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云说:“为何不听二哥的话。他是担心你,你没听出来吗?”
“五殿下,子云……”她叫着,声音低沉。“我只是不甘心。为何我要惟命是从?他对我如何,我心里明白。除了我的命之外,我的一切他都想要。除了保我一命,他什么都不会给我。”
“殷宁,爱一个人,你会受伤,可是恨一个人,你会变成另一个人。”
“那你可知道我的心情。我不想面对他。每每看着他,我总忍不住心里的痛。他若真的担心我,为何不放过我?如果反抗的结果是死,那么我甘愿赴死。”
“殷宁……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二哥不会弃你于不顾。”
“那又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他在不在乎我。”
“殷宁,你和二哥……真的非要这样吗?他是对不住你,可是你也没必要报复他。”
“我没想报复他,我也没有报复他。难道连你也不信我没有帮太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想从今而后为自己而活。如果不想在我和你二哥之间做选择。我们从此之后形同陌路。如何?”她含泪睇视。
刘子云别开了眼,不去看。“就算是为自己而活。也不一定要和二哥吵架。你明明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
“五殿下,一路走好。”她盈盈一福身,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进了太和殿,她靠着宫墙。抬头看着天,不让泪水流下。
她何曾想这样。只是若是一味地伪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有一天要崩溃。如今,她一个人想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对手,早已自顾不暇。如果还要顾忌他的心情,对他唯唯诺诺,她做不到。
“姑娘在这里做什么?”突然有人声从背后传来。殷宁猛地回过神来。原来是几个小宫女正在一起散步。
殷宁也被喊上一道走着。
闲聊间有人无意提及太子殿下的母妃。“皇后娘娘最近这些年来一直在静心斋吃斋念佛。突然间要回来,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安排的?”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回来?”殷宁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人淡淡一笑,“说不准,也许就回来了。”
“护子心切。皇后娘娘可能真的要回来了。”
“护子心切?太子殿下怎么了吗?”殷宁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饶有兴味地打听。有人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因为王大人的事。”
还没说得几句,就有人在那里呵斥。一群小宫女嬉笑着便散开了。殷宁精神不济,便回了丽人阁。天还没亮开始歇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的时候。
她洗漱过后,赶到了太和殿。还没进内殿,李天就把她拦了下来。“殷宁,我今天要去宫门接皇后娘娘。你在这里伺候着。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要替太子说话。”
“为什么?”
“陛下疑心那只白鸽是你和太子的信鸽。陛下这个人,多疑,可是又很轻信。你自己想办法看能不能解释。”
原来如此!殷宁不得不庆幸陛下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李天的关系非比寻常。如果只是疑心这件事。她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进门前,将那银笛挂在了脖颈上。
为云主更衣的时候,她弯腰去取靴子,银笛从领口滑落。
云主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问:“这是什么笛子?”
“这是银笛。用来训练信鸽的。”
“信鸽?你会用银笛来控制信鸽?”
殷宁心下害怕,一下跪到了地上。
“这宫中可是不能饲养鸽子的。你学这个做什么?”云主神色已经有些微怒。
“奴婢是受二殿下所托。”
“朕记得这宫中只有刘墨漓那小子那里有养着鸽子。难不成是从他那儿来的?”云主低头看着她。她忙不迭地摇头,“那只鸽子不是。二殿下的鸽子,奴婢接触过。听得懂奴婢的笛声。再说如果是的话,奴婢早在李公公交给我把玩的时候就杀了。虽然这是对陛下的欺瞒。换了任何人都会那么做,为何奴婢没做?”
