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被盗车辆途中爆炸 官员协助疑犯逃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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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知有个哥哥和姐姐、且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痛苦而又矛盾的选择中。最终,他选择了把整理之后的材料交给了车荣福。在把材料交出去之前,他犹豫过,痛苦过——他不是担心遭到哥哥他们的报复,而是觉得他这样做也太过于残忍了,自己的亲人居然都要把他们送进监狱。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也是奥妙的。一方面,他想做个正义使者,全力配合警方弄个大料出来,之后轰动天下,扬名获利,成为名记;一方面却备受良心的拷问与煎熬,老是觉得于心不忍,不能这样残杀兄弟姐妹之情。老实说,欧阳天白一直在暗中保护他,而他却大义灭亲,在哥哥的背后捅了他一刀。

    材料交出去的那几天,他失眠了。

    现在,他听得到的消息却是,欧阳天白是无辜的。这让既让他欣喜,又让他疑窦丛生。他的调查材料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值得怀疑的。

    车荣福说:“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是,老板是欧阳天高,他是与别人合股开的。至于合股人是谁,我们目前还在追查之中。”

    丁后锋说:“外面传言说你们某些警察有了股份。我在暗访过程中,也听到这样的话。”

    车荣福说:“说归说,可总得有证据才行。”

    丁后锋说:“照你这么说,欧阳天白并没有敲诈袁非多?”

    车荣福说:“可以这样说。”

    丁后锋几乎叫出声来:“……这怎么可能呢?他罪大恶极,不判他刑、不杀他头,不足以平民愤。”

    车荣福笑笑道:“事实上,他并没有参与犯罪,而且他还是一个受害者。”

    丁后锋惊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车荣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从他疑虑的表情中可知,他也对天叔是清白的表示怀疑。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丁后锋困惑极了,但他想了又想,倒也觉得理解。像很多新闻事件一样,自己亲临现场采访了,也看到它们的本来现象了,可它们的真实本质并非如此。

    有一回,天下着雨,路面很滑,在市区一个街道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摩托车车手与他的女儿被车子压到路沟。此时,恰好有一年轻女郞路过此处。只要伸出手,她就可以把小女孩从路沟边拉起。女郎没有这样做,却匆匆离开了。

    丁后锋反应快,在女郎仍离开前,取出数码相机把她转身离开小女孩的情景拍了下来。多好的一张新闻相片啊!一边是转身离开的冷漠女郎,一边是躺在路沟的被摩托车压住的等待求助的父女……不一样的视觉冲击力,完全满足市民对某种真假善恶美丑的审美需求。

    关了相机后,丁后锋迅即与其他市民急忙下车去救人。当日,他写了一个谴责冷漠女郎的稿子。次日,报纸见报后,女郎找上门来,哭闹着,要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因为她的亲戚朋友都看到这个稿子及相片了,纷纷打来电话责骂她。而且,她所在的工作单位领导还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她是怎么回事。领导大有责备她缺乏见死不救的精神。她的名誉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她要求丁后锋给个说法,赔偿精神损失费。她说,她当时确实想拉那父女一把的,可是,她突然来了月经,裤子已经见红了,被迫跑到前方十几米的一个公厕换卫生巾……

    实情确实如此,这事棘手。新闻只有表象,却无本质,这让丁后锋颜面无光,无以答复年轻女郎。于是,他只有拖着。而领导也要求他想办法跟对方沟通,争取做个后续报道说明年轻女郎不是冷血动物。

    女郎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被误解了,不跟丁后锋对话,坚决要报社赔偿10万元精神损失,并在报纸上公开赔偿道歉。沟通失败后,丁后锋的头炸了,面对这场即将发生的新闻官司,他束手无策。后来,他了解到女郎的男朋友在部队服役,便通过种种渠道,让部队的领导做其男友的思想工作,再由其男友跟她沟通,最终以后续报道的方式解决纷争。

    之所以想起这件事,丁后锋认为自己此前调查到欧阳天白的情况可能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他可能被表象所迷惑了,就像他看到的年轻女郎“见死不救”一样,是有原因的。或者说,肖如铁称欧阳天白抢他的老婆李娜娜,并把他的脚打残,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说辞。这其中的过程,可能是肖如铁虐待了李娜娜,然后她就跟对她特别好的欧阳天白好上了。肖如铁气坏了,就跟对方拼命了。在互相搏斗的过程中,他的脚就被弄伤了——也许,这才是事物真正的本质。

