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六、黄昏的龙庭 四、宛如深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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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是下午临近黄昏。

    借那日渐昏黄的阳光,秦穆批阅着桌上的奏章。不得不说,这些公务比他想像中要多,也要沉重和困难。

    单是处理一天的事务,他就已经快要筋疲力竭,更别说还有南方水灾之事。

    由于季节交替,上游处的冰雪消融,导致河流泛滥,南方受到水灾侵害,甚至波及金陵等要城,秦穆可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了。

    幸好,秦煜的葬礼是有既定程序的,礼部就可以处理妥当不用他多作操心,否则他肯定就要累死在这书房之中。

    但同时,有一种充实感。

    秦穆在这里彷佛找见了自己的价值一样,被这种充实感所塞满。那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满足感。

    也许,自己其实是那种工作狂性格?

    想着,秦穆不自觉笑了出来,就连自己的手抖了,导致墨水错洒在奏章上也不太在意。

    “陛下。”

    刘兴庭突然唤了秦穆一声。

    本来沉溺在自我满足之中的秦穆吓了一跳,手一抖又在奏章上划了一笔,那鲜红色的朱墨一时变得刺目起来。

    “混帐!看你干的好事!”

    秦穆大动肝火,也不知道是因为奏章毁了,还是对方打断了自己的沉醉。刘兴庭也有些始料未及,吓得立即拜倒在地连连求饶。

    揉了揉眼角,秦穆叹了口气。

    “下次麻烦你走路带点声儿。”

    刘兴庭也是委屈,不知道秦穆会动如此之大的脾气。

    “什么事?”秦穆问道。

    “回陛下,宁王的队伍已经到了帝都三十里外了。”

    秦穆眸子透出精明的光芒,把手中的毛笔给搁了下来。“比想像中要早啊……”他边如此呢喃着,望了大太监一眼,见他还在趴着,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还不快赶紧起来?趴着干嘛。”

    刘兴庭立即站了起来。

    接着,他见秦穆还没有任何想要行动起来的迹象,迟疑了足足几十秒后又问说:

    “陛下,如果再不启程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秦穆头也不抬地反问。

    “宁王对北国战役有功,按照以往的惯例,陛下应该要出城迎接,而陛下又是新皇登基,一般而出城十里,以示重视才合乎惯例。”

    “惯例?”

    秦穆还是没有抬头,“惯例是惯例,规矩是规矩。按照规矩,宁王应该进宫面圣才是。”

    刘兴庭闻便是一惊,暗骂自己糊涂。

    秦穆摆明是要给宁王一个下马威以建立威严了,自己却还去提醒秦穆要去迎接宁王,这不是在惹秦穆的不高兴吗?刘兴庭真想给自己一拳。

    “那,要准备拟旨吗?”

    “这种事不拟旨,宁王他应该也知道吧?兴庭,你别以为谁都是你一样笨,好吗?”

    秦穆连回答都觉得厌烦了。

    刘兴庭侍奉秦穆已久,本应已经相当熟悉秦穆才是──按理来说,他不至于犯这种错。

    但是,只有他才知道秦穆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秦穆虽然会摆架子,但不会严重至此。难道仅仅是一个皇位就可以把一个人改变?刘兴庭不太懂,想必也需要不少时间去摸索。

    他紧张的是,在搞懂这个问题前,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刘兴庭暗自叹了口气,觉得留在这里就份外压抑,又见秦穆专心于眼前的事情上,就想找个借口暂时离开这里。

    “去吧。”

    待刘兴庭说自己去看看外面花园的修剪情况后,秦穆也没有留人。刘兴庭在松了嗡气的同时,又莫名地觉得落寞。

    “等等。”

    “陛下?”

    刘兴庭走到门口时,秦穆却叫住了他。他回过头去,秦穆却是一脸沉思,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隔了一会儿,秦穆才面无表情地问:

    “宁王带了多少人马?”

    “数百。”刘兴庭想了一下便答。

    “超过他的爵位吗?”