云主舒展眉心,呵呵一笑。“起来吧。再不抓紧时间,就要过了早朝时间了。”
殷宁答应着起身为他整装。心里头疑惑也不知道这一关过了没有。
惴惴不安的,手都还在颤抖。还容易整好了装,她僵笑着退到一边。云主瞟了她一眼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这银笛很精致。”
一句话,殷宁心上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李天不在。她便在殿前伺候。这样频繁地出入大殿。很多人也渐渐开始认识她了。下朝后,也会有人上前来搭话。就像平日里他们跟李天搭话一样。
伺候在御前,并得宠的人,总是有此殊荣。殷宁心里头清楚。同他们寒暄归寒暄,却从来不轻易透露一句自己的喜好,陛下的喜好。
一路尾随御辇回了寝宫。皇后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这是殷宁第一次见人们口中那个飞扬跋扈的皇后。完全不如她们所说的那样张扬。性子反而极是沉稳。
云主见了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皇后回来了?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小住几日。身上顽疾发作,料理几日。等身子好些,就回去静心斋。”
“这静心斋还真能静心。朕瞧着皇后的脾气好了许多。”云主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嘲笑多过关心。殷宁狐疑地看了一眼皇后。只见她柔和一笑,双手合十。“我佛慈悲。这些年,在静心斋呆得久了。臣妾明白了一个道理。平心才能静气。”
“皇后能如此想就太好了。身子不好,就不必在这里候着。快些回自己宫里去。让太医好好瞧瞧。”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她福身退下。
殷宁哪知道才说了两句话皇后就要走。连茶都还没来得及上。
“去各宫传个话。就说明日为皇后举办晚宴。吃素斋,想来的就都来。殷宁,晚宴的事,就交给你了。都由你安排。”
殷宁命人原话传了下去。便开始着手准备晚宴相关事宜。她特意派了人去请了楼妃。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晚宴的菜单奴婢定不下来。还请娘娘能帮个忙。”
“吃斋念佛的人,不挑。你随意决定就好了。”
“娘娘说的是。那就不改了。”殷宁伸手拿回了那菜单,合上。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皇后回来了。这对太子来说,是一张免死金牌。可是……你们真的无路可走,非要掀这底牌了?”
“你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究竟有没有做过?”殷宁问得直接。楼妃也不遮遮掩掩,“我刚拿我和哥哥的命起誓。这件事绝对不是太子殿下做的。”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殷宁冷笑道:“既然不是,为何要吃这哑巴亏?”
“你以为这件事由得我们选择吗?根本就找不到证据证明。”
“那一样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是太子殿下的。”
楼妃按着桌面的五指收紧,恨恨地说:“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只能请回了皇后娘娘。”
“楼大人手中握着的账册,就是你们最好的武器。想要找个替死鬼还不容易?”
“没那么容易。搞不好,哥哥都要失去陛下的信任。届时,我们楼家就完了。”
“陛下很自负。他不会轻易怀疑自己所用之人。”
楼妃瞟了她一眼,不屑地笑了。“我凭什么信你?”
“去问你哥哥。”
才说完话,有小宫女端着茶走来。殷宁笑着将茶盏推到了她面前,“楼妃尝尝这新茶。”
楼妃喝过茶后,起身离开。
日暮时分,殷宁前去请皇后。进的朝阳殿。只见这里年久失修,有几处破落。却也不失大气。殷宁跟着宫女进了后殿。听人通报说:“皇后娘娘,陛下差人来请你去赴晚宴。”
有人挥开了布帘,她从容走了出来。
一身素雅的妆扮,掩不住她的光彩。殷宁上前盈盈一福身。“见过皇后娘娘。奴婢殷宁。前来迎候娘娘大架。”
“陛下有心了。还让人来接。”她的声音很温柔。殷宁心里愈发的迷惑。难不成传闻都是流言。怎么传得这么离谱?这皇后哪里有一点不折手段的架势。如果是这样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用武力替太子扫平一切阻碍。
“殷宁姑娘,还没到吗?这晚宴不在太和殿?”
皇后掀开轿帘问。殷宁弯腰附耳道:“回娘娘。陛下说一家团聚还是去高台好了。”
她愣了愣,放下了轿帘。殷宁只听见她低低地吟诗。“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当她的软轿缓缓停下。殷宁上前掀开了帘子。
“皇后娘娘,剩下这百步石阶。劳驾您走几步。”
她很随和,提群就往上走。殷宁跟在她的身后。
百步石阶之上,刘墨胤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一路走来。他的母后,一脸慈祥。而她,依旧是一脸无害的笑容。此生,能牵动他心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向着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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