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不负-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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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烧烤摊前,我和齐美丽相对无言。桌子上摆着一大盘烤串,五六瓶啤酒,烤串没人动,啤酒很抢手,她一杯,我一杯,两个人闷头就喝谁都没理谁。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和齐美丽这也太不单行了点,越想越觉得我们“杯具”,越“杯具”就越想喝,没多久我俩就把几瓶酒瓜分完了。

    齐美丽酒量不行,酒品居然比酒量还差,两个人加一起喝了六瓶啤酒,我虽然也有点头晕,但脑子是清醒的,齐公主却开始一边哭一边耍酒疯了。

    “我不回宿舍!我,我要在外面玩儿……”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且喝醉了力气奇大,我根本就拽不动她,眼瞅着她这副又哭又闹的样儿,回宿舍确实也不是回事儿,我想了想,算了,不回就不回吧。

    我把她带到了宁街的一室一厅。

    南烛当初交了整整一年的房租,我只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临回学校时我本来准备把钥匙还给他的,又一想,还是先留着吧,万一哪一天想过来玩呢。

    没想到我真的有一天过来玩了……

    齐美丽进屋就直扑沙发,扑上去她光速就睡着了,得友如此我也是很没办法,蹲下去给她脱了鞋,放好腿,我抬头刚想找点什么东西给她盖上,冷不丁看到一只手推开了卧室的门,我先是一愣,下一秒“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齐美丽睡梦中被我打扰,反手就在我胳膊上抽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这才看清那里站的是一个人,并且是个熟人……

    南烛怀里抱了只猫,光脚踩在木地板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被吵醒的烦躁:“你俩有病是吧?”

    我:“……”

    他往前走了半步,看了蜷在沙发上烂泥一样的齐美丽一眼,这次连鼻子都皱起来了:“喝酒了?”

    “嗯。”我点点头刚准备说求收留,他二话没说扭头就进房间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点蒙,他抱着猫又走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去洗澡!”一条崭新的毛巾劈头盖脸地丢过来。

    我:“……”低下头闻了闻自己,是有点味儿,但也不至于吧?

    南烛抱着猫又往后退了退,一脸的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宝病了。”

    “得。”我叹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宝大爷病了,早说啊!

    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南烛正拿着空气清新剂在齐美丽附近狂喷,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们只是喝了点酒,没传染病……”

    南少爷置若罔闻,手里的清新剂喷得很有节奏,小贝缩在他怀里看了看我,小小的鼻尖儿忽然一皱,紧接着就打了一个喷嚏,我连忙跑过去把它抢了过来:“小宝在哪儿?”

    宝大爷在卧室,感冒了。

    我抱着小贝隔着兔笼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灰色的小垂耳缩成了一只小小的毛球,没精打采,精神不振,原本就垂的兔耳朵更耷拉了……小贝抬起爪子在笼子上挠了一下,小毛球仰起脑袋看了我们一眼,眼眶里好像有泪水在打转,我的心一下子软成泥了。

    “病多久了?”南少爷终于喷满意了,放下清新剂走进来,我指着可怜的小兔子问他。

    “昨儿晚上病的。”

    “然后您就搬这儿来了?”我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举家搬迁啊这是。

    南烛“嗯”了一声,从桌子上拿了一小包颗粒冲了,他走过来,蹲下身,语气跟哄小孩子似的:“该吃药了。”

    “这是什么?”

    “板蓝根。”

    小宝显然不喜欢喝板蓝根,舔了一口就恹恹地又趴下了。“怎么办?”我抱着小奶猫一脸的担心。

    南烛抬手指了指我:“认识她吗?”

    我:“……”

    “吃完药她带你去玩。”

    小宝耷拉着的兔耳朵动了一下,没精打采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猫,有气无力地又趴下了。

    我:“……”看不起我和小贝是吗?

    南烛笑了笑:“去游乐园。”

    这四个字话音刚落,小宝腾地来精神了,两只短短的小前腿儿往地上一扒,整只兔蹭到了碟子旁,小脑袋一埋就舔起来了。

    我:“……”成精了成精了!

    “真乖。”南烛在它小脑袋上摸了摸。

    我觉得自己整个宠物观都被刷新了。

    小宝终于喝完了板蓝根,南烛把碟子取出来,临去洗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明天带它去游乐园。”

    我:“……”

    这件事槽点太多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吐哪个,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它生着病呢!”

    南烛不以为意:“明天就好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侧脸,以及说这句话时的认真模样,我突然间觉得带小兔子去游乐园玩也许并没有那么傻。

    “……行。”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从厨房刷完碟子出来,南烛抽了几张面巾纸擦着手上的水:“说说吧。”

    “什么?”

