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亲戚经常来求助 哥们表示要揭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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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肖如铁眼神充满了自责,充满了悔恨,丁后锋觉得自己藐视对方之杂念也太歹毒也太过分了,便打破尴尬的气氛说:“肖大哥,这事我接了,但你得提供一些人证给我。你不是说一些广告公司老板深受其害么,如果他们能跟我聊上一阵,只要我掌握一定的证据,我绝对让天叔翻不了身,蹲牢蹲到屁股生蛆!”

    肖如铁说:“超人广告公司的老板冯雪峰表示愿意作证,该公司客服部经理凌云也知道很多内情。还有,天时达广告公司的客户银兴亮曾咬牙切齿地表示,他冒死也要举报天叔,因为他被天叔整得可惨了。”

    丁后锋说:“好,你先跟这些人打声招呼,回头我再找他们详细聊聊,挖出惊天黑幕!你说什么来着?银兴亮?这名字挺熟悉的……”

    肖如铁说:“银兴亮是清火落药业公司的老总,你认识他?”

    丁后锋说:“我们采访过他,这人虚火上升,当时一张一合着那张乌鸦嘴,喊喳喳的!”

    肖如铁的神色异常凝重,担心地说:“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把我卖了……”

    丁后锋说:“我说你这种人呀,怎么这样疑神疑鬼的!你以为我们记者没有职业道德呀?如果知道我要调查他的事情,天叔肯定会来向我求情,让我放过他一马,还会想方设法套出谁是始作俑者……”

    肖如铁惊慌地问道:“若是这样,你该怎么做?”

    丁后锋反问:“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黑白通吃?”

    肖如铁分辨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蒙志献打了一个圆场道:“肖大哥,你不要多虑,做我们这一行的不会像律师一样,吃了原先又吃被告。我们既然盛你这份人情,自然要负责到底。天叔是个社会残渣,谁见谁都想揍他一顿,我们不可能善恶不分,是非不分吧。你放心,这事我这个兄弟管定了!你看,他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我敢说,明天一早他就会展开调查,还你一个公道!他要是不帮你,我就不认他这个卵泡兄弟!”

    丁后锋把一口茶水吐在地上,说道:“你这鸟仔,积点口德行不行,别早晚都在煽风点火说些不着边际的事儿。我还没有撒网,你就说我网住河里的大鱼了,扯乱淡!”

    蒙志献说:“好好,我收嘴。”

    肖如铁此时悄悄把蒙志献拉到一旁,嘀嘀咕咕,没完没了,就跟地下党在搞接头。

    4.

    丁后锋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自顾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他喝酒从来不像有些人一样斯斯文文的,慢慢喝,慢慢品,似乎要把酒的精华回味在舌头之间。要喝,他就痛快地喝酒,大口地喝,就像做人一样豪爽,不用拖泥带水,喝高了就回家抱着老婆呼呼大睡。

    这些年来,丁后锋似乎没有喝醉过。有人说他是海量,一两公斤以上的高度白酒不成问题。做记者的,没少赴约应酬,也没少酒来酒往,常常是菜仍未吃上一两口,一两瓶白酒早已见底了。等到想起吃菜、吃饭填饱肚子的时候,酒精已把自己弄得头昏脑涨了,兴奋异常了。

    丁后锋的酒量是在部队练出来的。在部队营房里,除了男人还是男人,除了体能训练还是体能训练,生活异常单调,偶尔见到一两个女卫生兵走过他们面前,他们体内的某种原始激素就会膨胀起来。还能怎么样啊!你总不能上前拉着人家的手请她去溜冰吧,再说部队又没有溜冰场,纪律又严明,谈情说爱之类的东西你想也别想,想了也是白想。女卫生兵走后,他们的大脑思维又日渐变得机械起来。这时候,也只有酒才是慰藉心灵的东西。不喝酒的男人算个男人么?如同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被恋爱伤害过的女人一样,平平凡凡或轰轰烈烈的人生中,若没有留下过恋爱期间的阴霾,她就不是一个心智日益成熟的女人。

    丁后锋认识一个说是潦倒也不潦倒,说是风光也不风光的销声匿迹文坛快有四分之一世纪的著名诗人,此人在接受央视记者专访时说过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人是王八蛋,酒是好东西。对,自古至今,酒就是好东西,无酒不成餐,正如无鸡不成宴一样,酒文化已代表了中国的某种特色。一个男人活在世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让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总结起来无非有四种——酒、色、才、情,但这四种东西有时又互有关联。酒排在首位,壮酒之后,便起了色心,起了色心之后,才情便会迸发出铄铄之火花。古人狎妓,烈酒浓情开路,左搂右抱红颜娇躯之后,大丈夫那怜香惜玉之情就在心间悠然而生,于是激越的诗情便喷涌而出,于是便有了说是荒淫但也艳丽也高雅且传诵至今的不少经典之名篇。

