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五、苍茫茫,听楚歌前行 一、黄昏耀于北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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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鸦,你欺人太甚了!”

    看着一具又一具无头尸体,秦穆身为皇族,自然不能沉默。他拍案而起,那风范不失皇者的威严。

    但,要以此震慑夜鸦仍然有所不足。

    “殿下,请莫怪。”夜鸦却摆出半惊讶半歉意的神色,“奴家刚才只是一时手抖。奴家也太胆小了一些,被二殿下的侍卫给吓倒了。”

    这家伙!秦穆气极反笑,却也拿夜鸦没有任何办法。

    府里虽然有府兵和侍卫,但就算全部堆在这里,也不过是夜鸦眼中的蚂蚁,她哪怕是勾勾手指,也能将秦穆的手下全歼在这里。

    秦穆很冷静,不想作出没必要的牺牲。

    更重要的一点是,夜鸦不杀皇族,如果她有破戒的打算,秦穆早就死了。当然,这是可以用来制定方针的根据,但就此不加怀疑便又会过于草率。

    “夜鸦,你是谁派来的?”

    秦穆不得不怀疑夜鸦是受雇他人的。

    “殿下,你疑心太重了,奴家可是不杀皇族的哦。”

    夜鸦字字分明地重申。

    秦穆无地审视着夜鸦的表情,无法从这个喜杀的女人脸上找到任何线索。他只能无奈地再次在那桌子上坐下。

    “你不杀皇族可能是真的,你可能不会杀本王,但杀本王的人羞辱本王却仍能办到的。”

    “奴家在想,殿下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夜鸦笑着如此说。

    秦穆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凶兽一样,立即露出狰狞的表情。

    他确实被戳到痛处了。

    身为皇位第一继承任,却迟迟没有得到册封,朝臣们越来越怀疑皇帝的意向。

    虽然皇子不多了,但是秦煜还有亲兄弟在。在这种怀疑下,秦穆前期拉笼的朝臣们也越来越不卖力。

    他们其他方面或许不强,但明哲保身的能力,朝中大臣都是一等一好手。

    “哎呀,奴家话说重了,殿下莫怪。”

    夜鸦又在装傻了,秦穆脸颊抽搐起来。

    他告诉自己切勿动气,否则很可能会失去冷静的思考。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强使自己思考,心想还好把自己的护剑众──三清剑派了出去,否则他恐怕也得在此遭到夜鸦的毒手。

    “殿下,不服气呢。”

    夜鸦却忽然说道。

    秦穆的眉头一下子便紧皱起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也不管上面是否被溅有血染。不过,那血的触感贴在屁股上,他觉得很不好受。

    院子充满浓烈的血腥味道。

    可,偏偏就是身处在这种残忍的景色之中,夜鸦更别具风韵。

    “你在说什么?”秦穆冷声反问。

    “奴家在说二殿下不甘心,也不服气,心里有怨恨。”

    “……”

    被说中了,秦穆闭口无。

    “殿下想得到那个位置。”

    夜鸦微微侧头,斜着视线以余光看向帝都的中央处。

    那是皇宫的所在之地。

    “你这是在妄议朝政,干涉皇家之事。”

    “皇家之事?”

    夜鸦不太认同,说了一声殿下说笑了:“如果真的是家事,殿下不妨跑到陛下面前质问于他,问他为什么不把那个位置册封给你?”

    “你──!”

    秦穆又气又郁闷。

    他不能。

    正因为不行,他无以对,他才会觉得气闷。

    “唉……”

    忍不住就把最真实的无奈之情渲泄出来,秦穆无力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哪怕终于夺得兵部的控制权,但是那些朝臣可是一个比一个精,都留有后路。

    但凡是比较激进和后果严重的事情,他们都万般推脱。

    “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吗?”夜鸦的问题来得突然。

    秦穆隐隐觉得夜鸦来意不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秦穆沉默。

    “殿下难道不想要?”夜鸦换了个问法。

    秦穆岂会不想要,他想要都想疯了。

    “看来殿下想要。”

    夜鸦似乎是从他的表情得到答案,径自断说。

    “你这次不是来找本王叙旧的,也不是只来顺手牵羊的。”

