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传奇-深谋有远略征战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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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鄱阳湖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其战况惨烈空前,其惊心动魄之处让许多经历过此役的人永生难以忘怀。这场陈友谅与朱元璋之间的决战最终以陈友谅中箭身亡、大汉国主力被歼、朱元璋大获全胜而收场。

    “除陈灭张”的战略基本完成了第一步,朱元璋的队伍里,上至将帅,下至士卒,人人喜气洋洋、欢欣鼓舞。虽然陈友谅之子陈理尚在武昌顽抗,但歼灭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正月里,朱元璋部都沉浸在新春佳节的欢庆气氛中,刘伯温、李善长、徐达、常遇春这四个文臣武将里的“头领”,将“功进”之意播散下去,不出几日,“劝进表”便像雪花一样飞到朱元璋的书案上。朱元璋口头上仍未答应,但刘、李、徐、常四人却已令手下筹备进升仪式上的一切应用之物,还演练晋王仪式。

    为了促成此事,刘伯温没能清闲下来,而是东奔西走,忙得不亦乐乎。然而他敏锐地观察到,他每到一处,将领们都非常热情,而且热情中透着一股假扮出来的意思,当他一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就有人冲着他的后背嘀嘀咕咕,虽然他的听力超群,但声音非常细微,总是听不清楚。

    他感到此事生得蹊跷,自己一向行得端、坐得正,没干过什么对不住人的事,为何会招人背后议论呢?

    这天夜里,他将心中的疑惑讲给朱珠听。朱珠听完,嫣然一笑,说道:“这有何难,俗话讲‘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我虽上了几岁年纪,但身上的功夫还没废,待我今夜走一遭,保管能探听出一些消息来。”

    “别,别这样。都是老胳膊老腿了,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是好?再者说,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也许是我多心了。”

    “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我还对你说我就不服老,先给你露一手,好叫你放心!”说罢,朱珠提气运功,“噌”地拔地而起,将身子平贴在离地三尺高的墙面上,就像一只大壁虎似的稳稳当当贴在上面,这是轻功里的绝活——“挂壁术”。

    “好了,好了,快下来吧,我晓得你宝刀未老、威风不减当年还不行?”

    朱珠这才吐气纵下,很是自得地说:“这叫没办法——功夫就是这么好,多老也这样!”

    过了一会儿,朱珠换上黑色夜行衣,向刘伯温温柔地一笑,尔后便消失在漫漫的夜色中。

    朱珠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便回来了。她摘下面罩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们说你在为自己能当上右相国而四处奔波。”

    “什么?”刘伯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诧,第二个反应便是有人在捣鬼!

    “温哥,你这段日子忙忙碌碌的到底在做什么呀,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真的,我刘伯温是那贪恋权位的人吗?”

    刘伯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露出极端愤怒的样子,他走了几圈后,脑中也就将这事理出了头绪,负责联络、发动百官的只有他与李善长、常遇春、徐达四人,谣言的散布自然当在他们四人当中,最有可能散布谣言的便是最希望当上右相国的人。

    刘伯温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他站定脚步目光炯炯地望着朱珠说:“是有人想做右相国,但不是我!这样的议论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人作怪!”

    “谁呀?”

    “李——善——长。”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刘伯温的牙缝当中挤出来的。

    “是他想做右相国吗?你明日去朱元帅那里告他一状,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道听途说不足为证,我说这些怎能让朱元帅相信?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呀!”

    “那我们怎么办呀?就让李善长这厮奸计得逞?”

    “我让他‘求仁得仁’,看他还有什么怨言。”

    “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办呀?”

    “我找朱元璋要官去!”

    到了拥戴朱元璋即位的这一天,应天城内热闹空前。朱元璋在李善长、徐达为首的文武百官劝进下,装模作样推辞了几番,后来还是坐到了铺有黄绢的王位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接下来,分封百官,李善长为中书右相国、徐达为中书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为右司郎中,张昶为左司都事,而刘伯温仅仅出任太史令。至此,吴政权的百官司属正式建立了。朱元璋为了与张士诚的吴政权相区别被称作西吴王。

    由元帅到吴王的朱元璋自然心潮澎湃,但他还是抑制住满心的欢喜,一脸严肃地对李善长、徐达等文武百官下达他的谕令:“各位爱卿出于为天下民生的考虑,将我推戴到吴王这个位置上,然而现在不过是政权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我以为当务之急是整顿纲纪,齐心图治,莫要做尸位素餐的混混!”

    下面齐齐地回了一声:“谨遵王命!”

