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儿带着宫天晴来到了小筑的大厅后,不待后者坐下,她便开了声。
“我也不知道。”
宫天晴摇了摇头,在其中一张椅子坐下。水云儿在她身侧落了座,同时北冥有鱼也缓步走进了厅堂之中。
“人没走,把这里包围了。”北冥有鱼说。
看见北冥有鱼走进来,宫天晴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北冥有鱼躬身致谢。
“北冥前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
“废话就不要再说了。”
北冥有鱼没所谓地叹了口气。
“可是……”宫天晴有所犹豫。
她见北冥有鱼也轻身在厅堂里坐下,于是便走过去,给对方倒了杯茶以示答谢。北冥有鱼看了一眼那杯茶,又是一声叹息。
“死脑筋。”
宫天晴笑了笑,“可能是吧,但是有些事情该谢就得谢。”
北冥有鱼敛起了眼睛,尾巴像是失去了力度般垂了下来。
“我只是想稍微出一口恶气。”
“恶气?”
宫天晴眨巴着眼睛,不是很明白。水云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着她说:
“有些事情说起来话长呐……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皇宫里的事情。”
“对不起,”宫天晴垂头丧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对方下手太快了……”
接着,她把自己所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但这显然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水云儿早就在夏瑶口中听说过宁王和宫靖因为谋反而被打进大牢里的事情。
“重点在于,秦穆是用什么证据来控诉宁王造反。”水云儿沉吟着说。
宫天晴皱起眉头,低头呻吟了一声,很是苦恼。
“……无论是什么证据,证据是真还是假的,都不重要吧?”
一旁的门帘被人从内掀动,紫玄子带着黑猫从里面出来露了面。
“紫玄子,说全。”北冥有鱼面露不快。
“北冥前辈莫急。”
紫玄子苦笑起来,也在其中一个位置上落了座,黑猫则坐在了他的身侧。
“秦穆既然想要除宁王,就算躲得过初一,就逃不过十五……秦穆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想杀谁就杀谁。之所以想要用谋反的罪名处死宁王,不过是考虑到百姓们的情绪而已。但是,一旦事情不何为,他肯定会硬来的,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找证据为宁王平反,而是如何把宁王和宫将军从牢里救出来。”
“紫玄子前辈,你是说让我们考虑该怎么劫狱呐……”
水云儿眸子里闪过一丝愕然,但宫天晴转过头去看她,却捕捉到对方脸上浮现着一丝恍然大悟。
水姐姐该不会真的想劫狱吧?宫天晴吓了一跳。
“万万不可,这只会让爷爷和殿下的处境更──”
“宫姑娘所是不假,但两位在秦穆手里,他们什么时候‘被死亡’也是无从得知的,而且被动。”
“但,我们一旦劫狱,爷爷和宁王殿下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蠢!”黑猫突然插嘴,“重点在于一个‘劫’字。”
“‘劫’字?”
宫天晴呆住,思绪一时半刻转不过来。
“救和劫是两回事,对吧?紫玄子前辈。”水云儿试探着问。
紫玄子搔了搔脑袋,无奈的表情下暗藏几分得意。
“小道正是这个意思啊……”
“水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宫天晴仍没能转过弯来,挂着困窘的笑容,水云儿却卖关子般反问她:
“‘劫’是被迫的,一个人被绑架了,难道还得怪他被绑架了吗?”
“咦?”
宫天晴愣住。
接着,就像看见宝石的猫咪一样,她的眼眸闪闪发光了起来。
***6***
凡事也得有个限度。
狱卒有自信见过绝大部分犯人进入大牢的反应,但是他再见识多广,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几位稍微跺一下脚,都可以引起朝动荡的人物,落入大牢里的种种行为。
那几人端着自己送上的酒和酒具,正在隔着牢与牢之间的栏栅在隔空对杯畅饮。
他们真的有自己已经身陷大牢,很可能走不出去的自觉吗?狱卒思来想去都没有答案,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欢声笑语地谈论着各种事情。
他是真的不懂,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只能是个狱卒的原因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彼端的喝酒谈论声仍在持续不断。
“宫某曾听说魏公你风趣幽默,便已心神响往,没想到今日得见,果真如此!来,宫某再敬魏公一杯,还望魏公别再推辞!”
“哈哈哈,宫将军重了!宫将军替华朝镇守国门多年,战绩丰厚,这该是老朽敬宫将军一杯才对!”
