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四、以花为身,此玉为心 八、不尽劫难托莲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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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春秋的劝说之语不知道有没有传进秦穆的耳中。

    这排名第二的皇子,端着酒盏在轻摇着,里面晃着的澄黄酒水倒映着他那一对色彩变幻的眸子。

    “本王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他再次开口时,用带着叹息的口吻驱散了沉默。

    “幸运?”第五春秋凝眉,“愿听其详。”

    “父皇他不修武。”

    秦穆半抬眸子望向第五春秋,丢出这个回答后又立即移开了视线,独留第五春秋一个人脸色呆滞。

    “历代皇帝之中,基本上都修武。性命比一般人都要长,所以他们的继任者都要等上一段很长的年月,才能够坐上那个空出来的位置。而且,在长远的历史之中,不乏一些老子活得比儿子长的事例……修武者,天资先行,老子的境界远高于儿子的事情屡见不鲜。虽说努力也是有着一定的作用,但是贵为君王和其子,谁又有那么多时间去到修行呢?”

    持续摇着那酒盏,自顾自地讲述着,秦穆对那些偶尔溅出,湿了自己修长手指的酒水视而不见。

    听到此处,第五春秋自然理解幸运两字从何而来了。

    秦煜不修武,意味着他的寿命只如一般人,所以作为他的继承者,不需要等待长久的年月,就能够继承那个位置。

    所以自从太子死后,秦穆一直不急。

    可问题在于,现在秦煜没有把“太子”的名头安放到他的头上去,甚至将他封作“慎王”,彷佛在告诉他:朕可没有打算选你。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种势在必得的想法,秦穆现在肯定不会焦急至此。

    正因为那个落差太大,他才会如此坐立不安,无法沉下心来,以平常心去继续等待。

    于是,他打算更主动去采取行动。

    而这在秦煜正值壮年的时候并非是好事,纵使秦穆再如何小心翼翼,但上得山多终遇虎,终究是多了几分险情。

    “父皇不喜欢武家,所以为了讨好他,本王自然也不能修武,所以本王也是普通人而已……本王是打算他朝得势,再重新去到修武。本王的资质不比他人差,想必也是能够事半功倍吧。”

    秦穆喃喃地讲述着自己的愿景。

    这其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如果不是如此,第五春秋也不会投资在他的身上。只是,不知为何,他此刻的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十分苍白。

    大概是封王一事以及帝都的剧变叫他深刻认识到“理所当然”其实是很容易被颠覆吧。

    不过,第五春秋知道自己多说话也是无用。

    在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就想歪,一旦歪掉要扳回来就不能只靠三两语,所以第五春秋不打算现在深究这个问题,和眼前的贵人谈心,他打算以后再将二皇子引导回来。

    “真是叫第五公子见笑了。”

    第五春秋刚想好接下来的打算,秦穆却突然呵地失笑出声,摇着脑袋朝他致歉。

    “殿下何出此?”

    “本王想着难得宴请第五公子,定必叫你在帝都好好游玩一番,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一档事子──哈,整个帝都都变成花园了,想必是玉耀搞的鬼吧?父皇也真是失败,搞到最后,真正叫帝都陷入险境的,竟然不是武家。第五公子,你说这还真是滑稽至极。”

    秦穆说着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不怕隔墙有耳。第五春秋无地听着,也没有胆颤心惊的感觉。

    对方能如此坦露心声,对第五春秋而未尝不是好事。

    一部分意味着对方足够信任自己,另外这可能也是一次试探。如果自己转口就去告状,秦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报复自己,而秦穆本人未必就会受到多少来自皇帝的责罚,所以第五春秋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为妙。

    “看来,这已经变成本王在单方面抱怨的聚会了。”

    秦穆察觉到第五春秋的沉默,又再度失笑出声。他摇着脑袋,端起酒盏敬了第五春秋一杯,算是道歉,第五春秋自然识趣地回敬。

    此时,一名身穿戎装,披甲佩剑的将军快步走进花园之中。

    “殿下,三十死士已经准备好了。”

