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都是风雪铺地,前行的道路被飞雪所蒙,女孩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才可以觅得温暖。
她不需要多,只要稍微可以寒寒自己那一双已经寒得发紫的脚足就好了。她真的不需要多,只要可以稍微暖暖已经铺上了寒霜的指尖就可以了。
她只想要活下去,不需要更多。
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呢?女孩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又好气又好笑。
父母在赶着羊,却突然迎来大风雪,他们一时分神照顾羊群时,就把女孩给留了下来,也没有发现女孩已经走失。
当然,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发现女孩走失了,或许也已经组织人手在寻女孩的行踪,但女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他们寻着自己的时候。
因为已经过了三天之久了。
风雪之中,女孩认不清楚方向,但风雪越下越大,她可不能逗留在原地等待父母寻来,因为他很可能会在那之前就被冻死。
她必须找个地方取暖,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洞穴躲起来,就着厚实的羊毛大衣睡了一夜,却迷失了方向。
她只能靠着自己贴身带着的干粮和水度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蜷缩在山洞中的第二晚,女孩抱着膝盖如此喃喃自语。她决定自己必须走不出,不能只寄望于父母找到自己。嗯,她足够坚强。
于是,第三天的早上,她便踏上了旅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怜悯于她,今天的风雪有所减弱,不算是过于刺骨。可能是她自幼习武的缘故,她的体质要比一般人而好上一些,这也是支撑她坚持至今的重要资本。
如果再找不到人居之地,补充粮食和水份,她就算不被冻死,也会饿死渴死。
可是,在路还有多远?
“哈……哈……”
女孩走得气喘呼呼,腿足也早已被冻僵麻木,她得以继续前行,全凭一股毅力,哪怕脚步再摇晃,她还是在前行。
她在想,自己要死真的就此逝去,成为了一具尸体,或许还会如此继续前行──前行,前行,在看不见尽头的雪路之上。
又走了一段距离,女孩突然脚步一空。
她只顾着看前方,没有留意脚步,一脚踏空在一个小坡之外。
“啊──!”
她整个人急下坠落,落在冰冷的雪上,在刺骨的寒意中沿着坡度往下滚去。她没有滚动多久,但不值得庆幸,因为她的停下是因为她撞上一块大石。
滚速过快的她撞击石头的冲击绝对不轻。
她也不知道自己撞到哪里,只觉得浑身都痛。脚痛,手痛,脑袋也痛。她站不起来了,只能躺在雪中。紧绷的弦只要松下,想要再次拉紧就不是易事了。
落下的雪又减弱了。
“……慢了一步呢。”
女孩苦笑了一下,身体的感觉已经相当麻木。如果上天的垂怜能够早上那么一步,她或许还有生机。
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刚才那一撞也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她觉得自己好像有骨头断了,但在浑身都冻僵的情况下,她实在没能确定。
嗯,只有十一岁的女孩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她的意识渐渐虚弱,冰雪的寒已经透体而入,渐强的虚弱感很快就会将她吞噬。如无意外,她很快就去在此死去,然后惨遭风雪所埋,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被人发现。
──如无意外的话脒
就在女孩意识渐沉,徘徊在昏迷过去的时刻,忽有浅浅的踏雪闷声传来。
是父亲和母亲?女孩眼睛倏地明亮,体里因为突然降临的希望而涌出力气,摇摇晃晃地撑起身体。
同一时间,巨大的阴影朝她覆来。
女孩看见来者,顿时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怎么会这样的呢?她心如死灰。
脚步声的主人压根不是人。
站在女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是一只纯白凶兽。
巨大的嘴巴吞吐着热气,彷佛可以消融积雪,身体披着亮丽,光泽锐利的毛发,每一根毛发都像是一把白色小剑,那一对竖孔之锐利更是叫人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是一只白色的狼。
女孩曾经见过狼,但像是眼前那一只如此巨大的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只狼太大了,太巨大了。
比成人都要高,长度更是足足有两人长。
女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狼。
──就算放在整个世界里,曾经见过如此巨大的狼的人,肯定也是屈指可数的。
可是这个时候,女孩的脑海思绪却忽然飘远,她的思绪本来就相对纷飞,喜欢左思右想、胡思乱想,各种天马行空的她都喜欢想,而她此刻就在想:
如此庞大的身躯,究竟是如何办到踏雪无声的呢?
注视着她的狼,似是察觉到女孩的奇异想法,不明所以地歪起脑袋。它这个行为未免太人性化了一些,可是女孩却没有注意到。
就这样观察了女孩一阵子,直到女孩气息弱得几乎察觉不了,眼神也黯淡无光后,它才收回视线,展开下一步行动。
白狼低下身体,用嘴巴顶了顶女孩,将她翻转过来。
它接着咬着女孩衣服的后领,将她叼了起来,头一昂,就将女孩抛起,抛到自己的背上。它的技巧相当精湛,女孩刚及背它就调整好姿势接稳。
“不要……这样……弄我……”
女孩迷迷糊糊地抱怨着,却惊觉白狼身体的温暖,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一些,陷进了那毛发之中,以图汲取更多的温暖。
一瞬间,白狼露出无奈的眼神。
它接着就迈开步伐,悄无声息在雪上前行着,渐渐在风雪之中隐去了身影,而它的足印也很快在风雪之下被消磨干净,彷佛从未到来,也从未出现。
***
宁兰城,镇北府所驻守的主城。
虽然尚未完全入夜,但大多数灯火都已经熄灭。在这偏僻而又寒孤之地,面对着一大堆风沙,兵士们通常都会早早休息。
今晚也不例外。
不过,其中主要原因并非是缺乏娱乐活动之故。
既然驻扎了大军,有了人口,自然就有了需要,所以这座偏远而人烟稀少的城,也因为大军所在而活络起来。商人带来了许多事物,供予大军使用,甚至连风月巷也有。
长期作战积累起来的压力,还是需要及时发泄,所以军规虽然明确禁止某些事情,但是宫靖对此都是只眼开只眼闭。如果没有这些压力渲泄渠道,强大的压力足以压垮任何身经百战的兵士。
而兵士们相对早休的原因,在于他们平时都无法休息好。
镇北府长期驻守在北域最前线。
华朝现有的四镇之中,镇东府负责应对来自东方海上的威胁,以水军为主,镇西府则更多是山地战的步兵和野战兵,镇南府亦然,唯有镇北府是以骑兵为主,华朝国内的军马几乎都供予镇北府使用。
这也算是因地制宜。
北域的威胁主要来自于北国,北国人人皆兵,而且草原民族,马匹供给足够多,北国的骑兵大军已经成为深缠在他国心中的梦魇。
镇北府对此更是有深刻的理解。
自成立就是为了抵抗北国大军,镇北府也主要由骑兵组成,每位兵士在和北国的长期对抗之中都身经百战,而他们最敏感的,就是北国骑兵的马蹄声。
只要听见马蹄声响起,他们通常都会立即警觉起来,无论是日或夜,他们都会等到上头传来无事的消息才会松懈神经。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诅咒呢?
甚至有些从镇北府回调到其他地方,或是退下来的兵士其一生都会对马蹄声相当敏感,北国的马蹄声可以说是伴其一生了。
身为镇北府的府主,镇北大将军宫靖也有同样的毛病,甚至更比普通士兵严重一些。士兵们可以放松,但身为一军主帅,宫靖却不能。
不过,他一般都休息得比较晚。
有着天境的境界支撑,这位闻名华朝、震慑北国的名将每天并不需要休息很久。当然,这仅是指体能问题,如果是精神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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