    朱元璋感到非常的满意,继续说:“经过几年来艰苦卓绝的厮杀,我军已彻底打垮了陈友谅,现在只余其残部拥护陈友谅之子陈理在武昌负隅顽抗。我现在颁第一道令:令常遇春率其部一月之内拿下武昌,活捉陈友谅之子陈理。第二道令:康茂才何在?”“末将在!”康茂才应声出班。

    “你这个营田使做得很好,我现在令你在新攻占的郡县推广军屯。第三道令颁给……”

    朱元璋一连颁了十几道令,涉及各个方面,刘伯温在下边无须听朱元璋讲什么便知晓其政令的内容,因为这些内容都在事先与他们商议过。他偷眼打量了一下新被封为中书右相国的李善长,虽然一脸的凝重,但还是遮掩不住踌躇满志的神态。刘伯温心中暗想:李善长这个读书人,心地可谓“不纯”,有些过于迷恋权位,太向往“封侯拜相”的荣耀了。唉,像他这样的人为了谋求权位不惜玩弄阴谋伎俩,真是让人可悲。

    刘伯温想起不久前告老还乡的朱枫林心中就没有好气,这个老头不辞万苦到深山老林里请我,原来是让我替他“顶缸”,待到天下已定时,我也一定告老还乡,封我什么官职都不稀罕。

    新登位的西吴王朱元璋在焦急地盼望武昌方面传来捷报,因为“斩草须除根”。虽然陈友谅已死,但其子陈理还在武昌做着大汉国的皇帝,陈理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安心。常遇春号称“常胜王”,每逢恶战总能取胜,然而这一次,他的捷报却迟迟不来。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朱元璋决定亲往武昌督师,刘伯温自然要随他亲征。就在刘伯温准备行囊的时候,朱珠突然向刘伯温提出:“温哥,我这一辈子从未去过武昌,这次你带我去好不好?”

    刘伯温面有难色地说:“这非是在自家军中,一切由我作主,这是西吴王亲自督师,上几次你随我在军中,背后已有人在议论了,我将你带去,怎么向旁人说明呢?你还是待在家中为好。”

    “这么多年来浇菜做饭、端茶送汤,我毫无怨言,也从未对你提出什么别的要求,今日我只是想让你带我一同去武昌,这点要求你都满足不了我,你……到底……”朱珠说着说着眼圈一红,泪水刷刷地流下来。

    刘伯温一见此状,赶忙过来哄劝,说道:“哎呀,又不是小姑娘了,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说哭就哭呢?你让我想想办法嘛。”

    不哄劝还倒好,一哄劝朱珠哭得更欢了。

    “天是白的,海是蓝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纯真的。”刘伯温只好拿出止哭的“杀手锏”,这句话原本是朱珠对刘伯温表露内心情感时说的,多少年来,朱珠一哭,刘伯温只要复述这句话,朱珠便会转哭为嗔怒。

    这次也没有例外,朱珠瞪着红彤彤的眼珠子,厉声逼问道:“刘伯温,你到底是带我去还是不带我去?”

    人过五十天过午,刘伯温今年已五十有三了,早被生活磨得没有棱角了,对待自己的知心爱人,不但学会了油腔滑调来对付她的怒,还会百依百顺来抚平她的心,对于这近似“河东狮吼”的话,刘伯温很乖巧地说:“好了,好了,一切都依你,带你去武昌还不行?”

    这句话话音未落,朱珠马上破涕为笑。刘伯温看后直摇头,小声嘀咕道:“都快成老太婆了,还这样感情用事,简直就是老顽童。”

    幸亏这句话朱珠未听到,要不然刘伯温又要吃苦头了。

    终日忙碌于事务,周旋于各种人际关系之间,刘伯温的心情是很不畅快的。可是回到家中有“返老还童”的朱珠与他闹上一回,心情变好了许多,有时刘伯温真觉得这样的日子才算有滋有味。

    朱元璋率一干人等抵达武昌后,亲自督兵攻城。

    武昌城内又要遭受一场劫难,因而刘伯温进言道:“吴王,我军对敌军已构成瓮中捉鳖之势,虽然武昌城易守难攻,但迟早有城破的时候。臣以为我军现在当以攻心为上,敦促陈理及其手下投降献城,这样一来可以减少我军的伤亡,二来可以树立西吴王宽厚仁义的威望。”

    朱元璋在心中权衡了一番,觉得刘伯温的话比较在理,因而派罗复仁前去劝降。

    陈理思忖再三,决计献城投降。

    陈理嘴中衔着玉璧并袒露肩膀,带领张定边等一干人跪到了武昌城门,朱元璋看到陈理跪倒在地,身子战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便伸手将陈理扶了起来,说了一句话:“别害怕,我不会加害于你的。”

