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博客文章录罪证 惊天大案露端倪(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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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一点儿也不意外,仍然甜甜地说:“大伯,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报社及记者站均没有凌文武这个记者。您遇到的可能是一个假记者。”

    哈哈叔错愕万分:“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出示了记者证给我看了的呀!”

    那姑娘说:“钞票都能造假,护照也能模仿制造,蒙混过关像记者证这种没有多少科技含量的东西,你想要几百本都会有人给您制作出来。您可得留个心眼,此前已有许多打电话来反映说这假记者招摇撞骗的事了……”

    哈哈叔如被当头击了一棍,呆住了,身子似乎僵硬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旁边有一个看起来挺像有文化的中年人见他拿着话筒,双手急剧地发抖,像是秋风中那一株无可奈何的枯草,便好心地说:“老同志,你不妨致电新闻出版署,求证有否这个报社。”

    哈哈叔顿然醒悟过来,立即通过114查号台,与新闻出版署联系。工作人员一接电话,就明确地告诉他,北京甚至全国都没有这个“中国法制时代报”,那是一个违法出版物,他们准备进行查处,“希望你把一份材料寄过来”。

    哈哈叔又是一愣。搞了半天,他终于弄明白了,那姑娘是知道“凌文武”此人的,一句话,他们是一伙假记者,串通在一起对付像哈哈叔这样的受害者。哈哈叔再次拨打那家“报社”的电话,奇怪得很,对方的电话老是占线,像是故意挂起电话一样。好不容易拨通了,居然也没人接听。显然,对方有来电显示,知道他这边的号码,就是不接。

    哈哈叔想,也许那姑娘正在通知凌文武赶紧关掉手机溜走了呢。想着之时,他立即给凌文武打了一个电话,果然,对方的手机关机了。再打“记者站”的固定电话,语音提示为“该用户已停机”。完了,完了,那几千元“车船费”怕是打了水漂了!哈哈叔暗暗叫苦。

    情急之下,哈哈叔想起凌文武所在的“记者站”就在古城路地震大厦。那条路他去过,地震大厦他也到过。对,就到那儿去找“凌文武”,逮住了他就逼他把钱退出来,减少损失。他再仔细看了那张名片,确定“记者站”的地址后,就疯了般跑到马路边上,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杀了过去。

    不去还好,一去之后,哈哈叔就傻眼了,可把气得几乎口吐鲜血了。“记者站”租用的几个房间早就到期了,现场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只有在走廊那儿的铁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书写着“中国法制时代报驻桃源市记者站”。一股阴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卷起几张印刷质量极差的报纸,猛扑到仄逼的墙壁上,哗哗直响。那响声,很像七月十四鬼节当晚那阵阵刮起的阴风,异常瘆人。

    哈哈叔捡起报纸一看,见报头的粗黑印刷字为“中国法制时代报”,里面的内容杂乱无章,是他先前已经见过的。因为凌文武与他见面时,就塞来几份报纸,说“上面有我采写的文章,比你们这事儿还冤的我都接触过。哼,你以为我没见过黑社会呀”。他看过那几份报纸,上面所写的冤情,就是“如实”地反映了申诉者的话,以至于偏激之话都出现。诧异的是,通篇没有记者调查核实的字句,让人看了确实有一种拍案而起的快感的同时,不免有深深的担忧:这报社胆子也真够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内容都敢登,难道他们不怕出事?

    他见过许多媒体报道类似的事情时,所看的角度、所用的词语、所调查的手法,总是不偏不倚的。冷静而又客观,是站在两者之间做访问的,但对待弱者,记者似乎又不缺乏同情,让人看后觉得此人的水平就是高,没有把自己掺杂进这事件当中。你说你的,他说的他的,记者只不过是把整个事件记录下来,然后去芜存菁,还原事情真相。而“中国法制时代报”所刊登的稿子,根本就没有这种水平,“来稿照登”,“来函照登”,偶尔有过核实,也着墨不多,寥寥几句或一笔带过,而且错误颇多。这不由得让人怀疑,“记者站”的记者在接到来访者的材料后就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原始材料,再用电话对当事一方进行一番“了解”或“调查”,然后就刊印了稿子。

    先前,哈哈叔是怀疑凌文武的新闻业务资质的,因为看了此人所写的文章后,他认为对方的文字水平与表述能力远远不如他见过的一个三年级学生,行文疙疙瘩瘩的,有把投诉者的材料“翻版”或“照抄”之嫌疑。因此,投诉者的材料就算出现语句不通的情况,行文中也跟着有词不达意的现象。当初,哈哈叔是不想委托此人去办这事的,可急病乱投医,听此人吹得天花乱坠,并把胸口拍得雷响,他也就信以为真,认为对方真的跟中央领导有某种关系了。

