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达有事要回梨花县城,因为他的朋友蓝同华和覃圣敏有了一点麻烦,要他帮个忙。于是,他与呀哥、山楂等人开车离开酒店。仍未离开市区,他就接到曾子强打来的电话,说警察突然袭击桑拿中心和地下赌场。
随后曾子强不断向他反馈相关情况,他知道刚开张不久的这两个场子没有机会再翻身了。因为曾子强告诉他,带队的是车荣福。他太了解车荣福了,既然知道是他开的场子,肯定一查到底,绝不手软。罗达有些想不通,为何场子才试业不久警察就来查处呢?有内鬼?不会再有像屁九九一样的小人了吧?
按理说,新场子影响还没有达到所有赌场的赌徒都云集而来的地步,要达到像沙井赌场那种效果,可能还得有一段时间。因此,他认为不可能会有其他赌徒在赌输后为了那点举报奖金而向警察举报的。何况,他已经实行“精品计划”,都是熟客进出此处的,熟客不可能串通警察的。他怀疑是天叔,但想了想,又认为这种概率太低了。尽管天叔有可能知道他们已经开了场子,至于场子的具体地点天叔并不知晓。
两个场子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让罗达异常恼怒。他再联系曾子强试图了解警察是否已进入暗道时,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知道曾子强已经凶多吉少了,那两个场子也如同他的命运一样可以预测了。才试业就被连锅端,他当然气急败坏,歇斯底里了。咋不是。试业期间所产生的暴利,让他兴奋不已。那兴奋的劲儿,跟吸食摇头丸一样。照此下去,这两个场子,特别是赌场,所产生的利润比他做地产开发还来钱。不出一个月时间,投资成本就会收回。再下去,身家绝对比大家公认的桃源市首富袁非多还丰厚。谁知,美梦却被打扰了。
罗达气坏了,想召集一些烂仔冲到酒店那儿跟警察干起来,顺便搭救被困于暗道里的曾子强。此时,呀哥恶毒地献计说:“警察早有准备,这样硬碰硬,没什么好下场的。干脆绑了车荣福的家人,让他放我们一马!”这回的他,说话已经没有往日一开口就要以“呀——”作为过门的声调了。其实,他只要怒气一攻上心,说话是没有那过门声的。那两个场子,他与曾子强都占有一些股份,所以他当然气坏了。
罗达一听,吓了一跳,怒瞪着呀哥。呀哥见罗达怒色满脸,倒也没有畏惧,而是邪恶地说:“事到如今,他与你已经没有兄弟情谊可说了。他家与你家是世交,可他若是念了这情分,给你情面,他就不会带人去砸我们的场子对不对。”
罗达想,谅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车荣福装什么逼啊!我跟你没完!于是,他给车荣福发了一条恐吓短信。之后,还与呀哥等人赶往车荣福的家。
一到车荣福的家门口,罗达就见到龙宛云拎着几副药材,扶着老爷子上楼。龙宛云和老爷子没有想到罗达会带人来袭击他们。龙宛云取钥匙准备打开家门。呀哥等人二话没说,就冲上去就把龙宛云按住。龙宛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吓坏了,手上的药材掉落在地上。她以为遇到盗贼打劫了,他们要趁她不备抢下她的钥匙,然后进屋洗劫。她奋力转过身,见是面目可憎的呀哥,还有几个并非善类的男子。这些人是盗贼!她急忙把钥匙朝楼下扔去。呀哥用手一挡,钥匙就打在他的手心上,然后它落到楼梯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爷子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大吼。不料,山楂、阿听等人却把他拖下楼去。挣扎中,他的一只皮鞋掉了,额头被楼梯扶手刮伤了,流出血。呀哥用毛巾把老爷子的嘴巴捂住,不让他发出喊声。
龙宛云见站在呀哥身后的罗达了。罗达的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敢正视她与老爷子。两三个月前,他曾来过车家,一是要偷偷向车荣福“打探”桃花歌舞厅涉毒被查处的情况,一是要拉拢车荣福入伙赌场。当时,车荣福给了他一张冷脸,把他堵在门外,是龙宛云把他请进车家。那一次,她并没有把他当作外人看待,也不因车荣福对他有意见而“爱屋及乌”。不仅如此,这些年来,他们两家往来并没有见外。现在,他却对她狠下毒手,心地怎样不慌乱?
龙宛云吃惊地说:“罗达,你这是做什么?”
罗达支吾道:“……我没有办法!真的,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对得起福哥,也想解决你们的生活困难问题,而他却对不起我!”
