻入宋国,司徒皇父领兵抵抗。耏班为皇父充石驾车,公子谷甥作车右,司寇牛父作为驷乘,在长丘击败狄人,抓捕了长狄缘斯。皇父跟谷甥、牛父却都战死了。宋武公由此把一座城门赏给了耏班,让他以征收城门税当作俸禄。从此这座门便被称为耏门。当晋国灭亡潞国的时候,抓捕了侨如的弟弟焚如。齐襄公二年,鄋瞒征讨齐国,齐国的王子成父抓捕了侨如的弟弟荣如,并把他的头埋在周首的北门下,当狄人退经卫国时,卫国又抓捕了焚如的弟弟简如。从此鄋瞒就灭掉了。郕国的太子朱儒自己一人居住在夫钟,由于郕国人都不肯听从他。

    文公十二年

    [原文]

    〔经〕十有二年春,王正月,伯来奔。杞伯来朝。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夏,楚人围巢。

    秋,滕子来朝。秦伯使术来聘。

    冬十有二月戊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及郓。

    [原文]

    〔传〕十二年春,伯卒。人立君。大子以夫钟与、来奔。公以诸侯逆之,非礼也。故书曰“伯来奔”,不书地,尊诸侯也。

    杞桓公来朝,始朝公也,且请绝叔姬而无绝昏,公许之。

    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绝也。书“叔姬”,言非女也。

    楚令尹大孙伯卒,成嘉为令尹。群舒叛楚。夏,子孔执舒子平及宗子,遂围巢。

    秋,滕昭公来朝,亦始朝公也。

    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监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对曰:“不腆①敝器,不足辞也。”主人三辞,宾答曰:“寡君原徼福于周公、鲁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要结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贿之。

    秦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晋,取羁马。晋人御之。赵盾将中军,荀林父佐之。缺将上军,臾骈佐之。栾盾将下军,胥甲佐之。范无恤御戎。以从秦师于河曲。臾骈曰:“秦不能久,请深垒固军以待之。”从之。

    秦人欲战。秦伯谓士会曰:“若何而成?”对曰:“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必实为此谋,将以老我师也。赵有侧室曰穿,晋君之婿也,有宠而弱,不在军事;好勇而狂,且恶臾骈之佐上军也。若使轻者肆焉,其可。”

    秦伯以璧祈战于河。

    十二月戊午,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襄粮坐甲②,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焉?”军吏曰:“将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谋,将独出。”乃以其属出。宣子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

    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君之士皆未也,明日请相见也。”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险,无勇也。”乃止。秦师夜遁。复侵晋,入瑕。

    城诸及郓,书,时也。

    [注释]

    ①腆:音tiǎn,丰厚,美好。②坐甲:坐不解甲。

    [译文]

    十二年春季,郕伯去世。郕国人立了新君。太子把夫钟和郕、邽两邑作为献礼而逃奔鲁国。文公按诸侯的规格迎接他,这是不合乎礼的。故而《春秋》记录讲:“郕伯逃奔鲁国”,不记录奉献土地的事情,这是为了讳言文公失礼的事而把郕伯当作诸侯来尊敬的原因。

    杞桓公来鲁国朝觐,这是他第一次来朝觐文公,同时请求与叔姬离婚不过不断绝两国的婚姻关系,文公同意了。

    二月,叔姬卒。《春秋》不写上“杞”字,是由于杞国跟她已经断绝了关系。写明“叔姬”,是表明她已是出嫁女子。

    楚国的令尹大孙伯卒,成嘉接任令尹。偃姓的各舒国反叛楚国。夏季,成嘉抓捕了舒国的君主平和宗国的君主,并乘机包围巢国。

    秋季,滕昭公来鲁国朝觐,也是首次前来朝觐文公。

    秦伯派西乞术前来聘问,而且告知秦国准备进攻晋国。襄仲辞谢西乞术所送的玉,讲:“贵国国君没有忘记与先君的友好,光临鲁国,镇定安抚我们的国家,十分厚重地惠赠我们圭、璋大玉器,寡君不敢受玉!”西乞术答复说:“不丰厚的一点玉器,不值得辞谢。”主人三次辞谢,客人答复说:“寡君愿意向周公、鲁公祈求福禄以服侍贵国国君。一点微薄的玉器,特派遣下臣奉送给各位执事,当作祥瑞的信物,缔结友好,用它来表示寡君的命令,联结两国的友好关系,故而才敢奉送!”襄仲说:“要是没有君子,难道能治理好国家吗?秦国不是鄙陋的国家。”于是送给西乞术很贵重的礼物。

    秦国为了令狐之役的原因,冬季,秦伯发兵进攻晋国,抢夺了羁马。晋人出兵抵御。赵盾领着中军,荀林父辅助他。郤缺领着上军,臾骈辅助他。栾盾领着下军,胥甲辅助他。范无恤为赵盾驾御战车。在河曲迎击秦军。臾骈讲:“秦军不能持久,请高筑壁垒巩固军营等着他们。”赵盾听从了。

    秦军准备出战。秦伯对士会讲:“用什么方法作战?”士会答复说:“赵盾新近提拔他的一位名为臾骈的部下,必定是他提出的这个战术,想要使我军困怠。赵氏有一旁支的子弟称赵穿,是晋君的女婿,年少而很受宠信,不明白军事;喜好勇猛而又狂妄,又忌恨臾骈作为上军的辅佐。要是我们派出一批虽有勇力而不刚强的士兵去偷袭上军,边战边退,也许能够引诱他们出来作战。”

