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美的相遇-一花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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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多一个人,秦阿姨觉得有许多东西要购置,拉着叶枫去商场。家居用品在六楼,叶枫和秦阿姨坐电梯上去。有家牌子是秦阿姨喜欢的,她一下子就挑了两大袋,颜色一律都是粉嘟嘟的,叶枫觉得人生都黑暗了。

    “别皱眉,等你有一天老了,想穿粉都没勇气。趁现在,抓紧时间享受着!”秦阿姨一边刷卡一边说。叶枫提供两只手做搬运工,识时务地放弃表决权。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没买?”秦阿姨是个细心人,来之前还特地列了个清单。

    “化妆品和内衣!”

    “这两个好像不在一个楼层。”商场里冷气开得足,但叶枫还是觉得热。

    “没事,咱们时间多,慢慢逛。”秦阿姨接过一个纸袋,保持着高昂的兴致。

    五楼是男装,叶枫看到电梯对面一家专柜店中,挂的几根领带十分素雅大方,不禁停下脚。

    “小枫叶,你找个地方歇一歇,我去下洗手间。”秦阿姨把袋子放在她脚边。叶枫拎着纸袋走进了专柜,如微笑天使般的一个女孩迎过来:“小姐,我们的秋季新款昨天刚到,你想看看吗?”她四下张望了两眼,指指领带架:“把那两条拿给我看看。”

    “小姐是要送给朋友还是送给长辈?”女孩的微笑像嵌在脸上,连一个纹路都不打皱。“是朋友。”没几天,就是边城的生日。他和夏奕阳一样大,三十岁了。夏奕阳有同事有朋友帮着庆祝,边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早就想好,那天约他出来一起吃饭。他的生日是九月十日,她是九月十一日,紧挨着。她曾经很不知羞耻地对他说:“我们这辈子就该是情侣,你看连生日都这么相亲相爱。”

    叶枫看中了一根领带,配了枚白金的领带夹,让女孩装好,包装成礼盒的样子,另外又买了一根,送给吴锋。

    秦阿姨过来时,她把礼盒放进了包中,给吴锋的包装袋提在手中。“你吴叔叔这下嘴巴要乐歪了。”秦阿姨笑道。

    “我送阿姨一套化妆品,好不好?”叶枫亲热地环住秦阿姨的肩。

    “你上次送的,我还没拆呢,上周,你妈妈又给我寄了一套。你有这心意,阿姨知道就好,今天只给你买。”

    叶枫笑笑,牵着秦阿姨一同下电梯。买齐东西,叶枫建议去喝个下午茶。商场对面有家咖啡店,隔着玻璃幕墙,看到里面还有些空座。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地进去,刚坐下点餐,叶枫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一看,是江一树和娄晴。都是熟人,叶枫和秦阿姨挪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服务生把秦阿姨点的两杯摩卡端到这边来,江一树把自己面前的奶茶跟叶枫的咖啡换了过来。“放心,这杯奶茶我没喝过,”他抬了抬眉,“黑眼圈那么深就少喝点咖啡。”

    “谢谢。你一直都是这么细心吗?”叶枫摸了摸脸。

    “也不是,路人要喝什么我不会去干涉,我和奕阳是好友。”她顿时觉得胸口闷得不能透气,心干涩发紧。秦阿姨已经和娄晴聊起了八卦,全然把他们两个给晾在一边。

    “你身体都恢复了吗?”江一树问道。叶枫点点头,端起奶茶杯,奶茶是温的:“我已经上班了。”

    “说实话,我以前觉得你是一个很娇气的女子,受不得一点委屈,也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很任性。现在我才知道,你原来这么坚强、独立、善解人意。”

    “再讲下去,你会不会说误会了本世纪最好的女子?”

    “我误会没有什么,奕阳看得准就行。叶枫,有空劝劝奕阳,建议他多注意饮食,或者试试中药调理也不错,不能老是胃不舒服就吃药。那种药虽然起效快,但是其中起大部分作用的是颠茄的成分,如果过量服用很有可能损害肝脏,对神经系统和血液系统都有影响。胃不好的人除了食疗之外要多运动,不要喝咖啡,少量多餐,保持好心情,坚持下去会有改善。”

    她对着他无奈地笑了笑,沉默不语。

    “怎么,他也听不下你的话?”

    “学长,这些话还是你转告他吧,我和他已经不是能乱关心的关系了。”她极不情愿说出这些,却又不得不说。江一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等了六年,在一起还不到六个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把视线专注地投到面前的奶茶杯上,双手紧捂,这个问题,她真的没办法给答案。

    “你不会是相信网上的报道吧?”江一树看了看娄晴和秦阿姨,压低了音量,“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解释。我和奕阳一块去青台的,有些事我也在场。”她抬手,打断了他:“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感觉这像一出荒诞剧。我亲口问过他,哪怕他编出来骗我的也好,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他连一个借口都没有给我。他宁愿被我误会,也不说出关于别人的任何事,也要保护别人的声誉,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与我断绝关系。我不想听所谓的真相,走到这一步,就这样吧!”

