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嘟》第二季-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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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筷子,几乎每个中国人都用。今天也有人不使筷子,我也碰见过就不会使筷子的90后,天天用勺吃饭。不会使筷子,枉为中国人,我们一定要学会使筷子。

    筷子历史溯源

    筷子什么时候有的呢?说句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从饮食进化史上可以推想,筷子一定是吃熟食以后才有的。

    关于筷子的起源,有各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与大禹有关。大禹把公事排在第一,三过家门而不入,吃饭着急,饭还没凉就想吃,下手太烫,怎么办呢?只好切俩树枝夹着吃,这么着,久而久之,筷子就产生了。

    第二种说法与纣王有关。《史记》写“纣始为象箸”,就是纣王最开始使象牙筷子。

    第三种说法与姜子牙有关。姜太公钓鱼直钩无饵。据说他老婆烦了,说你这叫什么路子?不好好过日子,天天没事到水边去钓鱼,老婆就在饭里下毒,想把他弄死,弄死以后另嫁他人。姜子牙回家吃饭时,有一神鸟飞来啄他的手。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要一吃饭就要啄他的手,他就跟着神鸟上山了。神鸟落到树上,暗示他折两根树枝带回去吃饭。树枝一插到饭里就化了,表明饭里有毒。

    这三种说法都不可信。

    商代就有“箸”这个字了。“箸”就是竹字头加一个“者”,“箸”就是筷子。当时还有一种说法叫“梜”,今天说梜起东西来。这个“梜”是木字边加一个“夹”,指的也是筷子。

    筷子在历史上大都叫“箸”,什么时候叫成“筷子”了?大约在宋代。渔民有很多忌讳,第一忌讳翻,这船不能翻;第二忌讳沉,这船不能沉;第三忌讳箸。为什么忌讳箸呢?那时候的船没有动力,是凭风而行的。海上生活非常艰苦,给养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在海上耽误的时间过长,你的生活就不可测了,船民就非常忌讳船停在“这”,“箸”“这”同音,就不说箸,而希望它快行,所以叫筷,把箸改成了筷。

    “筷”什么时候叫成“筷子”呢?宋代。宋代是人生活非常舒适、非常惬意的时代,人在舒适惬意的时候,说话都会变得非常柔情,在“筷”字后面加个“子”,就变得非常柔情,所以宋代以后,大量的单字后面加“子”,比如说交子(钞票)、儿子、孩子、勺子等。加上“子”以后,词汇就变得非常口语化。

    筷子的物证

    我们老说历史要看文物,用文物来证实。最多的早期记载都在画像砖上面。汉代画像砖很多,有大有小,魏晋南北朝时期画像砖更多。画像砖记载了汉代人的生活场景,吃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因而就能看到筷子的形象。

    再有就是著名的汉墓马王堆,马王堆汉墓中出土有一组餐具,在漆盘上搁着,我们讲过有漆盒,有漆的羽觞,上面写着“君幸酒”,肯定是喝酒的耳杯。还有碗,里头写着“君幸食漆器”,那肯定是吃饭用的。这套完整的餐具中就有一副筷子。

    《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以后,有一段关于吃饭的描写。王熙凤手里拿着一个西洋布手巾,里面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在乾隆时期,西洋布手巾是非常洋的。康雍乾三朝有大量西洋人来中国传教,传播知识,进行贸易。宫廷里有很多洋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想必这些达官贵人家里,都把西洋的东西当事儿。所以凤姐手中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什么是三镶银箸?这是乌木筷子,头镶着银,后部镶着银,中间有一圈银,这就是三镶银箸。凤姐跟鸳鸯商议,要戏弄一下刘姥姥,就单拿了一双四棱象牙镶金的筷子给了刘姥姥。刘姥姥一看,这东西拿着这么重,说这叉耙子比俺家的那铁锹还沉呢,哪里犟得过它?这话写得非常生动。果不其然,刘姥姥拿这个比铁锹还沉的金筷子去夹鸽子蛋,鸽子蛋一下就滑到地上去了,刘姥姥自嘲道:你看你们家的这鸡,下的蛋都秀气。这是我们在文学作品中看到的关于筷子的非常生动的描写。