    秦伯把玉璧投进黄河,向河神祈求战争胜利。

    十二月戊午日,秦军攻击晋军的上军。赵穿追击秦军,没有追赶上;回来后,生气说:“装着粮食,披上甲胄,就是为了寻求敌人。敌人已经来到,又不去攻击,还打算等什么?”军吏讲:“将要有所等待啊。”赵穿说:“我不明白什么计谋,准备自己出击。”于是带着他的部下冲出军垒。赵盾讲:“秦军要是捉住赵穿,便是逐步了一个卿。秦国带着胜利回去了,我用什么向晋国上下回报?”于是晋军全部出动作战,两军刚一交战便彼此退兵。

    秦国的军使在晚上告诉晋军讲:“我们两国国君的将士都没有打个痛快,明日再见面吧。”臾骈讲:“秦军使者讲话时眼神不安,声音失常,这是害怕我们的表现,秦军想要逃走了。将他们逼到黄河岸边必定能够打败他们!”胥甲、赵穿挡住军门大声呼喊讲:“我们死伤的将士还没有收护,便把他们丢弃,这是不仁爱。不等到约定的期限而把别人逼到险要的地方进行打击,这是没有勇气。”于是停止出击。秦军晚上逃走。后来又偷袭晋国,进入瑕地。

    鲁国在诸、郓两地筑城,《春秋》记录此事,是由于合乎时令的缘故。

    文公十三年

    [原文]

    〔经〕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陈侯朔卒。邾子蘧卒。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大室屋坏。冬,公如晋。卫侯会公于沓。狄侵卫。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晋侯盟。公还自晋。郑伯会公于。

    [原文]

    〔传〕十三年春,晋侯使詹嘉处瑕,以守桃林之塞。晋人患秦之用士会也,夏,六卿相见于诸浮。赵宣子曰:“随会在秦,贾季在狄,难日①至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请复贾季,能外事,且由旧勋。”郤成子曰:“贾季乱,且罪大,不如随会,能贱而有耻,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无罪。”乃使魏寿余伪以魏叛者,以诱士会。执其帑于晋,使夜逸。请自归于秦,秦伯许之。履士会之足于朝。秦伯师于河西,魏人在东。寿余曰:“请东人之能与夫二三有司言者,吾与之先。”使士会。士会辞曰:“晋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为戮,无益于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归尔帑者,有如河。”乃行。绕朝赠之以策,曰:“子无谓秦无人,吾谋适不用也。”既济,魏人噪②而还。秦人归其帑。其处者为刘氏。

    [注释]

    ①随会:即士会。难日:祸难的日子。②噪(zào灶):喧哗,即吵吵嚷嚷。

    [译文]

    鲁文公十三年春季,晋灵公派晋大夫詹嘉住在瑕地,防守桃林这个险要地方。晋国人担忧秦国任命士会,夏天,晋国六卿在诸浮相见。赵盾讲:“士会在秦国,贾季在狄人那儿,祸难的日子到了,对他们怎么办?”荀林父讲:“请召回贾季,他晓得外边的事情,并且由于有过去的功劳。”郤缺讲:“贾季好作乱,并且罪过大,不如让士会回来,他能做到卑贱而晓得耻辱,柔和而不可侵犯,他的智谋能够使用,而且没有罪过。”于是便让魏寿余装着领着魏地叛变的人,诱骗士会。把魏寿余的妻子儿女拘留在晋国,让他晚上逃走。魏寿余请求把自己魏地归入秦国,秦康公同意了。魏寿余在朝廷上踩了一下士会的脚。秦康公屯驻在河西,魏地人在河东。魏寿余讲:“请派一位东边人而能跟那边几位官员说话的,我跟他一块先去。”秦康公派遣士会去。士会辞谢讲:“晋国人,是老虎豺狼。要是违反他原来的话不让臣下回来,臣下死了,妻子被杀戮,对君王没有好处,后悔都来不及。”秦康公讲:“要是晋国违反原来的话不让你回来,我不送还你的妻子儿女,有河神为证。”士会便走了。秦大夫绕朝把马鞭送给他,讲:“您不要觉得秦国没有人才,我的计谋正好不被采用而已。”渡过黄河以后,魏地人吵吵嚷嚷而回去了。秦国人送还士会的妻子儿女。士会的子孙留在秦国的即是刘氏。

    [原文]

    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苟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左右曰:“命可长也,君何弗为?”邾子曰:“命在养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苟利矣,迁也,吉莫如之!”遂迁于绎。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秋七月,大室①之屋坏,书不共也。

    冬,公如晋朝,且寻盟。卫侯会公于沓,请平于晋。公还,郑伯会公于,亦请平于晋。公皆成之。

    郑伯与公宴于,子家赋《鸿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于此。”文子赋《四月》。子家赋《载驰》之四章。文子赋《采薇》之四章。郑伯拜,公答拜。

    [注释]

    ①大室:太庙之室,即周公之庙。

    [译文]

    邾文公为了迁都到绎地而占卜吉凶。史官讲:“对民众有利而对国君不利。”邾文公说:“要是对民众有利,也就是我的利益。上天生育民众并为他们设置君主,便是用来给他们利益的。民众既然得到利益了,我一定也在其中。”左右随从讲:“寿命是能够延长的,君王为什么不去做?”邾文公说:“活着就是为了抚养民众。而死的早晚,是命运决定的。民众要是有利,就迁都,没有比这再吉利的了!”于是便迁都到绎地。这年五月,邾文公死。君子讲:“邾子懂得天命。”