    拱手向秦穆报告的男人似乎已经四十有多,脸容穆肃、英武不凡,眼睛之中沉淀着悍勇之气。

    第五春秋认得这名将军。

    他搜索着记忆,轻易就想起男人名为邓复。邓复是镇北府的一名猛将,却因为行事有如强盗,而且又喜欢仗势凌人,最终被宫靖定罪,遭押回京受审。

    他后来被判流放,是二皇子将他捞了回来继续重用。

    注意到第五春秋的目光,邓复看了他一眼,用上了审视的眼神。

    “好,下去准备,候吾命令。”

    秦穆满意地点了头,然后摆了摆手。

    邓复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一身甲装随着步伐发出阵阵响声。

    “殿下,你这可是要兵行险着啊!”

    第五春秋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的月门后,转回头来发出一阵无奈而不安的叹息。

    “水混了,就是摸鱼的好时机。”

    秦穆眼里精光一闪,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残忍:

    “帝都已乱,乱中死人已是理所当然的事。本王借势拔几根钉子,也方便我们日后行事。”

    “可殿下派出去的人,很可能有去无回。”

    第五春秋皱眉,谨慎着声音分析说:

    “帝都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殿下此举有自毁长城之嫌。如果帝都一旦万劫不复,华朝便危在旦夕,殿下就算最终如愿以偿,也只能得到一个烂摊子……这极为不智。”

    “第五公子的话,本王自然明白。”

    秦穆视线放远,似是在穿透府墙观察着帝都的情况。

    “本王的客卿说,整座帝都的生机都在流失,恐怕会遭到一次生灵涂炭,但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谁能够知道人是死于帝都的意外,抑或是本王的手上?”

    “自有蛛丝马迹。”

    第五春秋仍然相当慎重,认为此时此刻展开行动极为不智。一旦东窗事发,二皇子所承受的压力,绝不仅只会源自皇帝,更可能源自整个朝廷甚至是民众。

    “药谷的毒,不留痕迹。”

    但是,秦穆的回答只要短短几个字。

    第五春秋再度无声,心想殿下这次是有备而来──他自然不是察觉到帝都会有如此情况,才特地有所准备,而是他早就为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准备了不少。

    如此一来,第五春秋立即就明白到,眼前这位二皇子不是近来才生起兵行险着的想法。恐怕早在他收到封王的旨意时,他就迫不及待了。

    自己也得准备一条后路了,第五春秋忽然有些退让之意。

    他会投资在二皇子身上,原本就是看上秦穆的继承权顺位。就算在秦穆被封王后,他依然是最有力的继承者,可是瞧见他的急进想法后,第五春秋就觉得这名二皇子很可能会自招毁灭也说不定。

    第五春秋没有义务陪葬,所以他打算只要能够离开帝都,他就作多手准备,以免二皇子倒台时,第五家也遭到难以承受的牵连。

    不过,在那之前──

    “那,殿下打算对付谁?”

    第五春秋还是有必要摆出相应的态度。

    “对付谁?”

    秦穆笑了笑,“有几个人比较麻烦,但是兵部是必要的。”

    宫越?

    第五春秋目光微睁。

    ***

    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大门所隔绝的,不仅是龙庭本身,还有其中饱含的大量灵气。水云儿把门打开时,那些灵气就像缺堤般一涌而出,有如暴风袭来。

    衣服被强风──灵气──吹得猎猎作响,甚至压迫着人们的身体,将她们往后推去。雪麒麟等人举起手臂挡住脸颊,试图抵抗灌进眸子里的巨大风压,等待风势的结束。

    “啊!”“唔!”

    “哇!”