    中外筷子有差异

    尽管亚洲地区韩国和日本都使用筷子,但是筷子和筷子有所不同。

    中国人使筷子是非常独特的。中国人的筷子长短,曾经代表着你生活的贫与富。过去有钱人的筷子都长,没钱人的筷子都短。为什么有钱人的筷子长呢?是因为过去吃饭没有转盘,有钱人菜多,你要夹到远处的菜,筷子就要长。

    为什么日本人的筷子短呢?因为日本人自己吃自己的,自个儿吃自己跟前这一盘,长了没用,还碍事,所以日本的筷子短。而且日式筷子头尖。为什么日本是尖头筷子,中国是平头的呢?中国人认为,吃饭能夹起来就吃,绝对不允许你扎。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扎呢?祭祀死人的时候可以扎,比如扎一馒头。小时候去食堂吃饭,拿筷子扎俩馒头举着就出来了。大人说不行,赶紧弄下来,你只得抹下来,因为大人说这不吉利。日本人的筷子为什么是尖的呢?是因为日本人吃生鱼,生鱼滑,尤其切薄了以后非常滑,允许扎,在日本你拿筷子扎东西不丢人,也不违规。但在中国吃饭,绝不许用筷子扎,这是规矩。

    韩国人为什么使金属筷子呢?因为经常吃烧烤,竹筷木筷很容易碳化,所以韩国人很喜欢用金属筷子。韩国还受早期辽金文化影响,金属筷子呈扁方形。

    我们跟西方的差异就更大,他们用刀叉,我们使筷子。我们用两根木头解决一切问题,西方人必须用刀叉,用两件东西来解决问题,右手执刀,左手执叉,把东西切开吃。蔡元培先生曾经说过,中国人从来都是尚文明而不尚武力的,从餐桌上就可以看出中国人和西方人的区别。我们的筷子温和,没有刀光血气,刀叉就有。叉也是一个凶器,古代兵器中,叉就是一种兵器。刀就不用说了,刀本身是一种武器。把武器拿到桌子上,是游牧民族的文化特征。

    筷子的用法及禁忌

    究竟怎么使用筷子呢?我觉得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的。我今天拿一副筷子到现场,是想跟大家简单地讲一下筷子的使用方法和禁忌。

    第一,筷子切忌拿得偏下。切忌偏下没什么大道理,老人们认为这么拿是一副穷相,一辈子都发不了财——你们如果愿意一辈子安贫,那就这么拿着。往下拿很难看,上面留的比下面部分大。筷子拿的位置应该过了中线。在中线也不舒服,一定要高过中线,拿到大约三分之二处,这是拿筷子的基本位置。

    第二,筷子永远是平行的。这也是中国人的一个思维,筷子只允许一头相碰,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许碰。不会拿筷子的人,一定是把两个筷子捏在一起去拿,这样拿会有很多危险。我告诉你有什么危险,如果两个筷子并在一起,你肯定是绞,而不是夹。我们一开始就说过,筷子有一个名字就叫“梜”。千万不能去绞。有一朋友吃西餐,人家都使刀叉,他使不惯那玩意儿,就拿一双筷子去夹牛柳。牛柳带着酱汁,被筷子一绞,肉就飞到对面西服上去了,场面非常尴尬。

    筷子正确的使法,是手心要冲上,四十五度冲天,而不是四十五度冲地,不会使的人是手心冲下。手心冲下有一个问题,就是你夹远处的菜,到跟前要翻身,一翻身,菜就掉下来了。所以无论夹多远的东西,手心必须四十五度冲上地去夹。按照过去的规矩,盘子中间有一条无形的中线,无论你多么喜欢吃某个菜,你的筷子都不应该越过中线,这是一个规矩。