    秋天七月,太庙正屋的屋顶倒塌,《春秋》记录是表示臣下的不恭敬。

    冬季,鲁文公到晋国朝觐,并且重温过去的同盟友好关系。卫成公在沓地会面鲁文公,请求和晋国讲和。鲁文公回国时,郑穆公在地会见文公,也请求和晋国讲和。鲁文公都帮助他们跟晋国达成和议。

    郑穆公跟鲁文公在棐地饮宴,子家赋了《诗经》中《鸿雁》这首诗。季文子讲:“寡君也不能免于此种处境。”季文子赋了《诗经》中《四月》这首诗。子家赋了《诗经》中《载驰》这首诗的第四章。季文子赋了《诗经》中《采薇》这首诗的第四章。郑穆公拜谢,鲁文公答拜。

    文公十四年

    [原文]

    〔经〕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晋。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帅师伐邾。夏五月乙亥,齐侯潘卒。六月,公会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晋赵盾。癸酉,同盟于新城。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公至自会。晋人纳捷于邾,弗克纳。九月甲申,公孙敖卒于齐。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宋子哀来奔。冬,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

    [原文]

    〔传〕十四年春,顷王崩。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则不书。祸、福,不告亦不书。惩不敬也。

    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吊焉,不敬。邾人来讨,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子叔姬妃①齐昭公,生舍。叔姬无宠,舍无威。公子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尽其家,贷于公有司以继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邾文公元妃齐姜生定公,二妃晋姬生捷。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奔晋。

    六月,同盟于新城,从于楚者服,且谋邾也。

    秋七月乙卯夜,齐商人弑舍而让元。元曰:“尔求之久矣。我能事尔,尔不可使多蓄憾②。将免我乎,尔为之。”

    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齐、晋之君皆将死乱。”

    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于邾。邾人辞曰:“齐出犭矍且长。”宣子曰:“辞顺而弗从,不祥。”乃还。

    周公将与王孙苏讼于晋,王叛王孙苏,而使尹氏与聃启讼周公于晋。赵宣子平王室而复之。

    楚庄王立,子孔、潘崇将袭群舒,使公子燮与子仪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乱,城郢而使贼杀子孔,不克而还。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将如商密。庐戢梨及叔麇诱之,遂杀斗克及公子燮。

    初,斗克囚于秦,秦有肴殳之败,而使归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乱。

    穆伯之从己氏也,鲁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于莒而求复,文伯以为请。襄仲使无朝听命。复而不出,三年而尽室以复适莒。文伯疾而请曰:“之子弱,请立难也。”许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请重赂以求复,惠叔以为请,许之,将来,九月卒于齐。告丧,请葬,弗许。

    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宋子哀来奔。”贵之也。

    齐人定懿公,使来告难,故书以九月。

    齐公子元不顺懿公之为政也,终不曰“公”,曰“夫己氏”。

    襄仲使告于王,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曰:“杀其子,焉用其母?请受而罪之。”冬,单伯如齐,请子叔姬,齐人执之。又执子叔姬。

    [注释]

    ①妃:同“配”。②蓄憾:积蓄怨恨。

    [译文]

    十四年春天,周顷王逝世。周公阅跟王孙苏争夺政权,故而没有给鲁国发讣告。但凡天子“驾崩”,诸侯“薨”,不给鲁国发讣告,《春秋》就不予记录。碰到灾祸或喜庆之事,只要不通知鲁国,《春秋》也不加记录。这是对不尊重鲁国的惩处。

    邾文公逝世时,鲁文公派人前去吊唁,使者不够恭敬。邾国人便发兵进攻鲁国南部边境,故而惠伯进攻邾国。

    子叔姬嫁给齐昭公后,生了儿子舍。叔姬不受宠爱,人们便不怕公子舍。公子商人多次在国内施舍钱财,还招纳了很多门客,把家产都用尽了,又向掌管公室财物的官员借了很多债,继续施舍。夏季五月,昭公逝世,公子舍就位。

    邾文公的原配齐姜生了定公,第二个妻子生了捷菑。文公逝世后,邾国人立了定公为君,捷菑逃往晋国。

    六月,鲁文公在新城跟宋昭公、陈灵公、卫成公、郑穆公、许男、曹文公还有晋国的赵盾结盟,由于跟随楚国的陈、郑、宋三国又归顺了晋国,而且商量了帮助捷菑返回邾国的问题。

    秋天七月某日晚上,齐国的公子商人杀了舍,让元做国君。元说:“你想做国君已经很久了。我能够服侍你,不归你不能服侍我。否则,你将对我产生许多埋怨。到那时,你还能不杀我吗?还是你来做国君吧!”

    鲁国发现了彗星进入北斗星附近,周朝内史叔服预测讲:“不用七年时间,齐、宋、晋三国国君都将死于暴乱。”

    晋国的赵盾领着诸侯联军的八百辆战车护送捷菑回到了邾国。邾国人辞谢说:“齐女所生的玃且年长。”赵盾讲:“有道理,要是不听,便不吉祥。”于是便领兵离开了邾国。

    周公准备跟王孙苏到晋国争辩是非曲直,周匡王违反了当初要帮助王孙苏的诺言,派尹氏跟聃启到晋国为周公辩护。赵盾调解了王室的纠纷,让他们各复其位。

    楚庄王就位后,子孔、潘崇准备攻击群舒,派公子燮跟子仪留守国内,自己进攻舒蓼。公子燮跟子仪在国内作乱,加强了郢都的城防,并派人刺杀子孔,没有成功。八月,二人挟持楚庄王离开国都,预备到商密去。庐戢梨跟叔麇诱杀了子仪跟公子燮。