    自陈理在武昌投降后,汉、沔、荆、岳等郡县相继投降,朱元璋将湖广划为行中书省,由枢密院判杨景镇守。至于陈理,被封为归德侯。

    朱元璋从濠梁崛起之后,天下处于群雄并起的时代,张士诚占据吴越,明玉珍占据川蜀,方国珍占据浙东,这些人不过都是夜郎自大,真正对朱元璋平定天下构成威胁的还要算陈友谅。陈友谅虽然从徐寿辉手下发迹,但他的发展并没有受徐寿辉的掣肘,而是越过徐寿辉,自立为大汉国皇帝。他的地盘包括江西、湖北等地,并扼守长江上游,占据险要地势而且兵多将广,若没有朱元璋的异军突起,天下姓陈也未可知。

    朱元璋之所以能以劣势转化为优势,以败势转化为胜势,完全依赖于“先灭陈后灭张”的战略的制订。倘若没有刘伯温初到军中便力排众议,定下“先陈后张”的战略,朱元璋断然不会有今日。朱元璋在刘伯温的辅佐下,先是取得龙江大捷,尔后又是池州大役,真可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最终在鄱阳湖大战中,获最后的胜利。若没有刘伯温,朱元璋也不会屡受挫折而毫不气馁,也不会有在平定伪汉后发出的那一声慨叹:“陈友谅已灭,则天下也不难平定!”

    平汉之后,朱元璋得以腾出手来,全心全力对付那第二只恶狼——张士诚。

    朱元璋此时可谓踌躇满志,平定天下指日可待。但朱元璋为人越在大功即将告成时越为谨慎,有时他也在笑自己是不是小心过了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总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吴王召令李善长、刘伯温、徐达、常遇春进王宫议事。

    议事的内容不问自明:商讨有关灭东吴的具体策略、具体战术。朱元璋正襟危坐在交椅上,见刘伯温四人进来了,便示意他们都坐下。他的精神显得很好,对刘伯温四人讲:“今日我要与众位爱卿商议平东吴事,原打算将文臣武将都召集起来,可人多嘴杂,议得不清爽,故先请你们四个来这小室里,大家坐着近,话也听得真切,好将此事议个明白。”

    平章政事常遇春率先发言:“区区一个张士诚,不过占据了浙西十几个郡县还有淮南的一块地盘,踏平他要比灭陈友谅容易得多!”

    左相国徐达则不这样认为,他说:“张士诚自泰州一十八骑起事,曾被元军百万大军围困而屹立不倒,并非完全是一个蠢才,我军东进要荡平他,他决不会任我们宰割的,俗语讲‘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蹬鹰’,我军与之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但要防止其困兽犹斗!”

    右相国李善长笑道:“主公,原先是一虎对二狼,如今是一虎对一狼,我军灭东吴要容易多了,身后已没有陈友谅,无须担心腹背受敌,只是张士诚在浙西、淮南一带苦心经营了多年,要想一口将其吞掉是不大可能的,我军仍可采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策略,将张士诚所据州县一个一个地攻克。”

    “伯温先生,你是什么意见啊?”聆听完左右相国及平章政事的议论后,朱元璋将炯炯目光扫向刘伯温,虽然在这几个做臣下的当中,刘伯温的官职最低,但朱元璋所有机密都要与刘伯温这个太史令商议,刘伯温是有“实”无“名”的军师。

    听到朱元璋询问自己,刘伯温沉思片刻,一笑说道:“泰州张士诚以十八人进驻高邮,面对百万元兵,机灵周旋,后来转战南北,攻城略地,时至今日,其地盘北跨淮海与山东相邻,南据浙西与方国珍接壤,拥有兵士数十万,沃野肥田数千里,乃是天下最为富饶的地区,这块地成就张士诚自立为王,也限定了张士诚仅仅是个东吴王。”

    朱元璋初听刘伯温所说,中间似对张士诚有溢美之词,心头闪过一丝的不快,但听到后来,刘伯温称张士诚据富庶之地,既是成全张士诚亦是害张士诚,感到这话颇为玄妙,便不解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主公,倘若张士诚励精图治、广纳贤士,定能突破江南,将来与主公一决海内也未可知,然而张士诚却是个胸无大志、故步自封的家伙,以其所纳谋士黄、蔡、叶三人便可见一斑,其成事势比登天。若说陈友谅之失在于轻战,那张士诚之失则在自守。”

    “自守?”朱元璋嘴中念叨着这两个字,心中还在回味刘伯温刚才讲过的话,左相国徐达此时不无担忧地说:“兔死狐悲,陈友谅被灭,张士诚应当感到不久将大祸临头,我担心张士诚与方国珍联合在一起,垂死挣扎。”

    刘伯温却用力地摇摇头,坚定地说:“张士诚自守到了极点,虽然他与方国珍都勾结朝廷,但他与方国珍之间积怨颇深,他决不会异想天开去联合方国珍。”

    “那我军当如何收拾这只恶狼?”