    江一树蹙着眉,似乎很是不解,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本来还想吃点东西,叶枫说头晕,秦阿姨便急急地和她回去了。保姆把房间整理得差不多了,叶枫倒是没出什么力气。吃完晚饭,陪秦阿姨看了会儿电视,叶枫就上楼洗澡了。

    吴锋晚上有应酬,回到家都十点多了。一进家门,就急急地上楼看叶枫。吴锋打量着房间,笑得眼细成了一条缝:“我就知道你秦阿姨会这么弄,她总说要是有个女孩多好呀,给她多花钱扎长辫买娃娃,现在逮着你,还不痛快地发挥一把。”叶枫苦笑:“我这个女孩好像有点太老了。”

    “没结婚就是孩子。”吴锋可不赞同。

    “吴叔叔,阿姨这么喜欢孩子,你们当初怎么不生一个呢?”吴锋目光幽幽地洒了一地,叶枫听到他像是在叹息:“你秦阿姨不能生孩子,先天性不育,我们结婚第三年才知道。”

    叶枫呆住了。

    “我不能再贪心,年轻的时候,遇到你妈妈,什么疯狂的事都做过,什么浓烈的感情也尝过。后来和你秦阿姨在一起,她就像是我的缓冲剂,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会毫无条件地支持我、理解我、信任我。当你妈妈生下你的时候,我和她去青台看你,她说我们也有女儿了。现在,这个女儿与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小枫叶,你说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像我这样幸运?”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叔叔爱她,是因为她是苏晓岑的女儿,而秦阿姨爱她,则是因为吴叔叔。在世人的眼里,这样的爱好像有些道不明说不清,但真的经历了时光的洗礼,会发现爱的本质其实就是源于为所爱的人付出。

    屋内非常安静,浅浅的呼吸都是那么清晰。

    “吴叔叔,”她抬起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小枫叶的事不需要拜托,直接下命令好了。”

    “我和夏奕阳分手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吴叔叔不要带着偏见看他,对他还像我没回国之前一般,可以吗?”

    吴锋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笑道:“在你眼中,叔叔是公私不分的无能领导吗?”

    “不是,是叔叔太疼爱我了。”

    “这倒是真的。小枫叶,不要乱想,叔叔分得清主次,一直非常看重他,他也值得我的看重。今天主持人大赛半决赛,他身体不太好,咬着牙撑足全场。在命题发挥时,嗓音有点沙哑,但条理非常清晰、语调自然平稳。他以第三的成绩进入决赛,很不错。”

    九月了,风吹在身上,没了火热,透着浅浅的薄凉。晚上去电台时,叶枫都会带上一件薄毛衣,回来的时候披在身上。车里也不用再开空调,她让于兵把车窗打开,夜风吹进车中,很是舒适。于兵原来是城市电台的保安,叶枫出事那天,他刚好值班。

    她的回归,让《深夜轻语》又焕发出勃然生机。经历过生死,她对情感的理解有了不同的认识,似乎更豁达、宽容、温婉了。和专家互动时,话题更热烈、深沉。燕京二十多家电台里,午夜情感节目有十多个,网友们做了个听众心目中最有深度的节目评选。在情感类,《深夜轻语》以绝对优势高居榜首。叶枫个人没把荣誉看得多重,城市电台却是狠狠地庆祝了一把。娄洋由着职工们敬酒,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崔玲也来了,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叶枫的眼神像在看件博物馆里的展品,有惊奇,也有陌生。到席散时,她举起酒杯和叶枫碰了碰,酒杯里倒的是果汁。喝完,她很优雅地起身,正眼都没看歪倒在一边的娄洋。最后是于兵把娄洋送回公寓的。

    台里分给各个人拉广告赞助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决定根据金额不同,给职工发奖金。叶枫拿了五千多块钱,看着银行卡上跳出来的那串数字,她不知道要不要和夏奕阳联系,至少该请他吃顿饭。那个客户是他拉来的。

    她还是决定私吞了这笔钱。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的必要。他有打过电话,是她没有接。普通的问候或是令她感动的贴心话语,她现在都不想听到。后来电话就没了。在同一个城市里,他们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空。

    周五下班一般比平时早,她让于兵把自己送到一座汽车城。

    “叶子要帮朋友看车吗?”于兵是个车迷,说起车来整个人就像个发光体。叶枫摇摇头:“不是,我自己想买。”于兵的笑就冻在脸上,嘴角直抽,看上去很滑稽:“是不是你对我哪方面不满意?”

    “你怎么会这样想?”叶枫咽了咽口水,纳闷地问道。

    “不然你干吗要买车?接送你上下班是我的工作,现在你自己开车,我不就失业了?你知道在燕京现在想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多难吗?”于兵的神情很是委屈。叶枫足足看了他几秒:“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罢了,我车也开得不好,那就暂时不买,咱们走吧!”