两人边笑着,边隔着几个牢间举杯隔空对撞,一饮而尽。
“长孙大人,有魏公此等良师,真是慕煞旁人啊!”
面对宁王的感叹,长孙凌没有欣喜,反而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所以,臣才会在这里和宁王举杯对饮啊!”
“凌儿,你这是在暗示为师拖累了你吗?”
魏仪转个头来,吹胡子瞪眼的。长孙凌连忙说着不敢不敢,自罚了三杯酒。
“不过,宁王殿下不愧是人中龙凤啊……老朽自恃吐了秦穆的口水已经有够解气了,没想到宁王殿下直接捡起匕首给了他一刀……老朽这可是自愧不如啊。”
宁王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那不是本王的本意。”
“哦?”
魏仪和长孙凌对望了一眼,结果由太傅先开口问道:
“殿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门道?”
“不知道诸位是信还是不信,”宁王耸了耸肩,“本王当时可没有那个心。”
“那……”
几人不解地对望,他们半信半疑的。
宁王见状脸上苦笑更甚,有种类似头痛的烦躁感袭来。
“当时本王的手没受控制,自己就把匕首捡了起来丢了出来……所谓中邪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了。明明都可以意识到,却控制不住。”
“有这种奇事?”魏仪皱眉抚着他长长的胡子。
“嗯。”
宁王颔首应答。
宫靖摩挲着下巴,挺起身子,闷闷地沉吟着说:
“老朽听孙女说过,法术能够办到很多的事情,此事背后会不会有法术在作怪?”
“虽然我朝有两名法术宗师,但是擅使法术的人并不多啊……”
太傅不太认同宫端提出的可能性。
“殿下,当时的情况是如何的?能详细说说吗?”
“嗯,就如太傅所,本王也认为不是法术所为。本王的手是能使上力量的──纵管是有些发麻,但依然是可以用上力量的,所以本王当时还是可以操纵手臂……”宁王试着回想当时的感觉,残留在手臂上的拉扯感依然清晰,“那更像是数十条绳子绑住自己的手臂,硬是拉住本王的手臂行动。”
宁王严肃了表情,将目光转向宫靖。
“如此,宫将军可有头绪吗?”
“如果是擅使丝线和通晓穴道的人,或许可以。”
宫靖从武学的角度提出自己的意见。
“如果殿下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是一个大局啊。”魏仪苦着脸说,“秦穆这小子不旦有失礼制,还想陷害殿下谋反……”
“哼,”太傅不快地说,“二皇子就是想把一切有碍他坐稳位置的要素给拔去,而宁王既有继承权,又有声望和战功,自然是首当其冲了。不过,这不孝子竟然选在这种时候下手……只是苦了先帝尸骨未寒啊!”
“也是本王过于大意了。”
宁王萬念俱灰地垂下肩膀,接着诚恳地朝魏仪、长孙凌以及太傅拱手。
“本王还得谢过各位的信任,至少整个朝堂上的人都不相信本王是无辜的了。”
“殿下重了。”魏仪摇了摇头,“老朽也不是说就这样相信殿下的所,不过老朽讨厌秦穆,所以才会站在殿下这一边来了。”
“魏公真是坦承啊!”宁王赞叹着说。
“为人要堂亮堂亮,否则如果顶天立地。”
“魏公所有理。”
宁王点了点头。
这时,外头又传来了耍泼般的喊声。
“秦穆,你不得好死!你谋害忠良,不仁不义不孝!”
一名中年书生打扮的人被狱卒架了进来。
魏仪一见来人,就激动地站起身来。
“敬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师!”
那书生见到魏仪便是喜出望外。
但接着,他就被狱卒丢进了大牢之中,摔了一个脸朝地。他爬起身来捂住鼻子又是骂骂咧咧几声后,才回望魏仪解释说:
“魏师,学生听闻秦穆对你不利,便打算找他议论,没说上两句,他就说学生吵考,还把学生打进了大牢。”
魏仪脸色惨白,口中呢喃了起来:
“真如书姬所说,秦穆……糟了!”
魏仪脸上露出急躁。
他原本还想借助自己学生的力量给秦穆施压,但现在看来那并非是个明智之举。秦穆已经不顾名声,想要达到所有目的了。
而作为证据──
这一夜又有数名魏仪的学生给送了进来,原本空荡荡的大牢想必用不着多久就会被填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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