    三声惊叫接连响起,宫天晴、水云儿以及林仙玉三人修为最低,率先抵不住那压力,被吹得往后离地抛飞出去。

    “……”

    北冥有鱼反应迅速,先用尾巴卷住了林仙玉,接着左右开弓,分别抓住了水云儿和宫天晴的后领。

    她修长的身体在狂风之下屹立不动,任由身上的衣服紧勒在身上。

    见到三人安然无事,雪麒麟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北冥有鱼投以感激的眼神。与此同时,风势以可以明确感受到的变化在减弱。

    约莫三十秒后,风势终于趋近平稳。

    雪麒麟等人放下挡在身前的手臂,遥望大门后方的黑暗,却只见一些零星的红色碎芒弥漫在其中,无法看见任何具体的事物。

    而经过了刚才的灵气涌出,这个本来缺乏灵气的空间,其灵气含量已经爆发性提升到了极高的浓度,雪麒麟那一对眸子里已经隐约可以捕捉到一些灵气凝聚而成的白色光点。

    “麒麟,接下来我们得更小心才行。”

    齐绮琪喃喃地说着,雪麒麟半侧头看她,只见她的眼神里面满是慎重。

    接着,她又发现齐绮琪的手有点抖。

    想必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叫她心生不安了吧,雪麒麟也觉得压抑,但她必须坚强起来。

    “没事的,有我在。”

    雪麒麟小声说着,既像在提醒自己要好好保护齐绮琪,也像是在安慰齐绮琪。

    齐绮琪闻,便是扭头看向雪麒麟,结果对方却已经踏出脚步,只给她留下一个后脑勺。

    以雪麒麟的起步为信号,其他人也抬腿跟上。

    越过大门后,视野莫名地明亮起来──不,环境根本没有明亮,但是看东西就是变得清楚了起来,这或许是某种术式的作用。

    雪麒麟无暇多想原因。

    ──她已被眼前的光景给震撼。

    “他们是……”

    和大门相连的空间,是呈长方形往深处延伸的空间。空间的顶端很高,恐怕有数丈之高,而长度也相当之深,至少要眯眼看去,才勉强能够看见尽头。

    而这个应该是玄关之地,林立着无数雕像。

    高度惊人的雕像沿着长方形的空间,排列成左右两排,像是在恭迎来人一样。这些雕像高度并不划一,而且脸容、穿着都有所不同,所刻画者显然不会是普通人。

    有的手持武器,穿着戎装;有的则是手拿折扇,作书生打扮;有的则抱着算盘,有着商人的作态──除此之外,雪麒麟还发现有机关师和术师的雕像,看得人们心中惊叹。

    “白泽,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能够以雕像形式留在龙庭之中,这些被描绘的人肯定有着足够的份量,雪麒麟想到白泽或许会知道答案,便好奇地向她询问出声。

    “是华朝的建国功臣。”白泽回答很简单,但也很明了。

    听见这个答案,人们的疑问瞬间就消除了。

    雪麒麟再次环视这些雕像一眼,心中莫名生出敬畏之心。能够建立一个朝代的人,都值得他人的尊重。

    不过,现在绝非是慢慢敬仰他们的时候。

    一行人停留了只是短短一会儿,便往深处奔跑起来。这里绝对不是她们的目的地,目的地还在更深的地方。

    玄关虽然很长,但是以几人的速度,很快就跑到了尽头。

    而在尽头等待着她们的,是两尊特别不同的雕像。

    一男和一女。

    这两尊雕像都是坐着的,一行人越过他们时不禁多看了两眼,显然有点好奇这两个人的身份。

    “那是始皇帝和始皇后。”白泽主动地道出那两尊雕像的身份。

    这个答案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所以雪麒麟她们也没有显得多少诧异,只是在跑出这个空间之前,又再多看那两尊雕像一眼而已。

    而且,她们也只能多看一眼。

    在越过雕像后,后面的墙上有一个足够两人并列通行的通道入口,这通道入口在巨大的雕像和玄关空间的对比下,小得有点滑稽。

    “真是这里吗?”

    很艰难才跟上其他人速度的林仙玉喘着气问了一句。

    但还未等到回答,雪麒麟和北冥有鱼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跑了进去,显然那入口就是通往她们目的地的路。

    这相较之下狭窄不己的道路意外地长,而且伸手不见五指。

    雪麒麟于是点燃起火光,引领着紧跟在后面的其他人,可是这条道路似乎笔直无弯。她们一直往前走,都没有撞上任何障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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