    “为什么喝酒。”

    我从厨房里顺了一个苹果出来正啃着,一听这话立马不啃了。

    南烛看了我一眼,漂亮的下巴抬了抬,示意了一下沙发上躺着的齐美丽:“失恋了?”

    “嗯……”

    “老孙?”

    “不是……”

    “哦?又谈了一个?”

    “对。”

    “那你呢?”

    “……”说来说去怎么又绕回来了。

    “我没事。”转过身往阳台走,我“咔”的一声又咬了一口苹果,“我能有什么事啦。”

    南烛还站在原地,人没动,话倒是追过来了:“又是因为你男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说到“你男神”这三个字,他似乎有一点窝火。

    我也窝火,我这股火窝了整整一晚上了。一想到T&G办公室里的一幕幕,我就委屈又愤怒,现在又被南烛这么不依不饶地追问,我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还真是。”南烛安静了好久,突然间冷笑了一声,“我妈真是找了个好秘书。”

    他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要走,我却突然间爆发了:“秘书怎么了?!秘书就不是人吗?!我知道我是职场菜鸟我不够可靠但是给我一点信任有那么难吗?!”

    南烛转过身,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我哭了。

    一晚上都在极力压抑的愤怒,一晚上都在强自按捺的委屈,统统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我扬手把啃了一半的苹果丢在地上,抱着膝盖,开始号啕大哭。

    南烛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抱着我在轻轻地拍我的背了。这个从来都对我没好脸色的男生,这个把全部耐心都用到了小动物身上的男生,第一次在我面前放柔了声音,用哄小宝吃药的语气说:“傅一不哭。你告诉我,何女士欺负你了,对吗?”

    我哭了半个小时,哭到后来整个人都要缺氧了,要不说人不能瞎看别人笑话,这不我刚笑话齐美丽酒品差没多久,自己就步她后尘了……

    酒精的作用让我大哭了一场,哭完我就困了,南烛听完我磕磕巴巴的控诉就去打电话了,等到我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他走过来,蹲下身,动作无比自然地摸了摸我的头:“好了,替你出过气了。”

    他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睡吧。”

    我从喉咙里“唔”了一声,闭上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睁开眼,我差点儿被眼前的景象吓尿——三双眼睛,颜色各异,排成一溜儿齐刷刷地盯着我,我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蹦起来,一只手按住了我:“是我是我是我,瞧您多大的胆儿!”

    是齐美丽。不,确切地说,依次是齐美丽、南小贝和南小宝。

    一个人,一只兔,一只猫,大清早的不睡觉全都跑来盯着我……“你们三个都忘吃药了是吧?!”我悲愤地把齐美丽从我床上踹下去,抬手拎开了试图往我被窝里钻的小奶猫,一回头瞅见了宝大爷,精神焕发,毛色光滑,一双滴溜儿的眼睛里闪烁着“我好了我好了什么时候去游乐园”的光,这,这是组团来讨债的吧……

    我瞄了一眼时间,要迟到了,跳下床火急火燎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讨债小分队在后面跟着我。

    “一哥一哥一哥。”齐美丽念经似的。

    南小贝不学好,跟着她念:“喵喵喵喵喵。”

    小宝:“……”

    我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抬起手指着唯一一个能沟通的:“它们跟着我是想去游乐园,你跟着我干吗?!”

    “我有问题要问啊!”

    “三秒钟!说!”

    “你昨晚是真的和南少爷抱一起了还是我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齐美丽一鼓作气说完了这句话,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啊啊啊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齐美丽又开始念经了,“幸亏我机智!可爱又聪明!我昨晚听到你哭就醒了!一看你俩抱在一起我又装睡了!”

    齐美丽一脸兴高采烈,我的脸莫名就有点热,眼瞅着她张张嘴还要说话,我没犹豫,一巴掌摔上了洗手间的门,把可爱又聪明的她甩出了视线。

    扑水,扑水,再扑水,脸还是热。关于昨晚的事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自己哭,也记得南少爷抱了我。喝醉酒的人情绪难免会失控,这很正常,所以我并不吃惊自己会哭,我吃惊的是南烛为什么会抱我。

    看我哭得太惨了?还是……因为我答应他带小宝去游乐园?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冲出洗手间拿起包就往外蹿,完全不敢给齐美丽再次发问的时间,刚刚蹿到电梯口,迎面就撞上了从电梯里面出来的人,我撞得太猛,鼻子疼,那人也无奈地往后退了退:“你大清早见鬼了?”

    我揉着鼻子抬起头,看到了南烛。还是那张白皙漂亮的脸,简单的白T恤配牛仔裤,我莫名有点不敢多看他,就低下头看他的手:“你不在家是去买……零食?”

