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办吧。”御璃骁点点头,眼睛却看着渔嫣,沉声道,“我和你说话,你耳朵没带来吗?”
“呃,王爷说什么?”渔嫣把书放下,转身过来。
“我说,续茶!”御璃骁拿着面前的茶碗用力一顿,碗盖儿就弹跳了一下,撞得嘣嘣响。
“可是王爷在喝药,喝药的人是不能喝茶的。”渔嫣看向桌上那碗渐凉的药,秀眉微拧。
“罢了,王爷不喝就算了,晨瑶以后都不费这力气。”晨瑶生气了,眼眶一红,快步过来,把药碗放到盘上,端着就走。
“晨瑶。”御璃骁叫了她一声。
晨瑶抹了一把眼睛,小声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端回来吧。”御璃骁拧拧眉,沉声说。
晨瑶转过头来,咬咬唇,走到了桌边,把药放回他的手边。
御璃骁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汤,眉拧得越发紧了,手指在碗上敲了两下,这才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皱起的眉还没松开,已拿着帕子擦了嘴角药渍,低低地说:“二十七是你父亲的寿辰,我已让人送了寿礼回去,他既不愿意出山,就让他在山中清修。”
“谢王爷。”晨瑶这才破涕为笑,一脸喜色。她另取了一只茶碗,给他倒了杯清水,在倒了凉水的小瓷盆里镇了镇,又仔细地拭干了茶碗上的水珠,捧到了他的手中。
哪用这样仔细呢?渔嫣连自己的亲爹也没这样伺候过!一碗水端去不就好了吗?她转开头,只当看不到,继续在书架上翻。
“笨得像猪,多向晨瑶学学。”御璃骁瞟她一眼,漱了口,把茶碗丢开。
“那我告退了,让王妃陪你。”晨瑶听到他的褒奖,先是一喜,可一抬眼,见他眼珠子只盯在渔嫣身上,唇角的笑又浅浅淡去,她再看了一眼渔嫣,端着托盘慢步出去。
渔嫣在那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几朵悄绽的芍药,好半天才小声说:“我父亲的忌日也是二十七。他没有坟,没有碑,那才叫真正的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都快四年了……真快……”
御璃骁抬眼看她,一双瞳眸里全是怜惜的光。
“过来。”他抬起手,对着她沉声道。
“我想回去躺会儿。”渔嫣站起来,勉强笑笑,向他行了个礼,小声说,“请王爷恩准。”
他的手僵在半空,唇角抿抿,末了,手一挥,“去吧。”
渔嫣如获大赦,拔腿就走,步子匆匆,就像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她。
御璃骁盯着那抹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转过了头,执起狼毫,在纸上轻轻写下“渔嫣”二字,末了,又涂去,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小表妹”三字。
小青鱼是他人心仪的小青鱼,小表妹却是他一个人的小表妹……
渔嫣一蔫就是一天,到了晚上,御璃骁派人来说,已让刑部重查渔朝思案。渔嫣又惊又喜,御璃骁居然肯为她出头办这事!
“王妃,奴婢觉着,王爷对王妃是真心实意的呢。”念恩小声说。
渔嫣抿唇笑,心情大为爽快,决定去道声谢。她从箱中翻了包上回在街市上寻来的上好云雀茶叶,带了念恩就走。
走至一半,只见树影之后,晨瑶推着御璃骁在小湖边漫步。晨瑶不时低下头来,用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又伸手给他揉腿。
渔嫣收住脚步,静静地看着。落日余晖笼在二人身上,说不出的和睦美满。她心中正隐隐地不痛快,扭头想走时,那二人说话了。
“妾身不懂,王爷为何让刑部重查渔朝思这案?当年他数次弹劾王爷,让皇上对王爷有了戒心,后来他以香砚入罪,王爷也乘机除去了赵太宰身边最厉害的狗腿,不是很好?现在重翻此案,对王爷有利吗?”
渔嫣听及此处,心咯噔一沉,当年香砚之事,难道御璃骁知情?或者也曾推波助澜?
“渔朝思虽说顽固,但也不失为清官……”御璃骁说着,突然扭过头来,看向站在树边的渔嫣,脸色微微一变。
渔嫣寒着脸,抱紧手中的茶叶,扭头就走。
她是傻子,呆子,蠢物,渔朝思之案,只怕满朝上下皆知其中缘由,御璃骁又怎么可能不知?重查此案,自然不是为了她,而是他要借此机会扳倒赵太宰一脉。
“渔嫣。”御璃骁的声音从身后追来。
渔嫣脚未停,跑得愈快。
挺心寒的,人心都是看不透的怪兽,御璃骁始终信的是晨瑶,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一枚棋而已。
“王妃!”念恩一路疾追,好容易拦下了她,“这么晚了,王妃跑去哪里?”
渔嫣停下脚步,此处已是王府之外。
托御璃骁的福,对她表现得又宠又爱,奴才们的态度也恭敬多了,她想出去就出去,再不用赔着笑脸,找人要出府令牌。
府门口的两只黑玉麒麟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大眼睛染着灯火暮色,就像随时会扑来,把她撕成碎片。
“去查案。”她抿抿唇,抬脚往前走。
“查谁的案啊?”念恩赶紧跟上她。
“静白织、赤蜜粉。”渔嫣淡淡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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