    酒精可以麻醉很多东西,让人暂时空幻迷醉——贫困潦倒也罢,春风得意也罢,情场失落也罢,商海沉浮也罢,晋升无望也罢,欢场交友也罢,除了一笑了之之外,都不如喝酒来得直接。也是,比如丁后锋当年在部队瞎混的那些年月,一大群阳刚气十足的男人,把身子练得精壮之时,如果没有酒精刺激大脑并以此来会友,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可干?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确实没有什么劲,闲聊某个满妖冶、性感诱人的女人时,永远也解不了生理上的饥渴,说说几句带些黄色的话题后也就索然无味了。远水救不近火,可望不可及,想了也是白想。既然这样,那就把精力放在喝酒上吧,借酒空谈各自不着边际的远大理想,可男人跟男人在一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什么事情也没做成。几碟花生米与十几二十瓶啤酒或四五公斤的高度白酒,就可以把一个无聊的节假日打发掉了。天长日久,他的酒量也就渐渐练了出来,无人可敌了。

    当然,在丁后锋个人的喝酒历史上,最惨烈的要数到都市报做记者的第三年了。那一回,他报道市交警支队车管所在年审时出现的怪事:只要交钱给九八佬,请他们年审车辆,再破旧不堪再不合格安全性能再有漏洞的车辆也能安然过关。文章的矛头直指车管所个别领导,暗示他们与九八佬有互相勾结之嫌疑。车管所恼火了,最终也没有办法。因为丁后锋弄了一辆破车去亲身体验年审的过程,证据抓死了。事后,车管所跟他在酒席上沟通,一心要用白酒把他搞翻,以酒当刀泄愤。

    于是,车管所一班男女轮番上阵敬丁后锋的酒,丁后锋推托不掉,一一喝下。最终,他也没有倒下。

    那一晚,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高度白酒,谁也不清楚,反正他只清楚地记得身后放着四五个空空如也的空瓶。其他人的身后也是如此。他还很清醒的时候,那些男男女女却东摇西摆地倒下来了,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大堆废话,还酒气冲天地把他恶骂一通,说什么你不是人,杀气太重,哪个行业哪个单位没个小毛病,你非得要把我们的饭碗端掉了才罢休么。

    那一次应酬,是丁后锋喝酒喝得最凶的一次。表面上看,他一点儿的事也没有,头脑还很清醒;一回到家里,他就拼命地呕吐。看着满地的污物散发着恶臭,他痛心得要死,这东西值钱啊,是多少公斤粮食经过多少道工艺才酿造出来啊。一瓶酒钱,就是农家一头大肥猪的价钱啊。这么糟蹋粮食,简直就是对农民兄弟辛苦劳动的极大的不尊重,也是对车管所拿着公款盛情款待的极度的蔑视啊。

    丁后锋发现,喝高之后最难受的表现就是,任你用手指抠着喉咙要把那些把胃填得实实的东西呕吐出来,它就是没有一点儿的反应。脸色铁青不说,眼泪鼻涕居然也毫不争气地齐刷刷地流了下来,那不知道是胆汁还是胃酸居然也像塘角鱼身上的沾液一样一条条从口腔里垂挂而下,源源不断。第二天,他头疼欲裂,不得不到医院去打点滴,一连打了几天点滴花了几百元钱才好转。

    那一次应酬,让他对白酒产生了敬畏之心,并发誓不喝或少喝。但是,每次看到散发出浓香的杯中物时,他又禁不住贪杯了。

    此时,他见摆在饭桌上的一种不算得上高档的清泉白酒,是本省一个白酒企业制造的,价钱与茅台、五粮液之类的名酒不相上下。是不是好酒,他倒没有感觉出来,但入口也还算得绵长、醇和、回味,就是水汽太重了些。这种48度的白酒,他喝上一两瓶是不成问题的。清泉白酒也还有52度、63度之类的,但不管是多少度,总是有那种水汽太重的口感。

    不久,肖如铁又与蒙志献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蒙志献一副心满意足的神色,那样子就像捡到一个金光灿灿的元宝一样,准备要拿回去跟老婆分享了。

    丁后锋说:“别背着我偷偷商量什么,有什么话摆到桌子上来说。你这样做,分明不把我当兄弟!”

    蒙志献笑了笑,拖长声调道:“没什么,一些私事,一些私事而已。”

    丁后锋皱着眉头:“私事?我分明听得出你们在谈论天叔的事,还说多少多少钱什么的。”

    蒙志献说:“兄弟呀,你疑心也太重了。有什么好处,难道会少了你的吗?肖大哥问我,你若帮他弄这单事情要不要给你点什么汽油费之类的补助。我说了,算了,我这个兄弟那辆标致小车省油着呢,而且他也没缺钱花,他那单位的广告收入太多,一年就是几亿元,每个月发几回钱,福利很好,奖金也很高。他每次看着到手的那一堆钱,都在发愁该怎样才花得掉。他不会拿你这钱的,你这钱也没多少,就那么几个铜板,也不够这一餐的费用。你若把钱看得太重了,也把他看得太扁了,说不准他撒手不管你这事儿了……”

    丁后锋问:“就这事?”

