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高才这样历经几代主子的,每次一朝天子一朝臣,想想夏新一家、郑姨娘、侧妃他们,当然不想在一颗树上吊死,想要留后路了。
可海棠跟着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出路呐?
想到此遂道:
“海棠,高总管的意思我能理解,不过,可能他替你选错对象了,我现在是自身难保……”
海棠笑道:
“我也没有一定要得到什么的企图,只是觉得,跟着你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比起府里总是单纯点。”
戈唱不由笑了,无论这回答是真心还是略有掩饰,但听了确实让人舒心,顿了顿想起来道:
“对了,你妹妹年岁小,可要多提点她。”
海棠直言不讳道:
“你是说茉儿吧,我伯父的意思,荷棠还小,二少爷也小,现在弟弟也进去了,伯父准备求把她放出来。”
戈唱脱口道:
“直接要?”
海棠沉默了下去,戈唱会过意,高才肯定有法子但怎么能对她说,毕竟她名义上也是高世君的人,遂起身笑道:
“咱们出去忙吧。”
说着便跟海棠一道出去了。
随后几日果然关于南方顶级布料云上丝开始风靡大街小巷,茶馆里还有说书的,那演义里最倾国倾城的美人,穿的都是云上丝。
而高世君干脆将店名都改成“云上丝”,一时顾客盈门络绎不绝,哪怕不买的都想来瞻仰一番。
这布千金一匹,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买的起,伙计们便察言观色的推荐那些爱美的女子,跟云上丝一个系列但品级稍低点、自然也更便宜的云丝。
戈唱则打着照看凤仙花的理由,每日去酒舍一趟浇水,再打壶酒回到四世。
北方夏天还是比较干燥的,雨水也不多,还好这里地势不高井水一直很恒定,爬山虎终于爬满了墙壁,风一吹,像水浪一样荡起波纹,层层叠叠,分外清新怡人。
葡萄藤子上的绿叶也渐渐密起来,戈唱躺在摇椅上,阳光从间隙洒下来,在地面形成一滩碎碎点点,她眯了眯眼睛,忽然一个人影挡在眼前,背着光一时看不清面孔,还好对方很快出声了:
“舒服吗?”
这种调调,戈唱一下子坐起来,眼前不是高世君是谁?
穿着明蓝色方格纹直缀,系着长长的丝绦,挂着白玉双獾坠子,别着白玉簪子,他很少穿如此清灵的颜色,霎那间看着很是明朗爽净。
戈唱今日还穿着四世的衣裳,一对比头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一时木木的呆在椅子上,高世君见了不由笑道:
“怎么了?”
说着还俯下身在她鼻尖亲了一口,戈唱反应过来,顺势搂住他脖子,高世君干脆完全伏上去,须臾间椅子咿咿呀呀的响了起来。
日头很快偏了西,天边火红的一片,这次到最后终于随了戈唱的意愿,此刻懒懒的趴在高世君胸膛上,闷闷的问:
“最近都在忙铺子吗?”
“嗯,高松去城外人密集些的地段,开了两家分店,”
高世君闭着眼睛,声音有些餍足后的慵懒。
“现在货源反而成了问题,我让人去南边多跑几个地方看看,云上丝出自严家,不能让他们把控住……”
戈唱翘起脑袋道:
“你想多推其他成色的料子吗?”
高世君的手从她的后背上移到她的头顶:
“对,真是聪明,”
说着将她搂到跟前亲了一口。
“学徒都调教好了,过阵子便能送到药堂了。”
戈唱“哦”了一声,看他似乎很疲乏的样子,张口想问他今晚要不要留在这里,转而又觉得这问题太像一个小老婆问的了,是以便闭了嘴。
夏天白日会长些,两人只依偎在摇椅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沉思无言,微风拂过,树冠上的枝叶轻轻抖动着,戈唱忽然觉得,若能一直如此倒也是幸福的。
转头再去看高世君,呼吸均匀,竟然真的睡着了。
戈唱估摸他最近是真的累惨了。
本来一个堂堂亲王哪里需要做这些,可那些收买人心、建设队伍处处要钱打点,且当年老王爷索要庄子才肯救他,实在是一种阴影吧,久而久之他便成如此钻钱眼里的模样了。
戈唱倒是十分理解,他跟自己爱钱其实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缺乏安全感罢了。
天色渐渐昏暗,有蚊虫开始出来,戈唱轻轻披起衣裳走下去,拿了蒲扇和艾叶,烧着后便坐在旁边的杌子上,给他打起扇子。
直到月上中天高世君才醒过来,看着头顶幽蓝幽蓝的天幕,便知睡很久了,偏头见她在旁打扇子,慢慢坐起身道:
“回去吧……”
戈唱柔声道:
“饿了吗?我刚才去让炖汤了,你嫌弃赵氏手艺不好,我让高木回四世让八言做好拿来的。”
高世君也是后来她要长怀他们出府时,才知晓将她当初挑人的事,加上来酒舍时的放松,让他有些不以为然,也就没太在意她的这些温柔体贴,只边站起身,边用刚睡醒后沙哑的声音问了句:
“嗯,累吗……”
他本来是盖着外袍的,一起身便掉了下去,戈唱给他捡起披到身上,那边才拿起中衣小衣:
“还好,走吧。”
说着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院内去了。
留下窗檐下并未被注意到的凤仙花,独自迎风招展着。
戈唱二人在偏厅吃完,又洗了个澡,高世君看她穿着中衣,那件外袍还挂在衣架上,不由道:
“你到旁边的布店做些衣裳放这里吧。”
“哦,其实我衣裳够穿了,县主赏赐我的都还有两件没穿过呢”
“那你为何不穿?”
戈唱坦白道:
“那衣裳有些贵重,平日穿太显眼了。”
“给我看的还能嫌弃贵重?”
高世君看上去很志得意满,说着说着又聊到了云上丝。
“……那日汪家的庶女汪晴订云上丝,城里的店都没货了,她预付了订金愿意等南边的货到,听说是为了之后宫里赏兰做准备,我想她的身形气质很是亭亭玉立出水芙蓉,若穿上会更显出料子的飘飘欲仙,便从城外店铺调来一匹用来来展示的料子给她,估计下个月她一穿出来,云上丝肯定会更加声势大振。”
“汪家庶女?”
不是戈唱敏感,这汪家十有八九是汪骊家的,不然他没道理如此“爱屋及乌”的赞美,不过这么久没听过还有什么庶女啊,但听高世君声音微沉的回道:
“梨儿的庶妹,汪家的秦夫人有些小心眼,所以之前一直不肯让她出来,今年……好像是十三岁了,估计想到宫里过过眼,看看能不能再卖出去吧”
听他这口吻像是对汪骊被选进宫还在耿耿于怀,且把责任都算在汪大人夫妇头上了,戈唱便转移话题道:
“你刚说宫里赏兰?”
“当今圣人最是喜欢兰花,所以每年若有不错的兰品,会着急大臣命妇进宫去,也算是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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