    “嗯。”他擦过我的肩往里走,“替你请过假了,待会儿带小宝去游乐园。”

    我:“……”

    “哦也!”门内传来齐美丽按捺不住的欢呼,我叹口气,转过身打道回府。

    02

    去游乐园的路上齐美丽一直在唱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唱到这里她看了看我,“左手一只兔,右手一只猫——”

    “闭嘴!”我忍无可忍地打断她。

    她闭嘴闭了还不到一分钟,又开始唱:“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我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南烛,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你瞎唱什么!”我凑过去在齐美丽腿上拧了一把,压低声骂。

    “还不是你不让我问!”她也压低了声,“你不告诉我我唱一路!”

    “问问问,回学校了你随便问!”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暂时达成了共识,齐美丽终于闭嘴了,车内得到了短暂的安静,南烛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一脸镇定地也看着他,出租车司机突然笑了:“小姑娘嗓子不错啊,怎么不让唱了?”

    “她有病。”我和南烛异口同声地说。

    说完这句我们俩都愣了,出租车司机也愣了,南烛抬了抬眼皮,又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的脸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烫。正觉得窘迫,齐美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我们的话。

    我真是……谢谢她。

    游乐园里娱乐设施很多,宝大爷最爱滑梯和旋转木马。我带着它坐了不下十次旋转木马,又觍着脸和小朋友们坐了一回滑梯,齐美丽站在下面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笑屁!”我过去照着她的手臂抽了一下,转过头看到南烛抱着猫站在一旁,眼睛里也藏着隐隐的笑意,我忍不住磨了磨牙,“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带它来了……”

    南烛不肯亲自带小宝坐滑梯的原因只有一个——太傻。可不就是太傻吗?家里好好儿的宠物滑梯它自己不玩儿,非要来游乐园玩小朋友们玩的,行,你说你玩你就自己从滑梯上滑下来呗,它不,非要坐在监护人的口袋里,和人类一起享受飞流直下三四米的感觉……

    小宝是很享受,但我就比较不享受了,放眼周边全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儿,仅有的大人也都是父母,唯独我们是这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组合。我第三次抱着小宝从滑梯上滑下来时听到齐美丽在对南烛说:“也就是我们家一哥!我们一哥长得嫩,皮肤好,眼睛也大,你看这背带裤一穿,像不像南小宝年仅十八岁的妈?”

    我认识齐美丽这么久从来没听她夸过我,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不夸人就算是夸了——我是南小宝它妈?那南烛是啥?

    下意识地看了南烛一眼,好巧不巧地恰好撞上他投过来的视线,两个人四目相对,南烛的眼睛很黑,眼底竟然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光速抱着小宝就蹿了。

    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又涮了顿火锅,我和齐美丽该回学校了。车到宁街时南烛下了车,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靠着车窗睡得哈喇子直流的齐美丽,他犹豫了一下:“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吃撑了,正歪在车后座上揉肚子,听到这句条件反射就回了一句:“开心啊!”

    南烛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抱着猫和兔子走了。

    车子重新启动,缓缓驶入车流,我盯着南烛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了好久,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我说我没有背着别人帮助南阳和我妈,你信吗?”

    “信。”

    南烛的短信回得很快,也很干脆,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为什么?因为你知道我家的事?”

    “不,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南烛这句话害得我哭了好久,当然,我没敢当着齐美丽的面儿哭,我是熄灯后偷偷对着墙哭的。

    在方案泄露这件事上面,李总不信我,何君不信我,就连陆寻他都不信我,只因为我是杜明华的女儿。可是南烛信,他信我,只因为我是我。

    被人相信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好到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第二天起来眼睛就肿了。我对着镜子折腾了十来分钟,怎么遮都遮不住,只好把小非摇醒借了她的眼镜戴上,这才小跑着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见到何君,她看了看我的眼,没说什么。我笑着说了句何总好,准备往自己的座位走,突然听到她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停住脚,转过身子看着她。

    她笑:“南南说你被我冤枉了。”

    “是。”我毫不客气地点点头,“我确实是被冤枉的。”

    何君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很明显的笑,身子往后仰,整个人都靠在转椅的椅背上,她不无感慨地说:“我还没见过南南生那么大的气呢。一上来就说我专制、强权,不懂得尊重别人……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跟我谈这个。”

    我看着何君,因为不确定她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我这儿上班吗?”何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突然间毫无预兆地问。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说因为我要还钱,但这个理由其实连我自己都不信——何君说过不需要我还钱,自然也就不需要借还钱之名让我这个职场菜鸟到她这里来上班。