霎时间,龙宛云明白了什么了。此前,车荣福已经告诉过她,说罗达跟人开了赌场。对罗达如此行为,车荣福当初曾愤怒地对罗达进行过责骂,并声称要断了两家的交情。今早上,车荣福在出门时,还特意跟她说起他去查处一个赌场。话语里,有些沉重的味道。她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罗达所开的赌场是被车荣福带人去查处了。于是,罗达转怒于她与老爷子了,要绑架他们了。
龙宛云气愤地说:“罗达!你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严重吗?你开了赌场本来就不对,是犯法的事!现在,你还要绑架我们,这罪就更加大了!你还有退路,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罗达突然破口大骂道:“你以为我没有脑子呀?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他车荣福大公无私,灭了我的赌场,你说我会跟他讲道理吗?”
龙宛云激动地身子发抖,喝骂道:“车荣福是为你好的!你这样做,是特错大错!”
罗达说:“哼,是他有错在先。一开始,他假惺惺地退回我的慰安金,拒绝与我们合作。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他不吃干股,其他人也会像他一样守着清贫啦?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傻帽的!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他赔偿我投资赌场的损失,继续让我开下去;第二,就像追捕曾子强一样对我进行通缉,我在他仍未把手铐戴到我的手上时,就把他一家老少活埋在山里!”
龙宛云脸色煞白,气愤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呀哥取出毛巾,也把她的嘴巴堵了起来,然后与其他人把她与老爷子押到另一辆车子上。临走时,罗达咬着呀哥的耳根,嘀嘀咕咕地交代着什么。呀哥一面听着,一面点着头,说:“我会去办的!这时候,就让大家一块儿死……”
中午时分,下班之后的居民要到菜市去买菜什么的,所以仍未回到家,他们当然也就不会知道楼上所发生的一切了。
绑了龙宛云和老爷子之后,罗达又开着轿车赶往车浩夫所在的学校。他知道车浩夫在什么中学读高中、什么时候放学回家、坐的是哪路公交车。就算这天车浩夫留校了,不回家吃午饭了,罗达也有办法把他从学校里叫出来。他跟车家太熟了,相信车浩夫不会对他这个叔叔起疑的。
赶到学校门口时,正遇上学校放学,罗达一眼就见到车浩夫站在马路边。他一看,暗自狂喜,知道车浩夫并不急着要挤公交车回家,可能有人来开车接他。他不时跟同学、老师打招呼,那雄浑而深沉的嗓音,夹杂着脆嫩的声腔。十八岁的男孩,嘴唇上虽说长出了黑茸茸的胡须了,可他的人生经验毕竟还是很少。
罗达走近车浩夫的身边,找了一个借口,仅三言二语,就把对方带到车上。见车上还有两个陌生男子,脸色冰冷,目光惊异,跟他有仇一样,车浩夫怔了怔,心里嘀咕着:他们是从劳改场里逃出来的犯人吧?
罗达说:“你老爸很忙,正在查处一个大型赌场,在为晋升副厅长做准备。所以,他特地打电话叫我来接你。对了,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刚好在路上碰到他们,就顺路搭他们一程了。”
如果是稍有生活经验的人,是会听得出罗达那番“话中话”的——他嘴里明是夸车荣福工作很卖力,有进步的欲望,实则话中却饱含有贬损、轻蔑、不屑一顾的味道。偏偏车浩夫是个在校生,生活阅历少,而且他们两家也太熟稔了,他哪里听出弦外之音。
车浩夫说:“他这么忙,也不过是想做些事情。新官上任嘛,都得有所表现吧。就像我一样,从县城重点中学转到这所学校,老师见我成绩还可以,各方面也不错,于是让我做英语课代表。我一上来,也想好好干一番,要带领同学们闯难关。可是,很多同学对我这个农村来的小子还是不服气的,经常出难题让我难堪。跟我一样,他还是被人踩了。有一回,我就见到有人在网上恶搞他,说他包养二奶!去,有些人根本就不了解我老爸,只会自取其辱。”
罗达心里愤愤地骂着,这样一个剑走偏锋的人,连亲戚朋友都不会善待的人,不被人踩死算是命大了。他问道:“他被人恶搞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没有跟我说过啊。”
车浩夫说:“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有三个警察滥用职权敲诈货车司机被判了刑,在开庭当天,我老爸不仅要求所有的警察参加旁听,还邀请媒体记者前来报道。他的目的很简单,通过此起事件警示教育全体干警,同时在社会上形成一个监督的环境。可是,有人却认为我老爸是在作秀,让家丑外扬了,他们就受不了了,于是就在网上发帖攻击他,说他包养三陪女胡××,她已经怀孕了,快要生下小孩了。”
罗达颇感意外,说:“啊,还有这种事发生?”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但他认为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哼,他车荣福会做人了,哪里会受苦受难?
车浩夫说:“这事影响很大,让我在学校几乎都抬不起头来,一直想转到其他学校去念书了。其实,老爸不是那种人的。正因如此,我还在网上跟帖,反驳那些人的无稽之言。不仅如此,我还发动同学朋友在网上恶骂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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