    “不买归不买,参观还是可以的。”于兵着迷地盯着大厅中央的一款新型保时捷。

    叶枫莞尔失笑。

    广院的进修课也恢复了,一周去三趟。上完课,就约艾俐吃饭,有一两次,她还敲诈让王伟请客。

    如果对一个男人没什么要求,讲话做事就会非常随意轻松。叶枫不在乎王伟会怎么想,也不管他是否方便、会不会拒绝。王伟很爽快地答应了,带两人去广院附近的餐厅吃饭。叶枫状似无意地问起他暑假去哪里了。他说和一帮驴友四处转了转。叶枫皱皱鼻子,问他是不是怕她们会沾他的光,干吗不叫上她和艾俐。王伟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扫艾俐,说天这么热,一个女生跟在一帮男人后面,洗澡什么的多不方便啊。他们有时都是在外露营。他这句话,让艾俐心中的郁积一下子烟消云散,吃完,就抢着去买了单。

    叶枫心疼地看着艾俐飞扬的眉宇,低声对王伟说:“王老师,如果你对艾俐真没有感觉,就狠一点,让她彻底死绝这条心。”王伟笑得很含蓄:“哪里,哪里,她做我学生时,我就觉得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不可多得的女子。”叶枫听得牙都酸掉了。

    周日,居然接到许曼曼的电话,约叶枫出去喝茶。许曼曼穿着一身水蓝的连衣裙,长发散披着,白色的珠链和耳钉作装饰,身材不复之前的珠圆玉润,又恢复了读书时的纤细、苗条。

    “我瘦身算成功吧?”等叶枫坐下,许曼曼把一张镶着金边的请帖递过去。

    “嗯,很成功。你要上班了?”叶枫记得许曼曼生孩子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她打开请帖,许曼曼准备给孩子补办满月酒。

    “本来想满月那天办的,可是宝贝好小,我又没恢复,天气那么热,我老公舍不得,说往后推推。下周我要回台里上班,我的样子也能见人了,所以就把酒给办了。你一定要来哦,艾俐那边我打过电话了。”

    叶枫看时间是周五晚上,她没有安排,点了点头。“我也请了边城。”许曼曼从浓密的长睫毛下方抬眼看着叶枫。叶枫一脸平静。

    “我昨天看到你们在东城区的红墙咖啡厅。”

    “嗯,我们在那里吃晚饭。”不再为爱死去活来,他们现在反而可以像老朋友一样相处,偶尔一起喝个咖啡、吃个饭。

    “叶枫,其实,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的本意并不是想骗你,而是我……唉,你应该知道了,我和他并没有在一起过。”许曼曼不自然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叶枫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花茶,感觉花香太过呛鼻,皱了下眉,把杯子又放下了。

    “自始自终,他心里面就只住着你一个人。”许曼曼的语气酸酸的,不无自嘲。叶枫淡然一笑。

    周五录制节目时,中途遇到一个分歧点,停下来交流。这次的话题是有关婚内强暴,这到底算是谁的责任?亲密,是夫妻双方应尽的义务。但是许多女人因为孩子、工作、家务事,渐渐疏远了性,有些甚至与老公分床。老公要求她尽义务,争执之时,发生了婚内强暴。叶枫认为老公负有主要的责任,虽是妻子的义务,但不代表妻子就要失去自我,一味顺从,老公应该尊重妻子的想法。专家笑,说这种事要就事论事,不能单纯地说是谁的责任。呵护一份婚姻,老公要有耐心诱导妻子喜欢性、爱上性,而妻子也要努力回应,克制内心的排斥,不能把之当成任务,要去享受、体会。性的和谐,是婚姻健康的基础。

    节目虽然结束了,但叶枫还有些问题想和专家探讨,便请专家一块去电台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于兵送她们过去的,到了咖啡厅门口,她让于兵回电台。小卫下午和组长要去拜访一位心理学家,想约了做一期节目。

    “不要过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走。”她对于兵说。

    “不行,你就在那儿多待会儿,我很快就会过来。”

    周末的燕京城,车堵得都没有词语形容的。“我老实交待,晚上我和朋友有约会,你能给我一个私密的空间吗?”

    于兵呵呵地挠挠头:“是那个救你的朋友?”

    “咳咳,一个绅士是不会随便打听人家隐私的。”

    于兵作投降状:“好,好,我不问。但是你晚上到家时给我个电话,不然我会睡不着的。”叶枫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

    专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打开手机在看短信。“没什么要紧的事吧?”叶枫笑着在她面前坐下。

    专家三十多岁的年纪,可能为了显出专家的沉稳,衣着有点老成。“和我前夫说一声,晚上我去学校接女儿,然后一块儿出去吃饭。”叶枫咬了下嘴唇,自觉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不知道怎么了,大凡情感专家和心理专家,包括成功的作家,有许多离异或单身。明明对世事看得那样透,对于自己的生活,遇到坎,同样是手足无措,一筹莫展。如同暗夜里明亮的探照灯,只能照亮别人的路,却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没有什么,现在我们三个人适应得很好。”专家不以为然道。叶枫只能微笑。

    咖啡送上来,两个人就刚才的节目继续讨论,叶枫把笔记本打开了,飞快地把两人的讨论内容都记录下来。“我觉得这期节目播了之后,反响会很大,我们再做一期吧,好像有许多症结没聊出来。”叶枫建议道。专家点点头:“我回去看下日程安排,再给你答复。”

    两人各自续了一杯咖啡,五点刚过,专家要去接女儿,先走了。叶枫留下,把谈论内容回看了下,同时,加了自己的感想。咖啡喝太多,肚子里胀胀的,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坐下,一个男人从她桌边越过,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真是叶枫?”江一树笑了。叶枫抬起头:“学长也来喝下午茶,你坐!”她起身对着面前的沙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江一树摇摇头:“不了,节目组聚会,我可不能缺席。”

