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最左边何光睡的屋子有一道后门通入,其他两间厢房只开了窗户,本来除去药房跟七叶正好一人一间,可戈唱怎么说也是女孩儿不好随意,于是睡到原来七叶的房间。
因为床铺舒服点,家具也齐全点,除去睡榻炕柜衣橱等,还有一列大书柜和方案。
不过戈唱觉得,且自己若占掉一整间倒让七叶太委屈,所以把旁边药房内侧的杂物和煎药器具都搬过来,用衣橱帘子等一隔,将前半边改为煎药室。
这样一来,戈唱终于能有独立私密的空间,且为了保险还把炕底挖了一个小坑,平时用席子遮起来,专放存的银子和玉环,她倒是不怕何光和七叶,但毕竟前半边是煎药室,平时也不会落锁,而药房内侧摆张床就足够七叶睡了。
戈唱发现书橱收藏的大多为医药类书籍,上面有很多方子还是七叶平日手抄的,于是手一好便帮着把书案和书橱抬过去,美其名曰让他写字舒服和取书方便,结果何光“嘿嘿”一笑道:
“明明是怕让你抄”
戈唱讪讪一笑道:
“因为抄的已经够多了”
何光不由好奇问:
“哦,你抄的是哪些?”
戈唱灵机一动,便贫道:
“是那位方士给我的,叫《普通高等教育教材中药学》,以及《普通高等教育教材方剂学》,里面不少内容,后来被我娘不小心当柴火烧了。”
何光听了果然一怔,摸着下巴陷入思索,戈唱赶紧趁机跑去跟七叶做药丸了。
至于侧妃的病,戈唱有些语音闪烁的跟何光说了说,倒不是她矫情,主要她也不知道这时代大夫对女病人的底线在哪里,但看何光沉吟道:
“从脉象看是体虚,可目前只能指标无法治本,看破莫要说破,小戈唱,你明白吗?”
戈唱面对何光难得的郑重喏喏的点点头,转念便就恍然大悟了。
十有八九何光是知道侧妃的病根来自于房事过劳,也就是王爷所需无度,且所谓的看破莫要说破,定是他并没有跟王爷直言,于是俩人很有默契的岔开话题去了。
之后戈唱默默的做了一些药,分为内服和外涂的,送到梅园原本想建议房事在最近节制几日,但想想何光的话便打住了,而侧妃则一副倦怠的神态,似乎对自己的病情也不甚关切,打赏后便让海誓送她出去了。
后来好几天王爷都未再宣他们过去,也不知道是上次的药有效了还是怎地,不过戈唱在药事堂倒是过的非常愉快。
学习医术不用说了,不过何光并不怎么主动教,你要是问他倒也不隐瞒,但东一点西一点的总觉得不够系统章法,最后戈唱还是乖乖捡起这时代的医书,好在学过医古文,从望闻问切看起,也顺便了解一下这时代的医疗水平。
这一看果然看出些端倪,比如这个时代对于普科的病症还比较全面,对专门的男科病、儿科病也有涉及,但一外科,二针灸推拿,三专门的妇科,这几个方面仅剩只言片语的记录而已。
至少她在药事堂内的藏书中看不到系统著作,尤其妇科病,想她那个世界,战国扁鹊就有记载妇女病的,东汉张仲景有专门的妇科条文,到隋唐的孙思邈已劈出专门妇科卷系,然而经过几千年也几经失传,联想本朝对于图书的管控以及买书的困难程度,有记录却无专著,估摸十有八九也是失传了而已。
想到此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何大夫会对妇科病如此棘手了,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才,如果到她那个世界肯定是个天才医生,转而想到那些在历史长河中遗失的资料不免惋惜,可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恶补自己不擅长的部分。
至于跟新同事的相处,那是不能再愉快了,何大夫原不是什么程朱理学的拥护者,七叶渐渐也没了以往那种忽冷忽热,反而像她大师兄似的照顾她,其他的,因为之前带九歌、长诗来过两次,加之她在这,二人便趁着休息也常来常往了。
长诗勤恳,总是默默帮他们做些零碎的活计,比如打扫整理等等,而九歌对这里一切东西感到新奇,尤其那些土鳖虫蜈蚣蛇类的药材,无论活的死的不仅不害怕,听到讲解它们用途疗效时也津津有味。
这令戈唱颇为惊奇,原以为九歌不过一个吃货,而且是个比较单纯、光顾着吃以致于没时间想太多的吃货,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可以让她专心致志的事物。
没过多久何光都看了出来,干脆专门教九歌如何处理活物、如何炮制,当然戈唱也顺便学了会,不过看看那些玩意死的还成,活的就不行了,是以不过掌握了一下理论方法也就算完了。
戈唱颇有意将九歌培养成个小药工,只是经过楚楚、菱花的事情,她再也不敢性急,觉得还是观察观察再说。
后来长怀、八言、九句也偶尔会来,和长诗一起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清冷的药事堂顿时热闹起来,偶尔孩子们上工不得来,何光都会一时不习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戈唱无论人前人后,没有打听过、也没有听到过世子王妃的消息,转眼快到立秋,之前多半要陈冰瓜、蒸茄脯、煎香薷饮之类,而所谓香薷饮正是一个古方,由香薷、白扁豆和厚朴三味草药组成,可以消除暑湿、预防感冒等。
所以会在立秋前一天煎好后露宿一夜,次日立秋之时凉饮,王府的香薷饮一般是由药事堂负责的,不过平时懒散的何大夫根本不管只推脱忙。
府内都知道他架子大,也知道他确实忙,是以也不计较,需要的主子会派院内的小厨房负责,但戈唱在这反正也闲着,便不亦乐乎的准备起来,并通知各院子都可以来领,且为了口味好,还加了点山楂和冰糖。
何大夫一早被县主宣传而去,戈唱一人在堂内,刚将药材下锅煮了不多会,便来了个熟人,赫然是银杏。
银杏与之前举止言语无甚差别,因是中午并无其他人,见到戈唱时忍不住拉起手,左右看看,半响方道:
“多时未见,你的伤可好了?”
她这样倒弄的戈唱不好意思,忙道:
“不过小打几下,以前在家里淘气,阿娘阿爹也会生气打一顿屁股开花的还是得谢过王妃,要不然估计惨了”
银杏一听忍不住笑了,将手上的布包拿给她道:
“这是当日王妃的赏赐,只因我怕眼线太多,给你招祸,便给留下来只等合适了才来给你,另外我记得你的尺寸,新做了几件衣裙,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意,还请你莫推拒,一定收下。”
因入秋早晚会凉了,但女孩儿们为了好看还不会脱去夏裙,只凉时在外面披个夹衣罢了。
但戈唱一直穿着她的四等奴才衣裳,不是她想装低调,而是她本来就真的低微,但觉还是多做些符合身份的事比较好,最好主子们尽快忘掉她这个人,等下次侧妃王爷召唤,再找机会把卖身契弄出来。
不过她这个人也最讨厌矫情和无谓的客套,再说人家银杏一脸诚恳,又是多么好的礼物,何必拉扯,于是开心道:
“我肯定得收了,不过这可不是小心意,是很好的心意,只是我平时若穿的太好反而不好,所以以后可别做了,不然我再厚的脸皮都得红了。”
说的银杏噗嗤笑了,那边有俩人叶正从门外进来,只听到后半句,不由搭上话茬道:
“哟,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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