    “倒也不是。”夜鸦举手遮唇,发出一阵笑声,“这两个才是主因,而奴家接下来的,才是顺便。”

    “那且说说你的顺便究竟是所为何事。”

    “殿下想要那个位置也简单,奴家可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夜鸦目光幽幽,笑容半浮沉在黑暗之中,格外地意味深远。秦穆虽然若有所觉,知道夜鸦的用意不简单,有一种深究下去就回不了头的错觉,但却仍然胜不过那个位置的诱惑。

    “愿听其详。”秦穆严肃地说。

    黑暗中,夜鸦的唇暴露在斜落过来的月色之中,她的唇咧开得彷佛已经开裂似的,一对眸子深幽得可怕,彷佛整张脸只剩下眸子和唇的存在般。

    “说来也简单,只要把陛下杀了,你的愿望就能杀你。”

    “杀……了?”秦穆愣住。

    他怎么能不愣住呢?夜鸦在说的,可是谋权篡位,是谋反大罪。

    但,夜鸦依旧不以为然。

    更可怕的是,她继续说下去了:

    “二殿下你乃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在陛下没有定下何者继位时,陛下一旦身死,殿下你就能够名正顺坐上那个位置,而且更快。”

    夜鸦的唇吞吐着这一字一语间,唇型美腻,充满神秘的诱惑。

    秦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发出鲜明的声音,深刻地明白到坐在面前的不仅是虐杀姬,还是一名邪魔外道。

    ──这位邪魔外道正在引诱秦穆犯禁。

    最不可犯的禁。

    无论是身为臣子,或是儿子,那都是大逆不道的禁忌。

    然而,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没有天人争扎,秦穆竟然有了心思,无论是因为他真的已经等不下去,抑或是对秦煜因为宫越而惩罚自己而心生怨气。

    但至少,秦穆无法完全抗拒夜鸦的提议。

    “那不是易事。”秦穆几乎是一字一字吐出来的。

    夜鸦笑容进一步加深。

    “陛下目光远大,却不会看近处,好比是殿下你。”

    确实有道理。

    秦煜的目光一直在他所谋划的格局之上,并沉迷于其中。渐渐地,朝政开始混乱,派系争斗不断,这都是拜秦煜所赐。他太执着了,以致于很多时候都看不见除此之外的事物。

    有人说,秦煜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也是个极度自我中心的人。

    虽然有些不孝,但秦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想的。

    曾经,他大逆不道地想过如果自己登上皇位,肯定做得比秦煜都好。华朝在他父皇的统治下,能够维持稳定,全赖于华朝基根深厚,大臣们能干之故。固然,其中有秦煜眼光优秀的因素存在,但长此下去,终有一天朝廷会发生不可收拾的混乱。

    秦穆不想有那天存在,因为他不想自己登上皇位后,要收拾一个烂摊子。

    这也是他急切地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原因。

    他必须赶在秦煜一意孤行地毁灭武家和华朝根基之前,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他将会成为日落黄昏的帝国之皇。

    所以,秦穆对夜鸦的提议有一丝心动。

    同一时间地,他心中也生起一个问题:

    “──为什么?”

    夜鸦的动机是什么?秦穆想不明白。

    她如此提议是有着什么的动机?她为什么想要自己取秦煜而代之?他不明白,想不明白,并因此闻到危险的味道。

    夜鸦不是蠢人,能够明白秦穆所问为何。

    “因为奴家从没忘记。”夜鸦的视线稍微上抬,变得深远起来,“奴家曾经想要刺帝却失败,被拔去了翅膀,成为了金丝雀的那段时日。”

    拳头不自觉用力握紧,夜鸦脸上首度展现出真实的感情。

    憎恨。

    嗯,她脸上堆满了憎恨。

    “就连叶凌门都没能把我留在他身边。”她咬牙切齿。

    秦穆沉默。

    囚禁夜鸦的皇帝并非是秦煜,而是先皇,但是夜鸦的憎恨却变成针对秦煜──或许是先皇已死,她只好将这份仇恨转嫁到秦煜身上?

