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赌场被端凶相露 两家交情薄如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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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达的鼻孔里忽地窜出一股轻蔑的味道:“你老爸不吃人间烟火,急于要上位,所以要受此一难。”

    车浩夫还是没有听得出罗达的“话意”,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事并非那么简单,是由于我老爸在调查一些案子时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害怕了,于是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搞倒他。好在,上级领导相信我老爸的为人……”他见小车是往另外的方向行驶,便提醒说:“叔叔,你走错路了。”

    罗达板着脸,说:“不会错的。这条路我经常走,错不了。去你家的那条路现在塞车,我们得绕个道。”

    车浩夫往车窗外一看,此时正是下班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确实挤得让人心烦。他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住在市里,交通太拥挤了,空气也不好。在县城居住,上学或放学的时候见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林木苍翠,空气清鲜,我觉得心清神爽。一到市里来,每天吸进车辆的尾气,挺难受。所以说,有时候我宁愿选择坐公交车或走路……”

    罗达说:“那是。”

    车浩夫说:“你刚才说我老爸正在查处赌场?”

    罗达脸色一沉,说:“对,他一大早就带着大批的警察向一家大赌场的老板开刀。那老板侥幸逃脱了,可他的几个弟兄却遭殃了。”

    车浩夫说:“听说你也想开一家赌场,还跟开赌场的逃犯在一起,真的是这样吗?上回你来我家时,我还想问你这个事情呢。”

    罗达打了一个冷颤,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听使唤,小车险些与一辆并排而行的货车碰在一起。他把车子停了下来,沉默不语。半天,他又发动车子,可一连点火几回,车子都没有任何动静。这可是一辆是百万元的进口宝马车,不应该出现这种熄火的现象。纵使熄火了,也应该很快就能启动。罗达猛地拍打着方向盘,低声咒骂着。

    车浩夫不解地问:“叔叔,你怎么啦?”他见罗达脸色苍白,眼神慌乱,不敢正视着他。再看看坐在后排座位的那两名陌生男子,他也见他们的脸色跟一盆炒得半生不熟的苦瓜一样难看。他们欲言又止,似乎想动嘴训斥他。

    罗达遏制着内心的狂躁,说:“……没什么。”他又扭动钥匙,发动机启动了,车子继续往前冲出去。

    车浩夫说:“叔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罗达说:“……我怎么会开赌场呢……上次,我到你家后还特意车局长请罪了……”

    车浩夫忽地觉得“车局长”有些别扭,罗达这样称呼他父亲,跟以往大不相同。他心想,叔叔怎么啦,脸色涩涩的,跟我老爸闹翻了?难道他真的开了赌场?刚才他说我老爸爸在查赌,难道是查他的赌场……不会的。叔叔就算开了赌场,老爸也不至于那样做的。

    车浩夫说:“你开有公司,生意很好,没有必要开赌场。一般来说,违法的生意都做得不会太久。有人在我们学校门口开有几家电子游戏机室,经常让学生进去赌钱。才开了几天,就被工商等部门来查了……”

    罗达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一言不发,用力踩着油门,车子发疯般狂奔着。车浩夫害怕了,说:“叔叔,你慢点开,路上人多车多。哎对了。小秂最近还好吧?听说她的成绩挺不错的,首选目标就是清华、北大。前段时间,她跟我联系时说,高考完后,就专程到市里来找我玩。”

    罗达说:“……她很好。她呀……”他减速了,让车子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他的脸色舒缓了很多,眉目之间多了许多赞许与欣赏的意味。看得出,他对掌上明珠颇为关爱,很想与人聊一聊儿女教育方面的事情。可是此时,他找不到聊天的对象——车浩夫只不过是个学生,只不过是他手上的一个筹码。

    车浩夫见罗达不太愿意跟他聊小秂的事,便取出手机,要给父亲打个电话,让他不要再来接他了。他刚要拨号,坐在后面的一陌生男子突然劈手抢走手机,并把它关了。车浩夫大叫:“还我手机!”

    那男子厉声吼叫:“老实点!别乱嚷!”

    此时,车浩夫发现小车往郊外的公路开去,与他家的街道离得越来越远,他惊呼着:“叔叔,你这是……”

    罗达没有吭声,继续加速前开。

    车浩夫瞄见罗达的脸庞阴云密布,内心积蓄着一股狂风暴雨,快要爆发了。再联想到两个非常不友善的陌生一直在“看”着他,他意识到罗达今天来接他肯定是另有目的的了。他想:“罗达肯定是打着我老爸的名义来接我的。他为何这样做?他会不会要伤害我?他们为何不让我打电话?看样子,他跟我老爸有仇。为什么?”

    罗达忽然从牙缝里蹿出几句话,那话硬如石头:“其实我不想为难你们,可是车荣福太不给我面子。我太了解他,他于危难之时调到市局来,是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让大家看,可气的是,他居然拿亲戚朋友来开刀!”