    “因为我是个商人。”何君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自问自答了,“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你跟陆寻不合适,我说这话有两个原因,一是你们确实不合适,第二……我承认我有私心。

    “南南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伺候过谁,他对你真的很上心。兔子给你玩,甜食让你吃,还想方设法地替你挡酒……在我看来,这些都算是成本。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生意是每一个商人的本能,我儿子付出了成本,我就得帮着他成功,我不能让他伺候个姑娘结果这姑娘还跟着别人跑了……”

    何君的话越说越露骨,我的脸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烫,时至今日我和南烛之间的关系确实变得有一点奇怪,至少,我已经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他没关系了。

    何君终于发表完了长篇大论,她坐直身子,双手交握,开始作最后总结:“我把你留在我这儿,是为了南南,我对你要求严格,也是为了他。你说你是被冤枉的?行,我放你几天假。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我等你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从何君的办公室里出来,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有点紧张,有点忐忑,还有点难以抑制的兴奋——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行,我会拿出来给你看的。

    离开公司我就直接回了学校,宿舍里空荡荡的,其他人都上课去了,只有齐美丽还趴在床上睡觉,我摇醒她,开门见山地说:“说说你跟黎端。”

    齐美丽负隅顽抗了一阵,最后还是说了。她说她和黎端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上次住院打电话让她帮我借笔记那天,她去步行街见的就是他。两个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第三次见面就确定在一起了。黎端喜欢齐美丽的年轻开朗,齐美丽喜欢黎端的成熟睿智,两个人曾经很是甜蜜了一段,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黎端就变得很忙,并且情绪不好,经常会跟她吵架。我在烧烤摊前碰见他们那天,两个人已经快十天没见面了,齐美丽很生气,就打电话让他到学校来,并威胁他如果不来就分手算了。黎端来了,齐美丽很高兴,觉得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谁知道黎端是来跟她分手的……齐美丽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我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整个故事,递给齐美丽一盒纸巾:“你没找他要个说法?”

    “打电话他不肯接。”

    渣男。我一脚踹在桌子腿儿上:“他住在哪儿?”

    齐美丽说了一个地址,然后狐疑地问:“你要干吗?”

    “没事。”

    “我不信。你那晚为什么喝酒?还有昨晚你是不是对着墙在哭?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美丽有时候敏锐得真是出人意料,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被怀疑窃取方案的事情说了。

    齐美丽差一点儿从凳子上弹起来:“凭什么冤枉你!”

    “凭我是唯一一个没有人愿意担保我清白的人。”

    “那咱们就去证明!”

    “咱们?”

    “废话!你敢不让我去!”

    我和齐美丽在黎端的单身公寓楼下猫了三天,别说黎端,连根毛都没见到。想了想他最近在忙合作,我一拍脑门儿:“蹲错地儿了。”

    火急火燎地赶到T&G,还真是巧,我俩刚在大楼对面的KFC里埋伏好,一抬眼就看到大楼里走出来好几个人,一马当先的正是黎端。

    “浑蛋!”齐美丽瞅见他就想往外冲,被我按住,“看看情况。”

    早知道这情况不如不看——跟在黎端身后的有四个人,两个看起来像顾问,两个看起来像熟人,我擦擦眼睛,呵呵呵,可不就是熟人……

    几个月不见,南阳还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商界精英的气质扑面而来,杜明华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穿一身米白色的套裙,跟在南阳的身后。

    我瞅见他们眼珠子就不会动了,死死地盯着,直勾勾看。

    “一哥一哥一哥!”齐美丽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语气紧张又奇怪,“别回头别回头你千万别回头……”

    她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回,本能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得,今天是组团出来虐狗?KFC的点餐台前,并肩站着两个人,穿黑色小礼服的是艾琳,站在她旁边的不用说就是我男神。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天虐我不留情!我看见他们两个的第一反应和齐美丽一样,也是想破门而出。“等等等等!”齐美丽眼明手快地按住了我,“看看情况!”