    此时,哈哈叔才注意到有人在墙壁上写着几行歪歪斜斜的大字,“还我血汗钱”“你们这些假记者不得好死”“让我逮着你们,我非把你们生吃了不可”……看得出,这些字是写上去还没有多久。据大厦物业管理处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小巧玲珑的姑娘说,这些字是几个农民写的。他们昨天来找“记者站”要回损失,见此处空无一人,就要发疯般砸东西,被我们制止了。愤怒之余,他们就在墙壁上写下这几行大字。

    哈哈叔想,也许几个善良的农民被凌文武一伙的嘴功说得不知天南地北了,以为对方可以帮他们野蛮行为,被强行用于搞开发区或工厂的土地可以回到他们手上,于是每家每户凑了钱交给这些“记者”。谁想到,钱到了他们口袋里后,却没了动静。再打他们电话,糟了,全部停机或关机了。意识不妙,这几个农民就像他一样急匆匆地找到了“记者站”……

    小姑娘平淡地说,这几个房间的租期是在两个星期前到期的,此前,我们一直催着他们交房租,他们老是拖延着说马上交、马上交,可始终没有交,他们共欠了我们近万元的房租。两个星期前的一天晚上,他们趁我们不注意,就偷偷拿走了东西。从第二天开始,就不断有人上门来讨说法,听说都是请他们帮忙申冤的,都给他们交了不少的钱。

    听她说话的口气,物业管理处早就知道“记者站”是骗人的。或者说,这伙人来租房时,他们就知道所谓的“记者”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奇怪的是,他们为何还要租房给这些人行骗呢?唉,这年头,谁也不在乎对方是做什么的,只要没有危害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对方就算是杀人犯之类的歹徒,他也不会去举报的。认为犯得着吗?逼急了对方,对方拿到伤人,不死即伤,也太不值得了。何况,大厦本来就是用来出租的,只要有租金交给他们,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骗子,是不是真记者。反正骗的人又不是他的亲戚朋友,管那么多的闲事做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少犯低级错误,方为上上之策。

    从小姑娘嘴里哈哈叔得知,此前这儿人来人往,其中有不少是扛着一大摞申诉材料而来的,“记者站”三五个“记者”各尽所能地接待着来访者,一番简单记录之后,他们就带着来访者去现场“采访”了,之后像模像样地在他们的报纸上报道一些事情。他们视情况收取来访的刊登费、辛苦费、汽油费、差旅费等。就算有时候收了当事人的钱,他们也不一定刊登“采访报道”。有一回,有一个当事人闹上门来,要求他们退钱,还声称要把此事捅向省新闻出版局。

    他们急了,先是百般劝止,后只好答应退部分的钱。岂料,当事人不答应,不仅要他们全额退款,还要他们补偿他的精神损失。他们就来狠的,叫人把当事人哄出“记者站”,声称再来骚扰他们办公,就打断他的手脚,“我们白道黑道上都有人,跟我们玩,你玩不起。你还没走到新闻出版局的大门,就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哼,灭了你后,我们还灭掉你全家”。此后,他们真的叫来几个三大五粗的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还露出腰间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家伙。当事人被吓住了,脸色突变,此后再也不敢来较劲了。

    小姑娘忽然用一种藐视的目光盯着哈哈叔,鄙弃地说:“看您不像没有文化的人,怎么也被这伙人骗了?哎,在您之前,已经有许多人来找那个自称是记者站站长的‘凌文武’了。您被骗了多少钱?”

    哈哈叔那会儿正在伤心处,见小姑娘那高高在上且冷眼旁观的情形,他就来气了:“我们被骗还不是由于你们的麻木造成的!明明知道他们是一伙骗子,你们居然还把房子租给他们;明明知道他们坑骗善良的群众,你们居然也不报警!这损失,你们也得承担!”

