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猛男深似海，从此贞操是浮云……”
他看着那副对联，心里痛得厉害。
别过视线，他还是有些胆怯地离开了。
这里，有太多小偌的气息。
他提起脚，背过身去。
有些逃跑似的逃离了风流馆的门口。
回到王府的时候，他的脚步才敢停下来。
院子里，被他清理到一半的烈火还在那里有些无聊地踢着马蹄。
嘴角，在这时候有些宠溺地扬起。
他看着烈火，提起叫走了过去。
这一年，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小变化，就是清洗烈火的事全部都有他自己来做了。
烈火……
按照那个无赖的家伙的话来说，就是。
这匹神马在那天早上已经成了她的了。
那个无赖为了得到烈火，还真是无赖到极点了。
“肖偌致，你真的好无耻……”
他边轻抚着烈火的毛发，边笑着开口自语道。
可眼里，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所有的笑，都被他的痛苦给淹没了。
“现在好了，抢走了本王的马，却丢下它不管，还要本王来帮你清理……你这个懒鬼……”
他对着马，笑着自语道。
眼角，有些湿润了。
那沙哑的声音也透着哽咽的气息。
“小偌……你回来吧，烈火还给你，你自己来清理，好不好？”
他的心，真的好痛。
这种噬心的感觉，要让他怎么做才能抹去？
视线不经意间投向那一座肖偌致经常坐在里面的凉亭。
肖偌致那银铃般的笑声熟悉地划过他的耳边。
越听就越痛。
他想试图把这些声音给排挤出去，却越是排挤越清晰。
“小偌……你回来，我好想你啊，小偌……”
他说过……说过会一直陪着小偌，陪着她一辈子，可是他还是食言了，为什么他总是对她食言？
“对不起，小偌，你回来，回来骂我好不好？”
他的心，真的痛得有些不行了。
甚至，连那刚好的心脉都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赫连昊羽，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了，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肖偌致的声音再一次如魔音般传进赫连昊羽的耳朵里。
是啊，她真不该瞎了眼看上他这么个东西。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为小偌做过什么。
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如果你真的看不见了，那以后我就当你的眼睛，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还是熟悉地在他脑子里闪过。
言犹在耳，可他却从未实现过。
当她的眼睛，陪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可是，到最后，他却连她都救不了……
那种深深的自责跟痛苦充斥着他原本就超负荷的心。
御书房。
“皇叔，你找我？”
在赫连境面前，赫连昊羽还是恢复到了往日的冷漠状。
赫连境看在眼里，也不好说出口。
立他为王储，他也默默接受了。
即使，他心里明白，羽根本就不稀罕这个王位。
可是，他还是接受了。
没有了小偌，就相当于没有了赫连昊羽。
这时候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
“嗯，朕跟你说点事。”
赫连境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赫连昊羽面前。
“皇叔请说。”
他的口气，还是如往常般淡漠。
从头到尾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赫连境看着赫连昊羽那冷漠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羽，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赫连境突然间这样问道。
“差不多了。”
回答他的，还是赫连昊羽那淡漠的音调。
“嗯，这几天朕接到好多大臣上奏，说京城附近的好几个城镇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都会不定期地被山贼洗劫一空……”
“衙门派出了好几拨人去抓他们，都没有什么结果，朕想这次由你亲自出面……”
赫连境看着赫连昊羽那淡漠的眼神，开口道。
其实，原本这些事根本不需要出动赫连昊羽一个亲王去做的。
只不过，这一年来，赫连昊羽总是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闭起来。
他担心他太过压抑会出什么事，就找点事让他去处理了。
“好，我去。”
这一年来，皇帝交给他的事，不论大小，不论轻重。
不论这事该不该由他亲自出面，他从来就不会问为什么。