    先前,子仪被囚禁在秦国时,恰遇秦国在殽地之战中失败,秦国派他回晋国求和。两国讲和之后,子仪的要求没有获得满足,公子燮想当令尹也没能如愿,故而二人发动了叛乱。

    穆伯为求己氏到莒国后,鲁国人立了文伯为继承人,穆伯在莒国生了两个儿子,又要求回到鲁国,并让文伯代为请求,襄仲让他回国后不得上朝参加政事。穆伯答应,回国后再也没有出来过,三年后又举家迁到莒国。这时文伯患病,请求说:“我的儿子还很年幼,请立我的弟弟难吧。”鲁国人同意了。文伯死后,便立了惠叔。此后穆伯又想回去鲁国,并送了重礼,让惠叔替他请求,获得了允许。准备动身时,九月死在齐国。汇报了丧事,并请求归葬鲁国,没有获得同意。

    宋国的高哀镇守萧地时,被提升为卿,他觉得宋昭公不讲道义,便离开宋国逃亡到鲁国。《春秋》记录为“宋子哀来奔”,是表示对他的尊敬。

    齐国人在安定了齐懿公之后,才派人来告知杀死公子舍的事情,《春秋》把这一事件归到“九月”。

    齐国的公子元对懿公执政很不服气,一直不称他为“公”,而是叫“那个人。”

    襄仲派人向天子汇报,请求以天子的名义向齐国求取子叔姬,讲:“既然杀死他的儿子舍,又哪儿用得着母亲?请把她送回鲁国惩罚。”冬季,王室卿士单伯到齐国求取子叔姬,齐国人把他抓了起来。而且把子叔姬也抓了起来。

    文公十五年

    [原文]

    〔经〕十有五年春,季孙行父如晋。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夏,曹伯来朝。齐人归公孙敖之丧。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单伯至自齐。晋谷阝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秋,齐人侵我西鄙。季孙行父如晋。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原文]

    〔传〕十五年春,季文子如晋,为单伯与子叔姬故也。三月,宋华耦来盟,其官皆从之。书曰:“宋司马华孙”贵之也。公与之宴,辞曰:“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请承命于亚旅。”鲁人以为敏。

    夏,曹伯来朝,礼也。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齐人或为孟氏谋,曰:“鲁,尔亲也。饰棺置诸堂阜,鲁必取之。”从之。卞人以告。惠叔犹毁以为请,立于朝以待命。许之。取而殡之,齐人送之。书曰:“齐人归公孙敖之丧”,为孟氏,且国故也。葬视共仲。声己不视,帷堂①而哭。襄仲欲勿哭,惠伯曰:“丧,亲之终也。虽不能始,善终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贺善、吊灾、祭敬、丧哀,情虽不同,毋绝其爱,亲之道也。’子无失道,何怨于人?”襄仲说,帅兄弟以哭之。他年,其二子来。孟献子爱之,闻于国。或谮之曰:“将杀子。”献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爱我闻,我以将杀子闻,不亦远于礼乎?远礼不如死!”一人门于句,一人门于戾丘?皆死。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礼也。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鼓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训民、事君,示有等威②,古之道也。齐人许单伯请而赦之,使来致命。书曰:“单伯至自齐,”贵之也。新城之盟,蔡人不与。晋谷阝缺以上军、下军伐蔡,曰:“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还。凡胜国,曰“灭之”;获大城焉,曰入之。”

    秋,齐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晋。

    冬十一月,晋侯、宋公、卫侯、蔡侯、陈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扈,寻新城之盟,且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侯,故不克而还。于是有齐难,是以公不会。书曰:“诸侯盟于扈,”无能为故也。凡诸侯会,公不与,不书,讳君恶也。与而不书,后也。齐人来归子叔姬,王故也。齐侯侵我西鄙,谓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讨其来朝也。季文子曰:“齐侯其不免乎?己则无礼,而讨于有礼者,曰:‘女何故行礼?’礼以顺天,天之道也,己则反天,而又以讨人,难以免矣。诗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贱,畏于天也。在周颂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不畏于天,将何能保?以乱取国,奉礼以守,犹惧不终,多行无礼,弗能在矣!”

    [注释]

    ①帷堂:古时,人死后尸体放置堂中小敛,四周围帷幕,叫帷堂。②等威:威仪之等差。

    [译文]

    鲁文公十五年春季,季文子去晋国,为了单伯和子叔姬的原因。三月,宋国的华耦前来会盟,他的属下也都跟他一块前来。《春秋》称其为“宋司马华孙”,是表示尊敬他。文公跟他饮宴,华耦辞谢说:“君王的先臣华督得罪了宋殇公,他的名字被写在诸侯的史册上。下臣继承的祭奠,岂敢使君王遭受耻辱?请在亚旅接受命令。”鲁国人觉得华耦聪明敏捷。