    “先攻取通州,看张士诚有何反应,再从长计议。”

    “那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常遇春心生疑惑,不由得要问个明白。“张士诚固然自守,但他也明白现在的处境与我军决一死战已是在所难免,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军攻取通州,取的就是打草惊蛇之意,我料定张士诚必定会反扑。”

    朱元璋冲李善长等四人挥了挥手,说:“今日我身体不爽,改日再议其他事宜吧。”

    之后,朱元璋按刘伯温之计行事,攻打通州。

    果然不出刘伯温所料,张士诚在通州失利之后,并不肯坐以待毙,而是令其弟张士信进犯长兴。长兴守将耿炳文、费聚以诱兵之计大败张士信,张士信损兵折将,但他仍像在赌场输急眼时一样,拼命追加赌注。他的后援又将长兴层层围困起来,耿炳文据城坚守,并派人到应天府送信。朱元璋很快派遣驻守在常州的汤和前去增援,耿炳文待汤和军到,便与之两面合围张士信,张士信眼见大势已去,单人匹马狼狈逃窜。

    朱元璋并没有倾全国之军去围剿张士诚,而是遵照刘伯温的意见,兵发多路,常遇春、邓愈征讨赣州的熊天瑞,一路提防浙东的方国珍,一路防范福建的陈友定。

    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春正月,张士诚再次来犯长兴,被耿炳文击败,张士诚至此不敢再犯长兴。

    屡遭败绩的张士诚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亲弟弟难堪重任,众堂上只会巧言献媚,偌大一个东吴政权都要自己一个人扛,他快有些扛不住了。

    为了寻求一场胜绩,张士诚命其司徒李伯升挟西吴叛将谢再兴率水陆大军共计二十万围攻清全城。

    张士诚此次进攻清全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他的大军在清全城外安营扎寨,而且修建仓库,特别让人可发一笑的是:清全尚未攻克,张士诚己任命好了一套县府班子,只待清全一攻下便进城接管。

    消息传至应天府,朱元璋召见刘伯温,商讨对策。

    朱元璋身穿一身红马皮里的袍子,也没穿褂子,坐在书房的火炭盆旁烤手取暖。见刘伯温匆忙赶到,便笑着说:“伯温先生,要不是军务紧急我也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大冷天让你遭罪,来,来,靠着火炭盆坐,先去去寒气。”

    刘伯温一边烤着手一边问:“主公可是要问清全的军事?”

    “嗯,不错。伯温先生,张士诚此次围清全志在必得啊,不光安下营盘,设下粮仓,就连清全未来的县府班子也任命好了。”

    刘伯温轻蔑地一笑,说:“想不到张士诚是个急性子,大雁还没有射下来,就开始琢磨是清炖还是红烧。”

    朱元璋呷了一口茶,微笑道:“他是在长兴被耿炳文打痛了,想在清全城讨些便宜,还有谢再兴那个奴才,卖主求荣,居然还敢来攻我。”

    “主公,张士诚还在清全城北屯兵数万以阻遏我军的援军,小将胡德济有勇有谋,守住清全本无大碍,但敌我兵力悬殊,我军应速派援军,越早越好。”

    闻听此言,朱元璋可有些犯难,说道:“徐达、常遇春领军在外,汤和、邓愈驻守在赣州,如今应天城内是兵少将寡,派何人完此重任?”

    刘伯温思虑片刻,道:“李文忠驻守处州,与清全相距不过六十里。半日便可赶到,文忠将军亦有谋略胆识,与小将胡德济里外配合,便可败敌军。”

    “驻防处州的守军不过万余人,加之清全守军,也不过两万来人,而敌军有二十万之众,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啊!”

    “张士诚的兵力固然占优势,但我方的谋略要胜敌许多。当年谢玄以八千人破苻坚八十万,以一当百,今日我军以二万对二十万,是以一当十,并非没有胜算。”

    “伯温先生,敌军来势汹汹,又自恃兵多将广,锐气逼人,我军是否应避其锋芒?”