    让人疑窦的是,当丁后锋前往调查五千万元勒索案时,袁非多为何也默认有此事,并通过种种关系拦截他的稿子公开发表?难道说,他当年在海北市所犯下的事情让他害怕了?纵使如此,那么齐哈哈、范韵汝母子二人被关在沙井赌场地下暗道的事也是假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丁后锋的眼睛浑浊了,看不清了。除非齐哈哈他们愿意让人毒打一顿,要出演苦肉计了。

    即便如此,那么天叔为何一点儿也不回避他敲诈袁非多的钱财。再嚣张的黑老大,也不会愚蠢到把自己敲诈别人的事随便说出来吧,除非他的脑子有病。

    在丁后锋想来,他哥哥的脑子是有病了,且病得不轻。哥哥不仅说出他敲诈袁非多的事,还说出他多年来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还有,凌云也指证天叔犯有十数条罪状,且银兴亮也悲愤地控诉他的不法行为。以合法广告公司作为幌子,开赌场,洗黑钱,打架伤人,成为黑社会组织的老大。这样的人,只要一抓,立即拿出去枪决才会大快人心。

    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居然没有参与犯罪,这样的事说出来会有谁相信呢?丁后锋猜想,警察有可能收了天叔的封口费后有意保护他了。看了看仍在沉思的车荣福,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会存在。接触车荣福多了,他就认为这个履职不久的局长,一身正气,绝对不会为了某些利益而毁了满是阳光的政治前途。

    车荣福见丁后锋满腹疑惑,便正下神来说:“你一直都很支持我们的工作,每次调查到什么事情,都向我们反馈,你是一个正直的记者。”

    丁后锋希望车荣福能告诉他欧阳天白的清白过程,但车荣福并没有往下说,看起来,有些事情仍未到结论阶段。虽说彼此都是友仔,无话不说,但有些原则性的东西车荣福是不会说的。如果有了结论,丁后锋不用追问,他也会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的。

    丁后锋没有勉强他,而是问道:“桃花歌舞厅的事情有何进展了?”

    车荣福说:“你别问我了。说起此事,我对你意见可大了。”

    丁后锋苦笑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嘛。”

    车荣福说:“这我知道,但你的报道出来后,搞得我们很被动。现在,危多利也不知下落。”

    丁后锋说:“癞皮蛇怎么会死于牛家呢?他们可是不同的帮派,水火不相容……”

    车荣福说:“我们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丁后锋用试探的口气说:“外界认为,牛顾伟收了黑钱,跟黑恶势力有一腿。听说,还有多名警察涉案其中。”

    车荣福说:“这种猜测也很正常。牛顾伟窝藏毒贩危多利于家中,而鸡头邓志勇又死于牛家,而牛妻最后也服毒自杀……所有的这些,都会让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停留在这样一种非黑即白的初步认识上。不过,在我们警方没有结案之前,一切的猜测都是没有道理的,都是没有根据的。”

    丁后锋说:“我也这样认为。但近期市里频发的命案,多与黑恶势力有关,坊间的各种谣言版本也就多了起来。”

    车荣福说:“正因如此,我们的压力可想而知。我们也想案子尽快有个最终结果,之后我们再请你们媒体把整个事件公开报道出来。”

    丁后锋说:“罗达一直没有跟你联系?”

    车荣福的表情立即痛苦起来,说:“没有。现在,我都不知道龙宛云他们是生是死……在你们记者看来,这起事件很有新闻价值,公安局长家人被赌场老板绑架,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案子仍未破获之前暂时不要介入。”

    丁后锋说:“我理解。媒体介入了,可能会适得其反。其实,省委宣传部早就向各家媒体打了招呼,大家都认为应以大局为重。”

    车荣福说:“我太了解罗达了,把他逼急了,他可能会干出蠢事来的。”

    就在此时,车荣福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张大勇打来的。张大勇说他在梨花县城见到了罗达的身影。罗达见到他,就惊惶地逃跑了。他现在就在罗家别墅的附近,罗达可能是回来看望女儿的……

    丁后锋说:“龙宛云他们可能被他关在县城的某个房子里。”

    车荣福没有说话,在接听张大勇的电话的刹那间就呆若木鸡,以致手上的烟头快要烧到手指了他也不知道。接着,他简短地向省厅领导汇报有关情况,便带着人火速赶往梨花县城。

    丁后锋本想跟随车荣福的车子一同前往的,考虑到装着相机、记者证、采访本、数码录音笔等东西的采访包还扔在车上,便拦了一辆过路的小车赶往市区。回到市区后,他也顾不上回家换掉被烧烂的衣服了,就开着车子一路往县城里赶。

    蒙志献倒省事,关了相机后就钻进一辆警车,也不管开车的警察是否同意了。

    3.