    情况就是艾琳买了两个圣代,一盒蛋挞,然后拉着陆寻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所以艾琳应该是来吃夜宵,齐美丽哼了一声:“大晚上的吃这么多,胖死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全家桶,默默地照着手里的炸鸡啃了一口,心情有点难过。

    齐美丽完全忘记了窗户外面的黎端,一双眼跟扫描仪似的密切关注着艾琳和陆寻:“男神什么品位?眼瞎了吗!再怎么看我们一一也要比艾琳漂亮好不好啊?!”她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来火。

    齐美丽愤怒了十五分钟,艾琳终于把东西吃完了,我不敢看他们,只能往窗外看,黎端他们早没影儿了。今天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叹了口气,就听到齐美丽又开始抽风似的小声喊:“别看别看别看!”我回头,恰好看到艾琳起身,巧笑倩兮地在陆寻唇边印下了一个吻。

    我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我早就知道,但理智上知道和亲眼看到并不一样。这一幕对我的冲击不亚于拿着针在我的眼睛上戳了一下,握着可乐的那只手突然一缩,“噗”的一声,齐美丽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我没躲,由着冰凉的可乐喷了自己一头一脸。

    回学校的路上,齐美丽一直没有说话。我心情不好就爱沿着马路狂走,这毛病她知道,所以明明这里离我们学校还挺远的,她也没嚷嚷着打车,反倒一声不吭地在我身后跟着。

    我走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背上出了薄薄一层的汗,终于走不动了。马路边有树,我走过去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齐美丽一脸担心地看着我:“一一……”

    我摆摆手:“没事。”

    我是真的没事,只是有一点难过。

    在路边歇了一会儿,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要封寝了,我只好拦下了一辆车。走得太累,我上了车就闭上了眼,一路睡到了学校。

    下车往宿舍楼走的时候,齐美丽突然在我身后说:“一哥,要不然……算了吧?”

    我停了停,没回头,我知道她说的什么算了。

    夜风刮过来,很凉,我在一片树影婆娑中站了一会儿,点点头:“行。”

    行,算了。

    03

    我和齐美丽蹲守了一周,终于找到了证据——黎端果然和Kasey有来往。发现他们在一起时是在酒吧,Kasey穿得很少很薄很清凉,整个人都贴在黎端身上,齐美丽看了一眼就炸了。

    跟了黎大爷这么久,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我没犹豫,赶在齐美丽冲过去之前火速抓拍了几组照片。角度,光线,内容,Perfect!我没去做狗仔真的是太可惜了。找出何君的号码彩信发送过去,确定发成功了,我把手机丢进了口袋,上前加入了齐美丽和Kasey的厮打战局。

    派出所门口。

    “真有本事。”何君朝着我和齐美丽竖了竖大拇指,“谈个恋爱能谈到惊动警察叔叔,你们真是我的骄傲。”

    “谁让她做第三者的?”齐美丽不服,“再见到她我还是打!”

    我没齐美丽那么大的火气,主要是我被Kasey抓得一脸的伤,现在一说话整张脸都疼。眼瞅着何君百忙之中抽空来派出所保释我俩,我龇牙咧嘴地朝她致谢:“谢谢何总啊,您今天要是不来,警察叔叔就该通知我们老师了……”

    何君哼了一声,领着我俩往不远处停着的车走,走了没两步她突然回过了头,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出息!打个架都不会是吧?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抓成这样,你就傻站在那儿让别人抓?”

    我没有,真的是Kasey的战斗力太强了,黎端毕竟是个男人,这种事不好插手,我还心想着我跟齐美丽两个人能占便宜呢,没想到被揍成这样……

    “上车!”何君一把把我推进了车,“去医院!”

    从医院里包扎出来,何君直接把车开到了宁街。我和齐美丽灰头土脸地从车上下来,何女王坐着没动,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南少爷,对,是专制强权并且不懂得尊重人的我。你们家傅一又!闯!祸!了!干吗了?哼,你自己过来看吧!”

    说完这句她一踩油门轰鸣而去,齐美丽摸着下巴目送她走,啧啧感叹:“好酷!好美!好个性!好想要个这样的妈!”

    我:“……”

    南烛赶到时,齐美丽已经走了——何君说得很对,我这副德行不仅上不了班,就连宿舍都最好不要回了,作为造成我这副熊样儿的始作俑者,齐美丽责无旁贷,只好顶着不比我好到哪儿去的一张脸回去整理换洗衣服去了。

    南烛来时,我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他拿钥匙开了门,一抬头看到了我,好半天一动没动。

    我摸了摸自己纱布纵横的一张脸,忍不住皱了皱眉:“有那么美吗?”

    “有。”他扬手把钥匙丢在了门口的小方桌上,冷笑了一声,“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我:“……”

    我们确实有三天没见,这个槽吐得也太到位了。

    两个人相互瞪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就这么互相瞪了有多久,我泄了气,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我错了。我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齐美丽,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南烛盯着我,没有动,也没说话,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看起来明显是不太高兴,我有点着急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我知道我错——”话没说完,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揽住,下一秒,整个人都扑进他怀里去了。

    “怦!怦!怦!”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南烛手上的力气极大,几乎是发狠似的箍着我,我的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烫,整个身子僵硬得快跟木头媲美了。

    整个房间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和鸟叫的声音,微风轻轻地吹起了落地窗帘,我靠在南烛的怀里,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听到从他胸腔里传出来的声音:“疼不疼?”