    “在这里?”这家咖啡厅没听说哪方面很出名,普通的休闲场所,离中视也有点远。

    “奕阳选的。对了,你听说了吧,奕阳主持人大赛得了一等奖,今天同事们就是为他庆祝。”她浅笑着低下头,手搁在笔记本屏幕上。

    “那真好,恭喜他了。”

    “一块过去坐吧,他们在里面打牌,奕阳也到了。”

    她抱歉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江一树也没坚持,笑了笑,折了个弯,进了里面的包间。

    夏奕阳的那场决赛,吴锋回来把结果告诉过叶枫。整个赛程是现场直播,她恰巧也看到了。

    有一个地方卫视的主持人和他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几乎是不相上下。当所有的赛程结束,两个人的分数竟然相同,评委们决定进行加时赛。不知谁出的主意,让他俩对全国今天的天气来个现场播报。地方台的主持人稍微有点慌乱,虽然后来镇定下来,但中途还是打了几次结。而夏奕阳却如同晚上七点三十分准时出现的天气播报员般,流畅而又娴熟地播报了天气概况。扎实的功底、稳健的表现博得了全场的掌声,包括那位与他PK的主持人。这次大赛,他圆满地画了个句号,给中视又露了把脸。赛后,记者让他谈谈获奖感言,他说只是想超越自己,让自己重拾信心。

    “难道夏主播不自信吗?”记者打趣道。他很认真地点点头:“是的,在这段时间,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到底能做什么,又能给予别人什么?”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还没有完全找到。但是我知道今天的我完全可以比昨天做得更好。”他的怀里抱着一大簇花,不知道是谁送的。

    叶枫慢慢地把笔记本合上,挎包的拉链刚打开,夏奕阳从里面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意外。都是成年人了,如果遇到,至少都会礼貌地打声招呼。

    “叶枫!”他没说好巧,也没问她在这干吗,温和地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仿佛和她约好在这见面似的。

    “刚刚听江学长说你拿了大赛第一,恭喜!”她真诚地说道。他默然片刻,轻笑摇头:“别说这个词,今天耳朵都听出茧了。今天的节目录制完了?”她的工作安排,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嗯,现在是属于我的周末时间。”她朝外面瞟了瞟,没看到银色宾利出现。

    “我有两张原生态的民歌碟在不在你那?盈月过几天带歌手来燕京录歌,我想起要把碟让她一并带回去给我妈妈,屋子里都翻遍了,也没找着。”

    “我的东西是保姆阿姨整理的,没注意,回去我再看看。”她不喜欢他这样温和的凝视,这让她在他面前局促不安。

    “找到给我电话,我的手机从不关机的,什么时间都可以。”

    “好!你不进去吗?今天你可是主角。”她看着包厢的方向。

    “他们战得正昏天黑地,没空注意别的……”话音还没落,听到里面突地传来哄笑声,紧接着,有个清脆的女声飘了出来:“奕阳,快来帮我,他们合力欺负我,我又输了。”

    如果她没有听错,吐字如此精准而又清晰的,应该是柯安怡播报员。“我该走了。”她腾地跳起来,银行的宾利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了。

    “叶枫!”夏奕阳的嘴角隐约浮出一丝苦笑,“其实这算不上极高的荣誉,但是所有的同事都替我高兴,以前共事的,现在共事的,都来了,仅仅是庆祝。”

    俊眸一瞬间深邃如海,她差点失足坠进去:“这荣誉怎么会不高呢?你太谦虚了。如果找到那碟,我会告诉你的。”似乎再多待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似的,慌不迭地点了下头,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急急地逃向门外。

    身后,夏奕阳轻轻叹了口气。他看见边城推开车门出来,迎上她,接过她手中的包,朝里面随意地看了一眼,她不知说了句什么,他笑了,拉开门,看着她坐好,再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去。

    许曼曼为儿子办的满月酒高调又奢华。酒席放在某某著名的高档餐厅不谈,那天来的贵宾不亚于一次红地毯走秀。文艺界的腕、各大传媒的首席、重要部门的权贵,逐一登场。同学中好像就请了叶枫和艾俐,还有边城。艾俐不知有什么事,席开了一半,就悄悄地溜了。叶枫与同桌的人都不熟悉,碍于礼节一直撑到结束。

    边城向她走过来,刚站定,姚华从另一边也走了过来,妩媚中沸腾着杀气的眼神从头到脚把叶枫瞟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边城的身上。

    “叶枫,好久不见!”她嘴里在和叶枫说话,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边城。

    “你好,姚董!”叶枫微微眨了下眼,低头整理着手中的包包。

    “我和边总有些公事要谈,你不介意吧?”