    蒙志献端起酒杯,跟丁后锋碰了碰杯,说:“难道你还要我像小孩一样跟你拉拉勾?”

    丁后锋嗬嗬一笑:“真有你的,舌头这么溜。唉,你这么耍嘴皮子,稻草都被你说成金条了,麻雀也会被你从树梢上骗下来,怀春的少女也会被你弄得神魂颠倒。”

    蒙志献说:“哪里够你狠呢,我这招还是不从你那儿学来的!”

    丁后锋说:“去!我会是你的师傅?当年进商报搞新闻,我啥也不懂,是你带着我入门的。严格来说,你是我的师傅呢。”

    蒙志献乐了:“既然你是我的徒弟,那么师傅我交代你做的事,你可得认真完成啊。肖大哥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尽量帮他,若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跟他开口。”

    肖如铁见他们油嘴滑舌地闲聊,便起身离开包厢结账了。折回包厢时,他见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站在过道不远处盯着他。这人无神的双目,一个十足扫帚星的模样!他想起来了,这个人自都市报报道防洪堤事件的第二天起,就偷偷地盯着他,至今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那段时间,这人不时出现在肖如铁住所的附近。事后,他打听得知此人叫花哥,以盗窃、贩毒、吸毒为生。初时,肖如铁一点儿也不惊慌,像花哥这种粉仔,一刮起大风,就会被刮到半空再摔下来,根本就没有气力爬到五楼进入肖如铁的家,再行偷盗之勾当。就算花哥有力气爬到五楼,他也没有能力撬开那扇沉重的防盗门——这门的防盗功能特强,摸它一下,它就会发出呜呜的警报声;就算有能力撬开防盗门,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肖如铁始终怀疑花哥不是图财而来,也决不是天叔派来的。天叔叫人把他毒打一顿后,再也没有恐吓过他,早就不当他存在了。当肖如铁把花哥与防洪堤坝事件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禁头皮发麻。再深入了解,他才得知有人要干掉他。于是,他赶紧跑到了外地躲了起来。

    让肖如铁觉得奇怪的是,此时花哥怎么又出现在绕月茶楼里了呢?难道说花哥是要来做掉他的?肖如铁感到可笑,陶豹的智商也太低了,请杀手居然请狗一撞也会跌倒的粉仔,这种轻如气球的人,我肖如铁可以对付两三个。想着时,他不以为然地走进了包厢。

    得知肖如铁说起在过道里看到花哥的事情,蒙志献打了一激灵,说:“赶快报警,110警务大队那儿有我一个哥们,我叫他来擒拿这粉仔,再撬开他的嘴巴,看他有何背景。”

    丁后锋说:“莫急,莫急!我们得想个办法把那癫仔抓过来。”

    肖如铁大声说:“就我一个人也能把他从楼上扔到楼下。”

    蒙志献说:“这样吧,我去找他,把他骗过来。”他溜出了包厢。没过多久,他两手空空地折回包厢,摇摇头:人不见了,不知去向了。

    丁后锋说:“刚才你不是说你的仇家庞得成开了这家茶楼么,你干吗不把庞老板请来,兴许他还能知道那粉仔的下落。”

    蒙志献拍着额头,大呼小叫道:“看,我都快喝昏了。我去把庞得成请来……”

    5.

    庞得成出现在包厢时,居然像鬼影一样神秘。悄无声息之间,他突兀地站在包厢的沙发旁。或者说,他站在丁后锋等人跟前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取出名片,放到各人面前,谦恭道:“请各位关照,我这店面小成本低,请不起国家级大厨师,请的只是市级的厨工,水平有限,不知道饭菜做得怎么样?”

    蒙志献闻到一股从庞得成的牙床上散发过来的异味——这种异味绝对是昨夜喝酒过量后,没有漱口就躺到床上睡觉了。醒来时,他也没有刷牙,于是乎那些腐烂了一夜的肉丝、菜片等食物,便在牙床之间发臭了。

    蒙志献吓得几乎跳到一侧,见庞得成并无恶意,且堆着一脸的坏笑,他便又放松紧张的情绪,紧紧地盯着对方脸庞上的那道刀疤。不久,他又不由自主地抄起了一个啤酒瓶,只要庞得成靠前一步,他就会当头砸了下去。

    庞得成脸上的这道刀疤,暗红而发亮。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也算得上一个颇有风度的男人,让人看不出当年那个瘪三的模样。他还有一点老板相——虽说不大腹便便,但他的头发焗了油后,梳得光溜溜的,显得纹丝不乱;他穿着也很有品位,一身名牌打扮少说也有上万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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