    疼。

    “不嫌丑?”

    嫌。

    “还想着有下一回?”

    不想了嘤嘤嘤……

    南烛终于放开我,低下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睛。他的话说得很慢,但很认真:“以后有事别逞强,行不行?”

    我仰着头,看着他,我心想,这个人啊,他那么毒舌,他那么臭美,然而他又很温柔。

    从那天起,我再度开启了养伤模式。何女王嫌我被人挠成这样太丢她的脸,大手一挥甩了我半个月的假,我缩在宁街的小窝里歇了十天,十天后回公司上班,带了一大堆从网上买来的资料。

    何君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看到我怀里的书就更愣了:“病了?”

    “没。”

    “没病你会看书?”

    我:“……”我学渣的形象是有多深入人心……

    “我想考会计从业资格证。”

    “为什么?”

    “我想留在你这儿。”

    何君盯着我看了快一分钟,突然间眉毛一挑:“哟……不怕我再欺负你了?”嘴上很哀怨,一双眼睛里却写满了促狭。

    我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何君看起来女王范儿十足,其实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自打我上回喝醉酒给南烛打了个小报告,这事儿她算是记住了……

    “算了算了。”何君也乐了。把我怀里抱着的一堆资料拿过去,她把每一本挨着个儿翻了翻,又给我推荐了几本,最后说:“反正最近也不忙,合作的事儿你也帮不上,回学校好好备考吧。”

    我看着何君,我心想齐美丽说得对,她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开始了生不如死的备考生活。每一天早上六点起床,吃早餐、去图书馆,吃午餐、去图书馆,吃晚餐、去图书馆……临睡前还要用手机APP做几道题,我勤奋上进得自己都快哭了。

    齐美丽自从和黎端掰了之后就很无聊,一天天的核心工作就是骚扰我,我在图书馆里苦逼地啃资料书,她趴在我旁边用手机写:“今天又要学一天啊?”

    我目不转睛地看书,懒得理她。

    “真的不去校外翱翔一下?”她把手机又往我眼皮子底下凑近了点儿,我没犹豫,直接把练习本丢过去盖住了她的脸。

    “啊啊啊啊我求你了陪我聊一会儿吧我无聊得快长毛了!!!”

    眼瞅着我再不理她她就要得狂躁症了,我叹了口气:“聊什么?”

    “南少爷!”

    我:“……”

    “快说快说快说!你跟南少爷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是抱一起了吧?啊啊啊还有你那天晚上背着我哭!是不是也因为他?!”

    这件事她居然还没忘,我不由得有点无奈,齐美丽唰唰唰又写了一堆:“一哥我跟你说心里话吧!以前你把陆寻当男神,我就跟着你把他当男神,可后来我想了想,你,你对他未必就真的是爱情啊!”

    我愣了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运指如飞地继续输入:“女生本来就很容易因为感动从而产生依恋,他一开始对你那么好,你真的分得清是感动还是喜欢?”

    我沉默了。

    齐美丽拍拍我的肩:“南少爷对你也很好,但他的好是细水长流的,你在他面前可以做自己,你们都不必矫饰,不必伪装,也不必仰望,是真的可以发展一下。”

    “……你哪只眼看到南烛要跟我发展了?”

    “我两只眼都看到了!!!不想跟你发展他抱你干吗?”

    我正准备打字的手停住了。

    南烛那一天晚上为什么抱我?原因很简单——我哭了。他虽然面冷嘴毒态度差,但本质上是一个很好的人,突然间看到我哭,他的同情心泛滥可以理解。只是……之后的那一次呢?我明明没有哭,但他还是抱我了,是为什么?

    我一脸恍惚,齐美丽看了我一眼,运指如飞地在手机上写:“南少爷对你那么好,我都被他感动了啊,听说光T大追他的女生就有三位数,你再不抓紧没准儿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抓紧?要怎么抓紧?我确实是决定放下陆寻了,可他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血淋淋的,我怎么敢再让自己喜欢上谁?

    “……你啊!”齐美丽恨铁不成钢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站起身走出阅览室了。

    我没想到,会在学校里碰到杜明华。她就在我们图书馆楼下,靠着一辆跑车站着,一看就是在等人。两个人四目相对,我愣了愣,她很平静,打开车门单刀直入地说:“请你吃饭。”

    我犹豫了一会儿,因为奇怪——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但我最终还是上了车。原因很简单,透过跑车半开的车窗,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一!”南阳朝我笑得无比亲热,“快,带你去吃好吃的!”