    “不,”刘伯温断然说,“敌军众而骄,我军少而锐,可以一战定胜局。令李文忠倾力出击给敌军当头一闷棍,这是死中求生的险招,敌军屡遭败绩,已成惊弓之鸟,此次卷土而来,其实色厉内荏。”

    朱元璋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遵照刘伯温的意见部署,未及十日,前线传来捷报,李文忠等大获全胜,杀敌数万,俘获敌军将领六百余人,其中包括张士诚之子、李伯升,另外还俘获三千兵卒,马八百匹,敌军的辎重不计其数。

    朱元璋大喜,召集李文忠、胡德济至应天赏赐两人名马御衣,并将胡德济升为右丞。

    其后,朱元璋向刘伯温讨教平张士诚之谋略。

    朱元璋踌躇满志地说:“我军已夺通州,两败张士诚部于长兴,近来又取得清全大捷,张士诚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伯温先生,张士诚已伤元气,想必不会再轻举妄动,我军应携清全大捷之余威,一鼓作气全歼张士诚,还请伯温先生多为谋划,从细处计议才是。”

    刘伯温此时已是成竹在胸,他娓娓而言道:“张士诚所据州县,南至绍兴,与方国珍相邻,北据通、泰、高邮、淮安、徐、宿、壕、泅至济宁,与山东相邻。我军应先取通、泰诸郡,剪其羽翼,然后专攻浙西。最后,直捣其老巢平江,张士诚部遂为主公所平。”

    朱元璋听完,喜上眉梢,道:“伯温先生真乃吾之张子房,运筹于帷幄,决胜于千里。”

    遂命左相国徐达与平章常遇春,攻伐通泰,通州不久便被攻下。

    大军遂挥师攻取泰州。泰州守军弃城而逃,泰州遂被攻占。徐、常二人率军继续攻打高邮,高邮也没费什么力气便攻克了。

    两个吴政权开仗,东吴张士诚节节败退,西吴朱元璋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

    这天朱元璋召见刘伯温,说道:“元璋有一事不甚明了,还望先生指点。”

    “主公,有事您尽管吩咐微臣。”

    “伯温先生,但不知元璋完成大业,面南背北,位居九五至尊,还有何事须办?”

    刘伯温沉吟了片刻,说道:“主公,灭陈除张成功在即,平定江南指日可待,此乃其一;小明王韩林儿如何处置,是其二也;修筑宫殿,然后方能开国,主公完成此三项大事,便可开国。”

    朱元璋一时默然,心中在思虑着:灭掉张士诚已不在话下,建造宫殿也没什么难的,如何处置小明王韩林儿可是个棘手的问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当初也是头脑发热,没事给自己添乱,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朱元璋遂不再去想小明王的事,而是满脸挂着笑将刘伯温礼送出了王府门。

    朱元璋命徐达攻取高邮一线,四月,徐达与常遇春会师,两支人马合攻淮安,当晚便攻破淮安。朱元璋又命韩政攻夺濠州,濠州现为张士诚的李济把守。

    战前会议上,李善长道:“濠州乃主公的家乡,又是起义之地,如今被张士诚所占据,害得主公有国无家。倘若我军能招降濠州守军,既可使濠州父老免受战火之苦,又可使我军不折兵将攻占此城。”

    朱元璋听罢喜上眉梢,赞道:“善长的建议非常好,倘若真能实现,也算元璋报答家乡的养育之恩。”刘伯温的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厌恶来,自入朱元璋军中以来,屡见李善长曲意媚上,做事乖巧。

    然而,李济是个硬骨头,对李善长的劝降书信嗤之以鼻,与韩政所率领的攻城人马死战到底,以至惨烈牺牲。

    朱元璋待到淮东诸郡已平,便召开中书省大都督府臣会议,他对众人讲:“张士诚占据姑苏,屡次进犯我边境,现我军已平定淮东,现请各位好好谋划一下。”

    李善长回答道:“张士诚早就该讨伐了,但依臣愚见,其大势虽已去,但兵力并未穷尽,而且土地肥沃居民富足,又积蓄多年,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攻取,我军宜相机而动。”

    徐达却不似李善长这样保守,他说:“我军大军压境,张士诚部内心已极度恐慌,攻他并不如右丞相所言那般难办。”

    朱元璋又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伯温,问道:“伯温先生,你定是有好的计策,不妨说说看。”

    刘伯温见朱元璋点到自己,也就不推辞,开口言道:“张士诚骄横,暴殄奢侈,如今已到了灭亡他的运数。他手下的将领如吕珍之流皆龌龊不足虑,只是把拥兵拥将作为富足的娱乐。他手下的谋士,如黄、蔡、叶三位,迂阔书生,不知大计。请徐将军率精锐之师,声罪致讨,张士诚部指日可灭。”

    朱元璋听后,甚感欣慰,扭头对李善长讲道:“善长,你也太过谨小慎微,不若伯温先生视张士诚如无物。”

    李善长面带笑容道:“主公,天下谋略当推伯温先生为第一人。微臣读书不求甚解,兵书战策从未专门学过,与伯温先生相比,自是小巫见大巫了。”

    嘴上的话虽然说得很漂亮,心中却起阵阵酸楚,莫非真是后来者居上,我李善长真的不及刘伯温?