    夏季,曹伯前来朝见,这是合乎礼的。诸侯每五年相互朝见两次,以重温天子的命令,这是古代的制度。齐国有人替孟氏策划说:“鲁国是你的亲属国,把公孙敖的饰棺放在堂阜,鲁国一定会去取的。”孟氏听从了。卞邑大夫把这事作了汇报。惠叔一直很哀伤,他容颜消瘦,请示运回棺材,站在朝廷上等待命令。鲁国同意这一请求,于是取回饰棺停放。齐国也来送丧。《春秋》记录说:“齐人归公孙敖之丧。”这是为了孟氏世为鲁卿,又是鲁国公族的原因。公孙敖的葬礼依照安葬共仲的葬礼进行。声己不肯去看棺材,只在堂上隔着幔帐哭。襄仲也不想去哭丧。惠伯讲:“丧事,是对待亲人的终结。即使不能有个好的开始,有个好的终结是可以的。史佚有如此的话说:‘兄弟之间要各自尽自己的美德。救济困乏,祝贺喜庆,吊唁灾祸,祭奠恭敬、丧事悲哀,这些情况各不一样,不过都旨在不断绝彼此之间的友爱。’又何怨恨别人呢?”襄仲听了这话很高兴,便领着兄弟一块去哭丧。后来,穆伯在莒国的两个儿子回来,孟献子喜欢他们的事全国都晓得,有人对孟献子讲:“这两个人想要杀死你。”孟献子把这话告诉了季文子。这两个人辩解说:“那个人以爱我们闻名,我们以想要杀他而闻名,这不是远远不合于礼吗?不合于礼还不如一死。”一个在句守门,一人在戾丘守门,后来都阵亡了。六月一日,日食。人们击鼓,用牺牲在土地庙里祭奠,这是不合于礼的。日食,天子减善撤乐,在土地神庙里击鼓。诸侯用玉帛在土地神庙里祭奠,在朝廷击鼓,以表明服侍神灵,教训民众、侍奉国君,表示威仪有一定的等级,这是古代的制度。齐国人同意了单伯要子叔姬回国的请求同时也赦免了单伯,而且让他到鲁国通报这一决定。《春秋》记录说“单伯至自齐”,这是表示尊敬他。在新城盟会时,蔡国人没参加。晋国的郤缺领着上军、下军进攻蔡国,说:“国君年少,不能因而懈怠。”六月八日,进入蔡国,在蔡国首都门下订立了盟约之后回国。但凡战胜一个国家,称为“灭之”,获得大城,称为“入之”。

    秋季,齐军侵入我国西部边境,故而季文子向晋国报告。

    冬十一月,晋侯、宋公、卫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在扈地会盟,重温新城盟会的旧好,而且谋划进攻齐国。齐国人贿赂晋侯,故而没有战胜便撤兵了。那时因齐国正侵犯我国西部边境,故而鲁文公没有去参加盟会。《春秋》记录为“诸侯盟于扈”,表示诸侯没有可以解救鲁国。但凡诸侯会见,要是鲁国君主不参加,就不加记录,这是为了避讳国君的过失。参加了要是不加记录,是因为晚到。齐国人前来送回子叔姬,这是为了周天子的原因。齐侯侵犯我国西部边境,他觉得诸侯拿他没办法。并因此而进攻曹国,进入了曹国的外城,这是征讨它曾经前来鲁国朝见。季文子讲:“齐侯恐怕很难免除祸难吧!自己本来就不合乎礼,反而征讨有礼的国家,还说:‘你为何去鲁国朝见?’礼是用来顺乎天意的,这是替天行道。自己违背天意,却以此来征讨别国,因此一定灾祸难免。《诗经》说:‘为何不互相畏惧,由于不畏惧上天。’君子之所以不虐待弱小和卑贱,这是因为畏惧上天。在《周颂》里讲:‘害怕上天的威严,因此而能保有福禄。’要是不怕上天,又能保得住什么?依靠动乱获得政权国家,奉行礼来保持君位,还害怕不得善终,多做不合礼的事情,便不能有好日,便更难保全善终了。”文公十六年

    [原文]

    〔经〕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夏五月,公四不视朔。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妻阝丘。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毁泉台。楚人、秦人、巴人灭庸。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原文]

    〔传〕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齐平。公有疾,使季文子会齐侯于阳。请盟,齐侯不肯,曰:“请俟君间。”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疾也。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故盟于妻阝丘。

    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

    秋八月辛末,声姜薨,毁泉台。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庸人帅群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楚人谋徙于阪高。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

    自庐以往,振①廪同食。次于句氵筮。使庐戢梨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鱼人实逐之。

    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马日,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②,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

    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反君何?”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

    [注释]

    ①振:散发也。②身之贰:儿子是自身的替代者。

    [译文]

    十六年春天,周历正月,鲁国跟齐国议和。文公生病,派季文子和齐懿公在阳见面。季文子请求盟誓,齐懿公不愿,说:“请等贵国国君病好了再行会盟吧。”

    夏五月,文公四次没有在朔日听政,这是因为生重病的原因。文公派襄仲向齐懿公馈送财礼,故而就在郪丘结盟。

    有蛇从泉宫出来,进到国都,共十七条,和先君的数目一致。

    秋八月初八日,声姜死,故而拆毁了泉台。

    楚国出现大饥荒,戎人进攻它的西南部,到达阜山,军队驻扎在大林。又攻击它的东南部,抵达阳丘,以进攻訾枝。庸国人率领蛮人们背叛楚国,麇国人领着百濮聚集在选地,准备进攻楚国。在这时候,申地、息地的北门不再开启。楚国人商量迁往阪高去,贾说:“不行。我们能去,敌人也能去,不如进攻庸国。麇国和百濮,觉得我们遭受饥荒而不能出兵,故而进攻我们。要是我们出兵,他们一定害怕而回去。百濮散居各处,将会各回各的地方,谁还有空来打别人的主意?”于是便出兵,过了十五天,百濮便罢兵回去了。