    “你请便!边城,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不是她和边城还有其他话说,她都想直接走人了。

    “不需要,就在这边等。”边城浑身透出一股慑寒的敌意,他准确地扣住了叶枫的手腕。

    姚华浅浅地弯起嘴角,那微笑完完全全是职场最高层能够透露出的最高境界,仿佛居高临下,仿佛无比宽容:“边总,华城的事你不能递上一纸辞呈,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在一个月前就已向你说起这件事,你没有立即找人顶上这个位置,是你们董事会的责任。”

    “我以为你那是在开玩笑。”

    “我和你开过玩笑吗?”边城强烈的敌意越来越重,叶枫都觉得看不下去了:“我去下洗手间……”

    “哪也不准去,就在这儿待着。”边城瞪了她一眼。她闭嘴沉默,低眉敛目。

    姚华仍笑意不减:“可是好像我们之间不是一纸辞呈说分就能分开的?”叶枫浑身的汗毛无比整齐地竖了起来,毛孔也十分配合地悉数张开。

    “你还想要怎样?”边城脸突然苍白如雪。

    “你懂的。失陪,叶小姐,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姚华昂着头,越过两人,高雅地飘然而去。

    边城扣着叶枫的手腕一个劲地在抖。两人出了酒店,被初秋的晚风一吹,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给你!”叶枫从包里拿出一个礼袋递给边城。边城已经恢复平静了,对着灯光摇了摇纸袋:“是什么?”

    “生日礼物呀!我本来想给你烤个蛋糕,想想水平有限,作罢了,反正你也不吃甜食。”

    边城眼波一柔:“你居然记得……”他的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了,心中暖得像三月的微风吹润了干涸一冬的田野,有久违的心意偷偷地开始萌动。

    “当然记得喽,明天是我生日,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我有准备,但怕当面给你,你又会拒绝,我脆弱的心灵可受不了几次伤害,所以我就请快递公司送了。但是,叶枫,对不起,明天我又要去上海,和几个作者正式签合同,这事得我亲自出面,显示诚意。唉,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饭了,我回来补,可以吗?”

    “喂,不要把女人的生日总挂在嘴边,忘了最好,这样子你就记不得我多大,女人的年龄可是个秘密。”

    “傻丫头!”他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把钥匙扔给她,“你来开车,我看看你都给我买什么了。”

    “我开车?”叶枫瞪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说过你有驾照的。”边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自顾坐了上去。叶枫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拉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

    “可是现在外面车很多!”她提醒道。

    “燕京什么时候车不多?”边城随口答着,忽然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点坏笑,“你不会想找帮武警给你开道吧?”

    “我想啊,可是人家肯听我的吗?”叶枫苦着个脸。

    “知道没指望,那就好好地开。一马平川,狠踩油门,车水马龙,多踩刹车,红绿灯看得懂吗?”拆了礼袋,领带和领带夹,他似乎很满意,还在领口比划了几下。

    她鼓起嘴巴,瞪了他一眼:“告诉你,我在燕京第一次开车,就闯过红灯,还是半夜。”边城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把眼睛眨了又眨,然后哈哈大笑:“你半夜开着个车和谁在外面晃荡?”叶枫目光直视着前方,突然不说话了。动作不算生疏,车平稳地发动,驶上马路。边城默默地把领带装回礼袋。回去的路上,银色宾利经过叶枫下午待的那家咖啡厅,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哽咽。他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叶枫的脸上满是泪水。

    “咱们靠边停一会儿。”他抬手扶住方向盘,抽出几张纸巾放在前面的防晒板上。车缓缓停下,叶枫头低着,死命地咬着嘴唇,泪水无助地滑落,她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边城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她知道这一次的泪水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姚华刚才的话,而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过去,真的是过去了!

    周六是个阴天,昏暗暗的云层分不出早晨与中午,像一个二十多岁就显老的女人,到了四十岁,还是那张琢磨不出实际年龄的脸,很是无趣。保姆阿姨老家那边的习俗,生日吃长寿面,面里还铺着个胖乎乎的鸡蛋,她又做了几道菜。阿姨说菜可以少吃,但是面和鸡蛋一点都不能留,不然不吉祥。叶枫吃得肚子鼓鼓的,在花园里转了半小时,才缓过气来。下午,在一堆碟里,找到了夏奕阳说的两张歌碟,她找了个袋子装上。另外找了张影碟塞进笔记本中,是汤姆·汉克斯和梅格·瑞安主演的另一部浪漫爱情电影《西雅图不眠夜》。她看过很多次了,但经典的影片值得一次次回味。男女主角的对手戏不多,但是影片的情节很温馨,在音乐的缓缓流淌中,你能感到爱情的美好。在缘分的天空下,一切早已注定,就像是一种魔力。最后在帝国大厦的顶楼,有缘人千里来相会,美好的未来留给观者去想象。

    那时纽约的双子楼还在。

    小卫的电话是傍晚打来的,语气很急切:“叶姐,你能来台里一趟吗?组长说有个新创意,想大家聊一聊。”叶枫刚换了一身衣服,晚上要和吴锋、秦阿姨一块去外面吃饭。她沉吟了一下:“好,我马上就过去。”生日年年过,创意如缘分,是一瞬间的事,要及时地抓住。吴锋和秦阿姨没说什么,大家都是传媒人,非常理解这个工作的突发性。

    进大楼时,保安递给她一个快递盒。她撕开,里面是一个礼品盒,似乎是好多年前的包装了,蝴蝶结的颜色都泛了黄。盒子下方有一张便条笺,边城的字:“叶枫,盒子里装的是一枚不算太贵重的钻戒。读书的那几年,我没打过工,所有的开支都是父母给的。但是买钻戒的钱,是几年的奖学金积累下来的,算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凭我的努力赚来的钱。钻戒是毕业前两个月买的,想等你毕业那天送给你,希望能有一个非常正式的身份把你留在我身边。结果……不说这些了。这个礼物应该属于你,但没有合适的机会再送出,那就作为生日礼物给你吧!不要打开盒子,就当作是回忆的纪念品,也没有特别的寓意,只为祝你生日快乐!”

