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飞升-夜曦(十一)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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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私欲?”这句话是我问的,因为珀尔修斯与那女祭司同时保持了沉默,可能他们知晓的更多因此能够听懂那男人的计划,可我的的确确是一无所知,而我想要求助的安祖,它自从见到我与这几人同行便刻意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我自然也懂得它的忍耐,我知道自己需要保持沉默,但我的话还是有些太多了,那男人开始谈起旁的事,又或者这便是答案。

    “你们知道这雾气是什么吗?”这反倒是回到了我最初的问题,不过那雾气明明将我等包裹其中,那男人却偏偏指向了头顶,不仅是他的,也是那巨人雕塑的,“不,我应该说出实情,它甚至不是雾气,它更多的像是一道帷幕,或是一片巨大的阴影,而你们,在你们这时行走在转轮的表皮的人,大概难以想象这黯淡无光的屏障正是来自最明亮的正午骄阳。”

    “他做了什么?是诅咒?还是怒火?”那女祭司首先发问,好吧,我该庆幸这次至少不是我一人瞠目结舌了,而那男人则是点头又摇头,“即使是在杠杆的另一侧,对这雾气的本来面目依旧不甚清晰,但你的猜测也是其中之一,而我知晓的那部分是,曾经漫宿统治者骄阳由于不幸的残缺与眼瞳之门的闭合而不幸抱恙,那导致了他短暂的盲目,而这便是阴翳。”

    “当然,这是我从太阳的祭司们那里学到的,原谅我同他们接触的最多,而其他人,例如与林地中狂欢的浪子,它们会一面将自己的蒙面之物踩在脚下,一面诅咒或是向这面纱敬礼,而惯于铭记与期盼终局的学徒则将它视为对抗永恒的树冠。”那男人掰着指头说着他曾道听途说的消息,不过他那难以控制的从语句中透露出的轻蔑让我知道他并非其中的一员。

    “你们该听听圣杯的教导,她的女祭司们于狂喜中告诉我们,那是远离了永恒的太阳以它所失去之物,以及从前不曾意识到的欲求所酿造的苦酒,因此她们称其为渴盼。”他在说起这中推论时多了尊敬,但非笃定,而下面这个推论他更是眉头紧皱,“而群鸟的歌者,我曾经与他们中的几位关系不错,他们告诉我有些促狭传言取笑的称这雾气为太阳的流产儿。”

    “而我,我们身为火焰与刀剑的门徒,在我的设计中会将它称为腐朽且千疮百孔的墙,或是篱笆什么的。”那男人果真把自己的信仰放在了最后,而他终于又将那个属于太阳与辉光的故事讲述下去,“眼瞳早已苏醒,太阳的沉疴也姑且痊愈,学徒们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的称他留下了后遗症,这或许便是为何他自顾不暇,还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有一位为了征服永恒而先向辉光俯首之人,为了留下那本该倒塌的高墙而以九重誓言为锁链将楔石埋入了精挑细选的容器,因此它才如此摇摇欲坠却始终滞留。”那男人在说起这些时紧盯着珀尔修斯,或许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问题向他施加压力,“你信吗?我会重塑那楔石连带重塑这阴翳,我会将它破碎的残余从天空扔下,我将铸造新的边境,不似前身。”

    “如有那日,我自然会送上祝福。”珀尔修斯的回答模棱两可,“只是我未必能如此有幸。”那便是委婉的质疑,但那男人却偏偏听不出来似的,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动作又如此迅捷,我从肌肉的紧绷看得出来珀尔修斯并非没有抵抗,但在意识到最终只会伤到自己后他选择了顺从,让那男人有些新奇的摸了摸头发,好似从未见过。

    “会有那日的,我像你保证,真的。不过我得抓紧时间,我不该停留太久的。”那男人说的不错,因为警示已近在眼前且如此明显,虽然脚下的山石并未继续晃动,但地面却逐渐开裂,像是要吞噬某些不该行于地上的东西,而风中也传来了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哪怕我的安祖喉咙受损也不至于此,我都不知道该抱怨还是该同情,如果那真是属于另一只巨鸟的话。

    “祝你好运。”被放开的珀尔修斯立刻为那男人让开了道路,虽然他不知道那男人要上哪儿去,但既然他始终望向天空,望向山顶,那大约便是他的来处与去路了,但很可惜,他猜的或许恰好相反,大地开裂的愈发厉害,随着一片乌黑如同时侵袭而来如黑夜般的阴影般的鸟羽坠到平台的边沿,本刚巧达到平衡的鼻尖终于断裂,我们一同坠落,而那男人却不曾。