    刘伯温早将李善长心中的不快看在眼里,他不愿让话题继续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以免引起李善长心中更大的不满,他提议道:“主公,我军将士奔波劳碌,南征北战,很是辛苦,不若在讨伐张士诚之前,检阅一下部队,鼓舞众将士的士气。”

    “好,就依伯温先生。”

    时值夏秋之交,天气依旧闷热难耐,朱元璋体恤士卒,特意挑了一个阴云遮日的日子阅兵誓师。

    朱元璋站在临时筑起的将台上,望着下边兵成林,将成行,以一种十分激昂的腔调进行出征前的训示,阵阵风儿吹来将他那口淮南话送去老远:“众位将士,自大乱以来,豪杰并起,群雄混战,争霸一方。西有陈友谅,东有张士诚,各据土地数千里,拥兵数十万。我军夹在其中,与两者艰苦卓绝争斗了十余载,观这两者的所作所为,志向并不在民众,只不过是贪图富贵、行凶作恶而已。如今,陈友谅已被歼灭,唯独剩下这张士诚占据浙西,北连两淮,自恃兵多将广,屡次进犯我郡县,扰我边民,我军已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自讨伐以来,诸位将士精诚团结,连岁征讨,已攻取了两淮,只剩浙西、姑苏诸城还未攻克,望诸位将士,一鼓作气,勇往无前,全歼张士诚!在这里,我要声明一点,我西吴军队不是土匪山贼,也不是游兵散勇,烧杀抢掠、奸淫掳盗之事决不可发生,谁有触犯,无论他是士卒还是将帅,一律杀无赦,斩立决。另外,听说张士诚将其母葬在姑苏城外,严令禁止侵毁其母之墓。望诸位将士戒骄戒躁,预祝讨伐成功!”

    下边的将士三呼“吴王万岁”之后,便浩浩荡荡向姑苏、浙西挺进。

    刘伯温也站在那较为简陋的点将台上,聆听了朱元璋的训话,那些话他并未往心中去,他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感悟,站在自己前列的吴王朱元璋正慷慨陈词,点将台下的将士站满了整个旷野,一眼望不到边际,虽然许多人根本听不到朱元璋在说些什么,甚至有许多人根本看不到朱元璋,但他们仍是肃穆挺立、敛声屏气地在听,许多人的眼神中露出虔诚的样子,特别是三呼万岁时那震耳欲聋的呼喊,让人觉得气壮山河,也许人到了一定阶段,想不呼风唤雨,想不叱咤风云都难……他的联想就如开赴前线的队伍,绵延不绝……

    刘伯温也与朱元璋一道奔赴前线,朱元璋与他并马而行,不时交谈几句,商讨军中的大小事情。

    “伯温先生,我军此行,应当先攻取哪一地呀?”

    “主公,你认为呢?”刘伯温反问。

    “我想逐杀蜂必须倾覆它的巢穴,捕捉老鼠必须掘开它的地洞,平江便是张士诚的巢穴地洞,我军宜直捣平江。一旦攻取平江,其余郡县便迎刃而解。”

    “主公,张士诚原本是贩卖私盐出身,没少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是个强悍之徒,若想让他低头认输,比登天还难。他的手下张天骇、潘原明与他是一路货色,情同手足。张士诚已到了穷途末路,张天骇、潘原明亦有‘唇亡齿寒’之感,必定会死力救援。倘若不将这三股力量拆开的话,突然去攻姑苏,则张天骇、潘原明随后援救姑苏城,这样一来,我军便难以取胜。倘若先攻湖州,使张、潘疲于奔命,随后再挥师攻取姑苏,让他们回防不及,夺姑苏则轻而易举。”

    “妙哉,妙哉。”朱元璋不住地赞道,“伯温先生用兵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从先生到我军中,从定大计谋远略到细微之处,无不仰仗先生。”

    “主公,伯温有个不情之请,望主公能够答应。”

    “伯温先生,有什么难事,你尽管提,我会竭力满足的。”

    “主公,我想待您荣登九五至尊后,退隐还乡,恳请主公一定要应允伯温。”

    “哦?”朱元璋心中便是一惊,他打量刘伯温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先生,元璋是不是有怠慢先生之处,先生只管提出来,元璋一定竭力改之。”

    “主公,莫要误会伯温的意思,伯温今年已五十有五,在军中征战久了,身子骨有些打熬不住了。另外,待主公建国后,不愁没有栋梁之才前来效力,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主公,伯温的这个请求,主公一定要答应。”