    楚军从庐地出发之后,每到一地便打开仓库让将士一块食用。军队驻扎在句澨。派庐戢梨攻击庸国,到达庸国的方城。庸国人赶走楚军,囚禁了子扬窗。过了三晚上,子扬窗逃跑回来,讲:“庸国的军队人数众多,蛮人们聚在那儿,不如再发大兵,而且出动国君的直属部队,合兵之后再进攻。”师叔讲:“不行。姑且再跟他们交战让他们骄傲。他们骄傲我们奋发,然后就能够战胜,先君蚡冒就是如此使陉隰归服的。”楚军又和他们接战,七次接战都败走,蛮人中只有裨、鯈、鱼人追击楚军。

    庸国人说:“楚国不能够一战了。”便不再设防。楚庄王乘坐驿站的传车,在临品跟前方部队会师,把军队分做两队:子越从石溪出发,子贝从仞地出发,以攻击庸国。秦军、巴军跟随着楚军,蛮人们服从楚王,跟他结盟,于是便把庸国灭掉了。

    宋国的公子鲍对国人进行优礼,宋国出现饥荒,把粮食全部拿出来施舍。对年纪在七十岁以上的,没有不送东西的,还按时令加送珍贵的食品。没有一天不进出六卿的大门。对国内有才能的人,没有不加服侍的;对亲属中从桓公以下的子孙,没有不加救济的。公子鲍漂亮并且艳丽,襄夫人要和他私通,公子鲍不愿,襄夫人便帮助他施舍。宋昭公无道,国内的人们服侍公子鲍便依附襄夫人。

    那时,华元任右师,公子友任左师,华耦任司马、鳞任司徒,荡意诸任司城,公子朝任司寇。先前,司城荡死了,公子寿辞掉司城的官职,求让荡意诸出任。后来告诉别人讲:“国君无道,我的官位接近国君,很怕祸患引到身上。要是丢掉官职不干,家族便无所庇护。儿子,是我的代表,姑且由他代替我让我晚点死去。如此,即使丧失儿子,还不致于丧失家族。”

    不久之后,襄公夫人预备让宋昭公在孟诸打猎而乘机杀死他。宋昭公晓得之后,带上了全部珍宝而出行。荡意诸讲:“何不到诸侯那儿去?”宋昭公讲:“得不到自己的大夫至于君祖母还有人们的信任,诸侯谁肯接纳我?并且已经做了别人的君主,再做别的的臣下,不如死了好。”昭公把他的珍宝全都赐给左右侍从,而让他们离开。襄公夫人派人告诉司城荡意诸远离宋昭公,司城答复说:“做他的臣下,而又躲开他的灾难,如何能事奉以后的国君呢?”

    冬十一月二十二日,宋昭公预备去孟诸打猎,没有抵达,襄公夫人王姬派遣帅甸攻击并杀死了他,荡意诸为此死了。《春秋》记录说:“宋人弑其君杵臼”,便是因为国君无道。宋文公就位,派母亲的弟弟须出任司城。华耦死后,派荡虺出任司马。

    文公十七年

    [原文]

    〔经〕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齐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诸侯会于扈。秋,公至自。冬,公子遂如齐。

    [原文]

    〔传〕十七年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

    夏四月癸亥,葬声姜。有齐难,是以缓。

    齐侯伐我北鄙。襄仲请盟。六月,盟于。

    晋侯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会,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

    于是,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①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曰:

    “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减②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左寡君之嫡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夷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

    “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唯执事命之。”

    “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齐。四年二月壬戌,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

    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壻池为质焉。

    秋,周甘歜败戎于垂,乘其饮酒也。

    冬十月,郑大子夷、石楚为质于晋。

    襄仲如齐,拜之盟。复曰:“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以臣观之,将不能。齐君之语偷③。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注释]

    ①执讯:通讯官。②克减:灭绝。③偷:苟且。

    [译文]

    十七年春天,晋国的荀林父、卫国的孔达、陈国的公孙宁、郑国的石楚进攻宋国。理由是:“为何杀了你们的国君?”直到立了宋文公才回国,《春秋》没有记录卿的名字,是由于他们对此事处置不够妥当。

    夏季四月四日,鲁国安葬了声姜。由于齐国的动乱,葬礼才推迟了。

    齐懿公进攻鲁国北部边境。襄仲请求结盟。六月,双方在穀地结盟。

    晋灵公在黄父阅兵,又召集诸侯在扈地集合,商量平定宋国内乱之事。文公没有参加会议,由于那时齐国正攻打鲁国。《春秋》只写“诸侯”而不写他们的名字,显示没有成效。

    那时晋灵公不肯接见郑穆公,觉得郑国暗中亲近楚国。郑国子家派一位负责通讯、联络的官员交给赵盾一封信。信中讲:

    “寡君就位三年时,就召请蔡侯一起服侍贵君。九月,蔡侯到我国,从这儿去了贵国。那时我国发生了侯宣多的叛乱,因此寡君未能与蔡侯一同前往。十一月,平定了侯宣多之乱后,就同蔡侯一块朝见了阁下。十二年六月,公子归生辅助太子夷,到楚国请求答应陈侯同去朝见贵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到贵国朝觐,促成了陈国顺服贵国一事。十五年五月,陈侯又从我国前往朝觐贵君。去年正月,烛之武去了贵国,目的是让太子夷前往朝觐贵君。八月,寡君又一次前去朝觐。陈、蔡两国即使紧邻楚国却不敢对贵国存有二心,这全是我国努力的结果。我国这样事奉贵国,为何还不能免于灾祸呢?寡君在位期间,曾朝觐贵国先君襄公一次,现任国君两次。太子夷跟我国几个臣子也先后都抵达绛城。作为一个小国,这样事奉贵国,能够说不能比这再过分了。而现在大国却说:‘你们还没有使我们满足。’那便只有等待灭亡,真的不能做得更好了。