    “叶子,你没事吧?”保安大哥看到叶枫抬起手拭了下眼睛。叶枫把脸背过去:“我没事。”声音沙哑到不行,似喉咙口堵着什么。大门外响起汽车急速刹停的刺耳声,保安大哥下意识地看过去,皱着眉:“你们快递公司一天送几趟货呀?”

    “一般是一趟,但这件是加急的,所以我们特意再跑一趟。你来签收吧!”快递小伙跳下来,抱下一束花,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盒。保安大哥瞟了眼快递单,回头喊道:“叶子,又是你的快递,你自己来签!”

    叶枫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礼品盒郑重地放进包中,她真的没有拆开,就像把记忆密封在盒里,她将好好珍藏。一看到花和蛋糕,她的左眼皮无预期地跳了一下:“谁送的?”

    花是粉紫色的香水百合,全部半开着,花姿沉静妖娆。蛋糕是泰迪黛斯的。“客户说和你有灵犀,你一看到就会知道是谁送的。”

    叶枫愣了几秒钟,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飞快地签好字,接过花和蛋糕,下一刻,她一个转身,把手里的东西全部塞到了大门口的一个垃圾箱里。保安大哥目瞪口呆。是叶子疯了,还是他疯了?

    叶枫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暧昧的话,在他们分手之后。他又把她当成什么?他一边和那位事业上的柯知已互相欣赏,出双入对,一边还给她送这些。他以为记住她的生日,她会因此而感动吗?她不会的,没有感动,没有心动,没有冲动,没有蠢蠢欲动。她要……先接电话。

    是小卫,平静了下心绪,叶枫忙不迭地说道:“不要催,我已经到电台门口了,这就进去。”小卫笑得很神秘:“那有没有在大门口遇到什么惊喜?”

    “呃?”叶枫的大脑有0.05秒的空白。

    “难道没收到花和蛋糕吗?哈,有没有很激动?虽然叶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今天又恰巧是周六,我和于兵还是把叶姐的生日记在心里了。花和蛋糕是我们俩亲自上街挑的哦,一会我们就过去,陪叶姐今晚疯到天亮。”

    “花和蛋糕是你们买的?”叶枫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垃圾箱里那束无辜的鲜花,欲哭无泪。

    “不然谁和你有灵犀?嘿嘿,没有开心得流下眼泪吧?等着哦,没有什么创意会议,只有我和于兵对你的爱意。”

    真是好大的惊喜!叶枫耷拉着脑袋,认命地向垃圾箱走去,希望刚才的动作不太粗暴,一切还有得救。

    黑色的帕萨特缓缓地停在路边。“叶枫,你在干吗?”他没看错吧,叶枫趴在垃圾箱上,手在里面拨弄着。夏奕阳扭头看看保安大哥,保安大哥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拼命地点着头,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假象。

    一听到这嗓音,叶枫更觉一塌糊涂。她咬牙切齿地偏过头,狠狠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要不要我帮忙?”夏奕阳力图镇定,慢慢走近。

    “你能把这些恢复原状吗?”她没好气地问道。她的力气真是大,一下子就把蛋糕和鲜花砸得稀巴烂。

    “我不能。”夏奕阳实事求是地摇头,“但是能不能变通一下?”

    “怎么个变通法?”

    “我车里也有鲜花和蛋糕,你先拿过去用,我们一会儿再去买。”她僵立着,真想化作汽车后面的一缕尾气,消失在初秋的夜空下。

    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抱出一束粉玫瑰还有一个两人份的小蛋糕:“虽然形状上有所差别,但是没什么大关系吧?”

    叶枫已失去了语言功能。为了安全,她很没出息地上了他的车,非常愧疚地告诉小卫和于兵,她另外有约会,改日再请他们吃饭,然后飞快地逃离犯罪现场。车内飘荡着城市电台的商品促销广告,说起广告,就想起了那笔提成奖金。

    “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我们去吃淮扬菜。”夏奕阳非常干脆。

    稍微好的餐厅,在周六都要预先定位,不然就得站在外面等着换桌,吃完差不多是午夜了。

    “不要,我要去吃披萨。”她像是叛逆期的孩子,总是爱和大人背道而驰。那又怎样,她就是不想顺着他,不想如他的意,最好把他惹恼了。

    “中午和盈月通电话,俊俊抢了过去,嚷嚷着也要吃披萨。”她气得身子一扭,把头别了过去。这都什么烂比喻,她和俊俊是同一类人吗?曾经,她还尊为俊俊的长辈呢!