    “伯温先生,成千上万个后起之秀加到一块也顶不了一个先生你呀!先生,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

    恰在此时,有小校前来报告,说左相国徐达有请吴王到前边观看,朱元璋趁机溜走了,刘伯温只落得满腹的惆怅。刘伯温萌生退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入仕朱元璋的军中,虽然自己的谋划方略被人采纳,自己的真知灼见受人重视,朱元璋也给予自己很高的礼遇,但他已发现朱元璋是能同患难但不能同享福的人,倘若他日朱元璋当上皇帝的话,难免“狡兔死,走狗烹”,自己还是早做抽身的打算为是。另外,朱珠虽随自己来到军中,但自己终日里忙于政务、军务,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心中便多了一份愧疚之情,不知该怎样才能补偿她,倘若能告老还乡,重过那无拘束、少人烦的日子该多好。

    朱元璋依刘伯温之计分散张士诚部的兵力,张士诚部果然中计上当,一座座军事重镇被攻克,张士诚手中的棋子越来越少,特别是在徐达攻下湖州后,又接连攻取了平江、南浔等地。

    朱元璋的大军在攻下平江之后,在平江休整了一段时日。因为连年征战,大军已疲惫不堪,士卒已多有怨言,李善长向朱元璋建议道:“主公,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行军打仗应有张有弛,我军实在辛苦,假若不休整一段时间,不但会影响日后攻伐的战绩,弄不好会引起士兵的哗变。微臣的意思是在平江休整一个月,养精蓄锐,以备再战。”

    朱元璋觉得李善长所说,言之在理,人主既要会用兵,也要会养兵,便下令全体将士在平江休整一个月。

    刘伯温对这个提议也举双手赞成,除了参加一些例行的会议外,还携朱珠逛一逛平江古城,放松一下紧张很久的身心。

    朱元璋的大军在平江休整了一个月之后,便直奔姑苏而去,数万大军将姑苏城团团围住,朱元璋授意徐达要“围而不打”,给张士诚一段考虑时间。朱元璋还几次派人送去书信,表示只要张士诚肯投降归顺,会保障他的安全,并给他分封一块地方,让他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张士诚早就犯了牛脾气,对这些条件优厚的降书不理不睬。

    被围在姑苏城内的张士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次想要突围,登上城头往下一看,下边已是严阵已待,因而另想他途。他又转至盘门,盘门正对着常遇春的大营,张士诚决定铤而走险,从常遇春的大营杀出一条血路去,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常遇春比往日要猛上十倍,张士诚被杀得大败,不得不退回到姑苏城内。

    随后,张士信被襄阳炮轰死在城头,姑苏城也守不住了,张士诚在逃亡时被俘。

    夜间,张士诚在舟中自缢而死,东吴王就这样化为鬼魂,永辞人世了。自朱元璋的大军攻下姑苏城,张士诚被擒获,支撑了一十二载的东吴政权便轰然倒塌了,死的死,降的降,真可谓“树倒猢狲散”。

    灭陈除张的大略不过历时六年的征战便基本完成,朱元璋每每想到此处,禁不住心潮澎湃,自己在一步一步走近龙床,多年的夙愿快要实现了,他没有理由不激动。

    他想起刘伯温所讲的三件事,第一件已基本完成,第二件修筑宫殿一事,他已令刘伯温前去选址。自己能指挥千军万马,能灭汉平吴,凭现有的地盘、人力、财力,修一座宫殿也不是难事。至于小明王的安置问题,确实要有一个稳妥且一劳永逸的法子,普天之下都知晓小明王韩林儿被自己奉养起来,待到自己称皇称帝时,大宋国皇帝怎么办呢?

    朱元璋为这事大伤脑筋,他死死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那袅袅的热气从水面上升腾,上飘,直至消散……低头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刚要浅呷一口,却从那渐渐沉到杯底的茶叶得到了启发,他眼前就是一亮。

    不久之后,朱元璋找来心腹将领廖永忠,派他去将小明王韩林儿接到应天。

    当载有韩林儿及其后宫嫔妃的船行至瓜步却莫名其妙地沉入江底,韩林儿也葬身鱼腹。

    朱元璋闻听了这个消息,当着全体大臣的面将廖永忠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宣布罚去廖永忠俸禄一年,尔后责令廖永忠远戍边境。

    刘伯温听了这个“韩林儿沉江瓜步”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的脑中开始巡游千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当上皇帝呢!当初秦王政统一全国后,自感“王”的称号已不足以显示他的尊贵,他对群臣说:“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

    有博士建议道:“古有天皇、地皇、泰皇,三皇之中以泰皇最贵。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

    秦王政思虑之后却说:“上古时有三皇五帝,称号立为‘泰皇’不若立为‘皇帝’气魄更大。”

    自秦王政立下“皇帝”这个称号,自称“始皇帝”后,“皇帝”的称号诞生,几千年来为这个“皇帝”致使多少生灵涂炭,恐怕难计其数,为了产生一个“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皇帝”,杀再多的人、流再多的血也被视作天经地义……

    “伯温先生。”一声召唤将刘伯温从幻想中唤回,他收拢心神,应时回道:“臣在!”