只要皇帝说，他便照做。
就这样，整整过了一年。
这一年来，都是如此。
这一次，对于皇帝的要求，他也接受了。
瓦岗寨。
“老大，自从你把我们山寨的名字取名叫做瓦岗寨之后，每一次我们打劫都特别顺利，还是你厉害啊……”
“是啊，是啊，还是老大比较有头脑……”
瓦岗寨的大厅里，坐着一批年纪不一的男子。
而大厅上座，则是一个年纪大概才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此时，她正翘着二郎腿，数着刚从镇上打劫回来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
听那些人这么说，女孩子只是有些随意地挑了下眉毛。
将交叠着的双腿放了下来。
看着座下的那一批人，勾了勾唇。
“你们忘了老大我叫什么名字了吗？”
女孩将双手反剪在背后，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对哦，老大的名字叫郝聪明，自然是最聪明的人了……”
说着，说话的男子还有些谄媚地朗声笑了起来。
只见女孩有些随意地撩了撩头发，对他们开口道：“今天的成果还不错，你们好生玩着吧，我先去睡一觉，谁敢过来吵我，自己把手剁掉来见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这个取名叫做郝聪明的女孩子已经消失在了大厅之内。
“诶，你说我们老大到底是什么人，她处事作风跟我们都不一样，而且连穷人的东西都抢，好像有些不大厚道……”
“是啊，只要她看上的东西，不管是谁的，她都抢，我们当初可都是劫富济贫的呀……”
“可不是，现在我们打劫过来的东西，老大都不让去施舍，偏偏就给我们吃喝玩乐，实在有些想不通啊……”“唉，吵什么吵，要不是我们老大，我们能过上这么富足的日子吗？总之，老大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二当家说得有道理……”
大厅内，一群人在讨论着郝聪明的身世，只是，谁都没有太在意。
“王爷，我们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一群山贼集中在一个叫做瓦岗寨的地方，以前也有过打劫的记录，但是没有像这一年以来这么猖狂……”
“而且，以前，他们只打劫富人，去接济穷人，次数也不多，又有老百姓帮着，所以衙门里抓不到他们……”
“而今年，他们山寨换了寨主，而这个寨主处事又极其残忍，甚至不管是谁的东西，只要他要，便一定要到手……”
赫连昊羽面无表情地听着雨鹰跟他报告这一系列的事。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吩咐道：“严密监视他们，必要时，杀无赦……”
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没有温度，没有恻隐。
此时正值午夜子时，所有人多已经睡得有些熟了。
整座京城被笼罩在了黑夜之中。
就在这时，一群戴着黑色面纱的黑衣人在这时候飞过好几个座屋顶。
跟着在一间豪华的官邸前落了下来。
“老大，来京城打劫，我们不是找死吗？”
黑衣人中间，有人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你怕死吗？”
郝聪明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二当家开口道。
“当然怕死了，钱再多，没命花有什么用啊？老大，你不怕死吗？”
他的问题，让面纱下，郝聪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在这时候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怕死吗？
“死有什么好怕的，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她没好气地回给了二当家一个鄙视的眼神。
听她这么说，二当家的眼里瞬间出现了一丝崇拜的神色。
“老大说得对，小的誓死效忠你。老大说啥就是啥……这个狗官，平时作威作福，是时候该教训教训他了……”
说着，二当家卷起了袖子，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
只见郝聪明面纱下的唇角狡黠地勾了勾，开口道：“进去吧，如有反抗，女的奸，男的杀……”
“嘿嘿……老大，你是了解我的，我对女人没兴趣……”
“随你吧，爱奸谁奸谁……”
随着这话音落下，几道黑影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落入官邸的大院里。
“打劫……”
两个字，吓得整个官邸的正睡得香的所有人在这时候吓得尖叫声四起。
“啊……饶命啊……”
“大侠，饶命，饶命……”
他们的面前，在这时候跪了一排的男女老少。
“全部给我躺着别动，不然老子送你们去见你们祖宗。”
说话的就是跟在郝聪明身边进去的二当家。