    “没有,亲王可以带八百亲兵回京,宁王只不过带了五百左右,远没有超过限额。”

    “很谨慎嘛。”

    秦穆哼了一声,“不过他的五百亲兵可以抵数千精兵了吧。”

    “陛下明智,确实是僻邪重骑。”

    “有什么明智不明智?”秦穆一声哂笑,瞪了刘兴庭一眼,“他的僻邪重骑可是名震宇外,难道朕还能够不知道吗?”

    “是、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

    刘兴庭又害怕地拜倒在地上。

    看着他这个样子,秦穆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那是支配他人时所会产生的强烈满足感。

    “去,告诉他,让他把兵留在城外。让禁军去监视着,不要让他们轻易活动──记住了吗?”

    “记住了!”刘兴庭不敢怠慢。

    “去通知镇国卫,给朕好好看着宁王。嗯,也让他们排人去看待僻邪重骑。”

    刘兴庭默念了好几下,才把这些事情牢牢的记下来。

    “那宫大将军呢?”他接着又问。

    “宫靖?”

    秦穆花了几秒反应,才恍然过来。

    “哦,对,他们是一起回来的。”

    “宫靖没有带亲兵吧?”

    “有一百多护卫。”

    “也留在城外,就让他们和僻邪重骑待在一起吧。”说完,秦穆又似乎想起什么的样子,“对了,凡事都要有理由。就说刚好在办国丧,两人的兵血气太重,进城可能会相冲──朕也编不下去,你去找礼部尚书,让他去迎接那两位,然后再让他编个理由吧。切记,要一个他们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如果他们挑出毛病了,就和礼部尚书他说,朕不会站在他那一边的。”

    这么直接?刘兴庭有点吓到了。

    “好的,奴才记住了。”

    不过,刘兴庭没有再说更多。少说话总是对的,沉默是金是唯一的真理,在经过两次惹得秦穆不高兴之后,刘兴庭对此深以为然。

    ***

    宁王一行在黄昏抵达帝都。

    即使皇帝驾崩了,除去了最前头的几天外,帝都又恢复了一定的繁华。远远看去便能看见想要赶在宵禁前进城的大队伍,他们几乎塞满了那城门,连绵数十里。

    而在队伍的附近,有一群身穿官服之人等在了哪里。

    他们似乎是前来迎接的宁王的人,为首的是正是几位尚书。礼部、户部以及兵部尚书都来了。宁王不认得他们的面貌,只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

    说起来,宁王和这几位也没有见过面。

    长期镇守于北域,就算是过年时,宁王也没有返回帝都,他也不太记得自己准确有多少年没有回过帝都了,最后还是宫靖稍微介绍了那几名尚书大人,他才一一对上号来。

    自己也太疏懈于帝都的经营了。

    宁王是没意于帝都的争端,但他就算偏安一隅,也抵不住祸从“南”来。如果在帝都没有力量,很可能就会被朝堂上的人口诛笔伐直接陷入被动的局面。

    是的,宁王自觉自己太后知后觉了。

    “哈哈哈,宁王殿下!帝都臣民都可是翘首以盼,等候多时了啊!”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前。

    率先出列迎过来的是礼部尚书。他笑咪咪的,看起来高兴极了,但这句话解读起来,却是暗藏了一些杀机。他在暗指宁王姗姗来迟,导致众臣久等。

    “确是本王的不是,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宁王也相当圆滑,没有因为这样子的挑衅就动怒。

    “这是我和诸位大人的责任和义务,宁王殿下说笑了。”礼部尚书呵呵笑着。

    宁王俐落地下了马,英武不凡。正值男人的黄金年纪,又几经重大的战事,身上有着军人的英武以及肃杀之风,相当引人注目。

    礼部尚书甚至被他下马的动作吓了一跳,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哦?简大人,你这是……”

    宁王自然是故意的。

    礼部尚书简礼算是吃了个闷亏,有苦说不出来。

    “也许是先帝的葬礼太过沉重,微臣稍微有些休息不足,所以有些晕吧。”

    他还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以加强自己刚才真的头晕的说服力。宁王看破却不说破,笑而不语。

    简礼心中愠怒,尴尬更甚。

    “简尚书,本将军呢?”