    他或许往更高处去了,他或许仍停留在眼瞳之中,又或者他随我们一同跃下却坠落的更快,因为他最后的笑声是自下方传出,又在山谷中反复回响。“你那超前的祝福我收下了,那我便也提前还礼。”他的声音压低且逐渐缥缈,或许是因为回音的损耗,或许他是刻意打算耳语,而那声音也因此而更像一声叹息,“我只祝愿你一件事,到那天你可别气疯了就行。”

    最后的回声消失在了风中,与那尖利的鸟鸣彼此交融,于是那鸟鸣也如同包裹了一层丝织品般轻柔下来,甚至当我们快落到山底时甚至变得有几分悦耳,而我们的下坠亦如是。最终,当已几乎接受了死亡的我被安祖灼热的鸟喙轻轻啄醒,扶着岩壁站起了身,我看到了于山脚静候的厄客德娜夫人,以及一名穿着黑色羽翼披风,还戴着令我深感熟悉的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的手中捧着的乃是被我们忘在了山崖上的那只身为处刑者的鹰,而厄客德娜始终披着她那张笑容诡异的人皮,我不知她是否为自己孩子的死而感到悲伤,但她的动作实在不像哀悼,更像是在看着一道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我想起我曾在追猎中见到我的一些猎物会吞噬,甚至主动猎杀自己的孩子,但他们会流泪,会哭嚎,会剥下自己的皮肤,会苦痛难当。

    许多猎物在痛苦难当时更易狩猎,但这些与我们的差别太大,以至于会生吞自己孩子的怪物,自然无法以常理度之,而掉以轻心的猎人多半会成为他们的第二顿美餐。说实话,我是有些害怕这可怖场面的,或许是因为我同样身为人子,但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父母具体的形象。我想我大概畏惧他们的,因此我才会与那些可怜的孩子感同身受到战栗难言一如此刻。

    好在厄客德娜夫人最终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且她神智清明,至少是言辞仍有条不紊,我与那早已死去多时,如今早已僵硬的巨鸟一同松了口气,便见她问蛇的女儿是否已经取得了钥匙的碎片。我记得那女祭司在珀尔修斯撕扯那些链条时便悄然接近过巨鸟,若她分解的能耐与她治疗的功夫一样出众,那她便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但她却偏偏因此蹙眉,面露难色。

    厄客德娜夫人了然的招呼自己的姐妹上前说些悄悄话,那女祭司也的确凑到了她的耳边,还顺带将那刚刚从巨鸟的爪上拔下一根的男人撞的离远了些,而珀尔修斯也极配合的假意搀扶,实则不顾挣扎的将他拉的离那对姐妹的耳语更远了些,最终那走近了从身形看大约是刚脱离孩童模样的少年也知道自己无法从力量更出众的成年人手中讨到好处而逐渐安分下来。

    那少年的屈从有了作用,珀尔修斯至少让他好好的双脚着地,他便趁着这机会一面嘟哝着自己的不满,以免将那仍沾着血迹,但不知为何熠熠生辉好似镀金的弯钩的爪子藏到了羽翼之下,而借着那曾镀膜的反光,我隐约看到他那披风下藏匿的无数大小不一的珍珠,以及有些我感到惊奇,而有些则更是惊讶为何如此寻常之物也能入选的,至少那少年珍视之物。

    “珀尔修斯,是你杀了他吗?”在我看的入迷时,那对姐妹也结束了交谈,那位母亲开始追问细节,但却并非质问,而珀尔修斯的回答也同样耐人寻味,“厄客德娜,你希望我们的联盟为血仇割裂吗?”决定权回到了厄客德娜夫人手中,珀尔修斯巧妙的将提问人变作了回答者,而答案其实不问自明,“那双角斧大人可就顺意了,但我们不是为讨好她而来的。”

    “但我们仍需一位凶手。”那女祭司双手抱胸而另一双手平举起,她令我想起了天秤,但她公平却不公正,厄客德娜夫人点头应下,望向了我,而我的手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不算锋利的匕首,而珀尔修斯紧握着我的手连带那刀柄,我知道那意味着令人不快的不容拒绝,即使厄客德娜夫人正在给出承诺,“放心做吧,我的孩子,我保证我绝不会因此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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