    于是,就产生一个问题。

    秦穆在想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子的一天。

    虽然一旦登上那个位置,夜鸦无法奈何自己。她也是深知道自己无力刺杀秦煜,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向秦穆提出建议,想要借刀杀人。

    然而──

    “第一之我没能成功,第二次我必须成功。”

    夜鸦舔了舔嘴唇,面容扭曲得可怕。她曾一度想要刺杀皇帝,以证己道,但落得失败的下场。这是她的遗憾,她想要消灭这个遗憾。

    “正面来,绝无胜算。”

    秦穆不知道夜鸦内心的想法,沉声提醒夜鸦这一件事。

    “奴家自然知道,守在秦煜身边的‘器灵’绝对不会允许皇帝死于他人的剑刃之中,可是……”

    夜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推到秦穆的面前。看着那小小的瓷瓶,二皇子的眼睛猛地紧缩。

    是毒。

    “虐杀姬,你要让本王毒杀父皇?”

    秦穆没有意识到询问这个问题时,他是喘着。

    “这是世间唯一的毒药──不,或许说是药吧。药谷的秘传之药,能够治一种奇难杂症,但这种药放在不修武艺之人身上,就是一种剧毒,能够在几天之内将武根毁灭。”

    没听说过的毒药。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但是夜鸦那里来的药谷秘药?

    彷佛是看穿了秦穆的想法一般,夜鸦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细描淡写地说:

    “奴家去了药谷一趟,把里面的人全杀了。”夜鸦笑容骤灭,后悔地吐出叹息,“哎,也怪当时太心急,没有留几个可问之人,害奴家找了许久才找到这瓶药呢。”

    秦穆觉得眼前的女人确实恐怖,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小小的瓷瓶之上。

    同时,他喃喃地说出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父皇突然暴毙,九妹肯定会有所怀疑,她和六皇叔关系甚好,本王要是就此毒杀父皇登上帝位,难保北方没有异动。”

    秦穆还是无法轻易信任夜鸦,如果毒药是假的……他不敢想像自己犯下此等大罪会落得何种下场。事情一旦东窗事发,他就算贵为二皇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本王不信任你。”秦穆有话直说。

    夜鸦却是愣住,似是没有料到秦穆会有此一问。

    “二殿下不信任奴家?”

    “你从来没有投诚过。”秦穆说。

    夜鸦又是一愣,但没过几秒就开心地笑了出来,甚至笑出了泪来。

    “咯咯,原来是这个原因。”她边拭着泪痕边说。

    “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没有,是奴家失礼了。”夜鸦止住笑意,问:“那么殿下要如何才能相信奴家呢?”

    “本王需要你的投名状。”

    夜鸦摆出疑惑的表情。

    “帮本王杀几个人。”秦穆说。

    “唉,二殿下何必舍近取远呢?”

    只要登上皇位,那些人还不是说除就除?夜鸦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子。

    不过,不待秦穆多说,夜鸦便说着罢了罢了,再次启唇:

    “殿下要奴家杀谁呢?”

    “好几人,但是──”秦穆眸子精光一闪,“先帮本王杀了宫天晴。”

    “宫天晴?”夜鸦眨眨眼睛,“有些意外呢。”

    “她既是宫家的继承人,也是天璇宫的继承人,如果她真的登上那些位置,将来就会手掌巨大的势力。”

    秦穆理所当然地说着利害,但夜鸦笑着问了一句:

    “不仅是这些原因吧?”

    “自然也有私怨。”

    秦穆不是大方的人。

    很久以前,天璇宫曾叫自己狼狈万分,差点死在自家的庄园之中,而后又有宫天晴举报自己一事,害自己被软禁在府中,他岂得不记恨?更何况,这两次都是事关宫天晴。

    “原来如此。”

    夜鸦点了点脑袋,“不过奴家不想再跑北方一趟了。”

    “北方?”

    秦穆意外这个字眼会出现于此。

    “宫天晴现在就身在宫家帝都府第,和北方有什么关系呢?”

    宫越重伤,躺在床上仍然未醒,宫天晴留下来照顾他,人就在帝都之中。既然如此,夜鸦口中的北方又是从何而来?

    “现在在,但很快不在了。”

    夜鸦的回答略显耐人寻味。

    秦穆蹙眉,伸出食指敲着石桌。咚咚咚咚──!这样子的声音间隔分明,响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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