    “古人有句话讲:‘要是怕这怕那,还能有什么不怕?’又说:‘当鹿快要死亡的时候,便顾不上选择庇阴的地方了。’小国事奉大国,要是大国能以恩德相待,那么小国便象人一样恭顺服贴;要是不以恩德相待,小国便会象将死的鹿一般铤而走险,危急时刻也便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了。既然贵国的要求反复无常,我们也便晓得亡国在即了。那便只好动员所有兵力,在地严阵以待了。何去何从,我们唯命是从。

    “文公于二年六月二十日曾到齐国朝觐。四年二月某日,为齐国进攻蔡国,跟楚国讲和。处在大国之间而不得不听从大国的命令,难道是我们的罪过吗?要是大国不体谅小国的苦衷,我们也便别无出路了。”

    晋国的巩朔到郑国讲和,赵穿跟公壻池到郑国作为人质。

    秋天,王室的甘歜在邥垂击败了戎人,是乘戎人喝酒时攻击的。

    冬天十月,郑国的太子夷、石楚到晋国作了人质。

    襄仲抵达齐国,就地结盟一事表示谢意。回来后对文公讲:“我听说齐国人预备吃鲁国的麦子。依我看来,做不到。由于齐君的话缺乏远虑。臧文仲有句话说:‘民众的君主要是缺乏长远考虑,一定很快死去’。”文公十八年

    [原文]

    〔经〕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秦伯卒。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冬十月,子卒。夫人姜氏归于齐。季孙行父如齐。莒弑其君庶其。

    [原文]

    〔传〕十八年春,齐侯戒师期而有疾,医曰:“不及秋,将死。”公闻之,卜,曰:“尚无及期!”惠伯令龟,卜楚丘占之,曰:“齐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闻。令龟有咎。”二月丁丑,公薨。齐懿公之为公子也,与邴歜之父争田,弗胜。及即位,乃掘而刖①之,而使歜仆。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

    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之池,歜以扑抶职,职怒。歜曰:“人夺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伤?”职曰:“与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谋,弑懿公,纳诸竹中。归,舍爵而行。齐人立公子元。六月,葬文公。

    秋,襄仲、庄叔如齐,惠公立故,且拜葬也。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长而属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见于齐侯而请之。齐侯新立而欲亲鲁,许之。

    冬十月,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书曰:“子卒”,讳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务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听?”弗听,乃入,杀而理之马矢之中。公冉务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复叔仲氏。夫人姜氏归于齐,大归也。将行,哭而过市曰:“天乎,仲为不道,杀嫡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莒纪公生大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诸竟,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队。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则为贼,掩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为奸。主藏之名,赖奸之用,为大凶德,有常无赦,在《九刑》不忘。”行父还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诚为吉德,盗贼藏奸为凶德。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是以去之。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苍舒、、梼戭、大临、降、庭坚、仲容、叔达,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美,不陨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举。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地平天成;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德,丑类恶物,顽嚣不友,是与比周,天下之民谓之“浑敦”。少昊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②,服谗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很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此三族也,世济其凶,增其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究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浑敦、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书》数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从”,无违教也;曰“纳于百揆,百揆时序”,无废事也;曰:“宾于四门,四门穆穆”,无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今行父虽未获一吉人,去一凶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几免于戾乎!”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国人。

    [注释]

    ①掘而刖:掘其尸而断其足。②靖谮:安于谗谮。庸回:即庸违,听信奸邪。

    [译文]

    鲁文公十八年春季,齐侯公布了出兵日期的命令,便得了病。医生说:“不到秋天便会死去。”鲁文公听见了,占卜说:“希望他不到发兵日期便死!”惠伯就用文公如此的话告龟甲。卜楚丘占卜,说:“齐侯不到发兵日期便会死,但不是由于疾病。国君也听不到齐侯的死讯。令告龟甲一定要显示某种迹兆便会有灾难。”二月二十三日,文公死。齐懿公是公子的时候,跟邴歜的父亲争夺田地,没有胜利。等到就位之后,邴歜的父亲已经死了,不过他还是挖出他的尸体砍掉了双脚。而又让邴歜为他驾车。抢夺了阎职的妻子而又让阎职作骖乘。

    夏五月,懿公在申池游玩。邴歜、阎职两个人都在池中洗澡,邴歜用马鞭拍打阎职。阎职生气。邴歜将:“别人夺了你的妻子你不生气,打你几下又有什么损伤呢?”阎职讲:“比砍了他父亲的脚而不敢怨恨的人如何?”于是两个便策划杀了懿公,把尸体放在竹林里。回去后,摆好酒杯痛饮一番之后走了。齐国人立了公子元为国君。六月,安葬文公。

    秋季,襄仲、庄叔去齐国,这是因为齐侯即位的原因。并说:为了拜谢齐国前来参与葬礼。文公有两个妃子,敬嬴生了宣公。敬嬴受到宠爱,而私下结交襄仲。宣公年长,敬嬴把他叮嘱给襄仲。襄仲要立他为国君,仲叔不同意。襄仲便去进见齐侯而请求。齐侯新近就位,想亲近鲁国,也便同意了襄仲的请求。