    不知何时下了马的宫靖严声介入。

    简礼又是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向宫靖。后者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简礼知道宫靖喜欢在朝堂上表现得像是个莽夫,实则上大智若愚。在某种程度上,比宁王更不好对付。

    他开始后悔接下这份差事了──不过他本来就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就是了。

    “哈哈哈,请宫将军恕简某眼拙,一时没有看见宫大将军您,要怪就怪宁王殿下太过吸睛,简某是一时无法移开眼睛。”

    “……你有那种喜好?”

    原来想稍微试试祸水东引,但没想到宫靖却是皱眉地这般反问。简礼最初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当他意会过来时就连宁王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这两家伙!简礼心中暗恨,算是在同僚面前丢尽了颜面。他眼角的余光可是发现他的同僚已经在极力忍笑了。

    “宁王殿下,时间不早了,还请尽快进宫面圣。”简礼强颜欢笑地说。

    他不想再在此作出纠缠。他本来还想给宁王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弄巧成拙。

    “陛下没来?”宫靖有些意外。

    “陛下正为先帝的葬礼焦头烂额,还有各大战事的封赏……唉,南方水灾又恰逢在先帝驾崩时发生,已经波及众多地区……陛下实在是抽不得空,还请几位原谅。”

    “原来如此。”

    宫靖理解地点了点头,简礼意外地觉得他好说话。但这种庆幸还没有维持几秒,又听见宫靖呢喃着说:

    “以前北方旱灾,先帝还是来亲自迎接老朽来着……”

    “宫大将军,慎!”

    简礼自以为终于抓着机会发难,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板着一张脸问。

    “什么?”宫靖却是装傻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待简礼再次指责,便转身下令跟在后面的骑士们下马。接着,就是一声整齐的下马声。他们整齐的动作震得地面一阵动摇,那声势威势十足,堵住了简礼接下来的话。

    宁王没有理会两人,反而走到一旁和骑在马上的一名少女说着不知道什么。

    简礼看过去,还未看清那人是谁,心中便已生起指责那名少女为何还迟迟不下马的念头,但话才到嘴巴,却惊觉那不是旁人,而是北冥有鱼。

    他顿时又把话吞回肚子之中,闷气瞬间撑得他肚子一阵发胀。

    简礼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表面的礼数还是要做足,便主动走过去想要和北冥有鱼客套两句。

    “请恕简某眼拙,不知道北冥──”

    “你谁?”旁边传来一阵童音打断了他的话。

    简礼愠怒地看过去,又见到一位不好惹的主儿。

    是紫玄子。

    这两位宗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简礼心中惊吓,脸上的客套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

    他一时尴尬地站在那边,手足无措。

    宁王先让简礼再等一会儿,丝毫没有为他解围的意思,跟着便继续向北冥有鱼叙话。

    “北冥尊座、紫玄子尊座,你们大可以落脚本王的府──”

    “两位宗师和你走得太近,未免影响不好。”北冥有鱼简短地回答。

    “宁王殿下,你勿莫过于担心小道。道一教、天璇宫在帝都都有一定产业,小道自有落脚之处,而以北冥前辈与天璇宫的关系,也应该不成问题。有些嫌,还是得避比较好,毕竟这是帝都啊……”

    紫玄子比北冥有鱼说得多上一些。

    宁王陷入思索,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继续邀请两人。另一方面,简礼心想这些人还真是造作,如果真的要避嫌,就根本不可能会同行至此,让自己和一众大臣看见才是。

    他们这是在做威慑啊!简礼暗暗叹息一声。

    那些大臣们见到宁王和两位宗师关系不俗,心中肯定早就浮现各种想法了。这些人能力或许不是顶尖的,但他们权衡利毙的能力肯定是不会差的。

    但是,不知为何兵部尚书的脸色却格外地难看。

    简礼不知道的是,兵部尚书就是那名派人去拦截宁王的人。如果他知道肯定就要大骂对方糊涂了。

    不过,北冥有鱼等人似乎真的没有打算和宁王一道进城,两位宗师以及跟随他们的人在和宁王又谈了几句后,便率先离开了队伍,到进城关卡那边排起队来。

    其中值得一提的,简礼多看了两眼那名跟在北冥有鱼身后,有着漂亮水色头发的少女两眼。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少女有点眼熟面善,却一时无法想起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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