他的长刀指向在场那些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的男女，开口道。
“是，是……”
跟着，便见他们面前躺了一地的人。
“老大，您要什么，只管跟小的说，小的帮您拿着……”
郝聪明走到二当家身边，扫视了众人一圈之后，在一个躺的四脚朝天的妇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大婶，躺得文明点，这是抢劫，不是强奸。”
“噗……”
一她淡漠的一句话，让她身边的二当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大，您说话总是这么幽默。”
“老二，这里的东西我都要了，你收拾好，我们走人。”
淡淡地落下这句话，她便转身离开。
“是，老大。”
没几下子，这官员的官邸便被清空了。
剩下的，只是那看起来还有些体面的房子。
“王爷，他们出来了，属下行动吧。”
雨鹰看着身边突然间脸色有些怪异的赫连昊羽，沉声开口道。
却见赫连昊羽一直沉默着，看着前方那几个黑衣人的背影发呆着。
更让他奇怪的是，他在赫连昊羽的眼里，看到了这一年来都从未见到的波澜跟激动。
甚至是……兴奋。
可这样的兴奋当中又带着让他有些琢磨不透的害怕跟不知所措。
王爷他怎么了？
“王爷？”
带着踌躇，他在赫连昊羽身边再一次轻轻地唤了一声。
终于，赫连昊羽在这时候猛然回神。
“王爷，属下要不要追上去。”
“所有人都退下，雨鹰，你跟我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赫连昊羽下了这样的命令。
雨鹰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点点头，他跟在赫连昊羽身边，朝那一群黑衣人追了上去。
同时，他看到赫连昊羽脚下的动作快得让他追不上了。
“老大，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似的。”
走到一半的二当家有些不安地跟身边的郝聪明开口道。
“不是好像，是确实。”
郝聪明的口气有些紧张。
拽过二当家的身子，凑近他耳边，开口道：“你带兄弟们先撤，这里我来搞定。”
说完，快步推了他一把，跟着自己一个轻功上前，挡在了追上来的赫连昊羽跟雨鹰面前。
面纱下，她那双狡黠的双眸在这时候微微向上挑起。
“两位跟了我这么久，不累么？”
她看着眼前站着的赫连昊羽二人，淡笑着开口。
“小偌……真的是你……”
赫连昊羽激动着上前，一把将郝聪明拉进自己的怀中。
语气中透着不真实，还有小小的不知所措与恐慌。
“小偌……你真的没事，我等了你一年了，小偌……”
他闭上双眼，口气中透着一些疲惫。
怀中，被他紧紧抱着的郝聪明因为他这句话而微微怔了一下。
出乎赫连昊羽意料的是，怀中的小女人在这时候狠狠地将他一掌给推开了。
“小子，干什么呢？想泡我？姐可不是你泡得起的。”
她的声音，分明跟小偌一模一样。
即使此时她被蒙上了面纱，可这一年来一直萦绕在赫连昊羽耳边的那熟悉又让他心痛的声音他怎么可能记错。
“小偌……你不记得我了么？”
赫连昊羽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那双带着陌生跟防备的双眼，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着。
只见郝聪明听他这么问，嘴角扬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有些懒散的，她将脸上的面纱给摘了下来。
那张熟悉的脸，那种每日每夜都在赫连昊羽梦中出现的脸，在这时候不但惊到了赫连昊羽，同样惊到了他身边的雨鹰。
“王爷，真的是王妃……”
雨鹰惊呼出声，却见赫连昊羽傻愣着有些不敢相信地盯在好聪明那双傲慢的脸。
眼里透着不敢置信，还有让人心疼的不知所措。
“王爷？”
郝聪明一愣，跟着，在他们面前笑了起来。
“衙门里的人抓不到我，连王爷都出马了？”
此时的赫连昊羽，根本就听不进去郝聪明的话。
因为这张让他痛彻心扉的脸，此时，他整个人都处在如梦幻般不敢相信的境地。
“小……小偌，你还活着，小偌，我好想你啊……小偌……”
他再一次将郝聪明那娇小的身子揽进怀中。
甚至，越来越紧。
那种生怕她会突然间消失的恐惧感让他不敢将她松开。
他的怀中，郝聪明的眉头有些不悦地皱了起来。
脚，狠狠地朝赫连昊羽的脚尖上踩了下去。
只见赫连昊羽有些吃痛地下意识有些松手。
她从赫连昊羽的怀中跳了出来。
下巴微抬，她看着赫连昊羽的脸，带着一丝挑衅。
“小子，不要以为你们官府的人抓不到姐，就想用美男计了，姐可不吃你这一套，什么小偌大偌的，我可警告你啊，再碰姐，姐让你绝后……”
说着，她一脸防备地盯着赫连昊羽跟雨鹰二人，继续道：“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我管你是王爷还是王爹，小心我一刀捅死你。”
说完，狠狠地瞪了赫连昊羽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王妃……”