    车浩夫什么都明白了。恐惧包箍着他的全身,他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阳光少年健康成长十八年了,每天所见的只是阳光、鲜花、雨露,哪里见过这样充满阴森、寒冷的氛围,更没有见过瞬息万变的人生狂浪如黑云般压来。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前的这个叔叔愈加不近人情了,脸孔愈加冷漠了。

    罗达扭头瞥了一眼车浩夫说:“车荣福呀车荣福,你做得太过分了,居然要砸我的场子。”

    车浩夫说:“……他可能不知道是你开的。”他忽地冷静下来,想施用智力自救。

    罗达说:“他会不知道吗?”

    车浩夫颤声道:“……开赌场是不对的,是犯法的。”

    罗达咆哮道:“闭嘴!”声音尖厉,声浪撞到车窗玻璃后又反弹回来,震得车头前挂着的小饰品晃了晃——也许是车轮碾过高低不平的公路上车身引起的晃动。

    车浩夫吓得险些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道:“叔叔,你要冷静。小秂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做的……”他知道罗达特别疼爱女儿,适时地提起她,也许会是一个解困的法宝。还真有效,一听到“小秂”二字,罗达情绪就冷静下来,车子也开得些慢。

    车浩夫开始留意车窗两侧的建筑物了,并用心记住罗达的行车线路。父亲是一名警察,日常与父亲闲聊时,车浩夫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自救的方法。因为父亲经常向他讲述一些绑架的过程,提示他注意一些有用的细节,或悲剧不该发生——当事人没有自我保护意识。此外,他也从一些书本或电视节目中看到被绑架者在与绑匪斗智斗勇的精彩画面。

    尽管如此,现实生活并不是影视剧,也不是空洞说教的书本,它是残忍而血腥的记忆。如若运用影视画面的细节,只会适得其反,赔送性命。最有用的东西还是,触动罗达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

    车浩夫想起父亲在破获一起伤害案后对他说过,每个人都有善恶美丑的一面,利用其中一面,可反败为胜。有一疑犯与因琐事与他人发生口角,于是抄起扁担把对方打伤了,之后他四处潜逃,不知踪影,家里留下两个老三个小孩无人照顾。警察上门做了疑犯家属的工作,细心照顾他的儿女,让他们交费上学,同时也给他的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疑犯家属感动了,主动与他联系,要求儿子投案自首。疑犯知道警察所做的工作是出于真心的,也大为感动,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他愿意回来赎罪……

    这则故事,让车浩夫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他现在要活学活用。因为在从刚才他偶尔提起小秂的学习成绩来看,罗达对女儿之爱,是他人性中最为善良的一面。果然,当他有意提及小秂时,罗达那狂躁不安的内心与凶残的本性慢慢消失了。车浩夫为自己想出的这个智谋暗自高兴。

    罗达大声叫嚷道:“你说我会冷静吗?我投资几千万元的酒店,设有赌场、桑拿等场子,如今说没了就没了,我冷静得了吗?别人的场子车荣福不搞偏偏要搞我的,你说我会怎么想?别人会怎样看我?都说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与车荣福亲如兄弟,可如今他偏偏带人来砸我的场子,我怒火攻心,咽不下这口气!”

    车浩夫见罗达的嘴巴喷射出涶沫星子,每一句话都像是从胸腔里嘣出来一样,他的身子不禁寒冷起来,嘴唇也哆嗦了。利用他人性中善的一面看来是没有用的。他后悔以往都没有多多讨教父亲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如何自救了。此时,他希望父亲突然开着警车、带着无数的警察出现在前面……

    车浩夫偷偷碰了车门,见车门早已被罗达锁死了。车浩夫坐在副驾驶室上,要想逃离,只有抢过罗达手上握着的方向盘。可是,他不敢冒此一险。只要跟罗达发生肢体接触,方向盘一歪了,那么车子就会撞到其他车辆或滑到路沟里,接着车上所有的人都会报废。

    罗达又说:“等会儿,你就可以跟你妈妈和爷爷在一起了。只要车荣福赔偿我的损失了,我就会放了你们。不然,哼……”

    车浩夫惊惧不已,在来“接”他之前,罗达已经绑架了他妈妈和爷爷了。车浩夫恨不得挥拳朝这没人性的家伙当脸擂去。但是,他忍住了。他的泪水流了下来了。平日这个经常到他家的叔叔,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们现在落到他手上,也不知道是凶是吉。

    罗达见车浩夫黯然落泪,心里一颤,眼里立即闪出小秂天真、纯洁、姣好的面容。在车荣福一家仍未迁到市里来之前,车浩夫经常跟小秂在一起玩的。在他们大人看来,这两个小孩走得这么近,日后有可能成为一对夫妻。暗地里,大人也开着玩笑说,亲上加亲,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如今,世事如棋,难以预料,他居然绑架车浩夫……

    罗达腾出右手,慌乱地在车上寻找着东西。终于,他见到了一盒纸巾,顺手抽出一张,往眼角上一按。眼角酸酸的,视线忽而蒙胧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泪水,还是灰尘?他把纸巾往窗外扔去,取过烟,点了半天,怎么也点不着。宝马车上的设备是一流的,可用于点烟的火机,却老是红不起来。反复插进去几回,那火机终于烧红了。在点烟的时候,他险些烫中自己的嘴巴。

    妈的!罗达烦躁地骂着,猛地加大油门朝前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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