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恨自家孙女都到这节骨眼了还惹祸，一面又赶忙青着脸生硬地辩解，“雁丫头这是在胡言乱语，何大小姐可别往心里去。”
顾良秋自然分得清到底是不是胡言乱语，她面上依然笑盈盈的，“老夫人不用说了，我相信三姐姐说的是真话。这些年我经历过了许多事，有些时候都是在危急时刻才堪堪脱了险；若非是我机灵，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了。”
这些话她到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
老夫人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辩一辩的，大抵也知道自家宝贝孙女做下的那些孽事数不胜数，到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汪氏见状，也知道说得再多也没用；而被她死死按住的女儿这当口又十分暴躁，面上写满了恨意，仿若她这一松手，她便会扑上去与少女同归于尽似的。
她也是急了，忽地腾出了手，一个耳光便狠狠地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响在众人的耳际。
顾落雁没提防，本身又是挣扎得厉害，这一巴掌过去，有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她直接摔坐在地上，捧着半边火辣辣疼着的面颊愣愣的，还回不过神来。
她拿震惊的目光望着汪氏，着实是没想到午时才挨了亲爹一巴掌，没多久又挨了亲娘一耳光。
汪氏的手轻轻发着抖，一个是手疼，一个则是瞅着自家女儿那副被扇懵了的模样，心疼。
张口却训上了，“你都多大的人了，何时能懂事？以往我念你年纪小，对你所做下的混账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了别的人受尽了委屈及耻辱。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姐妹之间要团结友爱才好？你总是不听！如今你还没半点悔意，我委实十分心寒，今个儿当着何大小姐的面，你若是不好好与她道个歉，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懵了的人可不止顾落雁。
待汪氏的话说完了，老夫人才朝宝贝孙女扑了过去，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哄了几句；见没能把人给哄住，气急之下，毫不犹豫也给汪氏甩了一个巴掌。
又是啪的一声，伴着老夫人怒急了的声音，“谁让你扇雁丫头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她这么娇贵，哪里受得住你的耳光，你还想让她怎样？话说了都说了，我们好好劝劝便是了，哪有像你这样，上手就打人的！”
老夫人被气得够呛，训完汪氏回头又换了一副嘴脸继续哄着心肝宝贝儿。
顾良秋便坐在桌几旁，津津有味地看着顾府的这几位“自相残杀”。
她这还没开始放大招呢，她们就已经动上了手；眼见着汪氏眼圈也泛了红，顾良秋很是善解人意地没打扰她们，继续看着她们闹下去。
“母亲！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汪氏还是头一遭被老夫人给扇了，原本就因着今日烦心事一桩桩的，正焦头烂额；冷不防脸上挨了一耳光，隐忍多时的委屈即刻就腾上了心头。
念着老母亲是因护孙心切动的手，又不想在别人勉强闹笑话，才勉勉强强把怒火给压了回去。
她试图心平气和地说话，“今日就算跟前的人不是何大小姐，雁姐儿也断不能如此无礼，若是真传出去了，外头该怎么评论我们顾府……”一面说，一面眨着眼欲暗示老夫人，她这般做是为了敷衍跟前的何大小姐之用。
这巴掌若是不挨，将将被雁姐儿得罪了的少女如何会罢休？
只可惜，老夫人一门心思都扑在受了委屈的顾落雁身上，早就乱了分寸，哪里还有素日里冷静沉稳的人精模样？
竟是连看汪氏一眼都不曾。
汪氏气结，索性提高了声音，“雁姐儿，今日就算是母亲护着你也没用，你若是不给何大小姐道歉，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夫人即刻就瞪起了眸子，嚷道：“有我在，我看你要如何待雁丫头不客气！”
顾府的两位长辈闹成一团，现场自是混乱不堪。
顾花容原本是安分坐着，见此状况，坐都坐不住；那几位闹得如此厉害，她不仅没上前帮着劝，反而杵在一旁看，生怕回头要被秋后算账。
顾良秋看出了她的担忧，先一步把她的动作阻了，“二姐姐莫慌，只管好好坐着，你不会受牵连的。”
顾花容见她说得很是笃定，略一迟疑，便点了头。
她坐了回去，嘴上不说，心里头的顾虑还是存在的。
顾良秋自是看到了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只调皮地眨了眨眼，“再过一会你便会知道我为何这样说了。”
顾花容秀气地抿了个笑。
顾良秋也没多废话，回眸的时候见汪氏和老夫人还在激烈地争辩着，若非是边上的丫鬟婆子劝的劝拉的拉，估摸着要一向十分和睦的婆媳便要上手打了起来。
着实是有失风度。
顾落雁站在一旁，惊慌地瞅着她最亲的两位家人因着她的事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上前欲跟着劝了几句，却是谁都没有听进去；一时之间，本是张狂的顾家嫡三姑娘也没半点法子，只站在原地直跺脚。
这当口，却是一个声音传了来，“好了，两位暂且停一停，乱轰轰的，看得我闹心。”
顾落雁侧眸一看，坐着的两位少女之一正蹙着一对柳眉，一手撑额，一手在太阳穴轻揉着，仿若跟前闹腾的一幕让她十分苦恼及头疼。
汪氏和老夫人即刻就停了下来，一个是脸色通红神色不大自然，一个是满脸愤怒却迅速地收敛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到底也意识到了方才的举止很是失态。
二人各把脸扭到一旁，一句话都没说。
喊停的顾良秋把她们瞅了瞅，见她们安静了才舒了一口气，“呼，现在好多了。”
二人仍是没吭声，很明显都还在气头上。
顾良秋拿手在桌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继续道：“你们如此较劲，饶是本来意志多坚定的都要被你们给闹得没了脾气。”她又状似无奈地揉了揉额，“成吧，就随了你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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