雨鹰正要追上去，却被赫连昊羽给出手阻止了。
“王爷，她真……真的是王妃啊。”
雨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郝聪明越来越远的背影，侧过头看向赫连昊羽。
却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那张一直带着疼痛的俊脸在这时候更加多了一份读不懂的情绪。
“走吧。”
出乎意料的，赫连昊羽这样开口。
他的眼帘有些难过地垂了下来。
当他再一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时，他的心里有高兴又害怕。
他怕，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假象。
一个眼花时的假象。
她眼中的陌生让他的心好疼好疼。
或许，她真的不是小偌，只是一个跟小偌长得相像的女孩子而已。
不然，她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他，不回来找他呢。
那张脸，让他的心不停地抽疼了起来。
可是，跟小偌像的岂止是她的长相，还有她的声音。
她说话的语气，都好像小偌。
再碰姐，姐让你绝后……
多像小偌对他说的话啊。
可是，当他越来越相信她是小偌的时候，却越来越不敢上去找她。
“王爷，您……您不去找王妃吗？”
雨鹰在赫连昊羽身边，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却见赫连昊羽的脸色越来越沉，跟着有些严肃地开口吩咐道：“瓦岗寨的事，本王一手负责，你们就别管了。”
“是，王爷。”
雨鹰没有多话，只是点头应允道。
他知道王爷心里的想法。
瓦岗寨的老大是王妃，是王爷想了一年，痛了一年的王妃。
可是，却同样的，又是打家劫舍的朝廷重犯。
王爷如果抓了她，她就必死无疑。
王爷又怎么舍得让重生的王妃继续死去。
可是……皇上既然将这件事交给王爷处理，他又会怎么处理呢？
忽然间，又见他身边的赫连昊羽忽的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雨鹰，凑近他耳边耳语了几声。
只见雨鹰有些微愣地看着他，跟着对他点了点头。
“是，王爷。”
那一晚，赫连昊羽没有抓瓦岗寨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的头头……
而接下去的几天，瓦岗寨也再一次陷入了宁静的状态。
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老大竟然好几天不让他们出去打劫了。
房间内，郝聪明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景色发呆着。
眼里闪过好几许复杂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伺候她的小丫鬟总是在她脸上看到一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忧伤。
从她伺候她开始，这样的忧伤便没有停止过。
而这几天，更加浓烈了起来。
“小姐，吃点点心吧。”
伺候郝聪明的小丫鬟是个年纪不过才15岁的女孩子。
是二当家从别的山贼手里救过来的。
与其说是救过来的，不如说是抢过来的。
郝聪明记得自己曾经对二当家说过，自己缺一个人伺候。
于是乎，第二天，他就扔给她一个女孩子。
说是抢过来伺候她的。
郝聪明转过身来，结果丫鬟手中的小点心，吃了一口，开口道：“老二呢，这几天都没有见过他。”
“二当家这几天跟一些兄弟出去赌钱了，奴婢好像听说他还跟人打架了。”
“是吗？谁赢了？”
郝聪明随手将手里的点心放到桌子上，问得有些随意。
“有时候我们赢，有时候别人赢。”
“老二可真没出息。”
郝聪明有些懒散地撩了撩自己的发梢，一屁股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就在这时候，她的屋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大，老大……”
二当家在这时候有些怒气冲冲地冲进了郝聪明的房间。
“什么事？”
“老大，我们的兄弟被对面山头的那狗娘养的畜生给剁了一根手指，你去帮我们讨个公道回来……”
“剁了手指？”
郝聪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淡漠地挑了下眉毛。
“是啊，老大，老三输光了钱，就说拿手指当赌注，没有想到那狗娘养的真的把老三的手指给剁下来了。”
二当家看起来有些生气。
而郝聪明却从头到尾是一副懒散的表情。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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