    今天是什么风把这两位刮来了我不知道,但我估摸着这节奏多半是要向我摊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顿饭就算是鸿门宴我也得吃了。

    掏出手机给齐美丽发了一条晚饭自行解决的短信,我上了杜明华的车。

    “学习挺累的吧?”我刚坐好,南阳立刻就找到了话题,“转眼间就认识一年了,一一马上就要升大四了呢。”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南阳这股自来熟的亲热,更不想在杜明华的面前配合他的亲热,于是我别开脸,言简意赅地说:“还好,闲着也是闲着。”

    “最近很无聊吗?”南阳瞬间就笑了,“没去找南烛玩?”

    好好儿的莫名其妙就提到了南烛,我不由得想到了今天和齐美丽的交谈,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南阳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驾驶位上的杜明华,一脸欢快地说:“南烛,我堂弟,明华你还没见过吧?刚好今天大家都在,我把他也叫出来吧!”

    杜明华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南阳根本没等我反应,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04

    雅阁私家菜的包厢里面,我、南阳以及杜明华气氛尴尬地坐着,南烛从外面进来,旁边是负责引路的女服务员,他进门时首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杜明华,一开口就是非常礼貌的语气:“阿姨。”

    杜明华一晚上都面无表情,一见他来视线瞬间就凝过去了,她盯着南烛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好。”

    南烛又叫了南阳一声哥,打完招呼,径直就朝我走过来了。

    他会走过来这边很正常,因为我的右手边有一个空座,但我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就怦怦怦地变快了……白天才和齐美丽偷偷地议论过他,晚上就和他坐在一起吃饭,我莫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南烛走近,站定,拉开椅子坐下。我手一抖,一杯滚烫的茶水“哗”的一下洒了。

    “小心!”

    出声的人是南阳,出手的人是南烛,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拉着我往后一躲,我被他拽起来的动作太猛,一个趔趄,狗血地直接扑到他身上去了。

    我:“……”

    南烛的身上很清爽,带着一种沐浴过后薄荷味儿的香,也许是他的口袋里有糖,我嗅到了一丝巧克力的甜,莫名其妙就有点想笑。南烛咳了一声,我的眼角余光扫到了杜明华和南阳,一个若有所思,一个眼含笑意,突然间回过神,光速从他的身边退开。

    “看到了吗明华?”南阳哈哈地笑,“我就说了,他们关系很好……”

    一顿饭吃得我坐立不安,南阳搞什么鬼我不知道,但他在做什么我知道——整整一顿饭的工夫,他就像是失忆了,愣是丝毫没提他到底要不要跟杜明华领证的事,反倒拽着南烛聊个不停,三个人相谈甚欢。

    是的,没错,三个人。

    南阳是每一个话题的引导者,南烛负责偶尔回答或附和,杜明华则全程都撑着下巴在认真地听。我?因为没有人理我,所以我只能埋头苦吃,一晚上就说了一句——“服务员,这个扇贝粉丝麻烦再来一盘!”

    我以为势必会一波三折的鸿门宴,居然就这么吃完了……

    回校的路上我问南烛:“你今晚怎么这么闲?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他瞥了一眼我递过去的手机,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南阳,接过手机按了几下:“南阳说你妈想见我。”

    我妈想见南烛?为什么?今晚不是请我吃饭的吗?不是顺带捎带上南烛的吗?不是……要跟我摊牌她和南阳领证的事吗?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忍不住盯着前排两个人的后脑勺看了几眼,正犹豫着当着南烛的面儿直接开口问你们到底还领不领证是不是不太好,忽然听到南阳说:“实习的单位联系好了?什么时候过去?”

    “后天。”南烛笑了笑。

    后天?实习?我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转移了:“你要去实习?去哪儿?”

    “E市。”南烛顿了顿,说了一个挺如雷贯耳的公司名字。

    我呆住了。

    南烛要去E市实习,这件事太让我惊讶了,先不说他妈妈和堂哥都开着公司,弄一个实习证明完全是信手拈来的事,就算是大少爷真的兴致来了想要去公司里体验一把,也没必要舍近求远地跑到E市去啊……

    我盯着南烛平静的侧脸看了一眼,有点意外,有点吃惊,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后天我刚好有空。”南阳从前排扭过了头,“你妈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开车送你过去。”

    “嗯。”南烛没客套,嘴唇边的笑容很漂亮,“谢谢哥。”

    话题聊到了这里,三个人少不得说了几句E市的事,南烛学的是景观与建筑设计,即将去的又是同行业内最好的公司,南阳和杜明华作为职场资深前辈,自然而然地就说了一些职场该注意的事。

    南烛听得很认真,我沉默得很彻底,自打听说他要去E市开始,直到下车,我没再说一句话。

    到了学校,我跟几个人道了别就往校园里走,一路低着头走得飞快,像是生怕身后有谁在追,一口气走到了九公寓的楼下,我犹豫着回了下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我愣了愣,一脚踹到了一旁的路灯杆上:“浑蛋!”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骂谁。

    骂完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还是连个鬼影儿都没,我怒不可遏地回了宿舍。一进门撞上了刚好要出去的小非,看到我的脸色吓了一跳:“呀,谁惹你了?!”