    小姑娘的脑子就是好用,哈哈叔的话仍未说完,她就噼噼啪啪地回击过来:“你有证据吗?别血口喷人!你儿子犯法杀人了,难道你也跟着被处刑?笑话!我们是租房给他们,可我们哪里管得住人家拿房子来做什么?我们又不是警察,查人家的户口什么的。我们有那个权力吗?你有本事也来租间房子,然后挂出美联社驻省城记者站的牌子!你们被骗能怪谁?只能怪你们脑子生锈了,眼珠被灰尘蒙蔽了,耳根被人家的几句大话说软了。本地的媒体都不信,居然相信什么中央军……”

    她尖嘴利牙的,那些话就如钢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地从她那张小巧的嘴唇里飞出来,让哈哈叔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哈哈叔欲哭无泪,有一种撑肠拄腹的痛感。他想,那笔钱被骗倒也无所谓了,权且当作买个教训。问题是,这个“记者站”的人太黑了,收下他的材料后还把他“卖”给天叔等人,这会给他的人身安全带来威胁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四周潜伏着的杀手,随时靠近他,往他身上捅来一刀。他想到要报案,可想想报案有什么用吗?他又不是不知道天叔等人的能耐。

    当天,哈哈叔还到省、市新闻出版局了解“中国法制时代报”的底细。结果,正如他从新闻出版署获知的情况一样,这是一家非法出版物,那些假记者坑蒙拐骗许多人的钱财。

    从市新闻出版局办公楼出来时,哈哈叔忽然接到凌文武打来的电话。一听是凌文武的声音,哈哈叔就忍不住恶骂起对方,世界上最为肮脏的话他已经骂出了口。凌文武的口气比哈哈叔还凶,气急败坏的,最脏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从电话那端喷过来:“坑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来抓我呀!没错,我是把你卖了,就凭你这半斤八两的料,也配跟我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新闻出版局搞什么呀?小心我们砍了你。”

    一股凉气从哈哈叔的心底间窜了出来,一时间竟让他手脚冰冷,浑身寒战。他四处观察,没有见到凌文武躲在什么角落呀!这家伙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怪了!难道说新闻出版局的人把消息告诉了对方?不可能的。

    哈哈叔口气有些软了下来:“……你卑鄙无耻!”

    凌文武仍然用一种恶狠狠的威胁的口吻说道:“没有一点儿的料我们不敢出来混的。哼,你信不信三五天内我叫人把你砍成一堆肉酱?”说着,他粗暴地挂断了电话,一副“你等着瞧”的神气样。

    哈哈叔吓得心头长出一根尖刺,手机险些掉在地上。此后,哈哈叔隔三岔五接到恐吓电话。他听得换了号码,可号码换了之后,还是有人往新号码那儿发各种一看起来就心惊肉跳的威胁短信,甚至有人还在半夜三更时分给他打电话。一接电话,他就听到一句冷硬的话,“老不死,想要脑袋搬家我来帮你”。他不得不停了手机,把家里的固定电话电话线也拨了。

    此后,真的有人若即若离地跟踪他。他恐惧极了,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有一天,他到医院换药,刚走进门诊室,就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子。那男子示意他到走廊尽头来说话,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问他。他见那男子没有恶意,且像来探望病人的家属,便跟着对方离开门诊室。直至那男子开口说话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的面目欺骗了——不是个个街头烂仔头都是凶恶的面孔的。

    那男子说:“老头儿,别再搞了,你再往下搞对你没有好处的。你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现在哪个医院治病,跟你一起治病的还有谁,我们都了如指掌……”他掏出一包烟,是555牌子的外烟。

    哈哈叔一下子便明白那男子的来意,紧张得汗毛竖了起来。他结巴般问道:“……你是……”他想,凌文武也喜欢抽这种牌子的烟,莫非他们是一伙的?

    那男子说:“凌记者是我的朋友,是他叫我来找你的。我在道上混,好长时间没事做了……”

    哈哈叔说:“你想怎么样啊?你们骗了我们的钱还有理啊!”

    那男子一怒,用力把哈哈叔推到墙根,喝问:“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呢?”

    哈哈叔见到那男子的手臂上文着一条蛇,像是某个帮派的标志,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想这回完了,但他咬着牙,还是豁了出去:“我一个老家伙,也快到了该入土为安的时候了。”

    那男人说:“我最不怕逞强的人。”他取出一把弹簧刀,不停地在哈哈叔面前把玩着。

    哈哈叔说:“……我都死过一回,再死一回对我来说也没什么。”

    那男子凶声道:“哼!那范韵汝他们怎么办?他们都还年轻,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他狠狠歹歹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雾朝哈哈叔脸上吐来。

    哈哈叔被这浓烟呛住了。待他用手把烟雾挥走之时,那男子早已离开。事后,哈哈叔才得知那男子是凌文武请来的,是一个街头烂仔,听说还是某个黑老大的弟弟。凌文武靠他提供的材料,分别从天叔与袁非多那儿弄了一大笔黑钱。具体是多少,没人清楚,听说有六位数。

    知道哈哈叔遭遇这桩事儿后,我为哈哈叔他们的安危担忧。既然天叔、袁非多等人得知他要找媒体记者曝光他们的事,岂能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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