    使用筷子也有很多禁忌。第一,筷子头不齐,严禁掇。大部分人上桌子就吧啦吧啦地掇,这很粗俗。如果不齐怎么办呢?可以用手来调整齐。第二,不允许还没吃饭的时候,把筷子搁到嘴里嘬着,一副穷酸样。过去,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才嘬着一根筷子。再有,忌讳乱敲,尤其是敲碗。过去,只有要饭的才敲碗。

    请注意,严禁把筷子插到馒头上或插到饭里。

    这都是规矩。养成良好的餐桌礼仪,是一个修养。我曾经改变过一些人的用筷习惯,我告诉他拿筷子方法不对,一种是常见的绞,还有一种是攥着。强行改过来,一般来说需要几个月时间,这几个月吃饭非常别扭,但你就是要强行让自己正确地拿筷子。

    改变自己的毛病,当时非常痛苦,但对你后来的生活非常有帮助。

    筷子文化的影响

    筷子对我们的思维有什么影响呢?中国人为什么愿意搞平衡?你想想这两根筷子是平衡的,缺一不可。游牧民族的生存理念跟农耕民族是有不同的,在使用餐具上也明显不同。契丹族、女真族、满族、包括蒙古族,都是游牧半游牧民族,主要使用的就是刀叉,身上带一把刀是正常的。一般刀有两种,比如契丹民族身上带的刀,一种是餐刀,就是吃饭用的,一种是工作用的。

    到了明清以后,我们有时候能看到蒙古族、满族的餐具上,刀叉插在一个鞘上,另外别着一双筷子。这很有意思,说明汉文化对游牧文化的影响。我记得多年以前,在地摊上,北京的那种旅游商品店,大量出售这种文物,就是一个刀一个叉别着一双筷子,筷子还特别讲究。可见汉文化对游牧文化的影响,影响到吃饭都向汉人靠拢,尽管他吃的都是烤羊腿、烤全羊,筷子使不上劲,但是他可以削下来,再用筷子去夹。

    我出国的时候发现,很多外国人开始学着使筷子,这很有意思。早年出国的时候,吃中餐外国人也是拿一副刀叉。今天到全世界各地重要的中餐馆去,大量的外国人坐下来就使一副筷子,很多外国人以会使中国筷子为荣。这说明什么问题呢?文化的强大有赖于经济的强大,当你经济强大、有能力输出文化的时候,文化才真正是全世界意义上的文化。

    这不是简单意义的漏勺。这勺是战国的。湖北省荆州博物馆八几年的时候出土了一个鎏金的,跟这个一样,年代是战国时期。那时候想必也有筷子了,但我没有找到那个时期筷子的实物。从这个勺上可以看到中国人当时对餐具的追求。

    这把勺和这副银筷是一套。银筷中间粗两头细。两头细还有区别,有一头更显细一点。两头尖的筷子,从某种意义上讲,对日本文化有所影响。这东西应该是唐朝的。看这勺很浅,不是用来喝汤的,是辅助筷子的。这套银餐具拿在手里,银筷子沉甸甸的,我想使用它不是很方便,但表明了一个身份。古人很强调人的身份,在尊严和舒适之间,尊严第一。

    再看下一副。勺和筷子是辽代的铜筷。这个勺后面是鱼,两条鱼对着,很漂亮。渔猎民族对鱼有很深的感情,文物中大量呈现鱼的纹饰。这是一个更接近于今天勺的造型,它比较深了,不像唐勺那么平,另外勺和勺之间差距很大。唐代不是没有汤勺,汤勺就是汤勺,使用饭勺就是饭勺,功能不一样。

    这副筷子为什么不是木质的呢?因为木质筷子没保留下来,并不是说辽代人都使用金属筷子。这副筷子是晚清民国时期的,距今也一百多年了,采用的是乌木,前半部是纯圆的,后半部是六棱状或八棱状,使这筷子非常舒适,它的棱状保证在手中不打滑。前面的这种圆润呢,使它有一个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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