    车子经过酒吧一条街,她瞅着某个店面比较顺眼,随意指了下:“就这里吧!”还好,他并没有捧着鲜花提着蛋糕走进餐厅,不然她一定假装和他不认识。这家餐厅好像是新开的,门口摆放的花篮还没撤去。推开门,满室的喧嚣扑面而来。叶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感觉有一条手臂虚虚地护在她腰上。在这样的环境里,其实知道只是出于男士的礼貌,但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那掌心的温度和手指的力度,她不着痕迹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领班是个头发灰白的微胖老头,美利坚合众国公民,叫山姆,他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枝长茎的玫瑰:“恭喜,两位是我们餐厅的第一百位客人,一会儿我们将送上大奖。”

    叶枫捏着玫瑰,纳闷得直眨眼,今天是“9·11”,算是美国的国难日,美国公民应该沉痛默哀,怎么能纵情欢乐呢?

    “请问两位是情侣吗?”餐厅内多数是高鼻深眸的外国人,他们幸运地被领到靠窗一张点着蜡烛的桌子,有一株茂盛的巴西乔木将这张桌子与整个大厅分隔开来,形成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

    夏奕阳沉默,叶枫抢先摇了下头。

    山姆呵呵一笑:“如果两位是情侣,一年后的今晚,两位仍然彼此深爱着对方,我们餐厅将送出夏威夷十日游的浪漫套餐;如果分开了,那我们会为两位提供一次温情的免费晚餐。如果两位现在不是情侣,但是在一年后,你们相爱了,一样可以获得这个大奖。”

    “奸商!”美国人真是狡诈,下一秒发生的事都不能预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时他在哪里,她又在哪里?再说这家餐厅能坚持到那个时候?燕京每天关门的餐厅可不是少数。夏奕阳却是一脸的兴趣盎然:“那我们需要留下什么资料?”山姆热情地说道:“两位的姓名、联系方式。哦,稍等。”他转身离开了一会,过来时手里拿了个相机,“还得拍照留念。”

    “不要胡闹,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叶枫摆摆手,冲着夏奕阳瞪了瞪眼。“万一可能呢,我们要错过这次机会?”他挑了挑唇角。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贪小便宜?”她真被他的样子唬住了。

    “这不是小便宜,这是一个不错的迹象。”他微微笑起来,漆黑的眼底恍若望不见尽头的深海,却又因为那一点隐约的笑意而染上灼然的亮头。她的眼神微微一闪。

    “这样可以吗?”他一伸手拉起她,将她揽入怀里,以巴西乔木为背景。她抬头正要抗议,山姆手疾眼快地按下了快门。“很棒,很棒!”山姆竖起了大拇指。她抬起头时,他微笑地俯首,她的唇角恰好掠过他的下巴,感觉她踮起了脚,主动欲亲吻他。

    “麻烦你删掉,我们不要这个大奖。”叶枫羞恼地皱起了眉。

    “请把菜单给我!”赵奕阳向山姆耸耸肩,悄然暗示忽视她的话语。山姆会意:“两位慢慢点餐,好了就请按铃。”

    “你想怎样是你的自由,不要扯上我。”等山姆走开,她控制不住地发火,更确切地说,是抱怨。

    “你担心这不能成真吗?放心吧,我们有一年的时间呢!”他的样子仿佛有点无奈,可是笑容里又分明带着淡淡的宠溺,在射灯下显出似流水般的温柔。

    她心里几乎抓狂,说得好轻描淡写:“你大概没听懂我的话,除了同学那层薄纱,我们现在什么也不是。我要是想去,也绝不愿和你一块去。”

    “我愿意和你去就行了。记得早点排假期,不管有没有空,在做什么,我们是朋友,同学,还是恋人,都没关系,一年后的今天绝对不会有比去夏威夷更重要的事情。”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清晰笃定,好像已经听到了夏威夷哗哗的海浪声。

    “夏奕阳,你以为我只是和你在闹别扭吗?”不知为什么,这样令人轻易沉沦的气氛,让叶枫觉得有点伤感。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说这个,我们好好地庆祝。”夏奕阳端起酒杯,“生日快乐,叶枫!”这顿晚餐谈不上愉快,但绝不沉闷。总是在她快要沉默时,他又换了个安全而又不失有趣的话题。

    吃完,招手买单时,她接到了娄洋的电话:“燕京现在环境这么恶劣,中视要拍一个保护环境的公益广告,有许多主持人参加拍摄,有关要求和资料,周一给你。”“娄台,这个和我好像没有关系吧?我只是个电台DJ。”

    “是我争取来的,把这个当作你从幕后走向幕前的机会。没有什么比拍公益广告更适合的时机了。”

    她不解:“我为什么要走到幕前?”

    “你现在的名气已经不允许你把自己藏得太深了,许多听众都对你充满好奇心。把你推向前,也是城市电台的一种宣传。以后,你会接通告,会走秀,还会拍广告。”

    她拍着额头:“我想我需要清静下,希望是我听错了。”娄洋呵呵地笑了笑:“好吧!哦,生日快乐,叶枫!”

    “谢谢!”她撇撇嘴,他这个生日礼物很一般。

    阴了一整天,晚上,夜风一吹,竟然有满天的星斗,无比的灿烂。叶枫仰起头,不记得上一次看星星是什么时候了。星空遥远清亮,才觉得秋日气氛在一日日加浓,香山的枫叶也该红了吧!