    冬十月,襄仲杀害了太子恶和他的弟弟视,而立宣公为国君。《春秋》记录说:“子卒”,这是为了隐讳真相。襄仲用国君的名义召见惠伯。惠伯的家臣长官公冉务人阻止他,讲:“去了一定死。”叔仲说:“死于国君的命令是行的。”公冉务人说:“要是是国君的命令,可以死;不是国君的命令,为何要听从?”惠伯不听,便进去了。被杀死后埋在马粪里面。公冉务人侍奉惠伯的妻子儿女逃到蔡国,不久又重新立了叔仲氏。夫人姜氏归回齐国,便不再回鲁国了。她哭着路过集市,说:“天哪,襄仲无道!杀死嫡子而立庶子。”集市上的人都跟她哭。后来鲁国称她为哀姜。莒纪公生了太子仆,又生了季佗,纪公宠爱季佗而想废掉太子仆。并且在国内做了许多不合礼的事情。太子仆依靠国内的人们杀死了纪公,拿了他的宝玉前来逃亡,把宝玉等献给鲁宣公。宣公命令给他城邑,讲:“今天必须得给!”季文子让司寇把他赶出国境,讲:“今天必须要把他赶出国境。”宣公询问如此做的缘由。季文子让太史克答复说:先大夫臧文仲教导行父侍奉国君的礼数,行父拿它作为处事的原则,不敢违背。先大夫说:“看见对他的国君有礼的人,便侍奉他,就像孝子侍奉父母一般;看见对他的国君无礼的人便诛灭他,就像鹰鹯追逐鸟雀一般。”先君周公制定《周礼》说:“礼仪原则是用来观察德性,德性用来处理事情,事情用来衡量功劳,功劳用来取食于民”。又制作《誓命》讲:“毁弃礼仪即是贼,隐匿奸贼即是窝藏,偷窃财物即是盗,偷盗国宝即是奸。有窝藏的名声,利用奸人的宝器,这是极大的凶德,对此有规定的刑罚不可免罪,这些都记载在九刑之中,不能忘记。”行父认真观察了莒仆,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孝敬、忠信是吉德,盗贼、藏奸是凶德。这个莒仆,衡其孝敬,他却杀死自己国君的父亲;衡其忠信,他又是偷窃宝玉的。这个人是盗贼,他拿来的器物,即是赃证。要是保护这样的人而贪图他的器物,那即是窝赃。以此来教育民众便会造成昏乱而无所适从了。上面这些都不属于好的范围,而都属于凶德,故而才把他赶走。以前有个高阳氏,他有八个有才干的儿子;名叫:苍舒、、梼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达,他们公正、聪敏、宽大、深渊、明察、公允、厚道、诚实,天下的民众称他们为八恺。高辛氏也有八个有才干的儿子,叫做: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他们忠贞、恭敬、勤勉、端美、周到、慈爱、仁爱、和谐,天下的民众称他们为八元。这十六个家族,世世代代继承他们先人的美德,始终没有失去他们祖宗的美好名声,直到尧的时代。不过尧没有举拔他们。舜做了尧的臣子后,举拔八恺,让他们主持管理土地,处置各种事务,没有一样不是处理得既及时又有条理,地上平安无事,天子赞同。举拔八元,让他们到四方国家传播五种教化,即父亲道义、母亲慈爱、哥哥友爱、弟弟恭敬、儿子孝顺,里里外外平安无事、事业有成。先前,帝鸿氏有个顽劣的儿子,掩蔽道义,包庇奸贼,喜欢参加凶德之事,把坏东西看成同类,和那些愚昧奸诈、不友好的人混在一块。天下的民众称他叫浑敦。少昊氏也有个顽劣的儿子,败坏信用,废弃忠诚,专讲花言巧语,惯听谗言,任命奸邪,造谣中伤,掩盖罪恶,以诬陷有盛德的人,天下民众称他为穷奇。颛顼氏也有个顽劣的儿子,没办法教化,不晓得什么是好话。开导他,他愚顽不化;不管他,他又刁恶奸诈;倨傲违逆美好的德行,以扰乱上天的常道,天下的民众称他为梼杌。这三个家族,世世代代继承他们的凶恶,增加他们的坏名声,一直到尧的时代,尧也不能去除他们。缙云氏也有个顽劣的儿子,贪图吃喝,贪婪财货,恣意奢侈,不能满足;聚财积谷,没有限制。不分给孤儿寡母,不周济贫穷困乏的人,天下的民众把他比做三凶,称他为饕餮。舜做了尧的臣下之后,打开四方城门以接纳贤人,把四大凶人及其家族流放四边荒远的地方,用他们去抵抗妖怪。故而,尧以后天下就像一个人一样,同心拥戴舜做天子,是由于他举拔了十六相而去掉了四凶的原因。故而《虞书》数列舜的功业,讲“谨慎地弘扬五典,五典都能顺从。这是说没有错误的教导。放在处置各种事务的岗位上,各种事务都处置的顺当。”这是讲没有荒废的事情。说“在四方的城门接待宾客,来宾都恭敬有礼。”这是讲没有凶顽的人物。舜有大功二十件而做了天子。如今行父虽没有获得一个好人,不过已赶走了一个凶人。这和舜的行业相比,是他的二十分之一,差不多能够免于罪过了吧!宋国武氏的族人带着昭公的儿子,将奉事司城须以发动反叛。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跟昭公的儿子,让戴公、庄公、桓公的族人在司马子伯的客馆里进攻武氏,于是便把武公、穆公的族人赶出国去,派遣孙师做司城。公子朝死,派乐吕做司寇,以安定国内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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