    前两天,丁后锋就告诉张大勇,说罗达开的赌场被曝光了,“我们的报纸也刊登了我现场采访的报道”。逃脱的罗达发疯了,于是把车荣福的家人绑了。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没半点故人之情,要给自己掘一座坟墓了。

    张大勇一直没空看报纸、看电视,一直在忙着筹备新的养殖现场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知道近期有何重大新闻。听到丁后锋这样一说,他立即打电话给车荣福,并得到了证实。原来,半年前,罗达在砸烂他的养殖场后,就跟曾子强到市里来开赌场了。前些天,被车荣福带人捣毁了。

    对罗达的恨,张大勇一直没有停歇。每次想起那间让他发家致富的养殖场,他就禁不住在心里诅咒着罗达。曾有几回,他都想找几个人回县城找对方算帐,可想想对方在当地的势力,他还是有些顾虑了。全家人从梨花县逃到市里来后,他就发过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回那个既让他伤心又气愤的地方了。他想,只要在市里撞到罗达,他定会叫人打断对方的手脚。罗达在县城是一霸,但在这么大的市里,未必有人买他的帐。

    张大勇曾向人打听罗达的行踪,只要罗达到市里来,他就会安排人手收拾他。可惜的是,没有人知晓他的行踪。县城的朋友苏轼夫说,罗达已经不再过问公司的事,全部交由他妻子任婷婷打理。而他经常进出县城一些赌场,或者带着几个流氓烂仔到市里来。他们到市里来的时间与规律并不确定,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晚上,他们说走就走。而他们呆在市里的时间有长也有短,少则半天,多则一周。

    就算知道罗达到市里来,张大勇也无法知道他的落脚处。那么大的城市,人流如潮,车流如水,一个人小得只如一只小蚂蚁。就是在同一条街道行走,也不一定就知道对方在自己的前方或后方行走。如果是在小县城,透过稀疏的行人,也许还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但是,苏轼夫却告诉张大勇这样一个讯息,罗达要在市里发展了,他们经常来往市里,并常驻市里,至于要搞什么生意,他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门生意并不是正道的。苏轼夫说,只要知道罗达的确切下落,他就会第一时间告诉张大勇。

    张大勇一直在等待着苏轼夫把罗达在市里的行踪告诉他,谁知半年时间过去了,苏轼夫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张大勇想,如果知道了罗达的去处,他绝对会搞个惊天的策划,让他被百万市民打死。只要抱着他,把钱包往他手里塞,并大呼“抓小偷啊”“我被打劫了”,哼哼,见义勇为的市民还能放过这狗杂种!城市的居民对小偷都为痛恨了,小偷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时,大伙儿一定会冲上前去,你一拳我一脚把他打成肉酱。搞这样的策划,对张大勇来说并不难。“肉蛙游行事件”、“有偿收购白条事件”等策划,已经给他提供了成功的蓝本。

    问题是,苏轼夫后来却再也打听不到罗达的去处了。随着时日一长,张大勇也就淡忘雪恨之事了,一心搞他的田鸡王店生意,并有意在郊外开一家养殖场。

    通过丁后锋的帮助,他在红星农场附近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养殖现,并在那儿建起了厂房。生意又如日中天。他的妻子房姻莲也淡忘被罗达迫害的惨痛,一心一意经营田鸡王店和养殖场。

    偏偏这时候,丁后锋又带着一个叫庞尚萌的女人来找他,说要请他帮忙。他一了解,知道庞尚萌的亲戚齐哈哈等人被害得不成人样。他迟疑了,很不想伸出援手,因为他不想再让悲惨的往事重演了。可一想到齐哈哈他们与他同样的惨境,他顿时豪气冲天。

    可房姻莲死活不同意。后来,他们背着妻子把齐哈哈、范韵汝母子送去了养殖场安顿下来。这时候,他还要尽快扩大养殖场的规模。因为田鸡王店的生意日渐见好,货源吃紧。暴牙妹也在催促他们多多供应货源。前一回,他的养殖场被砸后,曾一度无法供货给暴牙妹。最后,他们被迫咬牙从市场高价收购肉蛙供应给暴牙妹,心里沥血地做了亏本买卖。直至新的养殖场搞了起来,他缓过气来。

    天气转热之后,街头的夜市摊点旺了起来,食客对川菜中的麻辣肉蛙异常热捧,因此肉蛙十分走俏。本地养殖场供应的肉蛙自然供不应求了,于是有些老板便从海南等地把肉蛙运了进来。商机不再。趁着这个旺盛的销售季节到来,张大勇决定把养殖场里的空地充分利用起来,再多搞几个养殖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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