    “叶枫!”夏奕阳开了车过来,唤她的声音淡淡悠悠,带着磁性,“先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再送你回去。”

    “那你去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她很体贴地说道。他突然沉了脸,跳下车,绕过车头,“砰”地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把她推上车,然后自己再绕回去上车,发动引擎,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她看向他,发什么火,她说错什么了?

    车子里飘浮着玫瑰浓郁的芬芳,夹着蛋糕的甜香,连空气也变得柔软起来。

    车子驶进了一个陌生小区,一抬头,有一座公寓的窗户上贴着某某装潢公司显目的招牌,里面亮着灯,偶尔有身影在窗前闪过。目测那是顶楼,似乎探出阳台,就能摘下星辰。

    “我新买的公寓,正在装修,要不要上去看一眼?”夏奕阳问道。

    “不了,我怕爬楼梯。”话一说出口,叶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高层住宅,电梯可以直达任何一层。

    “行,那你就在车上等着,不准下来。今天是装潢公司第一天开工,我上去打个招呼。”他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漏洞,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电梯间,还把车门给锁了。

    她“哼”了一声,回头端详着后座上的花和蛋糕,看上去很新鲜,是傍晚买的吗?她突然想起,他怎么知道她那个时间在电台呢?一般情况,周六她休息。

    真的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他很快就下来了,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好似很紧张。“好了,以后只要通通电话就可以了。”他舒了口气,看看她,“想吃蛋糕?”她摇摇头。

    “我们去游车河,等到午夜,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个当夜宵,怎样?”

    她努了努嘴:“太晚回去,吴叔叔会不放心的。”

    “那我和他说一声?不过他应该知道的,我傍晚打电话过去,是他接的,他说你去电台了。”

    她真是不懂了,他找她不打她手机,却打别墅的座机。他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自嘲地倾倾嘴角:“你会接我电话吗?”

    “为什么?”为什么在分手之后,一次次给她打电话?得奖后出现在她常待的咖啡厅?还给她过生日?他淡淡地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不可以!”她接得很快,借着外面浅浅的灯光,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片口香糖,“吃这个好了。”他失笑:“我还是忍忍吧!”她闭了闭眼,撕开包装纸,把口香糖扔进自己的嘴巴里,嚼得很夸张。

    “叶枫,那时候我真的是累了,再也支撑不下去。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在同一时间,一并袭来,又是分离,又是误会,又是隐瞒,好像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一双火眼金睛,也看不到对方的心。我总是不能理解你对边城的心态。所以……很没出息地做出了愚蠢的事。”

    “于是你想成全我们?”她板起了脸,眼神像把闪着寒光的刀。

    “不是成全,而是觉得不让你被动于我六年的等待,委屈了自己的心。再在一起,你猜测我,我猜测你,我们总有一天,会崩溃的。分开,会让我们冷静下来,好好地看清自己的心。”

    “你看清了?”她冷笑。他温和地凝视着她:“我一直都看得清,只是需要更多的自信。”

    “那你现在是有喽,所以……”

    “是的!”

    “夏奕阳。”她忍无可忍地提高了音量,“你认为我期待你这样做吗?”

    他叹了口气,有好一会儿都没讲话:“六年前,你突然不见,虽然你只留给我短短的一周时光,但足以让我耐住漫长的寂寞,陡生出无穷的力量。你从没有要求我等你,也没有要求我爱你。可是我等你、爱你,却是那么快乐。这次,我最大的错是我太急切了,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像一个巨大的惊喜,我急于紧紧抓牢你,急于要求你回应我的爱,急于想得到你家人的肯定,急于把我们的关系昭示天下,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忘了我们之间毕竟没有坚实的基础,又相隔了六年,我们需要沟通,需要磨合、需要考验。你有提醒我,我却什么都听不下去……对不起!”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纤细的手指一片冰凉,微微在哆嗦。其实他的力量并不大,她略略挣扎了下,却没挣脱开,把脸转向另一边,不让他看到她泪盈于睫。“你是个坏蛋!”她深呼吸,却还是露出了一点哭声。

    “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但其他地方,不是!”

    “其他地方也是,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地原谅你了。不会,不会,不会……”她发着狠,说到最后却低不可闻,一点力度都没有。

    “没关系,那套公寓我不出售了,我在里面继续等,继续爱。”

    “还有我可怜的芦荟……”她悲从心起,放声大哭。

    “只是换了个盆,芦荟还在。”

    “我可怜的花盆……”

    应该是第一次,夏奕阳在他三十年的人生中,终于尝到了如此清晰分明的挫败感。那花盆好像不是他打碎的吧!她倒是哭得很豪放,不依不饶的样子,根本不让他说任何话。他将她送到别墅的院门外,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花和蛋糕都拒绝接受。他苦笑地站在树下,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突然想到生日礼物还没给她。不过,她现在是肯定不会收的。

    一转身,他就拨了她的电话。她按掉,他再拨。在第三次打过去时,她没好气地吼道:“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笑着,心,温柔地跳动。

    “没关系,那就请转入语音信箱吧!”

    “说!”

    “今夜星光如此灿烂,我想明天的天气一定非常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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