    没有人惹我,但我就是不爽,自己都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火气。刚在床铺上坐下喘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我掏出来看——来电人,大魔头。

    哼,现在知道打电话了,早干吗去了?!

    手机在我掌心里嗡嗡嗡地震,坐在书桌前的颜颜扭过头,一脸好奇:“你不接啊?”

    不接!

    电话响到最后,自动断了。

    我盯着手机直勾勾地看,以为他一定会再打过来,结果没有。我等了快五分钟,手机纹丝不动。

    啊啊啊啊,什么人啊!!!心烦意乱,我扔了手机去洗澡,刚进浴室,衣服还没有脱光,就听到齐美丽魔音穿耳的声音在走廊里喊:“一哥一哥一哥,南少爷让你洗完澡去他家里一趟!”

    我:“……”

    颜颜:“……”

    恰好推开门准备来我们宿舍座谈的辅导员:“……”

    “明天!明天!他说的是明天!”我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听到齐美丽正在朝辅导员喊。

    辅导员是一个刚毕业的女研究生,笑得特别意味深长:“懂,我懂……”

    你懂什么了啊!我悲愤地从浴室里冲了出去,一把把齐美丽拽到了墙角:“他人呢?”

    “走了。”

    飞毛腿啊走这么快?眼瞅着辅导员和颜颜都在暧昧兮兮地朝着我笑,我实在是待不住了,“我出去一趟!”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南烛没走,还在我们楼下的空地站着。

    我一阵风似的从公寓楼门里冲了出去,冲到他面前:“干吗?!”

    他低下头看我:“你跑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跑是指下了车就跑,一张脸唰地就热了:“我,我回宿舍洗澡!”

    “哦。”他摸了一把我完全干燥的头发,“干洗啊?”

    摸头发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得我愣了一秒才回神,身子往后退,嘴上已开骂:“摸摸摸摸……摸你大爷啊!!!”

    “我大爷是南阳他爸。”

    “滚!”

    “嗯,后天就滚了。”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怔了一下,突然间回过了味儿,对啊,他后天就要走了。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那股子逼着我想要暴走的烦躁又回来了……

    树影婆娑,头顶的银杏树叶沙沙沙的,我低着头看脚尖,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在呼啸——为什么非要去E市?你帅得A市容不下?那边离这里好远啊……去何女王那里实习不行吗?!

    脑子里有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到了嘴边,却统统卡住了。

    我没有出声,南烛也沉默,两个人就那么傻兮兮地站着。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他终于说:“我来是想找你帮忙。”

    帮忙?我大概猜到了:“替你照顾小贝?”

    “嗯。”

    “行。”

    我没意见,我当然没意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贝还是以我的名义收养的。

    “宿舍里不能养猫……”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还是去宁街住吧。”

    南烛点了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还有小宝。”

    小宝?他的心肝肉也让我养?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南烛的表情很自然:“兔粮和玩具我都准备好了,你只用按时喂就行。小宝不爱生病,上一次是个例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小五和黄越。”

    “好。”明明小五和黄越才是专业的,但南烛像是根本没想过要把小宝交给他们,我更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小宝本来就该是我养,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南烛又叮嘱了几句,大意就是照顾小宝小贝的注意事项,我认真听着并记下了,抬头问他:“什么时候带它们过来?”

    “明天。”

    “好。”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马上要封寝了,宿管阿姨趴在玻璃门的里面看了我好几回,我看了看南烛:“那……我回去?”

    他“嗯”了一声。

    我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发现他还在原地站着。隔着阑珊迷离的灯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用一种略微有些失望的语气说:“你还没有祝我工作顺利。”

    我想了想,也对。虽然心底一直有个小人儿在咆哮你有病啊跑那么远,但还是努力地勾起了嘴角:“工作顺利!”

    “嗯。”

    他说着“嗯”,却还是没动,也没有笑。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发现他今晚好像一直都没怎么笑,我只好又走回去,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苟富贵,勿相忘,一起去吃麻辣烫!”

    “好。”他终于笑了起来,笑容从眼睛蔓延到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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