    “伯温先生,福建陈友定很是厉害,打败了我军将领胡深,依先生之见,这个陈友定怎样才能制伏呢?”

    刘伯温笑了笑,回道:“陈友定蹬鼻子就上脸,刚败了胡深部便猖狂不可一世,又进犯我长汀,对陈友定当给他点厉害瞧瞧。”

    “陈友定手下已有数万精兵,我军此时若不扼制其势头,恐日后成大患。”

    “主公,兵书云‘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以现在局势来看,陈友定气焰正炽,攻势正盛,我军宜用釜底抽薪之计。”

    “哦?釜底抽薪?我军不给陈友定以迎头痛击,怎能灭他的嚣张气焰呢?”

    刘伯温浅浅一笑,耐心地给朱元璋讲解此计的玄妙:“水沸者,力也,火之力也,阳中之阳也,锐不可当;薪者,火之魄也,即力之势也,阴中之阴也,近而无害;故力不可当而势犹可消。”

    “伯温先生,您别引用兵书上的话了,太绕口了,您讲些直白的。”朱元璋胸中的墨水本来就不多,刘伯温这些书面上的话,他听不大懂,因而打断了刘伯温。“主公,有句老话不是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吗?我军眼下要挫败陈友定,跟他硬碰硬是不明智的,我军应当避其锋芒,而灭其气势和有生力量。当年,袁绍欲攻白马,曹操据守官渡,两军隔河对峙。当袁绍刚一用兵攻打白马时,曹操则马上摆出一副要渡河的架势,迫使袁绍回军拦击。可曹操却袭击袁绍在白马的营寨,让袁绍损失惨重。袁绍粮草屯积在乌巢,曹操审时度势,亲率精兵打着袁绍的旗号夜袭乌巢,一举烧毁了袁军的粮草,袁军闻讯,人心浮动,曹操趁机大举进攻,杀得袁绍大败而逃。”刘伯温用官渡之战的事例给朱元璋讲解“釜底抽薪”的战法,朱元璋听后,恍然大悟,说道:“先生所说‘釜底抽薪’用在对付陈友定上一定能大发神威。”“主公,陈友定疯狂进攻,其后防一定空虚,我军派精干人马,偷袭其粮囤,依样画葫芦,放火烧掉他的粮草,他必然会后撤,到那时我军再予以痛击!”

    “那么依先生来看,此役派谁去比较合适呢?”朱元璋进一步问。“主公,我军大将如徐达、常遇春等都各有重任在身,汤和、邓愈也在驻守军事要塞,依臣之见可在青年将领中选一名胆大细心的便可,我们也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好,我的心里已有了底。”朱元璋十分满意地说。刘伯温又陪朱元璋议了好久,方散会回“家”。刘伯温的“家”仍在礼贤馆内,这是朱元璋特意安排的。刘伯温与朱珠住进来之后,感得较为舒适,也就没有另谋宅院。其时,刘伯温并没有多少积蓄,真让他起屋置地,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刘伯温刚走到礼贤馆门口时,猛然发现朱珠在倚门守望,他正要快步迎上去,朱珠却一扭身进了里面。

    刘伯温晓得自己回晚了,又惹朱珠不高兴了。

    进了屋,看到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而杯筷俱已摆好,朱珠却背脸坐在床上。

    “哟!这么香的饭菜啊!”刘伯温竟夸张地叫了起来。朱珠却没有反应。

    “珠妹,快来吃饭吧!”朱珠还是一动不动,一声也不吭。

    刘伯温走到床边,双手搭在朱珠的肩头,柔声说:“珠妹,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可人在朝廷身不由己啊!这几年委屈你了。待到他做了皇帝,天下初定之时,我立刻辞官回乡,你我做一对逍遥自在的老鸳鸯,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说到做到!”

    刘伯温太了解朱珠了,这几句话都说到朱珠的心窝子里,朱珠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她立刻抱住刘伯温,呜呜地哭了起来。刘伯温又好言劝了半天,朱珠这才止住哭声,她抬起头,两只眼已略显红肿,用略带嘶哑的嗓音说:“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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