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主事,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不过还剩点恻隐之心。”
夏娘子和女孩儿扭打在地上,前者还对着夏新大喊:
“把儿子给我!”
关的太久真是关疯了,戈唱想到这难受到无法言语,暗暗叹口气,转过身想要离开,后面忽然响起夏新的声音:
“好!”
戈唱一顿,抬头看了眼高世君站立的方向,而后回过身,夏新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到跟前,高木冲看守的护卫点点头,这才打开了门。
里面的夏娘子和小女孩还在扭打,护卫迅速的接过孩子,又出来关上了门,转手交给戈唱,夏新扶着栅栏,肮脏蓬乱的头发遮盖住大部分面颊,混浊的眼睛却忽然迸发出热烈的光芒:
“你可要信守承诺!”
戈唱看了眼孩子,其实长的还行,可见高世君是有意留下的,此刻正唆着自己的手指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世君将他们一家关在一起不可谓不高明,让夏新心有顾及。
“我没必要在你面前装什么。”
说着看了眼终于挣脱出来的夏娘子,刚奔到跟前拍着栅栏和夏新哭喊着孩子,夏新身体比较虚弱,被她推搡的左右晃动,一下摔倒在地……
戈唱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她跟自己说起夫妻房事时的事,那时候日子多平静……
她实在不忍心再看,迅速的转身走了。
高世君走在前头,她跟着出了柴房,看着院子里的锦绣堂皇,很难想象在地下还有那样的场景。
戈唱出生近现代政治社会,还有类似“纸牌屋”那样的电视看,然而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政治争斗的残酷性。
高世君和县主,一山难容二虎,一方原先处于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另一方为获得自由和生存空间,就必须反抗直至扑到对方。
而他们身后站着的势力,要么如王妃般一荣俱荣,要么如站好队的夏全般获得生机,要么如夏新般沦为阶下囚,要么如夏家,手握好牌,谁上台都能合作。
这就是政治。
政治牵涉到的不仅仅是权利,而是权利带来的生存。
如果县主不从老王爷就开始压制,她就无法掌控王府,无法给予自己和这些人优越于其他人的地位和生活,反之高世君也一样。
如果他不反抗,不反过来占据王府的主导权,他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无法给母亲优渥的生活。
好比她那个时代,国家强大,才可以通过影响力,这里包括经济军事,去为自己的国家甚至种族争取更多的资源,带来的更多的安全,以及创造更大、更好的生存空间。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一种几近于本能的你死我活,甚至没有什么对错性可言。
可她忽然觉得很累。
戈唱抬眼看去,相隔三尺左右的距离,高世君在庑廊下负手而立,还穿着昨日那套衣裳,可气质神态却完全变了,已然是高高在上全府的主导者姿态。
这种姿态表明,他此时不是酒舍那个疼爱她的“男朋友”,而是手握王府几百号人生杀大权的主人,戈唱微敛眉目,欠身道:
“启禀王爷,我能不能先将他抱到四世,再慢慢找寄养的人家?”
高世君知道大事她还算谨慎的,遂没多说什么,只对着高木道:
“送她们出去吧。”
高木对戈唱做了个请的手势,她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回到四世大家看到这个孩子都很奇怪,戈唱只把海棠长诗叫进房间,对海棠道:
“这两天你主要照看这个孩子,告诉他们,莫要多嘴,如被发现有人问起,就声称是有人放到我们药堂门口的,”
又对长诗道。
“长怀好差不多了,你多帮着海棠,膏子什么都先放一放,以孩子为先,杂事交给八言九句去做。”
俩人点头称是,问道:
“这孩子有名字吗?”
戈唱张口想说“再生”,还好及时收住,沉吟道:
“暂时就叫宝宝吧。”
二人看她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便离开了。
戈唱睡了一觉方缓过来一些,吃晚饭时大家见她面色沉沉,也不说孩子来历,虽然面面相觑但并未问出来,戈唱不悦道:
“有什么就说出来,现在四世里的都算是自己人,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菱花自认跟她最是亲密,便道: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我做事自有我做事的原因,能说则说,不能说也有不能说的道理,与其好奇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花心思好好学习、多想想能为别人、能为四世做什么!”
戈唱声音不大但明显不善,众人很少看她如此发火,全被吓得屏息凝气,连陶墨都为之一愣,七叶圆场道:
“赶紧吃饭吧,都凉了。”
大伙儿赶紧闷头吃起来,结果菱花被呛那么一下觉得很是委屈,不由默默落下泪来,往常这样戈唱都要哄一哄,今次特别的心烦气躁,筷子“啪”的一放便走了。
这下菱花更伤心了,长怀赶紧安慰,九歌向来直接:
“姐姐是个爽利的性子,想来不耐烦看着哭哭啼啼的”
长诗只得道:
“别哭了,她肯定是最近累着了,你跟她原来最亲近,更不要多心。”
晚膳结束后七叶端着饭菜去了戈唱厢房,敲开门见她在画图,拿起来看了眼,赫然是腹腔内脏组织,但他是没看过解剖图的,当下不由问:
“这是什么?”
戈唱坐下来扒着米饭,瞥了一眼道:
“人体的各种脏器位置图,”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以前那位教我学药的方士跟我说的,我最近偶然想起来,就画了出来,这个跟以后的针灸穴位图可以配合使用。”
七叶放下纸张,走到她跟前坐下,温声道:
“今日你怎么了,平日里大事小事担待的不少,对人也很和气体贴,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戈唱抬眼瞧了他一眼,刚才回来时她好怀念师父,现在忽然觉得,或许对七叶可以坦白一些,想到这遂道:
“师兄,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七叶笑了:
“好不好都是相对的,人无完人。”
戈唱顿了顿,忽而道:
“师兄,我跟王爷在一起了。”
七叶一愣,断没料到刚还在哄她开心,怎么话头一转变成这个,而且……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抬姨娘了?”
戈唱平静道:
“没有,但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七叶噌的站起身,白净的脸倏地胀的通红:
“不是说之前是障眼法吗?”
戈唱依旧坐着:
“是,可从徽州回来后,就是真的了。”
七叶一时无言以对,面色变幻一番霍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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